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雙面膠》原著:可憐又可悲的女人,卻不是麗鵑

邱小玲 2024-06-21 02:11:18

在《雙面膠》原著中,麗鵑回到家裏向母親抱怨道:“我實在不清楚她在前半輩子承受了多少痛苦,竟然演變成了這樣一個令人不安的人。”

亞平媽既刻薄又可憐。

如果沒有親眼見到如此多的細節,我們可能很難想象,在現實生活中竟然還會有這樣一個人,依然過著"男尊女卑"甚至男人是"皇"的生活。

在胡麗鵑短暫且充滿戲劇沖突的一生中,她扮演了“改造者”和“施暴者”的角色,同時,她也是“被改造者”和“受虐者”。

你難道認爲她沒想過成爲一個青春可愛的小媳婦兒嗎?

只是多年媳婦兒熬成婆後,變化的不僅是臉上的皺紋,還多了無數思想上的疤痕。

一個被舊思想所塑造的女性,究竟會變得多麽可怕

如果電視劇還無法充分展示亞平媽的刻薄,那麽原著則表現得淋漓盡致。

在她看來,自己的人生價值僅限于盡心照顧兒子和丈夫,並迎接孫子的到來。

因此,當兒子再三強調他爲上海的小家貢獻了足以鋪滿整塊地磚的兩萬塊之後,她攜帶著大包小包趕來兒子家,決心將兒子的家打造成與過去二十多年一樣"舒適、溫馨、充滿無私母愛"的地方。

到麗鵑家的第一天,她就做了一大鍋豬肉炖白菜。

晚上刷完碗後,在兒媳看電視時,她拿出抹布,用唾沫仔細擦拭電視的每一個角落。

麗鵑感到整個屋子裏彌漫著一股酸澀的唾沫味;然而,這還不算完。

爲了讓嬌貴的兒媳體會到什麽是勤儉持家和吃苦耐勞,亞平媽身體力行。

次日晚餐時,她端上一盆菜,豬肉早已吃光,白菜葉子也挑掉了,只剩下幹癟的白菜幫子,猶如亞平媽的臉龐。

她甚至舍不得爲這碗剩菜燒兩口煤氣,就著溫熱的米飯,搭配冰冷的菜幫子一口氣吃完。

出門後情況更糟糕。胡麗鵑點了幾盤小菜,她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雞湯面絕對不能接受,最好是那種什麽都不加的陽春面。

即便是一碗陽春面,亞平媽也會先挑出大半放進自己老伴的碗裏,然後將裏面的年糕分成兩半,一份給兒子,一份給丈夫。

這不僅僅是童養媳,簡直就是童養媳。

回憶起胡麗鵑介紹亞平的那一段:他是從農村走出來的鳳凰男,沒有背景,沒有基礎,大學時通過勤工儉學來支持自己,十分刻苦努力。

再結合亞平媽媽的回憶,在結婚前,亞平的月工資不過一千多元,但年末還能寄回家五千元。

實際上,通過瑣碎的細節不難推斷出亞平媽爲何如此吝啬,令人感到憤怒。

在鄉村家庭中,培養一個大學生絕非易事。

男人們需要外出勞動,唯有女人才能忍受各種委屈。

因此,在日複一日的生活中,她逐漸習慣了退讓。

自己當媳婦兒的時候,總是讓著老人。

成爲母親後,她開始爲孩子做出讓步。

她的一生都在不計犧牲地爲丈夫讓步。

亞平媽深知仰人鼻息的不適,即便對方是自己的丈夫。

她習慣于懷著感恩之情,感激丈夫爲她帶來的安穩生活,同時以娴熟的家政技能回報老李家。

麗鵑有一次幫忙做廚房清潔,令她大吃一驚。刷碗竟然不僅僅是刷碗,還要把煤氣竈拆下來,一孔一孔地擦幹淨。

婆婆說,如果不這樣做,燃氣表就會白白消耗。

此外,還要擦拭櫥櫃的頂端,婆婆解釋說這樣才能避免積灰,整個廚房越幹淨越好。

亞平媽最初展示這些給麗鵑,是爲了手把手地教育她,甚至可能是想炫耀自己的生活技能。但她改造麗鵑的過程幾乎可以說是病態的。

被折磨和扭曲的女性,通過“婆媳傳遞”的方式奴役下一代女性。

兩次來訪,亞平媽心懷重任,旨在改變兒媳婦兒的形象。

對于麗鵑希望自由自在生活的想法,她並不認同——女人如果不圍著男人轉,又能做些什麽呢?

