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上我的室友徐墨了。
我們從高中開始共做了五年的朋友,從不在背後背刺對方。
那天我和他表白,他把我說的話挂到了校園論壇上,衆人對我指指點點。
「你可真是夠惡心的,竟然喜歡上了男人!」
找導師申請換宿舍,導師一臉厭惡。
我的新室友有些高冷,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
他摟住我的腰眼底閃過一絲瘋狂,低垂著眉眼說:「不許和別的男人走這麽近!」
1.
我和我的室友徐墨表白了。
在我表白之前就已經想過結果。
成了,歡歡喜喜。
敗了,互爲陌路。
我總得爲自己活一次吧,不爲別人只爲自己。
原以爲這只是一場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表白,後來校園論壇的帖子沖上了熱搜第一時,我的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
無數的謾罵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真是一個騷貨,一個男人竟然喜歡上了男人。」
「他是哪個系的,姓甚名誰?」
「看著還挺清秀的,不知道玩起來如何。」
從那一刻,我知道我的日子不會在平靜了。
我的心髒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心底酸澀無比。
手裏的稿紙被捏的鄒鄒巴巴。
我知道,這是徐墨對我的回應。
可是我不喜歡這種方式。
這種被公開處刑的方式。
仿佛在一遍遍的告訴我喜歡上男人是病態的,惡心的,違背人倫的。
帖子上的字字句句又似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教訓我那自以爲是的天真。
只是我自己認爲。
喜歡上一個男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不過剛好是個男孩子而已。
呵呵。
現在看來一切都如此的蒼白可笑。
所有在表白時聚起的勇氣,頃刻間化爲灰燼。
2.
那天,我一路上頂著各種異樣的目光,臉色蒼白的走回來宿舍。
宿舍裏的氣氛很是熱烈,三個人湊在一起似是在討論什麽。
我一推開門,三人的討論便戛然而止。
三雙眼睛齊刷刷得看著我。
像是在看什麽稀有物種。
房間裏滿是酒精的味道,順著我的位置看去,我的枕頭和衣服被扔在了地上。
上面有好幾雙腳印。
連我挂在陽台晾曬的內褲和襪子,早就出現在了垃圾桶。
舍長陳曉東看見我走進來,眼裏閃過一絲厭惡,轉頭帶上了口罩。
「誰知道你們這些人身上帶著什麽髒病,別因爲你一個嚯嚯了我們所有人。」
「鬼知道你在外面做過什麽,有沒有和什麽不幹淨的男人搞過。」
說完,他那雙戴著手套的手遞了個表格給我。
「這是換寢申請表,你今天馬上給我搬出去,不要在這裏汙染我們的空氣。」
「如果今天晚上還沒搬走,別怪我們親自動手幫你搬。」
「等你走了,我還得弄點好的消毒液……」
他邊說邊脫下手套,在掌心倒上免洗洗手液。
我有些不可置信。
就因爲我喜歡男人。
就要把我……趕出去?
我沉默了一會,扭頭看向一旁的徐墨,臉上還是露出了一些期許:「徐墨,你也同意嗎?」
心裏總是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
問完後,卻有些後悔了。
徐墨的眼睛從手機上移過來。
在衆人的注視下。
他翹著二郎腿,臉上冷笑一聲,嘴裏厭惡道:「你趕緊走吧,這裏不歡迎你。」
3.
這一刻我真的心如死灰了。
我不知道爲什麽小時候那個在我難過時給我巧克力的小哥哥怎麽變了。
難道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我有些不懂,到底是我們誰變了呢。
我調整好表情,嘴裏「哦」了一聲。
背對著他低頭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語氣淡淡道:「想要我走就直說,沒必要搞這些有的沒的。」
我眼神冷冽的看著他們,一字一頓:「還有,我、很、幹、淨。」
我的私人物品被扔的到處都是。
想讓我走就直說,沒必要這麽虛僞。
心裏犯著嘀咕,手上收拾東西的力氣也不由得加重了。
突然,不小心碰到了書桌上的玻璃保溫杯。
本能的想要伸手接下。
卻還是慢了一步。
保溫杯落地,逐漸顯出幾條清晰的裂痕。
我的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我有個小毛病。
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
這個保溫杯是徐墨送我的。
大一時他陪著女友逛街,買了個保溫杯。
他女朋友一開始以爲是給她買的,以爲徐墨不好意思送給她。
後來我下課剛好碰到他們,他女朋友恰好看到了我手裏的保溫杯。
女朋友因爲這件事和他鬧分手。
從那年之後,徐墨這個海王倒也消停了些。
我不知道他出于什麽心裏給我的。
可是他的行爲讓我想起來小時候的那個小哥哥。
這兩年他也沒談戀愛。
總是時不時和我親密,做著超出朋友的行爲。
生氣時的牽手,贏得球賽時的勾肩搭背,時不時湊近你耳邊噴出熱氣……
就是這些零零碎碎的暗示,讓我生出了可笑的想法。
徐墨看到保溫杯摔落在地,猛地站起來伸出食指,大聲道:「沈一知,我送你的你再生氣都不能摔吧!你知不知道我連我女朋友都沒送!」
「你真是個白眼狼,我對你這麽好,可是你對我呢!」
「我把你當朋友,你卻對我有非分之想。」
他的聲音充斥著我的耳邊。
白眼狼?
