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之後,曾經懦弱愛哭的妻子打扮得花枝招展。
開始頻繁和我弟出入各種煙花場所。
她送走我們的孩子,還住進了陸家大宅,微隆的肚子格外刺眼。
直到我意識逐漸模糊,看到如同火海一般的陸家大宅,我才知道妻子遭受著怎樣的折磨。
1.
我死在了手術台上,因爲我弟弟陸宇心髒病發,爸爸等不及找到匹配的心髒就強硬將我拉到了醫院。
那天本來是妻子的生日,可我買來的生日蛋糕,卻被爸爸派來的轎車碾得黏糊而惡心。
幾人壓著我給我打了麻藥,手腳利索地將我送上手術台。
我哀求地攥著父親的衣角:[陸家家大業大,只要去找一定會找到和弟弟匹配的心髒。]
但陸陽華卻嫌惡地撇開我:[你只是個肮髒的私生子,要不是你媽媽算計我根本不會有你,你已經娶妻生子了,還有什麽可遺憾的。]
他拿出一紙心髒捐贈書,幾人強硬地將我的拇指蓋上紅泥摁在我名字的地方。
[左晨,想想你的妻子和兒子。]
他掀開眼皮,冷靜地看著我。
那目光,讓我遍體生寒。
我清楚地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可怕,當年他看上了我的母親左舒音便強硬將她養在外面,對幫助我母親的人都施行了慘無人道的酷刑。
母親求助無門,只能暗自消沉,一天比一天憔悴,最後還是她以死相逼將這件事鬧大了,陸家才不得不將我交給我姥姥撫養,並讓我隨了母性。
而現在母親用生命換下來的一條命,竟然又要被陸家奪回去。
我慘笑一聲,試圖和他談判:[心髒拿走,能不能放過我的妻子和兒子。]
[你沒有和我講條件的權利。將他送去手術台,快,馬上爲我兒子換上這顆心髒。]
只有陸宇,才是他的兒子!
可這個男人,根本沒心的啊!
他做這些不過是爲了重新獲得陸宇母親的信任,犧牲我這麽一個小小的汙點便能贏回嶽父嶽母的信任,他當然不會手軟。
冰冷的手術刀刺入我的胸膛,他們爲了保持這顆心髒的活性甚至不惜只爲我注射了少量麻藥。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醫生緊緊按住我的四肢。
最後閉上眼的瞬間,我想起的是我的妻子和兒子。
我只希望,他們可以遠遠逃開這一切。
2.
再次有意識時,我出現在了妻子的身邊。
她紅腫的眼睛滿是惶恐懼怕,兒子如同失去庇護的雛鳥茫然無措,我想抱抱他們,但雙手卻只能從他們身上穿過。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阿飄。
晚上,妻子的手機屏幕亮起。
可她什麽話也沒說,只是一直枯坐到晚上八九點。
啪的一聲,房間的燈打開了。
她走到冰箱旁拿出冰袋敷著自己的眼睛,左右看了看消腫之後又拿出我給她買的化妝品。
先是拿出修眉刀將眉毛修成一個俏麗柔和的弧度,又拿出眼影眼線筆畫出頗具幾分媚態的樣子。
[阿晨,是不是不好看啊。]
她自言自語道:[好醜。還是你給我畫得好看。]
我看著她熟練地爲自己化妝修容,一點點覆蓋了我曾經熟悉的樣子,變得陌生而美麗。
但她明明和我說,她不擅長化妝的。
就是因爲這樣我才爲她學了化妝,關注了數不清的美妝博主,認真研究適合她的口紅色號,我熱衷于挖掘她不同的美。
可我從沒爲她化過豔麗魅惑的妝,因爲我打從心底覺得不適合她這樣總是溫婉卻又膽小的人。
[得再穿一件衣服,阿晨失蹤了,那就穿件紅色的吧。]
她拿出了藏在衣櫃深處的箱子,那是她曾經一度拒絕讓我查看的箱子,如今裏面竟然擺放著一件又一件華貴漂亮的衣服。
沒有標簽,看起來像是私人定制。
那是我一個小公司職員多少年也買不起的衣服。
【芸芸,不要。】我心痛得都要抽搐起來,明明現在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但我卻覺得心頭像是壓著一塊石頭。
[阿晨?]她疑惑地轉向我臉上神色莫名悲傷。
[是幻覺啊。]
聽著她的喃喃自語,我忽然意識到她是不是可以感覺到我:【芸芸!我是阿晨,我在這裏,你能感受到我嗎。】
我將雙手放在她的肩上,卻怎麽都感覺不到實體。
衣服被脫下,她換上那件酒紅色的旗袍,左右看了看自己,又拿出卷發棒爲自己卷了個頭發,慵懶的樣子格外迷人,我卻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了。
[這個口紅,阿晨你以前想讓我塗來著,可惜我覺得不好意思一直沒塗給你看,現在你好好看看吧。]
她的目光穿過鏡子,我也走到鏡子前,但她的眼中分明沒有倒映出我。
烈焰紅唇,加上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和酒紅色的旗袍,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陌生極了。
[媽媽,我害怕……]眼裏帶著幾分惶惑的兒子推開沒有合攏的房門。
[媽媽……你,你怎麽了?]
