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故事:男婦女主任

孩子王講故事 2022-07-02 14:20:33

李二胖排行老二人又胖,他爹隨口起了這個名。

名隨便,長相更隨便,才一米五幾的個頭加上胖,走起路來活脫脫像一個冬瓜滾過來。

又矮又胖的他卻有一張巧言善辯的嘴,靠著一條三寸不爛之舌解決了小鎮上不少大大小小的糾紛,輕而易舉地坐上了鎮裏“婦女主任”的寶座。

鎮上修摩托的錢超攢了些錢,三十好幾了還是光棍一條。他也舍得花錢請媒婆,說了幾個姑娘,人家一聽是個瘸腿,就作罷了。

錢超他娘爲兒子娶媳婦兒這事,頭發都愁白了。

這日,李二胖成功說服一個想超生的婦女去做了絕育手術,受到了上級的表揚,正美滋滋地靠在椅上喝茶。

錢超他娘來了,賴在李二胖辦公室不走。“二胖啊,鎮上人都說有困難找婦女主任,這不我就來了,我家有困難呐!……”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起自己那瘸腿光棍兒子真是老淚縱橫。

“所以,你這婦女主任得幫我解決困難啊!”老太太抹著眼淚,哀求李二胖。

“大娘,這說媒的事兒,不歸我管,我不是媒婆啊!”無論李二胖怎麽解釋,老太太非要他一個承諾。

晌午的時間已過大半,老太太死活不肯走。李二胖的肚子早就咕噜噜叫唱“空城計”了,他不經俄,一餓就百爪撓心,只好哭笑不得地允諾了老太太。

錢超他娘激動得硬拉二胖回自己家,說給他做正宗褲帶面,還管夠,偏偏李二胖就好這口面,就跟上去了。

吃罷飯,他抹淨油嘴就後悔了。錢超他娘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著提醒:“二胖啊,你既答應了,可上點心啊。看看,大娘今天給你面裏擱了五勺臊子肉,好吃吧?”李二胖只好咽下了先前的想法。

三個月後,他還真給瘸腿光棍錢超說成一房媳婦。錢超歡天喜地接回了新娘子。

這事在小鎮炸開了鍋,李二胖口吐蓮花,能把死人說得活過來,被傳得神乎其神,名聲大噪。

我爹開始蠢蠢欲動,准備找李二胖替我說媳婦兒。

我26歲,高考落榜後,外出打幾年工,沒混出啥名堂。回來在鎮上銀行上了兩年班,考核沒通過,只是個臨時工。上半年,一個姑娘來我這裏辦業務,她粉面挑腮,聲音溫柔又甜美,模樣很水靈,我對她一見鍾情。後來,她又來辦理過一次業務。自此,我對她念念不忘,偷偷打聽到她叫陳銀花是鎮裏東街小學的正式教師。這個消息一下打擊到我了,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姑娘,可腦中又情不自禁天天想著她。

我上面倆姐姐都已結婚生子,爹見我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托媒婆說了幾個姑娘,叫我相看,我沒見直接拒絕了,還摞下狠話,非陳銀花不娶,否則一輩子打光棍。

這下急壞了我爹,他也學起錢超娘賴在人家李二胖辦公室,結果,被李二胖用笤帚攆出門來。

我爹在院裏抽了兩宿煙後,一個晚上又去了趟李二胖家,不知使了什麽高招,李二胖爽快的答應了。

我一下活了過來,喜滋滋地穿上白襯衫,打好領帶,騎上摩托車神采飛揚地上班去了。我爹眉頭也舒展開來。

一周後的一個傍晚,我和爹娘還有回娘家的二姐正在院裏吃晚飯,李二胖大老遠笑眯眯地疾步走來,襯衫蓋過了他的半裁腿,仿佛是滴溜溜滾著來的,“老高哇,好事成啦!人家姑娘有條件……”,他一臉燦爛的笑容,我滿心歡喜。我娘和二姐連忙又去竈間炒了兩盤臘肉端上桌。

我爹給李二胖倒滿酒,“銀花說她等你考核通過了,正式轉正就和你見面,多久她都等你,多好的姑娘啊,高宇,你小子再沒點出息可真對不住人家!”他用手敲著桌子,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

