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兒死在了除夕前一天。

而我甚至都沒來得及去見她最後一眼。

但讓我怎麽也沒想到的是，

殺死我們的凶手竟然是我用盡一切去愛的家人。

乖女兒，一定很痛苦吧。

不管多難，媽媽一定會替你報仇。

媽媽和你死在了同一天。

1

我叫徐真，我有一個幾乎完美的家庭。

我雖然是孤兒，前半生孤苦伶仃，但好在我有足夠的運氣遇到了我的老公，林耀嘉。

林耀嘉家裏雖然是農村的，但他有上進心又不服輸，憑自己的努力留在了這座大城市。

我們相知相愛，步入婚姻殿堂，我覺得那時的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在愛情的滋養下，我們很快就有了一個女兒。

林愛，她是我們的天使，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

她會仰著頭甜甜的笑著，說她的願望是當超人守護這個世界。

我覺得我的女兒是全天下最善良的孩子。

但是女兒身體卻不太好，不僅經常會生病，當我們去鄉下探親時還會突然輕則感冒發燒，重則過敏驚厥，不得不立馬結束探親將女兒送去醫院。

女子本弱，爲母則剛。母性的本能讓我開始懷疑這並不是巧合。

我曾向林耀嘉提過，有沒有可能是女兒被家裏的人故意加害才會次次都這樣。

林耀嘉有些生氣，是啊，沒有人會不維護自己的家人。

他只讓我別想太多，都是一家人怎麽會有人做出這種事，就是女兒身體太弱了導致的。

是啊，我們都是一家人。

所以，當他拿出三份保險單說是買理財産品送的，恰好多一份保障時，我毫不猶豫的簽了字。

他們是我來之不易的家人，血濃于水的一家人。

時間飛快，又是一年春節假期，家家團圓。

我在廚房忙忙碌碌准備招待遠道而來的公公時，感受到裙角被人輕輕扯動。

我低頭一看，是我的女兒，頂著紅撲撲的小臉說。

[媽媽，我有點不舒服……]

我立馬察覺到不對勁蹲下去撫摸女兒的額頭，不出所料，果然發燒了。

我抱起女兒從廚房跑到臥室尋找屯好的藥物，女兒趴在我肩頭，渾身冒著熱氣，但還是乖巧的開口。

[對不起媽媽，我又生病了。]

[我不該吃爺爺給我的橘子……]

看著女兒懂事的模樣，我的心緊了又緊。

這時老公也走了進來，我忍不住對他抱怨道。

[你看爸，亂給愛愛餵東西吃……]

[那不是爸喜歡愛愛的表現嗎。]

我還沒說完話，老公就迫不及待的反駁道。

[家裏沒藥了，你出去買點吧。]

老公自顧自的把女兒從我懷裏接走，我原本還想女兒現在離不開人不如叫外賣把藥送家裏來，但是又想到春節假期沒有人還在外面工作只好咬咬牙應了下來。

我親了親女兒因高燒發紅的小臉，胡亂套了外套就急匆匆出了門。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會是我見到女兒的，最後一面。

春節，大家都忙著回家過年。

我找遍了家附近的小診所和藥店，要不是沒開，要不就是沒有兒童特效藥。

我看著手機上的時間飛逝，心裏一直牽挂著家中生病的女兒，腦袋裏似乎還能幻聽到女兒哭著喊媽媽。

［媽媽，你在哪裏？]

我心頭一緊，女兒的聲音在我腦海中回蕩，我加快了腳步，終于在一家大藥店找到了所需的藥物。

藥店的護士看到我焦急的樣子，便幫我快速地准備好了藥物，我連聲道謝，轉身就跑出了藥店。

[愛愛，媽媽回來了！]

我一路小跑，心裏默念著女兒的名字，希望她能聽到我的聲音，感受到我的急切。

當我回到家，家裏卻異常安靜，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沖進臥室，卻沒有看見女兒。

可能是母女連心，我的情緒在一瞬間崩潰，發了瘋似的沖進任何可能有人的房間，卻都沒有找到女兒的影子。

[愛愛？愛愛！]

沒有任何反應，我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我渾身冰涼，這才發現老公和他的家人正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複雜，特別是我的老公林耀嘉，臉上更是是難以言說的愧疚。

[耀嘉，這是怎麽回事？！愛愛呢？！]

我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要崩潰。

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站在那裏，像是在等待我的審判。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我的整個世界好像都崩塌了。

