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月
給皇帝當白月光當了一輩子,最後還是死了。
僅僅跟皇帝好了四年,就被一個替身取代了。
而這,我也是剛知道。
我好不容易准備反抗的時候,誰知道替身跟我投誠了。
1
我和江楓成婚四年,身體狀況卻越來越不如從前。
想不到我作爲一個醫術高明的醫女,居然調養不好自己的身體。
動不動就頭暈,有時候還咳出血來。
江楓對我極好,太醫跟流水一樣進宮。
可最終都得出一個結果了。
我只是氣血虛弱,需要補補。
可越補越差。
我大概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了,一個月前我做了一個夢。
很荒謬但讓我害怕的夢。
在這個夢裏,每個人都只是一本書中的角色。
在這本書裏,我被稱呼爲「白月光」,只是一個女配,男主是江楓,女主則是另一個人。
我在劇情裏和江楓鹣鲽情深,但我會在成婚四年後因病去世。
加上我眼下的身體,我不信也該信了。
江楓聽說我咳血了,他連朝都不顧,急忙忙跑來看我。
我倚在那金絲軟枕上,剛才禦醫剛給我號過脈,邊上宮女拿著扇子輕輕給我扇著風。
剛咳過血,我顯得沒什麽力氣,臉色也不大好,提不起精神來。
江楓走過來,拉起我的手,他的手有點涼,滑滑的,摸起來像塊上好的和田玉。
“如藏,你覺得怎麽樣了?好點了沒?”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有事兒的。”
說完,他又轉頭對著跪了一排的禦醫吼道:
“你們是幹啥吃的?皇後病成這樣了,還查不出病因!我看呐,要是皇後的病治不好,你們也不用在這兒混飯吃了!”
那些禦醫嚇得直哆嗦,顫顫巍巍地答應著江楓,然後一個個哆哆嗦嗦退出去了。
江楓又摟緊我,開始哄我。
“如藏,身上還有哪兒不舒服嗎?頭還疼不疼?”
我搖搖頭:“頭不疼了。”
“那我給你削個梨吃吧。”
說著,不等我回應,他就拿起小刀削起梨來,削好了還切成小塊,要親手餵給我。
“啊~”
我乖乖張開嘴,吃了一塊梨。
我看著他那雙盯著我的眼睛,清澈得像水一樣,裏面滿滿的都是關心、著急,還有只屬于我的那份溫柔。
心裏頭剛剛冒出來的那點不對勁,這下全被壓下去了。
他還是那麽愛我...
2
我恍然想起那個夢境。
夢裏的江楓無法接受我的離世,痛苦了很久。
隨後會有一個長相和我有五分相似的女人入宮,江楓一開始雖然不喜她,但是後面他會被這個女人慢慢吸引,最終愛上她,忘記我。
因爲她與我的這幾分相似,二人産生了許多誤會,她逃,他追,二人最後還是歡歡喜喜在一起了。而我曾經的存在就像風過無痕,被遺忘在角落裏無人在意。
我從夢中驚醒,呼吸都不均勻了,無力感充斥我的全身。
這個夢太可怕了,但好在只是個夢。我試著安慰自己。
可是,短短一月時間,夢裏我曾經曆過的事一一在現實發生。
我的身體素質,也開始毫無征兆地走下坡路。
夢中四年的時間快要到了,我要爲自己搏一把,我不要這麽早死去。
我時刻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每日喝藥好好調理,咯血的次數漸漸少了。
咯血之症並非不治之症,在諸位太醫和我自己的不懈努力下,我的病最後還是治好了。
我松了口氣,給我診治的太醫們也松了口氣。
我的病能治好,那是不是意味著夢裏的劇情不可全信,我還是可以陪江楓走下去,一直到白頭。
我被這個夢圍繞著,晚上就寢前問江楓:
「江楓,你會永遠愛我,不愛上別人嗎?」
他食指彎曲,先是刮了刮我的鼻子,隨後又攤開手掌摸了摸我的額頭,語氣裏帶點戲谑:
「好了呀,沒發燒,怎麽突然問這種問題?」
我抓住他的手,加重語氣,一字一句道:
「你會永遠只愛我一個人嗎?哪怕是我死了。」