所以,當兒子不在家的時候,亞平媽就不做肉。

即便麗娟在吃飯時,她也會仔細計算豬肉的數量:28塊豬肉,麗娟吃了13塊,亞平吃了8塊,老頭子吃了7塊,而她自己一塊都沒動——這就是女性應有的自覺,只有男人才配得上吃肉。

麗鵑偏愛將衣物堆積起來,等到周末放假時再進行徹底的清理,但亞平媽認爲,這種拖延不是女性該有的態度,問題應當立即解決。

因此,她和麗鵑陷入了一場暗中的對抗。

無論麗鵑脫下的內衣褲藏在枕頭下、床墊下,還是被丟進不常用的包包裏,她都會耐心尋找並立即清洗,然後整整齊齊地疊放在枕頭上。

這一舉動旨在提醒麗鵑,女性應當以勤勞著稱。

因爲家裏缺錢,亞平媽常常慫恿亞平向麗鵑要錢,而麗鵑則會轉而向娘家伸手。

她對此毫無異議,認爲女人理應爲自己的小家庭無私奉獻,無論是孝順公婆,還是不留私房錢。

包括養育孩子、償還債務等諸如此類的所有事情……

亞平媽仿佛是一個嚴謹的規章執行者,專心改變她的兒媳;同時又像一個宣泄者,將曾經被強加給她的一切再次通過各種生活方式灌輸給她的兒媳。

在原著中,亞平媽的遭遇令人心痛。

她並沒有被賦予自己的名字,每當問題出現時,她總是默默地將自己的地位降低——若有孫子,則兒媳地位最高;若無孫子,兒子地位最高;若無兒子,則丈夫地位最高。

總之,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無疑是無賴行爲,缺乏教養。

亞平媽的一生,從未真正做過自己。

麗鵑從未擁有過共情能力,這一點同樣適用于亞平媽。

就像一個彈簧在長時間受壓後會慢慢失去彈性一樣,亞平媽已經被男尊女卑的思想徹底洗腦了。

如果有一件事能讓亞平媽心生恨意,可能就是亞平爸確診癌症後,她希望保留老家的房子,于是讓亞平去找麗鵑要錢,而麗鵑卻反問她是否打算改嫁的時候。

這是對她畢生奉獻事業的一種侮辱,因此,當亞平最後揮拳的時候,她在一旁咬牙切齒地說道:“打死她,這個爛貨。”

這位女士確實有些刻薄,她所做的一切都缺乏慷慨之情,充滿了自私和貪婪。

然而,歸根結底,她所有的陰暗面都是爲了亞平的生活而存在的。一個對自身毫無追求的女性,活著又有何意義呢?

這本小說寫于十三年前,當時,許多人依然視丈夫爲家庭的頂梁柱,情形與舊社會中的大家庭並無二致。

而亞平媽只是我們看到的一個代表,未曾露面的冠平媽、季平媽等各式各樣的母親仍然被洗腦,成爲家中男性的仆從,一個無欲無求、不應有欲望的女人。

在當今社會,這樣的女人會變成什麽模樣呢?

讓我們回想一下《安家》中的阚太太,她不僅要贍養公婆和撫養孩子,還要撐起龐大的生意,只爲盡可能地減輕丈夫的負擔。

然而,歲月的流逝幾乎讓她即將從阚先生的曆史舞台上退出。

對方對她不解風情,厭倦了她的百依百順。

她所有的優點都成了阚先生心中的累贅,因此他開始了外遇。不久之後,他又陷入了老樣子。

阚太太的最終抉擇讓人感到欣慰,但這需要她擁有足夠的財富。

像亞平媽和阚太太這樣毅然奉獻一切的女性,甚至沒有離開“統治者”的勇氣,她們失去的不僅僅是自己的時間、愛好和各種欲望,還有她們的理想和堅持。

可悲的是,亞平媽令人厭惡又令人同情。

如果她不是在那個農村生活,而是紮根于大上海;如果亞平的父親稍有些能力,只怕她遲早會被嫌棄。

說到底,亞平媽的“奉獻”確實感人至深,但實在不值得提倡。

她不僅剝奪了自我,還試圖剝奪他人。從她結婚生子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也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犧牲了自己的一切,最終卻一無所有,這樣無私奉獻的女人到底圖的是什麽呢?

難道生活還不夠艱難,你還要自己找麻煩嗎?

未婚者應以此爲鑒;已婚者則需深思熟慮這一事實。

0 阅读: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