妻子溫柔地湊近了兒子,摸了摸他的頭:[乖,快去睡覺吧,媽媽有事要出去一趟。]
兒子哭喊著要她留下,而她卻一次也沒回頭。
強硬將門鎖上後,我還是能聽到屋裏傳來兒子的嚎啕哭聲。
我的心都要碎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卻不能伸手撫慰孩子,又無法阻擋妻子。
種種感覺交織摻雜,我感覺整個魂體都要被撕裂了!
3.
[你來了,寶貝。]
竟然是陸宇!
我跟著妻子來到一間夜色酒吧後,竟然看到她拿出一個房卡直奔三樓的豪華套間。
看著妻子來了之後,他徑直摟過妻子的細腰,將人抱坐在他的腿上。
他的態度,和對待這裏的陪酒女一般無二。
[哎呦,這就是小嫂子啊。]
[沒想到左晨那家夥還真是撿了個大便宜,小嫂子本來可是宇哥你的未婚妻啊。]
陸宇聽到這裏臉色驟然陰沉下去:[你踏馬給我閉嘴,現在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妻子背對著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更何況,我現在沒勇氣走上前去!
我清楚地記得,雖然自己因爲母親的緣故得以擺脫陸陽華,但因爲陸宇不想和家裏破産的顧芸芸結婚,陸家就想起了我這個私生子。
不僅用我奶奶的生命威脅我,還要求我必須娶了顧芸芸。
爲了獲得顧家的資金支持周轉,顧芸芸不得不嫁給我。
這件事後,陸家獲了好名聲,而我成了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私生子。
我知道顧芸芸一直喜歡著陸宇,但陸宇卻直到現在爲止,都被人嘲笑,被一個破産的未婚妻抛棄。
剛開始和我結婚後,顧芸芸總是以淚洗面。
雖然我也心裏有怨,但身爲丈夫要負的責任,我都盡到了,唯獨對她,能避就避。
現在,他們又在一起了。
可我不相信妻子是這樣的人,結婚七年,兒子都五歲了,我清楚顧芸芸是什麽人。
[阿宇,別氣了。]她輕輕吻在了陸宇的唇上。
我震驚、失語!
而陸宇卻像是被順了毛一樣。
[你早這麽聽話不就好了,也不至于跟著左晨那麽一個土包子受這麽多年的苦。]
妻子的一只手繞過陸宇的脖子,頭溫順地貼在他的胸膛上,一時沒有言語。
陸宇心疼地拿起她的手:[看看,都粗糙多了,一點都不像以前的你。]
[哎呦哎呦,就是,幸好陸哥還一直惦記著小嫂子你。]
[果然,好吃不如餃子,好玩不如嫂子,哈哈哈。]
這話一出口,陸宇便拿起手邊的酒瓶一下就砸到了人的頭上:[我說了,給我閉嘴!]
這次顧芸芸卻沒有再勸。
她的目光卻似有似無地放在陸宇的胸膛前,我知道,那裏跳動的是我的心髒。
說起來,我竟然昏迷了那麽長時間?
現在陸宇活蹦亂跳的,看來對心髒適應得很好。
當晚,陸宇帶著顧芸芸去了酒店包間。
我本想飄進去阻止,卻不知道爲什麽竟然進不去那裏面!
【芸芸,芸芸別這樣!】
我瘋狂地捶打著門,但絲毫無濟于事!
不知道是不是變成魂體狀態,我的聽力也好了不少.
我聽到衛生間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聽到了暧昧的聲響。
還有妻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