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室友結婚的那一天,我遇到了前女友。
她和現任一起嘲諷我曾經對她的真心,說我是個趕不走的舔狗。
“你不知道吧,當初他可是把錢都花在了我身上,只可惜,他全部的錢都還不夠我今天買個包的呢。”
我這才知道,原來室友邀請我參加婚禮,是爲了討好她的現任。
只因爲對方的一句:“好奇什麽樣的人,能锲而不舍舔他老婆整整四年”。
而他也不是旁人,正是赫赫有名的沈氏集團的公子哥。
滿堂賓客,爲了自己的前程都站在他們的身邊嘲諷著我的過去。
殊不知,公子哥瀕臨破産的父親,早在幾個小時之前,還在我面前下跪,求著要和我合作。
1
我是推了下午的會議來參加的宋遠的婚禮。
雖然大學畢業之後我們就失去了聯系,但當年的我們畢竟也算得上關系不錯的朋友。
他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禮,我自然是要到場的。
剛剛進入飯店,我就看見了在門口迎賓的宋遠。
他穿著白色的西裝,臉上帶著喜氣洋洋的笑容,只是在看見我的那一瞬間,笑容似乎有片刻的僵硬,卻又很快恢複了正常,讓我一度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高彥知你可總算來了,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宋遠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將我一把抱進了懷裏,重重拍了幾下我的後背。
他這樣親切的動作,將我們之間幾年未見的生疏感瞬間撫平,像是突然之間回到了那個逼仄的大學寢室之中。
我笑著,拍了拍宋遠的肩膀。
“沒想到你都要結婚了,時間過的真快啊,這紅包你拿著,一點小小的心意。”
我從口袋裏拿出提前准備好的紅包遞給了宋遠。
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扭曲,看向我的眼神裏帶著讓人看不懂的深意。
“紅包就不用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咱們倆之間,不用在乎這個。”
宋遠的話讓我的心中升騰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情。
我的父母是下崗的工人,生活貧困,大學期間,我除了學習之外便是打工,將自己的所有時間都安排的滿滿當當。
宋遠知道我的家庭情況不算太好,所以對我有諸多的幫助。
曾經的我沒有辦法回報他,現在的我卻已經有了這個能力。
我決定在婚禮結束之後勸說宋遠來我的公司上班,不管如何至少待遇會比他現在好上不少。
我並沒有在紅包這件事上與宋遠做更多的糾纏,我知道他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
索性就在宋遠接待別的客人時,將紅包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混迹在了禮金之中。
等宋遠再一次看向我的時候,我已經完成了一系列的動作。
“走吧,我先帶你進去,客人還沒到齊,你可以先和大學同學們敘敘舊。”
宋遠帶著我朝著一邊的會客廳走去。
我笑道:“我和他們有什麽好敘舊的。”
大學校園就像是一個小型的社會,我的貧困曾經不止一次被班級裏的同學嘲笑過。
除了宋遠之外,我的大學沒有任何朋友。
宋遠聽了我的話,臉上的笑容有些暗淡。
我看著他的神情,自覺有些奇怪,心中卻說不出來。
直到站在會客廳外,聽著裏面傳來的熟悉的聲音,我才終于明白宋遠那奇怪的神情是怎麽回事。
“高彥知當然會來了,我也想看看這麽多年過去,他是不是還和之前一樣沒出息。”
這個熟悉的女聲,是我前女友林燕的聲音。
當初,我們的分手鬧得並不好看。
我的雙手緊握成拳,雖然心中波動不已,但林燕也是宋遠的同學,請她參加婚禮再正常不過。
我怕宋遠因我的關系感到尴尬,特意扭頭安慰道:
“我沒事,都是些陳年舊事了。”
“大家都長大了,不會和以前一樣幼稚了。”
可在推門而入的那一瞬間,我就意識到我錯了。
林燕的身邊坐著一個梳著背頭的男人,神情桀骜,一看便知不是什麽普通人。
而林燕聽見開門聲,回過頭來,看見我的那一刻,眼神裏浮現出嘲弄。
“喲,咱們的純愛戰神來了,不會剛從後廚洗碗盤子出來吧?”
