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變異的第30年,地球上遍布著變異體。
當僅剩的一群人類被變異體圍剿時,一位大師選中了機智勇猛的頭領,耗盡生命要將他傳送回去。
陣法卻在最後一秒出了幺蛾子,把我給傳送了回來。
我很懵逼。
不過很快,我又不懵了。
我發現,自己獲得了一個社恐人最想要的異能——
被無視。
1.
當我又一次打開電視看著晨間新聞時,髒話忍不住從口中吐出來。
“什麽半吊子狗屁大師啊!傳送的人都能搞錯的嗎?”
“大師這麽好做,不如讓我來做啊!”
“媽的!說好的傳到90年前全球還沒變異的時候,這特麽變異體都已經出來了!”
沒錯,大師傳錯時間了。
陣法開始前,他明明說會把人傳到全球變異的最開始那一年。
可現在,都已經是第10年了!
我一邊罵罵咧咧地,一邊把手裏的早餐打包好帶去公司。
是的,我還得上班。
大師傳送過來的是我的魂體。
塞進時空的時候正瞅著有個加班猝死的小姐姐,魂體一下子就跑了進去,鸠占鵲巢。
都加班猝死了,那她的工作得有多繁重啊?
當我剛接收這個小姐姐生前的回憶時,整個人都給幹沉默了。
現在輪到我去做那些苦逼的事情了。
我一邊擠著地鐵,一邊思索著傳送前大師說的事。
大師算到,在末日前,曾經有個變異的人陰差陽錯地獲得了淨化的異能。
能淨化地球上所有變異了的生物。
但沒等政府找到這個人時,他/她便已經死了。
如果能穿越回過去,找到這個有淨化金手指的人並交給政府。
結局就可以被改寫。
可現在,傳送來的人是錯的,時間也是錯的,還能找得到人嗎?
萬一現在那個人已經不在世了,那我這趟不是白來了?
也不對,我還能繼續苟20年。
可是,明知道未來是越來越爛,苟著走下去也沒什麽意思。
我坐在工位上,想著不然一會兒直接跑到天台上了結自己得了。
領導的腳步聲響起,我腦子裏的一些記憶瞬間被觸發。
這就是那個把原身小姐姐壓榨逼死的非人領導。
仗著原身不敢辭職,資曆最低,就把所有最繁冗枯燥的活派給她。
不僅經常找各種借口讓她加班,還老PUA她。
我在心裏朝他呸了一口,低頭使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沒一會兒又走了出來,在大開間站定。
“這些是最近有裝修需求的下轄機構,你們誰最近有空閑時間能幫忙寫請示材料?”
像這種東西,以前都會落到原身頭上,美名其曰“磨煉”。
我一邊在心裏腹誹,“全公司TM就你最閑”;
又一邊祈禱,“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
許是我的真心感動了上蒼,領導真就無視了我,把材料交給了一個小哥。
“就你吧,今天抓點緊,寫完給我。”說完領導頂著啤酒肚回去了。
小哥拿著材料一臉懵,轉頭朝我說道,“這些我之前接觸的不多啊?以前不都是姜舒你負責的嗎?”
我挂起了職業微笑,“可能領導覺得我爛泥扶不上牆,還是你更有培養的潛力吧。”
“加油!”我對他比了個鼓勵的動作。
2.
沒有領導指派的活,我很快就摸魚摸到了下午。
剛要走到地鐵站,不遠處突然發生了暴動。
“我靠,這裏又有變異體暴動了,快跑啊——”
一個壯漢邊往回跑,邊跑路邊朝過路的人警示。
全球變異的第10年,整個地球上的生物都不可避免地受到輻射影響。
有些人會得病,還會獲得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動植物也會變異,時不時攻擊人類。
在我被傳送來之前,那些變異體經過幾度進化,甚至會擁有人一樣的思維。
這種暴亂我在後世司空見慣。
只是那個時候的人類同樣會發起進攻,而此刻的人們還在等著警察叔叔們來解救。
我倒是想動手,可是手上沒有武器,只能和別人一起跑著躲避變異體的襲擊。
一大群人都朝另一頭跑去,想要去路邊的商家裏躲過一劫。
可是我們運氣太差,轉眼就被另一頭暴亂的變異體追上來。
被困在中間的我們像夾心餅幹,我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不知道該往哪裏躲。
我眼睛溜過巷子裏的一個垃圾桶,想著實在不行就進去躲躲。
有一個老大爺比我離得近。
我跟他視線一對上,他便連忙打開桶蓋鑽了進去。
我:“......”
