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月
長姐說她是穿越女,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說是真的。
可她能文能武,還能救我于水火。
我提起了劍,守衛了家。
這才明白,原來,女子的天下也一樣精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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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我的長姐有點腦子不好,作爲大千金,卻愛整天溜達街頭,整個京城都知道她不安分。
可即便這樣,也掩蓋不住她一身才情。
無論詩詞歌賦還是騎馬打球,樣樣都比我強。
所以即便是有些事情出格,祖母和父親依舊對她很喜歡。
我娘是續弦,後來才有了我。
所以,我娘讓我安分些,說長姐胡來早晚會給家裏闖禍,免得到時候我被連累。
我當然知道,而且我也不愛跟她接觸,畢竟我有些嫉妒。
京城裏的貴婦們常辦文雅聚會,總邀我們一起,我也只好硬著頭皮跟她一塊去應付。
眼下正值中秋,長公主特意搞了個月圓賞玩會,請了所有豪門的小姐們,將軍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聽說皇後也要來,貴女們心中有數,都知道這是給靖王選王妃了。
“這次宴會上得好好表現,要是你能成靖王妃,你父親都得高看咱娘倆。往後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我摸著衣料,心裏卻想著南玉。
也不知道我這長姐要不要出這個風頭,不過我娘說的對,我要是這次能給家裏掙面子,就成了將軍府的大功臣,從此把她比得沒影兒。
找個好婆家,才是真本事,這是我娘教我的。
赴宴的日子很快到了,一路上我緊張得直捏手帕,腦子裏不停回放昨晚嬷嬷們教的禮節規矩,生怕一會兒出什麽差錯。
南玉倒是一副悠閑樣,我偷瞄了她一下,見她不知哪兒弄來一包瓜子,正慢條斯理地磕著。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祖母和爸怎麽就喜歡她這麽沒規矩的人,她身上哪有一點大家閨秀該有的體面……
許是她知道我不怎麽喜歡她,所以也沒有主動開口找我說話,這樣最好,我也懶得和這種人多費口舌。
只是希望一會到面見皇後時她不要也是這幅樣子,丟了家族的臉。
馬車一路顛簸,公主府早有丫鬟在一旁等著引我們進入後院。
長公主府修的真是大氣華貴,一路的風景清雅又不失威嚴。
宴席設在後湖中的風雨亭裏,有一條小路可以往來。
我遠遠地看見亭子正中間的皇後儀仗,雖看不見人但是這陣仗足也讓我發憷。我小心翼翼地走在南玉身後,這樣的場面讓我想到了小時候父親第一次帶我們進宮,那時候南玉在大殿上隨意吟了一首詩獲得滿堂喝彩,就連陛下也說,將軍府長女年級輕輕便可作此等佳句,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人。
從那之後,她便有了這京城第一才女的稱號。可怪就怪在也是從那之後她再沒有作過一首詩,這天下第一才女的名頭也漸漸被人淡忘。
走過了水上小路來到皇後娘娘面前。我跪地行禮,一言一行都按著規矩來。
皇後應了一聲後讓我們起身入席,叮囑我們不要過分拘謹,一切隨意即可。我余光中卻瞟見南玉徑直向長公主處走去。
長公主和靖王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她的丈夫是當朝丞相嫡次子,如今朝中最炙手可熱的新貴。
南玉一見面便開始熟絡地跟公主聊天,如同相交多年的閨中密友一般,我心裏不是個滋味。
從前並不知道南玉竟然還和公主有交情,爲什麽她走到哪裏都是這般惹人喜愛,更襯得我黯淡無光。
我暗自低下頭,坐到席上,心裏想著母親交代話,今日要是能被皇後娘娘看中選爲兒媳,那以後就有數不盡的榮光。
但現下南玉與長公主殿下交好,皇後娘娘必定會多注意她一點,我要想辦法從中脫穎而出卻是難事。
開宴的時候,南玉一臉得意地坐到我的身旁,看她那樣子想必是對靖王妃的身份很有自信。我越想越是覺得心裏發賭,索性別過臉去自顧自的吃飯。
散席之後,便是各自隨意遊園。雖說是隨意,但大部分的人還是聚集在皇後身邊,獻歌獻舞吟詩作對熱鬧異常。
我剛想擠上前去,卻聽見外頭宮人急匆匆的前來禀報,靖王殿下得知皇後在此處特來請安。
聽到這個消息,在場好些女眷臉上都流露出一些別樣的神色。我朝在禮儀上並沒有前朝那般拘束,男女在宴會上雖還是分席而坐,但席下亦可以隨意走動攀談。所以此次靖王殿下來,我們是不用回避的。
皇後聽後微微點頭,示意內官傳旨。
靖王江澤,小時候我進宮時還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只不過主角依舊是南玉,少時進宮,她溜到了後宮裏玩。誰知正巧遇到還是皇子的靖王因做不好功課被皇帝罰站,兩人不知爲何發生了口角甚至還打了一架,這件事被宮人發現後他倆一同被帶到皇帝面前。
江澤癱坐在地上眼淚鼻涕胡亂地留下來臉上各種顔色都有,看起來被揍得不輕,模樣甚是狼狽。反觀一旁的南玉,雖臉上也有些傷痕,但硬是沒有掉下一滴眼淚,就這麽安靜地跪在大殿上。
這一場烏龍並沒有讓皇帝發怒,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他們幾個手板平息了風波。