林燕的話,引起了衆人的一陣嘲笑聲。
2
我和林燕在一起,在旁人看來,就像是美女和野獸。
林燕是大一剛開學就被公認的新一屆的校花。
而我是剛開學就被吐槽的新一屆的笑話。
只因爲開學第一天,僅僅一百塊錢的班費,都是我從老舊的皮夾子裏一張張現金數出來的。
我的貧困,成爲了旁人口中的笑話。
和林燕第一次出現聯系,是在大一的期末考試前。
她平日並沒有認真聽課,臨考試的時候知道了臨時抱佛腳,來找我借讀書筆記。
後來又因看不明白,多次來找我開小竈。
我和林燕之間的關系,就在這樣的互動之中逐漸變得熟悉起來。
真正在一起,是在期末考試結束當天。
微風拂動之下,林燕親了我的臉。
那是我有生以來,和女生第一次近距離接觸。
雖然她沒有說話,但那個吻,被我看作戀愛的象征。
我沒有很多錢,可我知道,愛一個人就是要全身心的對她好。
所以,和林燕在一起後,我沒有虧待過她一分一毫。
只是最終,還是以那樣慘烈的方式作爲收場。
我沒有理會林燕口中滿是嘲諷意味的話語,只是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
這畢竟是宋遠的婚禮,我也不願意讓他難做。
可我不理會,對方卻也並未輕易打算放過我。
林燕身邊的男人摟著她站起身來,然後一步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垂眸看著我,眼神裏是和林燕如出一轍的不屑與嘲弄。
不像是在看一個人,倒像是在看一個完全不如自己的蝼蟻。
“你就是高彥知?”
男人的聲音帶著高高在上的味道,微微擡起的下巴用鼻孔對著我的臉。
我輕輕皺起了眉毛,沒有說話。
這些年已經很少有人會在我的面前如此囂張了。
可我的沉默在他們的眼中卻成了挑釁,林燕當即高聲斥責道:
“阿諾和你說話呢!你聾了嗎?!”
一旁的宋遠也伸手扯了扯我的袖子,好心提醒道:
“這是林燕的男朋友,沈諾,是沈氏集團的少爺。”
沈諾臉上的高傲越發的明顯,像是一只開了屏的孔雀。
沈氏集團我自然是知道的,老牌企業的龍頭,雖然這些年的發展已經大不如從前,但畢竟根基在那裏,仍舊是旁人眼中了不起的存在。
也難怪他這樣一副眼高于頂的樣子,到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只可惜,在我的眼裏,他和別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或許是因爲沒有從我的臉上看見想象之中的震驚與討好,沈諾皺起了眉毛,眼神裏閃過了一絲怒意。
“就是你大學的時候隨便編排燕燕,害得她被人說撈女嗎。”
沈諾雖然說得是疑問句,可語氣卻是肯定。
我終于做出了第一次回應。
“是。”
我點了點頭,毫不退縮的看著沈諾的眼睛。
他的臉色更加的陰沉,開口的語氣也帶著命令。
“你算是個什麽東西,全身上下的錢加起來也不過幾個鋼镚,還好意思說別人撈錢。”
林燕渾身像是沒有骨頭一樣靠在沈諾的身上,聽了他的話也是委屈的開口道:
“就是啊阿諾,他的錢還不夠我買一個包呢,明明就是自己賴著做舔狗,我不願意,就倒打一耙。”
林燕撒著嬌,聲音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偏偏沈諾對她這樣的態度格外受用,當即伸手指著我道:
“這樣吧,你現在跪下來道歉,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說不定還能給你找個工作,讓你去我爸公司門口做保安。”
3
沈諾大言不慚的話簡直讓我笑出了聲。
要是讓他爸知道,自己前腳求著我合作,後腳他的寶貝兒子就讓我去他們公司當保安,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我和林燕的分手,確實鬧得並不好看。
她是我的初戀,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我仍舊想要將最好的一切全部都給她。
林燕總在戀愛的時候明裏暗裏的向我要禮物。
她的手段並不高明,可我仍舊願意滿足。
因爲愛,因爲喜歡。
我知道她能夠找到更好的人,生怕和我在一起委屈了她,所以拼盡了一切。
可換來的結果,卻是在我們戀愛一周年當天,看見林燕與別的男生擁吻。
面的我的質疑,林燕沒有慌張,也沒有道歉。
甚至坦然的直視著我的眼睛,用毫不在意的語氣道:
“我有說過我喜歡你嗎?我也沒有承認過你是我的男朋友吧。”
林燕的聲音帶著嘲諷,像是在鄙夷這一年的時間我的付出只是一場笑話。
我與林燕大吵了一架。
隔天,她便將我們的事情發在了學校的表白牆上。
說我舔狗不成,反過頭來想要要回給她花的錢。
有人說我癡人做夢,竟然幻想和林燕戀愛。
也有人說我這是純愛戰神,只是純愛的不徹底。
我成爲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話。
就算我想要爲自己洗清冤屈,也沒有人會聽我的解釋。
大學的最後兩年,我獨來獨往,除了宋遠之外,沒有人與我說話。
大約是我眼中淡淡的笑意將沈諾惹怒,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領子。
“你他媽什麽表情,你知道我是誰嗎?”
