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4首千古悼亡詩:淚灑詩箋,首首哀婉淒美

荔枝姑娘詩詞賦 2024-06-21 09:55:13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古往今來,蘇東坡的這兩句詞。引發多少人的深深共鳴。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徒留幾多怅恨,恨海難填!

“縱有千年鐵門限,終須一個土饅頭!”參透生死,並不是一件很難有事情,可是真正到了生離死別誰又輕易說放下。

“今年花落顔色改,明年花開複誰在。”花開花落,生死病死也只是自然的規律,然,生命的離去,痛苦的是親人、朋友。

01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 唐·元稹《離思五首·其四》

在很多人看來,元稹的品格似乎算不得高尚。別的且不談,僅他的情史,很是亂七八糟。

家喻戶曉的《西廂記》,即是王實甫根據元稹寫的《莺莺傳》改編而成。據稱這是元稹依據自身經曆寫成的。

在《莺莺傳》這部傳奇裏,莺莺遭張生始亂終棄,渾然不是《西廂記》裏“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翻案文章。

元稹和蜀中名妓薛濤之間也有過一段感情,最終亦因元稹薄情而告終。元稹對其他女子一次次薄情,于是有人懷疑,元稹多次移情別戀。他爲妻子韋氏所寫的悼亡詩,是真的出于真心嗎?

韋氏嫁給元稹那年剛滿二十歲。韋氏共爲元稹生了五個孩子,但其中四個先後夭逝。韋氏去世後,元稹寫有多篇悼亡詩,表達對妻子的懷念,如《感夢》《六年春遣懷八首》《除夜》《江陵三夢》等,寫得情真意切,很是感人。

元稹出身寒門,而韋氏是太子少保韋夏卿幼女,出身名門。韋氏嫁給元稹後,生活清貧,但毫無怨言。後來,元稹升官了,俸祿增加了,韋氏卻撒手人寰。壯年喪妻,元稹陷入無限悲痛之中。

“顧我無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妻子下嫁他後,看到元稹沒有衣服穿,就打開自己的箱子,在裏面翻找。沒有酒喝,就拔下頭上的金钗,給元稹去變賣了換酒喝。——《遣悲懷三首·其一》)

"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貧賤夫妻百事哀。"韋氏身亡後,衣物施舍完了,還保存著妻子的針錢盒,不忍心打開。那時候的生活很清貧,妻子依然毫無怨言。——《遣悲懷三首·其二》

曾經見過蒼茫的大海,其他地方的水都無法與之相比,曾經看過巫山上的彩雲,其他的雲朵都黯然失色。即便我隨意地在花叢中遊走,也懶得回頭看,一半是因爲我一心修道,一半是因爲你。

盡管元稹是個風流才子,經常流連于花叢之中,但是韋叢這樣美麗、賢德的妻子,使他難以忘懷。畢竟共過患難的感情是最真誠的。韋叢是任何女子都無法替代的。

02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鬓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 宋·蘇轼《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蘇轼的結發妻子王氏,十六歲嫁于蘇轼,相親相愛十年,于二十七歲不幸香消玉殒。

人去忱空,寒衾依舊。睹物懷人,思念亡妻的感情,于瞬間噴薄而出。

夫妻兩人生死相隔已有十年,不去思念也難以忘懷。

妻子的墳墓遠在千裏之外,我心中的淒涼苦悶無處訴說。經曆過如此多的波折,我雙鬓的頭發早已變白,即使相見,你大概也認不出我了。

昨晚我依稀夢見自己回到了故鄉,妻子正坐在小屋子的窗前,對著鏡子梳妝打扮。

我們互相凝視,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唯有流下千行熱淚。想到我年年思念她的地方,就是那明月照著的種滿矮小松樹的山岡。

夢中相見,兩夫妻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這樣的夢境,這樣的淚飽含著不舍與無可奈何與遺憾。

王弗是蘇轼最信賴的人,她知書識禮,爲人聰敏文靜,他們的感情非常深厚,結發妻子的情深是任何感情都無法替代的,哪怕是蘇轼的後面兩段感情都無法取代妻子王氏的位置。

詞以情入題,于虛境中敘實情:忽然想起去世至今已有十年的妻子,如今自己身處密州,與妻子在眉州的孤墳相距千裏,心中的苦悶無處傾訴。

即便墳墓近在眼前,生死兩隔,也無法訴說內心的淒涼。當時他因爲反對王安石的變法被打擊,後來輾轉各地,受了不少苦,所以,一句“塵滿面,鬓如霜”將自己一生淒恻表達得淋漓盡致。

接下來,蘇轼將虛與實相結合,抒情完畢轉入夢境:

這天晚上,他夢見了自己回到家鄉,見到了心愛的妻子。她如往常一樣坐在小屋的窗前,對著鏡子梳妝打扮,一個平凡的場景,體現出妻子在他心中水恒美好的形象。

夫妻見面,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唯獨流下千行淚,使這個夢顯得更加淒涼。

夢醒之後,想到長眠地下的愛妻,他每年都會在這一日感到哀傷,又想到妻子的墳墓孤零零地在明月照耀的夜晚,立于山岡上,那裏有他種下的幾千株松柏,心裏更加難過了。

蘇轼之沉郁向來充滿壯麗之風,但在此處卻滿是脈脈柔情。因此,通過詩便可以看出來,蘇轼對妻子難以忘懷,夫妻情感深笃。

03

重過阊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

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垅兩依依。

空床臥聽南窗雨,誰複挑燈夜補衣。

—— 北宋·賀鑄《鹧鸪天》

在宋代,在宋詞中描寫的愛情幾乎清一色是寫婚外戀情,文人士子與歌妓的卿卿我我,言及夫妻之情的作品則微乎其微。

賀鑄的這首作品與蘇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並傳,同以真誠,沉痛見稱,具有催人淚下的文學魅力, 是宋代悼亡詞的雙壁。

再次來到蘇州,萬事萬物都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們是一起來蘇州的,爲什麽你卻不跟我回去呢?