許多年過去,那個曾經哭得亂七八糟的小孩現下已經變成了一個相貌英俊身形偉岸的男子。
我見他進來也微微行了一禮,努力表現出自己的端莊優雅,眼神卻不自覺的往他臉上飄。
這樣的一個男人不知道是多少姑娘的春閨夢裏人,若是能嫁給他做妻子,該是一件多麽風光的事情。
可我連在皇後面前露臉的機會都沒有。
讓我意外的是,就在黃昏時分衆人將要散場之際,靖王手底下一小丫鬟偷偷叫住我,鬼鬼祟祟往我手裏塞了一張紙條。
我退到無人的地方將它打開,上寫著:“遙遙一見,覺沈姑娘很是親切,礙于今日賓客衆多不便交談,可否約姑娘于三日後前往望江樓相會。”
我又驚又喜,捏著紙條的手隱隱浸出汗來。
我本是對這件事不抱有希望,可如今收到靖王殿下的信,想必是他瞧出我不爭不搶淡然處之的態度與在場的女子有所不同,對我增添了幾分好感。
我將紙條收好,這件事情肯定是要瞞著南玉的,她那樣的愛出風頭要是知道了靖王殿下有意與我還不知道要鬧出怎樣的事故。
于是我努力平複好心情假裝一切正常地向皇後和長公主殿下告了辭,與南玉一同坐上回程的馬車。
“什麽事情這麽高興啊,你看你那嘴角都沒有下來過。”
回程的路上南玉開口問我。
“能參加皇室的宴會我自然是歡喜的,不過姐姐應該比我更高興了,不知什麽時候攀上了長公主殿下這樣的高枝,想必是覺得靖王妃之位早已經是你囊中之物了吧。”
我笑意更甚,捏著紙條的手不自覺的又緊了緊。
她聽了我的話後臉上浮現出一種我看不懂的表情,良久後才開口
“六!”
我聽不懂她是什麽意思,肯定又是什麽拐著彎罵人的話,從小到大她說出來的話有一大半我都是不理解的。
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也懶得和她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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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中,我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像母親交代了今天在長公主府發生的所有事。我本以爲她會同我一樣欣喜,可她聽完後卻皺起了眉頭。
“你可瞧清楚了,這信確實是靖王殿下身邊的丫鬟給的嗎?”
“當然,今日他身邊跟隨服侍的人不多,我確定是他的丫鬟沒錯。”
母親聽了我的話後眉頭皺的更緊,好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我耐不住性子,著急地問“您到底在顧慮什麽,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清兒你聽著,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須得告訴你父親。”
說著她轉身出門,向父親的書房走去。
半個時辰的功夫,父親便傳我到書房問話,在了解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他卻告訴我這幾日必須待在家裏不允許踏出門半步。
我不解,被靖王殿下看中是多麽大的榮譽啊,別人是求也求不來的,如今明擺著他對我有意若是我現在不抓住機會,等惹惱了靖王想必是後悔都來不及。
既然父親母親畏首畏尾,那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就做一回自己的主。憑什麽南玉平日裏行事張揚我行我素還能得到衆人的稱贊,到了我這裏就不行了呢。
等我成爲了靖王妃後,父親母親自然會知道今日他們這個決定是錯誤的,到時候就會發現我的聰明機智並不輸于南玉。
于是我假意答應下來,這兩日,我和往常一樣在家裏寫字繡花,裝的乖巧懂事不漏出一絲破綻。
很快到了和靖王約定好的日子,我趁著母親外出,偷偷換上丫鬟的衣服假裝出門采辦物品,又花錢打點了看門的下人們,順利的從將軍府溜了出來。
馬車行駛到望江樓門口穩穩停住,我帶上帷帽走了下去。
望江樓是先皇所建,他老人家當年微服私訪尋到此處,發現這裏江景極好于是回宮後就命人建造了這樣一座可觀景的酒樓。
這樣的一座名樓,自然吸引了無數文人墨客到訪,漸漸地酒樓除了吃飯觀景,還時不時有三五書生相約在此舉辦詩會,也成爲了京城第一高雅所在。
我前腳剛踏進門,便立馬有丫鬟打扮的人迎了上來
“不知姑娘可是我們主子要等的貴客。”
我愣了楞神從袖子裏掏出那張紙條遞給她,她展開看了一眼,臉上立馬堆上滿滿的笑意
“請跟我來。”
說著將身子微微一轉讓出一條路來,一只手向前伸著爲我引路。
此刻,我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不知道一會見了靖王應該怎樣應對。
丫鬟一路將我引到三樓的雅間,她停下身敲了敲門,待裏面有回應後方才推開房門,又退回到我身後示意我進去。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邁著極鎮定的步子走了進去。
進門的一瞬間,隔間的輕紗被兩個女子擡起。但眼前這一幕並非如我想象當中那樣,在看清楚全貌後我渾身像是被浸泡在冰窖裏一般冰冷。
那床上坐著的,根本不是什麽靖王。
而是當今天下權傾朝野的榮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