我十八歲那年，選擇斷絕家庭關系。
高考倒計時一百天，我在台燈下熬夜讀書，我爸卻把我抽翻在地。
“媽的，天天點燈熬油的多費電啊，你就不能在學校都把作業做完嗎？”
媽媽說爸爸做的對，我奶罵我不懂事。
我爸得意洋洋：“沒了我養活她，她就等著在外面餓死吧。”
後來，我考入名牌大學，時逢互聯網熱潮，剛畢業就年薪五十萬，家裏卻因我爸賭博窮的揭不開鍋。
“來娣，你也不說回來看看爸，咱們都是一家人呀。”
1
高考倒計時一百天。
每天下了晚自習就要九點多，學業繁重，壓力巨大。
我深知高考是窮苦人家孩子改變命運的重要機會。
因此，我學得也是格外賣力。
家裏沒有錢給我補課。
每天回到家，我都會在台燈下學到淩晨一兩點。
一天，我學到半夜十二點的時候。
我爸渾身酒氣地回來，看見我後居然猛地朝著我扇了一個巴掌。
“周來娣，老子一天天賺錢多不容易，你踏馬故意在這磨洋工費電是吧？”
我冷冷地看著他，知道他估計又賭博賠錢喝醉後回來，因此心裏頗爲看不起他。
我爸見狀還要動手。
我弟周家亮攔在了我面前，對著我爸開口：“爸，你喝醉了，我姐比誰都省錢，晚上努力學習沒什麽錯。”
我爸見自己面子被駁，直接把火氣撒到我弟身上，打的我弟嗷嗷直叫。
“老子打小的，天經地義！”
我媽在一旁看笑話，還道德綁架我：“都是因爲你，你弟弟才挨的揍，你真是個惹事精！”
我憋著火，大吼道：“別打了，你要再打我就把街坊鄰居都喊來，讓他們看看你是什麽德行？”
我爸紅著眼死死地看了我一眼這才作罷。
我摟住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弟弟暗自流淚，心裏面發了狠。
一周後，我就成年了。
那件事，也該做了！
2
弟弟怕我挨揍。
不顧自己身上的疼痛，硬是護著我回到臥室裏。
他生怕我爸半夜過來打我。
非但把我的臥室門反鎖，還自己睡在了我這屋的地板上，說他晚上會守護我，絕對不會讓我受到傷害。
我幾番邀請他上床，表示我們可以蓋兩個被子，畢竟因爲我爸賭博，今年家裏面的取暖費都沒有交，北方的城市，不交取暖費家裏面簡直跟冰窖一樣，地面上更是充滿了寒氣。
只是不管我怎麽說，弟弟都堅持不上床。
我無奈只好把厚厚的被褥疊在一起然後給他，讓弟弟睡在身下。
我望著窗外慘淡的月亮，仿佛自己的人生一樣，不由得暗自歎氣。
回過頭偷偷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弟弟。
我心裏面卻充滿了欣慰。
盡管家裏重男輕女，但弟弟本身卻很討厭這件事，他對我很好，從小就會偷偷把各種好吃的藏在手心裏給我，每當有人說什麽女娃是沒用的賠錢貨時，弟弟都會激動地跟人家爭辯，說自己的姐姐是最美的天使，才不是什麽賠錢貨。
因此。
盡管我遭遇無數不公，但我從來沒有怪過弟弟。
相反，他是唯一關懷我的親人。
3
一周後。
我成年了。
參加了學校的成人禮活動後，晚上我拿著全校第八十五名的成績單回到了家。
本來沒打算給我爸我媽看。
然而，我爸卻注意到了我手中攥著的成績單，直接就從我手裏搶了過去。
他展開看了看，卻是勃然大怒：“廢物，全年級一千多人，你居然考了八十五名？居然有八十多人都在你的前面，你是把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麽？看看人家年級第一的，你怎麽不跟人家好好學學？”
我毫不客氣回怼：“學校第一人家父親是商業巨鳄，母親是教師，每天專車接送，家裏面24小時都有國內外頂尖家教待命，我有麽？”
只是。
這話估計是戳到我爸的痛處了，畢竟和人家相比，他只不過是一個做一休一的工地臨時工，外加賭狗一枚罷了。
于是，他惱羞成怒地又給了我一個嘴巴。
我媽從外面回來。
得知事情經過後，指著我唾沫橫飛臭罵一通：“周來娣，我和你爸一把屎一把尿費力把你拉扯大，你考出來這個成績對得起誰啊？你還真是沒良心！要我說你考不上年級第一就給我去死！”
我看著倆人夫唱婦隨的樣子，不由得冷笑。
費力把我拉扯大？
班裏面收課本費一百，所有學生交齊了，唯有我交不上。
我找他們要，他們卻罵我吸血蟲，讓我跪下挨揍，最終卻一分錢都沒有給我。
後來是我周末出去做黑工，累的兩眼昏花，手指磨破流血，最終這才把錢給交上。