沈諾的名字,這些年我也有所耳聞。
他雖然家世不錯,但卻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樂之外,沒有任何的作爲。
雖然我與沈諾的年紀差不多大,但或許是因爲這些年創業看過的人太多,面對沈諾,竟然生出了一股長輩的無奈感。
我伸手將他的手扯下,然後整理了一下我的衣領,站起身來與沈諾面對面,勸道:
“有些事情,你也不能聽一面之詞,你這樣,以後你父親如何安心將公司交給你。”
沈諾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我,末了,冷笑了一聲。
“你以爲你算是個什麽東西,還教訓我起來了。”
“不過是個窮鬼罷了,你還真以爲自己是個人物了。”
林燕挽著他的手臂,臉上是不加掩飾的笑意。
“高彥知,你是不是工作做傻了,就算給你一輩子的時間,你都追不上阿諾的起點。”
“你該不會以爲,自己能站在這裏和我們說話,就真的是和我們一樣的人了吧?”
“老鼠永遠都只是老鼠,永遠都不可能變成人。”
林燕的話並沒有對我造成任何的傷害。
剛剛開始創業的時候,多難聽的話我都曾經聽過,也爲了別人的評論傷心難過過。
可如今看來,別人三兩句的話,根本不會對我的人生造成什麽影響。
我的平靜讓他們的嘲弄看起來越發的可笑,林燕臉上的笑容僵硬,然後扭頭對著宋遠道:
“宋遠,你還在等什麽,不是說好了今天會讓我們看一場好戲的嗎!”
這一刻,我才是真的愣住了。
4
我猛地回頭看向宋遠,卻見他站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用帶著愧疚的目光看向我。
“抱歉,我也是迫不得已。”
“沈先生說了,他能夠給我安排一份不錯的工作...”
宋遠的話,讓我的心中無比的悲涼。
這些年,我見過了太多黑暗的人性。
我原本以爲自己已經習慣了被所有人背叛,可宋遠畢竟是我大學期間唯一的好友。
他曾經陪我走過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在所有人嘲笑我的時候堅定的站在我的身邊。
哪怕這些年我忙于創業,與他沒有什麽聯系,可我仍舊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會有絲毫的變化。
可如今,看著站在林燕身邊的宋遠,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伸手,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來了一本小冊子。
那冊子的邊角已經卷翹,紙張也泛著黃色,一看就已經上了年頭。
可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是我曾經的日記本,我寫了很多與林燕有關的事情。
後來與林燕分手後,我便將這日記本隨手扔了,卻沒想到,竟然在宋遠的手中。
他翻開了日記本,在林燕和沈諾嘲笑的目光之中,清了清嗓子,顫顫巍巍的念了出來。
“今天,我終于和林燕在一起了,我偷偷喜歡了她這麽久,沒想過她竟然會回頭看見我...”
“可是我這麽窮,如何可以給她好的生活呢,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會給她...”
宋遠的聲音,在會客廳內響起。
我聽見周圍那些老同學們的竊竊私語,一句一句的傳進了我的耳朵裏。
“笑死我了,還真是個舔狗。”
“他還真的以爲林燕會看上他,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
“就是說啊,我看林燕和沈諾才是真的天生一對,他啊,連男二號都算不上,撐死就算是個炮灰。”
“自己眼巴巴的給人花錢,回過頭來還說自己是受害者,笑死個人了。”
我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就連身體都因憤怒而顫抖。
那是我第一次真心實意的喜歡一個人,就算遇人不淑,我也認了。
卻絕對不是現在拿來被別人調侃的對象。
“夠了!林燕,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怒斥著,死死盯著眼前的女人。
可她卻像是沒聽見我的話一般,伸手攬住了沈諾的脖子,嘟起嘴撒著嬌。
“你看阿諾,我沒騙你吧,我就說他是個廢物,我怎麽會喜歡他呢?”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沈諾笑著摟著她的腰,眼神裏滿是深情。
“寶貝,我都是因爲太愛你了,所以才會吃醋,不過現在我放心了。”
“你就算眼睛瞎了,也不會看上這樣的東西的。”
他們全然不把我放在眼中,肆意的侮辱著我的人格。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這一場鬧劇,不過是林燕爲了向沈諾證明自己的衷心。
不過是一場小情侶的遊戲。
沈諾摟著她看向我,冷聲道:
“不如這樣,你大喊三聲你是林燕的舔狗,我們就饒了你,怎麽樣?”
“不然,我就把你的日記發到網上,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讓你失業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事到如今,我怒極反笑,反問道:
“沈諾,你父親知道你在外面這樣作威作福嗎?”
沈諾的眼神陰沉下來。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趕緊喊!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他不一定是真的很愛林燕,只不過是喜歡看普通人被逼無奈,朝著他卑躬屈膝的模樣。
可偏偏,他遇到了我。
我拿出手機,找到了沈總的電話。
“他以前可能不知道,但現在應該知道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