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花了四年將我掰彎。
卻在半年後就膩了,要與我分手。
並迅速與富家女訂婚。
我這才知道,他本是直男。
爲了拙劣地模仿他那出櫃的小叔,才故意招惹我。
而就在分手的第二天。
陸行之忽然出現。
這個令陸恒崇拜又懼怕的男人,玩味地挑起我的下巴。
“以後跟著我,如何?”
1
陸恒又沒回家。
一桌飯菜全部涼掉後,我撥通他的電話。
“阿恒,你什麽時候回來?”
對面語氣不耐,帶著幾分醉意。
“在和朋友喝酒,別等了。”
陸恒是富家少爺,玩得好的朋友也都是有錢公子哥。
他們都不怎麽瞧得起我。
陸恒的朋友聚會我很少去,不想聽那些冷嘲熱諷。
但現在他醉了,每次喝醉都會胃疼,我有點擔心。
歎口氣,我拿著傘出門接他。
夜裏雨越下越大,傘也被風吹歪。
我趕到會所時,肩膀、褲腿全是水,十分狼狽。
然而,推開門後的場景才讓我真正心涼。
陸恒慵懶地倚靠在單人沙發上,腿上坐著一個女生。
他神色迷蒙,對我的到來充耳不聞,低頭喝了一口女生餵來的酒。
“陸恒……”
我的聲音微弱顫抖。
他撩了撩眼皮,面色冷淡。
“你怎麽來了?”
我死死盯著他環在女生腰間的手,胸口悶得厲害。
“我來接你回家。”
陸恒“啧”了一聲,表情肉眼可見得不耐煩。
看出他對我的態度,原本就瞧不上我的狐朋狗友立馬添油加醋。
“江隨舟,你還真把自己當陸少的男朋友了?”
“也不想想自己什麽身份,陸氏太子爺的主意也敢打?”
“沒看陸少已經煩了,識相點,還不快滾!”
……
七嘴八舌的聲音嗡嗡作響,我尴尬地站在門口,攥緊傘柄,臉色漲得通紅。
“陸恒。”
我忍著酸澀,掙紮著喊他一聲。
“你跟不跟我走?”
別人怎麽說我無所謂,只要他還在意,我可以原諒。
可是,他依舊無動于衷。
看都沒再看我一眼。
濕透的褲腿在腳下洇濕一小片印記,我渾身發冷。
沖動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他質問。
但不等我進去,他的朋友就用力推了我一把,將我搡出門外。
“哎哎,我這包廂鋪的可是進口手工地毯,十幾萬一平米,你這髒腳可別給我踩上泥。”
我摔在冰涼的瓷磚上,撞翻了花瓶,碎瓷在手臂劃出長長一道口子。
殷紅的鮮血湧出來。
“夠了!”
陸恒推開腿上的女生,皺著眉大步朝我走來。
他冷冷瞪了朋友一眼。
“我的人,還輪不到你們動手動腳。”
2
一路無言,到家後陸恒沉默著幫我清理好傷口。
我很想質問他今晚爲何那麽做。
可我不敢。
我自知和他之間差距過大,他是驕矜的豪門公子,我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民百姓。
他能看上我,已經是我的運氣。
哪怕多相處一時片刻也是好的。
可陸恒開口,打破了我的幻夢。
“江隨舟,我們聊聊。”
我心口一縮,逃避道:“你晚上還沒吃東西吧?我先幫你把菜熱一熱。”
他抓住我的手腕,不允許我躲閃。
“分手吧。”
嘴唇抖了抖,忍了一晚上的淚奪眶而出。
“爲什麽?”
陸恒眸光閃爍,不再看我。
“維系家族利益是我的責任,我已經答應了我媽,接受聯姻。”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那我呢?”
陸恒直白道:“我們的身份原本就不匹配,何況你還是個男人,我和你注定不會有結果的。”
意料之中,可胸口還是悶痛得厲害。
“陸恒,你追了我四年,硬生生把我掰彎的時候,怎麽沒想起來我是個男人?和你門不當戶不對,不可能有結果?”
從大一入學開始,陸恒便熱烈地追求我,毫無顧忌,弄得全校皆知。
我對此很困擾,但架不住他軟磨硬泡。
整整四年,無論我如何拒絕,他始終笑著陪在我身邊,想盡辦法哄我開心,在每一個節日制造浪漫,仿佛可以溫柔包容我的一切。
直到畢業前夕。
我半夜偶然醒來,無意中在窗外看到一個身影。
陸恒叼著煙,在路燈下怔怔地望著我宿舍的窗子。
神色落寞,無端寂寥。
我一瞬間心軟得不可思議。
就這麽愛我嗎?
出于愧疚,出于感動,我終于答應了陸恒的告白。
我試著,去愛一個如此愛我的人,哪怕是同性。
同居半年,我總算適應了和陸恒在一起的日子,開始習慣並依賴他的存在。
可他,竟然說抛棄就又把我抛棄了。
我忍著哽咽。
“陸恒,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麽?”
陸恒不敢直視我的眼睛,煩躁地搓了搓頭發。
“我媽尋死覓活,上吊繩都拿出來了,非逼我聯姻不可,我能有什麽辦法?”
“你爲什麽不告訴她,你喜歡的是男人?”
陸恒忽然暴躁起來。
“我能說嗎?難道要像你一樣,把你媽氣到當場昏迷,至今還半死不活地躺醫院才好?”