我端起杯頻頻向他敬酒以示感激,並暗下決心,一定要用功學習相關知識,爭取一次通過轉正,好去見我的心上人。

那以後,我像打了雞血針,一門心思撲在專業書籍上,直到三更燈才熄,五更早起又學的境界。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年後的考核,我通過了,成了人人羨慕的吃“皇糧”的正式職員。

我興沖沖地奔去把這消息告訴了李二胖,他也樂了半天,我恨不得立刻就見到銀花姑娘。李二胖叫我不要輕舉妄動,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否則會嚇跑人家姑娘。讓我安靜的等他消息。

第二天,李二胖告訴我,銀花說高宇那麽優秀,她也不能落後,自己正要參加一個市級教學大賽,這段時間想認真備課,爭取獲獎,想比賽完後再見面。

我欣然同意了,心愛的姑娘如此優秀,更令我欣賞了,我也要更努力才能“比翼雙飛”。

我工作更加努力,業余時間都勤奮地鑽研業務,銀行裏前輩都說我後生可畏,前途無量。

又過了大半個月,李二胖才通知我和陳銀花在鎮上的“聚友閣”飯店見面,我激動得一宿沒睡。

那次見面,我們彼此有聊不完的話。

後來,我和銀花水到渠成,喜結連理。

婚後,我倆才知道,當初李二胖壓根沒告訴銀花我單戀她這枝花,她也沒說過我考核通過後再見面的話,更沒有說過會一直等我。我倆恍然大悟,爲搓合我和銀花成對李二胖費了多少心思啊!而且,他這樣做,讓我一步步成長起來,優秀起來。如此良苦用心讓我們小兩口打心眼兒裏感動。

我還沉浸在新婚燕爾的快樂裏,就發現我爹多日愁眉不展了。這令我疑惑不解,追問之下,爹道出了原委。

李二胖爲不少人牽線搭橋促姻緣,他自己今年已過三十六依舊孑然一身,去相親總是高不成低不就。

那次,李二胖之所以爽快的答應爹爲我說下陳銀花這個媳婦兒,是因爲爹允諾要把我大姨家的表姐巧玲說給他做媳婦。

巧玲身材高挑,長相姣好。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救回來後,變得又聾又啞。20歲那年嫁到鄰鎮,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小日子過得還算幸福。

一年前,她丈夫喝了點酒後從鎮上開拖拉機回家,路上車翻進溝裏,當場車毀人亡了。

她今年30歲,獨自帶著兒子生活。

爹爲了讓李二胖幫我,把家裏相框上巧玲唯一那張照片帶去給他看,李二胖一眼相中了,爹隱瞞了她是個啞巴還守寡帶孩子的事實。

更重要的是爹告訴大姨後,她很滿意,認爲李二胖人長得是磕碜了點,但“婦女主任”好歹是個“官兒”,能說會道人又活泛。大姨給我娘施壓催趕緊把表姐的婚事辦了,我娘又給我爹下了死命令,想辦法月底讓他倆完婚。

我爹爲這事兒幾宿睡不著,我也跟著犯愁,這事我爹做得不地道,即使不說實話二胖遲早也會知道真相。

借著感謝媒人,我提著煙酒去了李二胖家。他正在院中竈房裏一個人煮挂面,見我來了,臉上漾起笑容。

說完冠冕堂皇的客套話,又唠了陣兒家常,等他吃完放下碗筷,我不再猶豫,懷著忐忑的心情將表姐巧玲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熟料,當他抽著煙靜靜地聽完,一改昔日的笑臉,目光嚴肅地望向我,說:“我早知道了。”令我始料未及。

他告訴我,多年前表姐未出嫁時,經常在河邊洗衣裳,他常常悄悄躲在蘆葦蕩裏偷看,從小他就喜歡巧玲。只恨自已沒有勇氣上門提親,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自己心都空了。

他忽地又笑了說,“爲了她,我專門找人學了啞語。”說著用手比劃著給我看。

看著他真誠的目光,聽著他深情的話語,我打心底裏佩服他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

月底李二胖和表姐完婚了。他處處寵愛呵護表姐,待表姐八歲的兒子視若親生。

從此,小鎮上女人們對“婦女主任”李二胖更是贊不絕口,說他雖然身材短小,卻有高山一樣寬厚的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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