我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厭倦了爭辯，直接奪門而出。
4
我跑出去沒多久。
居然在路上遇到了剛下作業班的我弟。
本來他要笑著跟我打招呼，見我腫起來的半邊臉以及紅紅的眼睛，我弟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變成了惱怒。
“姐，咱爸咱媽是不是又打你了，我要回去殺了他們！”
此時的他。
就像是一個發飙的小獅子一樣。
我生怕他出什麽事，畢竟他是我唯一在心裏面挂念的人了。
于是我趕緊拉住他，表示讓他跟我一起去吃點東西。
我們發現了路邊有個燒烤攤。
于是我笑著表示自己請客，讓弟弟隨便點多吃點，就當是爲了慶祝我今天的成人禮。
只不過。
我留意到明明食量有我三四倍的他，今天卻變成了小鳥胃，吃的還沒有我一半多，還一直梗著脖子說自己不餓。
他知道，我的錢都是周末打黑工賺的，他心疼花我的錢。
我告訴他，自己打算以後租房子住，之前周末打黑工賺的錢早就攢足夠了。
那個家，就再也不回了。
過些日子，自己跟家裏面斷絕關系簽訂協議。
日子，也是時候該發生改變了。
5
我用自己打黑工的錢，在學校附近租到了合適的房子。
于是。
當天我就趕緊回家，打算把自己的行李拿走。
只不過剛回到家。
我爸得知我要搬出去後就開始威脅我：“周來娣，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要搬出去住，我可告訴你，你要是出去的話，那就永遠都別回來了！”
他說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就好像我犯了天條一般。
只可惜，嚇不到我一點。
我朝著他便是挑釁般地笑了笑；“那可再好不過了。”
說著，我便拿著我的行李要往出走。
我爸一怒之下，又要對我動手。
這一次，我直接從懷裏面掏出了一把刀。
然後瞬間變臉，臉色猙獰且癫狂道：“來！過來打我！你今天要是敢對我動手，我就敢活活捅死你，有能耐你就過來！”
我爸臉色難看，心裏面憋著火，卻不敢發作。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我現在精神不太正常，情緒過于激動。
而這時。
我媽在一旁掩面哭泣道：“白眼狼，養了一個白眼狼啊！居然要跟自己的親生父親動手！”
沒等她說完。
我拿著刀，然後用刀尖指向了她，咧嘴一笑。
“媽，你猜這刀子會不會落到你身上？”
我媽頓時不再說話，嚇得直接躲在了我爸後面。
呵呵。
果然，對付某些人，采取一些非常規的辦法才是最有效的。
跟他們說破天，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但。
直接采取極端方式，整個世界瞬間都清靜了。
我拿著行李，通知他們過幾天簽訂斷絕關系協議。
然後不顧他們的叫囂，揚長而去。
6
當天晚上。
在狹窄且破舊，甚至還落灰的出租屋裏睡覺，我卻覺得這是自己從小到大睡的最好的一次。
第二天。
我來到了和他們約定好的律師事務所。
我媽見到我之後，忍不住譏諷：“從小好不容易養大的，誰成想居然直接養成了一頭白眼狼，造孽哦。”
我毫不猶豫開怼：“都是從小當媽的教得好，隨媽了可能是。”
我媽被噎得說不出話，氣的渾身顫抖，求助地看向了我爸。
于是我爸看著我一聲歎息；“白養了，本來還想著能給兒子掙點彩禮錢，現在倒好，養了這麽大，屁用沒有。”
我叉著腰罵他：“呵呵，我看你是掉進錢窟窿了吧，養女兒就是爲了賺彩禮？不如你出去賣腎賣腰子，再陪個六十歲的富婆，多賺點兒錢也算爲你兒子付出了。”
這下。
輪到我爸被氣得渾身顫抖了。
我看著倆人這樣子，心裏面感到可笑。
可我爸還不消停，這個時刻選擇讓我弟開口說我兩句。
我弟看了我一眼後，隨即對我爸攤手：“我是家裏面最小的，姐姐是我的長輩，我不能說她。”
我爸氣的夠嗆，覺得自己丟了面子，又要惱羞成怒對我動手。
我直接躲在了律師身後，朝著我爸吐舌頭道：“打我打我！打一下拘留七天，打兩下賠錢兩萬，打三下傾家蕩産，我身上好癢，但求一打，慰藉我的心靈！”
我爸估計是已經被我氣暈了。
于是和我媽趕緊在斷絕關系協議書上簽字，馬上像是躲瘟疫一樣離開了我。