話音落下,兩人都愣住了。
陸恒嘴唇顫了顫:“對不起,我……”
我怔怔看著他,大腦空白,半晌淒然一笑。
“對,你說的也沒錯。”
“不孝子有我一個就夠了。”
“你不要重蹈覆轍。”
3
醫院裏,我守在媽媽病床邊,看著她睡夢中依舊不安穩的面容發呆。
如果我沒有那麽任性地將陸恒介紹給她。
如果我不是一廂情願的以爲,陸恒愛了我四年,就一定會永遠愛我的話。
媽媽就不會被我氣倒,不會因心髒病猝發躺在冰冷的醫院裏。
她獨自將我養大,我卻如此不孝又無能。
醫院又來催繳款。
交完最新一期住院費,我卡裏所剩無幾。
最近精神恍惚,工作上出了錯,被扣了不少錢。
等下個月的工資發下來,夠不夠房租和藥費都難說。
我頹喪地揉了揉臉,回到公司,突然被告知,總裁叫我去一趟。
我心髒一下提到嗓子眼。
糟了,不會是總裁聽說我工作失誤,要把我開了吧?
這家上市集團是我畢業時找到的最好的一份工作,薪酬、待遇、工作內容,各方面都十分滿意。
千萬不要讓我失去它!
一路在心裏求神拜佛,電梯到達頂樓總裁辦。
助理將我領進辦公室,關上門離開。
偌大的空間寬敞明亮,落地窗外燦爛的陽光照射進來,將辦公桌後的男人襯得愈發英俊嚴肅,不可直視。
我戰戰兢兢等在門口,直到陸行之擡頭朝我看過來,深邃的眼神銳利如鷹。
我曾聽陸恒提起過。
當初他小叔跟家裏出櫃,斷絕關系,之後自立門戶,一手創辦雲騰集團。
如今日漸式微的陸氏還要仰仗他的鼻息。
他提起這位小叔時,眼神裏有豔羨,還有一絲畏懼。
當時我不太懂,但見到陸行之本人,我才明白。
那是一種常年身居高位的人身上,自帶的威壓。
“江隨舟?”
男人嗓音低沉,意外的溫柔好聽。
我忐忑道:“是。”
我以爲他要對工作上的差錯興師問罪。
沒想到陸行之緩緩開口,問的卻是:
“你就是陸恒的男朋友?”
我一怔,張了張口,滿嘴苦澀。
“已經分手了。”
男人不置可否,繼續問:“很傷心?以至于工作上頻頻出錯?”
我臉一僵,那點兒女私情瞬間抛到腦後。
“對不起,陸總,我錯了,以後不會再影響工作,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陸行之雙手抱臂,靠在椅背上。
“很需要這份工作?我還以爲你不想幹了。”
我頭皮發麻。
“我媽還在醫院等著我交醫藥費,我真的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陸行之不出聲,老神在在地端詳著我。
我心已經涼了半截。
對于老板來說,公司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員工的私事,那根本不在考慮範圍內。
我媽病得再重,也不是留下我的理由。
我急得眼眶通紅,恨不能沖過去給他嗑一個。
“陸總,我上學時專業第一,比賽拿過國獎,能力不差的。”
“只要您留下我,我可以將功補過,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拜托您再考慮一下吧!”
陸行之慢悠悠地重複我的話。
“讓你做什麽都可以?”
我用力點頭。
他終于笑了一下,冷厲的輪廓柔和下來。
“好,從今天開始,當我的情人。”
我傻眼了。
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走向。
陸行之看著我:“你不願意?”
我揪緊了袖口:“我……”
陸行之了然,點了點頭。
“那讓財務核算一下你失誤造成的損失,補上後去人事處辦理離職。”
我忙道:“等等!”
陸行之擡起眼,靜靜地等待下文。
我幹巴巴吞了下口水,鬓角一層汗。
“我……我願意。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陸行之輕笑,眯了眯眼,點著自己的唇。
“過來,吻我。”
4
很難想象,我與陸恒同居半年都沒有過特別親密的舉動。
如今卻被他小叔抱在懷裏,吻得難舍難分。
陸行之掌心搭在我的腰間,嫌棄地揉搓著襯衫的面料。
“家裏有沒有好一點的西裝?”
我紅著臉老實回道:“有一套,面試時准備的。”
陸行之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
“那套不行,肩膀不太合身,面料也不好。”
最後一輪終面是總裁親自面試的,隔了半年,沒想到他還記得這麽清楚。
“這次來不及定做了,我讓服裝師給你送幾套成衣過來。”
我連連擺手,“太貴重了,沒必要吧。”
陸行之道:“明天你要陪我出趟差,去收拾你搞砸的爛攤子,如果你穿得隨隨便便,豈不是更讓人看輕?”
我頓時蔫了。
“哦。”
“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陸行之帶我去隔壁的更衣室,“節省時間,我先幫你量尺碼。”
我滿腦子都是補救措施,該如何重新做方案。
陸行之讓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直到襯衫和褲子都脫掉,他略帶薄繭的手指從皮膚上滑過,我猛地抖了抖。
陸行之記下軟尺上的刻度,輕笑:“這麽敏感?”
我讪讪摸了摸鼻子。
他忽然問道:“陸恒沒碰過你?”
其實我們剛同居時,是試過一次的。
但是失敗了。
很疼,我一直又喊又哭,陸恒也滿頭是汗,不得其法。
後來我們都對這事有了陰影。
陸恒別說碰我,連接吻也不願意。
正好我對親密關系也不熱衷,只一起吃飯睡覺就很好。
但這種私事,告訴別人總歸難爲情。
于是我避重就輕,反問道:“陸總難道很懂?”
陸行之正好幫我量到胸圍,微涼的軟尺從胸口的凸起劃過,尾椎骨猝不及防竄起一股戰栗。
他漫不經心道:“我懂不懂,你試試不就好了。”
說著,收緊軟尺,將我拉到近前。
他伸手扣住我的後腰,迫使我與他貼得嚴絲合縫。
暧昧的低語響在耳邊。
“想知道陸恒和你分手的真實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