大爺,我還是比較尊老愛幼的,不跟你搶哈。
眼看著變異體越來越近,我拉著旁邊的一個小女孩躲在了垃圾桶的不遠處。
試圖靠那個不太顯眼的垃圾桶擋住我們。
有只狗走進了巷子裏。
我聽見它的腳步聲越來越遲緩,好像在確認這個狹小的巷子裏有沒有活物。
余光瞥見它被夕陽照過來的影子。
靠!這只狗居然有兩個頭,還是直立行走的!
緊靠著我的小女孩明顯也看到了,身子抖了一下,忍不住發出一聲啜泣。
我暗想壞了!連忙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拿出包裏的發簪。
感謝自己從小喜歡玩飛镖這類的東西,這個技能讓我在上輩子一直苟到了最後。
可是那只狗大概還是聽到了,朝著這裏越走越快。
我心裏不停地祈禱它不要看見我們,緊張地咽了好幾下口水。
同時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等它繞過垃圾桶時,我們就藏不住了。
要在它看見我們的那一刻,把手裏的發簪射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我發覺它停住了腳步。
影子裏的兩顆頭轉了一圈後,它竟然轉身走了!
我剛想呼口氣放松一下,突然想到——
按照剛剛影子的那個長度看,它明明是走到了可以看見我們的範圍內。
可是爲什麽,它看見了卻沒有反應呢?
難道狗子雖然變異了,卻還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嗎?
我胡思亂想了一下,聽著外面警車的聲音好像近了,准備拉著小女孩出去。
在站起身的那一刹那,我聯想到在後世曾發生過的一些類似情況。
再加上今天的事情。
我想,這應該,大概,也許,的確就是我自己變異後獲得的異能——
被無視。
3.
我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
當我牽著小女孩走到警察身邊時,我再一次默念“不要發現我*n”。
警察蹲下來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小朋友怎麽一個人在這啊?你的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朝警察搖了搖頭。
警察就從我手裏把她的右手牽過來,“那你先跟警察叔叔走好不好?我們去給你爸爸媽媽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你。”
他們兩人在那裏低聲說著話,我的心裏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被無視的異能,居然能讓我從對方的五感上全部被無視。
不僅眼裏看不見我,就算碰到了我也沒有感覺。
驗證了猜想後,我停止了異能的施展。
警察突然發現旁邊還站著一個我,驚訝不已,“這位女士是你媽媽嗎?”
小女孩還是搖頭,“我沒有爸爸媽媽了。我從院裏跑出來的。”
看樣子,應該是從福利院跑出來的孤兒。
我和警察同時沉默了。
我解釋道,“剛剛變異體出現的時候,我拉著她一起在那邊躲起來的。”
警察表示理解,示意我可以自行回家了。
然後低頭問小女孩,“小朋友,你住的院子叫什麽呀?警察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女孩用力地搖了搖頭,牽起我的左手,“姐姐,你可以帶我走嗎?”
???
無痛當媽?
我愣了一瞬,在腦子裏醞釀著要怎麽委婉拒絕。
警察先幫我解了圍,“不可以哦,小朋友!福利院有規定的,就算要領養也要走程序...”
警察還在那裏給我們科普,小女孩卻說,“院子沒了,院長姨姨死了。”
說完,她兩眼通紅地看著我。
她不哭,卻癟著嘴,眼眶裏的淚要掉不掉。
救命啊!這可憐兮兮的眼神誰頂得住啊?
警察還想再說什麽,不遠處他的同事已經在呼喚他了。
“既然福利院都沒了,一時半會兒她也沒地方去,不如...先去我家住段時間吧?”
我還是戒不掉愛往家裏撿東西的臭毛病!
警察見我們雙方都達成了一致意見,那邊也還有不少的事情要處理,就讓我留下了住址和聯系方式。
“等我們這頭忙完了,我再聯系你關于她的安置事項。在她確定以後的監護人之前,我會不時去走訪。”
“沒問題。”我爽快地留下了一張小紙條。
將紙條遞給他後,我示意小女孩,“跟叔叔說再見!”