弟弟一步三回頭看著我，滿是不舍。
而我爸我媽卻是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仿佛終于把礙事的垃圾扔出去了一般。
爲人父母做到這個程度。
這一刻，他們在我的心裏面徹底死了。
7
搬進出租屋後。
因爲已經是百天沖刺的階段，我讀書也是格外刻苦。
高考，是改變我命運的重要節點。
我可以學到一點，兩點，終于不會因爲台燈耗電費就被人猛抽嘴巴。
可我的離開，我爸我媽非但不覺得愧疚，反而對街坊鄰居抹黑我。
我媽叉著腰罵罵咧咧道：“周來娣她就是個小賤人，白眼狼，在家裏面學習太晚了，她爸心疼她，于是便用強硬的方式讓她關燈早點睡，她倒好，居然直接搬了出去，還跟我們斷絕關系，生了她可真是造孽哦！”
街坊鄰居吃大瓜，隨便附和她兩句。
她居然越講越來勁，臉上甚至還帶著得意，就好像我不是她的女兒一樣。
人家大笑，她還沾沾自喜。
殊不知，人家笑的是她缺心眼，故意抹黑自己的親生女兒。
後來據說是被我弟放學撞見。
這才硬生生地把我媽拉回了家，我媽甚至還意猶未盡，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受到這麽多街坊鄰居對自己綻放笑臉，以爲是自己人緣好，都是因爲我弟給毀了。
當我從我弟的口中聽到這些時。
第一時間心裏面居然不是憤怒，而是悲哀。
好在，她怎麽樣都與我無關。
8
而就在我緊張備考期間。
不知怎地，我搬出去住且和家裏斷絕關系的事情傳到了我奶的耳朵裏。
我奶給我打電話，對著我就開始了劈頭蓋臉的指責。
“周來娣，我看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覺得自己行了？你不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自私了嗎？這種事情傳出去的話，你爸爸以後還怎麽找工作了？你只爲了你自己，完全不會設身處地爲他人著想。”
聽著她長篇大論的屁話。
我波瀾不驚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畢竟，有什麽樣的父母，就會有什麽樣的兒子。
我爸那個人之所以能爛到那個程度，跟我奶一直以來的教育自然是密不可分。
能說出這麽逆天的話，都在我的心理預期之中。
小的時候。
我奶甚至商量和我爸一起把我賣給人販子。
要不是我當時嚎啕大哭，被村裏人發現把人販子圍堵的話，我早就指不定給拐到哪裏去了。
總有一些人。
心裏面有著世上最狠毒的心腸，張口閉口卻是說著聖母的話。
以前我在家也就算了。
如今已經自己出去住，並且斷絕了關系，這氣受不了一點！
我深吸一口氣拿起話筒回怼：“你知道全球變暖冰川融化，南極有多少企鵝寶寶流離失所嗎？你知道經濟下行，多少乞丐都要不到飯活活餓死嗎？你不知道，你也不關心，因爲你是個自私鬼，你只在乎你自己！”
狠狠地發癫去發泄一通後。
沒等我奶那頭緩過來神。
我直接挂斷了電話，然後手機關機一氣呵成。
一想到我奶要氣得背過氣去，我心裏面爽翻了。
9
搬到了出租屋之後，我每天都緊張地複習到一兩點。
我深知。
別人家的孩子有父母提供的補課班。
我沒有。
如今的我，只能靠我自己。
好在，如今沒有家裏人拖後腿。
一番努力下，我在模考的成績也是一路飙升，直接沖到了學校前五十名。
曾經覺得遙不可及的學校，如今也可以考慮考慮了。
我弟很挂念我，經常會給我打電話。
他告訴我，我爸我媽在家裏面說了無數我的壞話。
以至于有一天。
我弟他終于受不了，爲了我，直接掀翻了桌子跟他們大吵了一架。
盡管據說我弟最後慘遭毒打。
但我弟跟我說話的語氣，卻像是一只想要求表揚的小狗一樣。
我斟酌半天，最終還是勸他不要爲了我跟爸媽爭執。
畢竟，雖然我現在已經出來獨立了。
但弟弟他還是要每天在家裏的。
可弟弟卻是怎麽都不聽。
直到最後，我用作爲姐姐身份命令他，並且表示不聽我的話就一輩子不跟他好之後，他最終這才選擇答應了我。
挂斷電話後。
我打開書本繼續如饑似渴的學習。
因爲我深知，高考才是我改變人生，讓我徹底可以跟家裏面劃清界限的重要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