江楓連忙捂住我的嘴:「呸呸呸,這樣的話你也說,我當然會一直愛你了,永遠只愛你。」
壓在我胸口裏的一塊石頭這才放下來,隨之安心入睡。
靜夜無聲。
3
最近邊關戰事吃緊,江楓幾乎沒日沒夜都在乾清宮裏處理國事,我這兩天都沒怎麽見到他。
天色漸暗,江楓還未用晚膳,我做了百合蓮子羹,准備給江楓送過去。
剛走到乾清宮門口,便聽見裏面江楓和大臣在談話:
「陛下,許大將軍這次戰功赫赫,理應嘉獎。」
「嗯,朕知曉了,會好好思量的,來人,賜許將軍黃金百兩,禦賜匾額一塊……」
竊聽不妥,我才聽見幾句就沒有繼續聽了。
我在外面等了一會,大臣們出去了,我才進入宮殿內。
我將百合蓮子羹放在桌案上。
「如藏……」
江楓艱難開口,「此次戰役中許將軍立下汗馬功勞,我已經允諾納其女爲妃,過幾日便要入宮了。」
「臣妾知曉了。」
許是我臉上的哀怨過于明顯,他抱住了我,試圖安撫:「我說過只會愛你一人的,納妃只是權宜之策,我們還和往常一樣。」
回到鳳儀宮裏時,我還有些渾渾噩噩。
許歡歌很快就入宮了,因爲是將軍之女,被封爲許妃,在後宮裏地位僅次于我。
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心裏一驚。
她穿著水藍色的襖裙,裙子上繡了許多含苞待放的荷花,遠山眉,櫻桃口,一雙明亮的眼睛宛如秋水。
眉眼間竟與我長的有五分相似,只不過我更蒼白柔弱,她看起來更明麗活潑。
我與江楓第一次見時,穿的也是水藍色的衣裙。若不細看,還真像前幾年的我。
書裏的「女主」出現了。
我還沒有死,那我是要眼睜睜看著她和江楓從此以後共同生活,攜手到老嗎。
4
江楓一開始不太喜歡她。
入宮都兩個月了也未曾召過她。
許歡歌張揚、活潑,她像是一只蝴蝶,和這沉悶、枯燥的深宮格格不入。
江楓嫌她聒噪,不搭理她,她就一直去找他說話。繡的香囊被他拒絕了也不惱。
江楓拿她也沒有辦法,只得跟我訴苦。
「這許妃,太聒噪了,我不理她還要湊上來,屬實煩人的緊。」
她好像真的天真無邪,不谙世事。有的時候我也會被她的笑容感染。
她日複一日的堅持還是打動了江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江楓不再抗拒她,至少願意跟她說話了,雖然還是不會去她那裏過夜。
自從許歡歌出現之後,我的身體慢慢出現各種問題。
一開始我只是走路有點不穩,漸漸地嚴重起來,時常毫無征兆的暈倒,心口還會痛。
江楓聽聞我暈倒,十分焦急,不顧門外太醫們焦急地阻攔,急沖沖跑過來看我。
聽聞江楓來看我了,我頓時覺得頭不那麽暈了,雙目似乎也慢慢清明起來,還能支撐著身子坐起來了。
我後知後覺了一些事情。
我本該在那場大病中去世的,但是我沒有。
我現在還活生生的出現在男女主的生活中,改變了原來的劇情走向,所以我會得到「懲罰」。
這些身體上的病痛,就是天道給我的懲罰。
許歡歌越是開朗活潑,越發襯得我面如枯槁。我現在活著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尖刀上跳舞。
江楓並不知道這些內情,他還以爲是上次的病沒治好落下的病根,還溫聲寬慰我:
「如藏別擔心,我在呢,會好起來的,等你好起來我就帶你去民間逛燈會,你上次不是說想看嗎。
「前天番邦進貢了幾顆碩大的東珠,我把它們全做成钗子給你好不好。」
「如藏……」他說話隱隱帶著哭腔。
江楓坐在我床頭跟我說了很多話,臨走時吩咐我宮裏的人好生照顧我,這段時間哪裏都不讓我去。我不得不躺在床上,又開始每日喝藥。
可我知道,我得日子怕是不遠了。
許歡歌來找我了。
5
我人躺在床上,心卻在遨遊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