然後便領著人回家。
當我到家的那一刻,又狠狠唾罵起自己的一時沖動。
該找的人還沒找到,就把支線任務領回家了。
我懂怎麽養小孩嗎?啥也不懂就敢無證上崗?
啊呸!
真是,撿孩一時爽,養孩淚兩行!
4.
摸了一天魚,下班時還經曆了那麽一場死裏逃生。
我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打開冰箱,發現裏面只有一袋小馄饨、一袋培根芝士包和幾個零散的餃子。
廚房的櫃子裏倒還有兩包方便面。
原身平常工作那麽忙,也沒有什麽時間做飯,大多時候都是叫外賣應付的。
但我怎麽好意思讓小孩子跟我一起吃外賣呢?
我拿起手機,看看現在還有哪些商家開著店可以外送。
附近的店家因爲剛剛那一撥變異體襲擊,都打烊了。
沒打烊的店家又離得太遠,配送時間都得兩個小時以上。
我在這唉聲歎氣地,把乖乖坐在沙發上看書的筱筱都吸引過來了。
在回來的路上,她告訴我,她叫筱筱,如今已經7歲了。
筱筱看了眼空空的冰箱,揪著我的睡衣一角,弱弱開口,“姐姐,我很好養的,吃什麽都行。”
見我低頭,她又說,“不吃也行的。”
我歎了口氣,把她抱起來——
抱不動。
就牽著她走到沙發邊,讓她不用管吃飯的事,“沒事的,姐姐雖然沒什麽錢,多養一個小朋友還是沒問題的。”
“我已經叫了外賣,要晚點到,我們可以先煮馄饨吃。”
說完,我就走進廚房了。
打開水龍頭,接了一小鍋的水,廚房裏的輻射探測儀就“滴滴滴”叫了起來。
我沒管它,等水開了後再把馄饨放進去。
探測儀的聲音更尖銳了。
我早已習慣了。
雖然現在每個人家裏都有輻射探測儀,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沒有多少東西是安全無輻射的了。
只能一邊聽著探測儀的警報聲,一邊吃下被汙染的食物。
有些人幹脆就不裝探測儀了。
不檢測,就等于吃的東西都沒有輻射。
雖然我自己是吃習慣了,可是想想現在家裏多了個孩子,還是忍不住地煩躁。
這種“不能給自家小孩最好的”心理,讓我整個人都變得暴躁。
在我又一次不小心打翻了廚房裏挂著的砧板時,筱筱走了進來。
“姐姐怎麽啦?”
“沒事兒沒事兒,你出去坐一下,馄饨很快就好了。”
她卻站著不動。
正當我疑惑時,她走了過來。
我想叫她離竈台遠點,別被鍋裏的熱氣燙著了,卻被她的動作怔住了。
她對著鍋伸出雙手,掌心向外,雙目微阖。
眼裏瞧不出有什麽變化,耳邊的警報聲卻越來越小,最後完全消失。
我完全呆住了。
不敢相信。
懷疑是夢。
狗屎運這回叫我踩著了?
我狠狠捏了下自己的臉,吃痛地叫出聲。
不是假的。
那個要找的人,真的就這樣出現了!
我僵硬地低下頭,對上筱筱不知所措的目光。
一把抱住她,激動地說不出話。
“你...你這是...你怎麽會...”
深呼吸了幾下,我平複自己的心情,把鍋裏的馄饨盛出去,兩人在飯桌上邊吃邊說。
筱筱說,她也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可以讓身邊的東西“變幹淨”。
“我看見那些東西黑乎乎的,就想給它們洗洗。”
“在腦子裏洗?”用意念去淨化汙染物?
筱筱點頭。
“但是媽媽發現以後,讓我不能在別人面前洗,也不能跟別人說。”
我咬了一口馄饨又停住,“那你剛剛怎麽...”
筱筱小聲地回答我,“姐姐很好。”
“他也說,可以跟姐姐說。”
我放下手裏的勺子,“誰...誰說?”
心裏有點發毛,這屋子裏還有第三個人?
別搞啊大哥,我膽子比針眼都小。
筱筱思考了一下,像在組織語言,“腦子裏,有個聲音,他說可以告訴姐姐。”
“他是誰啊?”我撫摸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問。
“他說他叫系統。”
啪嗒,我的勺子掉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