我就像是霜降後半生半死的梧桐,又像白頭且失去伴侶的鴛鴦,年老的時候失去了與自己同飛的伴侶。

原野上,草上的露珠剛剛幹了,我徘徊于和妻子一同住過的房子,又走過新築的墳頭。躺在妻子睡過的床上,聽著窗外的風雨聲,以後還會有誰爲我在深夜挑燈縫補衣裳?

賀鑄是宋代詞人,宋太祖賀皇後的五代族孫,他性格豪爽,喜歡談論國事,早年因爲門蔭入仕,擔任低級的武官。後來經由蘇轼舉薦,改任文官。

曆經了神宗、哲宗、徽宗三個朝代,曾經輾轉各地擔任多種官職。他兼備文武之才,但是個性剛直,不願依附權貴,所以一生郁郁不得志。

賀鑄爲了悼念亡妻趙氏,寫下了這首《鹧鸪天》。那時候,賀鑄從北方回到蘇州,回到這個曾經和妻子一同居住的地方,感歎萬事皆非,一時悲從中來。

“重過阊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當時賀鑄的妻子逝于蘇州,他感歎妻子曾經和自己一起來到這個地方,爲什麽不能一起離開。

這是借問發端,將心中無處可訴的苦痛潑灑。此時此景讓詩人感覺自己如同經曆了風霜的梧桐,半生半死,亦像那白頭的鴛鴦,失去了自己的伴侶。如此悲痛欲絕之情,全在此一阕宣泄而出了。

下阕詞人寓情于事:草葉上的露珠被蒸發,一如人的生命,短暫無常。我忍不住去到我們曾經居住過的地方,流連其中,舍不得離開。

躺在你睡過的床上,聽著窗外的風雨聲,回憶起你曾經在深夜裏點著燈,爲我縫補衣物的畫面,多麽溫馨。

那些相濡以沫,患難與共的日子,不曾走遠。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清晰如昨,可惜美好的生活都不複存在了。

如此敘事情節細微,卻難掩賀鑄悲痛之情,曾經同甘共苦爲就事抒情加深了情感的表達。

愛之愈深,則泣之愈切,懷人之愈久,則思之愈遠。這就是文字最能打動人心的地方。

04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 清·納蘭性德《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

清人納蘭性德的這一阕《浣溪沙》,所用典故,是絕代女詞人李清照與其夫婿趙明誠的閨房舊事。

世已變,時已逝,而人已去,只留下孤單的那一個,對著西風殘陽,追思往事——在那生命中的春天,那賭書、潑茶的歡樂,當時只道都是尋常的事情啊!

秋風吹來,涼意襲人,我的孤獨除了亡妻盧氏,還有誰會記挂我呢?一片又一片的黃葉在空中飛舞,把刻有花紋的窗戶都遮住了,我站在夕陽下,回想著過去的事。

飲酒後便睡得酣沉,以烹茶、賭書來分勝魚,衣燃沾滿茶香,當時覺得很平常,如今回想起來,才覺得非常珍貴。

納蘭性德是清代詞人,字容若,曾考中進士,他的父親是大學士納蘭明珠,母親是一品诰命夫人。

納蘭性德出身顯赫,滿腹詩書,情感細膩,這首詞的內容表達了他對妻子的思念之情。

事實上,盧氏離開人世後,納蘭性德深受打擊。此後,納蘭性德陸陸續續創作了許多首詩詞來寄托自己思念亡妻的心情。

這首《浣溪沙》只是其中之一首。納蘭性德在這首詩中秉持自我情深的抒寫方法,用舊景來憶舊人,其情淒怆至極。

“沉思往事立殘陽”將詩人內心的真實感受進行直接的抒發:看著一如往日的院子,如今愛人已逝,一切都變得極其陌生。落葉蕭條,西風淒涼,夕陽殘照,這些景物使我想起自己的妻子。

一人站著,眼前浮現起往日賭書潑茶、歡聲笑語的畫面,這些日子都將一去不複返,等到他意識到自己失去了這一切時,才深刻地感受到以往的生活都已然成了珍貴的回憶。

“當時只道是尋常”,這樣哀婉蒼涼的心緒,令人不忍讀卒。

全詞雖短,但用情至深,只將這些細小的情節連在一起,便可品讀出詞人內心濃郁且難以言說的相思之痛。

《浣溪沙》這首詞真切地表達出納蘭性德對亡妻的哀思,意境慘淡淒涼,字裏行間彌漫著一種哀絕、悲傷的氣氛。

香港女兒梅豔芳有歌曲《抱緊眼前人》,不知爲何,每每聽來都有莫名的傷感,有些人一轉身,也就一輩子不見。。。

愛你就算將跌入永遠黑暗但這一刻抱緊多麽確實無用再覓尋浮沉人在世快樂循環又傷心但願愛得最動人一宵的愛 一生的緣盡管最後如同過路人舍不得不愛 巴不得一世唯願抱緊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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