這時，公公走過來對我說語氣中有著無法讓人拒絕的命令和冰冷。

［她奶奶說想她了，剛托人把愛愛帶回去見她奶奶了。］

我因崩潰而混沌的大腦突然清醒了一瞬間，看著身旁的林耀嘉我顫抖著聲音開口。

［耀嘉，爸說的是真的嗎？］

林耀嘉不敢面對我的眼睛，他的眼神逃避不自然的抱住我，拍著我的背似乎在安慰道。

［那可是我媽，她肯定會好好照顧愛愛的…］

林耀嘉還沒說完一旁的公公立馬接話道。

［我們怎麽會害你們，我們是一家人。］

［要我說剛好小孩不在家，你抓緊再給我們家生個大胖小子吧。］

一家人嗎？如果是一家人爲什麽會一聲不吭的把我的愛愛送走？如果是一家人爲什麽愛愛一到鄉下就生病？如果是一家人爲什麽林耀嘉不敢直面我的問題。

我一瞬間打了個寒顫，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形盡量冷靜的開口。

［爸，林耀嘉，你倆跟我說實話…］

［愛愛到底被你們送哪裏去了？］

林耀嘉和一旁的公公都躊躇著不回答我的話，爲了得到答案我只能做著無用的威脅。

［如果愛愛不見了，我是絕對不會再生孩子的。］

似乎是生孩子這個話題刺中了他們的心，林耀嘉剛要開口就被公公狠狠瞪了一眼。

［跟你說實話吧，愛愛剛可能還真在她奶奶那裏，但是現在…］

我的心也跟著公公的停頓漏跳了半拍。

［可能已經在哪個沒孩子的人家裏了吧，我們那邊都是這樣的，誰家不要的孩子都可以送給沒孩子的人家。］

這段話我是越聽越覺得荒謬，新中、國解放都多少年了，還有人知法犯法，把拐賣說的冠冕堂皇。

［送？！那可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你們說送就送了？！］

來不及崩潰我立馬去找車鑰匙奪門而出。

［愛愛要是有事，你們都要去給她陪葬！！］

我沖出家門，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愛愛。

我開著車，一路疾馳，直奔鄉下的老家。

路上，我的心情複雜，憤怒、恐懼、絕望交織在一起，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到達老家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我沖進林耀嘉父母的院子，大聲呼喚愛愛的名字，但回應我的只有冷清的夜風和遠處的狗吠。

我沖進屋內，只見到了婆婆一個人，她看著我，眼中滿是疑惑。

在巨大的崩潰下，我直接跪在了婆婆面前。

［媽，求你告訴我愛愛到底在哪裏吧，她還在生病，再不吃藥她會死的啊媽！］

我卑微的用手扯著婆婆的衣角，把我能說的所有好聽話都說了一遍。

［媽，愛愛她是你親孫女啊媽！］

婆婆的表情似乎有點松動，蒼老的嘴唇動了又動，最終只憋出來一句。

［…丫頭片子都是賠錢貨。］

其實我早就知道婆婆會是這個態度，但是我實在不願意愛愛的線索就在這裏斷掉。

正在我焦急的想從婆婆嘴裏問出什麽的時候，婆婆突然走向門口，將虛掩著的門緊緊關上，在我疑惑之際，婆婆突然開口。

［村東的老李頭家…］

婆婆迅速說完便向害怕什麽似的立馬走進屋內，我愣了半秒立馬反應過來婆婆的意思，我跪在地上不斷給婆婆磕頭哭著感謝還沒有壞透的她。

但是，當我半摸索半詢問的找到老李頭家時，一切都晚了。

4

我站在老李頭家的門前，心髒狂跳不止，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我。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發了瘋似的敲著老李頭家的大門。

門緩緩打開，露出了老李頭那張布滿皺紋的臉。

［你是誰？找誰啊？］

老李頭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疑惑。

［我是徐真，我來找林愛，她是我的女兒。］

我的聲音顫抖，不停的往他家院子裏張望期盼看到愛愛小小的身影。

老李頭的臉色一變，他的眼神開始閃爍，似乎在回避著什麽。

［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你找錯地方了。］

我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我不顧老李頭的阻攔，強行推開門，沖進了屋內。

屋內昏暗，只有一盞微弱的燈光在閃爍。

我大聲呼喚著愛愛的名字，但回應我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我一間房一間房地尋找，直到我來到了最裏面的房間。

門緊閉著，我用力推開，眼前的景象讓我如遭雷擊。

我的愛愛就那麽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

她的身體被一條破舊的被子覆蓋著，旁邊是一些散落的藥瓶和注射器。

我的眼淚瞬間湧出，我沖過去抱起愛愛，她的身體冰冷，感覺不到生命的迹象。

［愛愛，媽媽來了，媽媽帶你回家。］我的聲音哽咽，心如刀絞。

我小心翼翼地抱起愛愛，轉身准備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老李頭站在門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

［你不能帶走她，她已經……已經……］

［滾開！］

我怒吼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推開，沖出了門外。

我將愛愛緊緊抱在懷裏，一路狂奔，直到我找到了最近的醫院。

醫生和護士們迅速將愛愛接了過去，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心中默默祈禱，一定要保佑我的愛愛平安無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終于，醫生走了出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遺憾。

［我們已經盡力了，但孩子送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明知道孩子生病，爲什麽要自己亂用藥呢，你們做家長的也太不負責了…］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我已經沒辦法聽到醫生的話了。

我的女兒，我的愛愛，就這樣離我而去了。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似乎看到愛愛站在牆角，害怕的叫著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