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南爲我買婚戒的路上撞了人出了車禍。
我替他向受害者下跪求原諒,
我對他的爸媽有求必應。
沒想到,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阿嫣?”
可我,叫余喬。
……
護士告訴我沈南要醒了時,
我正把最後一筆賠償款給受害人家屬。
我顧不得膝蓋刺骨的痛意,連忙向他們道歉:
“大哥,這是最後的尾款,這次的事是我們不對。”
“這錢你收好,祝閨女早日康複。”
隨後,馬不停蹄地趕去了醫院。
看到沈南睜開眼的那一刻,
這些天受的苦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我眷戀地環住他的腰,臉頰埋在他的胸膛。
心底冒出莫名的委屈,怎麽也壓不住。
“阿嫣?”
我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不然爲什麽我聽到沈南喊了別的女人的名字。
我揚起挂滿淚珠的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阿南,你喊我什麽?”
他的眼裏似乎閃過一絲慌亂,下一秒又變得冷漠。
他粗暴地將我推開:
“你是誰?”
“我的阿嫣呢?”
“我是余喬,你的未婚妻啊。”
一個荒唐的想法在我腦海裏出現。
“阿南,你是不是失憶了?”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顧不得此刻哭花了的臉,急忙去喊了醫生。
可等我再次回來的時候,
沈南的懷裏依偎著另一個女人。
“你是誰?”
“離我男朋友遠點!”
我怒火中燒,費力想扯出那個女人。
沈南卻突然推開我,本就瘦弱的身體硬生生撞在了牆上。
我忍不住悶哼一聲,小腹也傳來隱隱陣痛。
他拉過那個女人的手,親昵地摟在懷裏。
“阿嫣才是我的女朋友,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動她。”
他語氣不善,看著我的眼神透著厭惡。
他從沒這樣看過我。
“沈南,她就是個騙子,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不信,我給你看我們的照片。”
我伸手去摸口袋,可裏面什麽都沒有。
剛剛來的太急,許是掉在了路上。
“別裝了,這裏不歡迎你,滾出去。”
沈南眼底的不耐煩幾乎要溢了出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看見出現在病房門口的沈南媽媽,
我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楠姨,你快告訴沈南,我才是他的女朋友。”
楠姨的眼神在徐嫣和沈南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接著她說話了:
“沒錯。”
“徐嫣才是你的女朋友,她才是我們沈家的兒媳。”
嘴角的笑刹時僵在了臉上,我險些站不住腳栽了下去。
我和沈南在一起兩年,半年前就已經訂婚,再過一個月就要結婚了。
沈南昏迷之後是我不離不棄的照顧他。
他出事那天是爲了去買我們的婚戒,可去的路上不幸出了車禍。
他將一個小女孩撞傷,自己也受了重傷,陷入昏迷。
那時的我既愧疚又心疼。
所以當小女孩的爸爸找上門索要賠償時。
是我一個勁的低頭哈腰,甚至下跪求饒才不至于讓沈南背上官司。
是我賣了房子,拼了命的加班應酬拿業績,才湊齊巨額的賠償款。
那時,楠姨一口一個好兒媳地喊我。
“喬喬,沈南能娶到你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如今,她卻說徐嫣才是她的兒媳。
我不信所有人都失了智。
我借護士的電話打給了沈父。
等待的時候,他們將我趕出了病房。
我倚著牆壁,頭腦昏沉,就連褲腳不停地往外滲著血絲也沒發現。
沒一會兒,急匆匆地腳步聲停在我的身旁。
“喬喬,怎麽了?”
“你怎麽流血了,快,讓醫生來看看。”
沈父滿眼擔心的看著我,他面容和藹,是我腦海中慈父的模樣。
鼻尖湧上一股酸意,我渴求地看著他。
“沈伯伯,沈南醒了,幫幫我。”
我一邊說著,一邊將他帶進了病房。
原本有些吵鬧的房間突然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沈父。
“沈伯伯,你告訴他們,我才是沈南的女朋友好不好。”
我緊緊地盯著沈父的臉,祈求他爲我討個公道。
可他的嘴唇抖了抖,眼裏閃過一絲愧疚,垂著眼避開了我的視線。
“喬喬,別鬧了。”
“沈南一直都當你是妹妹看待的。”
一瞬間,氣血翻湧上來。
“別開玩笑了,沈伯伯,你在說什麽啊?”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胸口憋著一股氣,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大腿間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正在滑落。
2
再次睜眼的時候,鼻尖充斥著刺鼻的藥水味。
我似乎昏迷了很久,久到我都分不清自己是誰。
直到一位護士走進了病房。
“女士,您也太不小心了。”
“懷孕了也敢劇烈運動。”
“別傷心了,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
我後知後覺的摸著肚子。
原來,這裏曾有一個小生命嗎?
寶寶是知道爸爸不要媽媽了。
所以寶寶也不要媽媽了嗎?
心口的疼痛攪的我快要暈厥。
沈南求婚時曾說,他希望我們以後有個女兒,最好像我一樣漂亮。
可他都還不知道她曾經來過。
我掙紮地起身走出了病房,全然不顧身後護士的勸阻。
可等我找到沈南的病房時,裏面早已沒了人。
護士說他們早就走了,他們難道不知道我懷孕了嗎?
離開醫院後,我徑直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拿上新買的手機,和曾經與沈南的合照去了沈家。
去沈家的路上,我給沈南打了一通電話。
嘟的一聲響過之後,是一個女聲。
“餵?誰啊。”
“把電話給沈南。”
“姐姐,沈南他睡著了,今天回來累壞了。剛剛還是我哄他睡著的呢。”
沈南從不喜歡外人靠近他的臥室,就連他的爸媽都不能坐在他的床上。
她這樣說,無非是想氣我,我不能上當。
“徐嫣,我現在就帶著我和沈南的在一起的證據給他看。”
“到時候,他自然會知道誰才是...”
我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突然挂斷。
心虛了?
我正疑惑著,余光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早上收走最後一筆賠償款的受害者家屬。
以及,他身邊的小女孩。
我許是累了,出現幻覺了。
不然那個正在救治的女孩怎麽可能活蹦亂跳的站在哪兒。
他們似乎要出遠門,手邊放著幾大包行李。
我忍不住朝他們的方向走去,卻被轉彎的轎車攔住了去路。
我再擡頭看時,哪裏已經沒了人影。
來不及細想,我摸索著懷裏的照片,回過身朝沈南家走。
我深吸了一口氣,摁響了沈南家的門鈴。
在沈父複雜的眼神裏,我走進客廳。
卻沒想到看到的是楠姨和徐嫣端坐在沙發上,楠姨還親昵地拉著她的手。
她們在看見我的那一刻,臉上的笑瞬間收斂。
“還真找來了?”
徐嫣一臉鄙夷的看著我。
“真是...”
還沒等她說完,我的手掌已經重重的落在她的臉上。
空蕩的房間裏發出兩聲脆響。
第三下還沒落下時,終于反應過來的楠姨一把將我推開。
“幹什麽,別碰她。”
楠姨心疼的拉過徐嫣的手,捧著她的臉小心的吹著。
仿佛徐嫣是她的親生女兒。
可當初,楠姨摔傷在床是我起早貪黑的照顧。
甚至費盡心思學了按摩推拿,就希望她能早日康複。
“楠姨,我懷孕了啊,我懷了沈南的孩子。”
“可現在他沒了, 都是你身邊這個女人害的啊!”
楠姨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又變成了慶幸。
“別胡說,徐嫣肚子裏才是我們沈家的種。”
怎麽可能?
沈南昏迷了二個月,她肚子怎麽可能是沈南的孩子。
除非...
一個荒謬的想法在我心底浮現。
3
除非,她和沈南在車禍前,就有什麽了。
不會的,沈南都已經和我求婚了。
對,沈南一定知道真相。
“沈南呢?”
我發了瘋一般把桌上的東西掃到地上。
“讓他出來見我,你們這群騙子。”
許是動靜太大,一聲門響過後,沈南從二樓走了下來。
他身上還穿著睡袍,敞開的衣襟上,是一枚鮮紅的吻痕。
那一刻,我的心髒驟停,耳邊嗡嗡作響。
明晃晃的證據擺在我的面前,告訴了我他和徐嫣是何等的親密。
“你和徐嫣,你們...”
“又來幹什麽。”
沈南冷眼看著我,不耐煩地打斷了我的話。
我從包裏拿出一摞照片,遞到沈南眼前。
“你看,這是我們戀愛一周年的時候。”
“這是我們...”
一雙大手猛地將照片拍落在地上。
“P圖誰不會,我說了,我不認識你。”
“離我遠點,別再來打擾我了。”
眼底的淚水徹底失去了禁锢,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
我蹲下從一堆照片裏拿出那張B超單。
“沈南,你看。這是我們的寶寶啊。”
“她可能是個小公主呢。”
“你不是,最喜歡了嗎?”
沈南臉色變得不自然,緊抿著嘴唇,眼角還冒出幾分水汽。
就在我以爲沈南是不是想起些什麽的時候。
徐嫣走了過來,她一把扯過B超單,揉成團扔出了窗口。
“阿南,別理這個瘋女人。”
“你看,這才是你的孩子啊。”
徐嫣拉過沈南的手放在她的腹部。
原本面色痛苦的沈南閉了閉眼,再睜開,只剩下無盡的冷漠。
“滾出去,別再來騷擾我!”
我的神志隨著那張被抛出窗外的紙團一並潰散。
等我再回過神來時,我已經站在樓下草叢裏。
尖刺和枝丫刮的我生疼,可我腦子裏只有我的寶貝。
我終于在一處泥濘裏找到了它。
打開時裏面的照片早已看不清樣子。
不知什麽時候下起的細雨也將它淋透。
有什麽東西隨著它一起從我心裏溜走。
直到一通電話將我喚醒。
“余女士,您的車還在修理,但是我們發現車縫裏還有些東西,請問需要取回嗎?”
我打開4S店發來的照片,裏面是一條絲巾。
可那條絲巾,不是我的。
我到了4S店後,店員將絲巾給了我。
我順勢提出拿走行車記錄儀。
好在這輛車本就在我名下,他利落的答應了。
臨走前我看了一眼正在修理的車,車頭凹進去一截。
不像是撞到了人,更像是,更像是撞到了什麽硬物。
腦海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快的讓人抓不住頭緒。
昏暗的房間裏唯有電腦上的視頻閃爍著藍光。
裏面是交纏的兩道人影。
慢慢地,隔上了一層水霧。
那是沈南向我求婚時我們一起買的車子。
爲了表示誠意他還將車子放在我的名下。
他說以後就當我們的婚車。
可現在,他和別的女人將它弄髒了。
心口被鈍刀磨開,我疼地喘不過氣。
額角的汗水混著眼角的淚水一起灌進嘴裏。
原來沈南和徐嫣早就有了私情。
原來沈南根本就不是去買婚戒,
他只是急著去機場接徐嫣,卻因爲和她打電話分了心,這才出了事。
我忍不住幹嘔起來,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
直到一聲巨響將我的視線重新彙聚。
四四方方的屏幕裏,是一輛紅色的老爺車。
沈南的車和它追尾了。
老爺車裏走下了一個人,是小女孩的爸爸。
他粗暴地踹著沈南的車,甚至嚇到了旁邊的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
她不是,受傷了嗎?
我的心越來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