這句話我聽得太多了。
我沒有理他,看著地上破碎的杯子。
突然覺得就這樣也挺好的。
蓦然,我笑出了聲,只不過笑得有些癫狂:「你們不是說要消消毒嗎,不如在我走前勉爲其難的幫你們一把。」
我掃視了一圈周圍,找到了具有破壞性的工具。
我拿起桌上的剪刀,‘咔嚓咔嚓’地剪著他送我的襯衫、大衣。
隨後轉身扔掉了我送他的籃球、圍巾。
做完這一切,不知道爲什麽很想笑。
可是心底又開心不起來。
做完這一切,覺得有些脫力。
他們看著癫狂的我,都愣了神。
「哦~終于清理幹淨了,那就祝我們再也不見。」
徐墨看著我這樣,似是有些氣急敗壞,不怒反笑:「行,有本事你別回來了。」
4.
我去導員那兒申請換宿舍。
導員上下打量著我,意味深長地笑著:「小沈,你說這事鬧得,你能換哪去呢。」
我低著頭,心底有些苦澀,轉瞬間眼裏閃過一抹堅定。
臉上帶笑輕松道:「我搬出去住吧。」
「你去男寢206吧,那兒比較適合你。」一旁的數學系導員上下打量著我,手中翻著資料輕飄飄道。
「多清秀的小夥子,住在206最合適了。」
在我說出搬出去的同時,響起了一道雲淡風輕的聲音。
導員皺了皺眉,掃了我一眼,拽著下數學系導員衣衫,低聲道:「你瘋了,這可是沈一知!校園論壇傳的五花八門……」
數學系導員往後退了下,打開他的胳膊,笑容溫和的說:「他和我學生應該聊得來,就這麽定了。」
轉眸看向我臉色和善:「小夥子,你去206就好。」
206?
聽著倒是有些耳熟。
就這樣,我拖著行李箱來到了206。
在我再三確認後,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俊美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五官輪廓利落分明,眼尾的小痣平添幾分溫柔。
「你好,我是你新來的室友。」
我有些緊張,捏了捏手心。
他從黑暗中走出,劃過那雙攥緊的手微微側身,嗓音低沉:「進來吧。」
房間沒有開燈,我有些不習慣伸出手准備打開。
突然,手指按到了一雙溫熱的大手。
我立馬縮了回來,嘴裏連連抱歉。
黑暗裏大手輕輕地摩挲著,似是在回味剛剛的柔軟。
「嗯。」
這個新室友好像有點高冷。
房間的燈驟然亮了。
這間宿舍有很多的空位,好像沒人睡過,我的心情莫名的有些好了:「那個……我睡哪個床鋪呢?」
「我對面那個。」
他思考了一會,指了指那個床鋪。
「你就這麽點行李?被子呢?」他掃了一眼我的行李箱,挑了挑眉。
我想到剛才的一幕幕,不禁有些牙疼。
怎麽就把被子丟了呢!沖動是魔鬼!
將就將就,還能湊合一晚。
現在好了,除了把自己帶來,啥都沒有。
我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道:「丟了。」
溫久時輕笑一聲:「那你今晚和我睡?」
「嗯。謝謝!」
別說,這人看起來還不錯。
我的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氣。
「對了,我叫溫久時。你叫沈一知對吧?」
聽到這名字我才反應過來。
溫久時,聽說他是當地豪門貴族的兒子,成績很優秀,是個腿長家世好,迷倒萬千少女的帥哥。
缺點是性格比較冷。
奇怪的是,溫久時一直都是單人居住。
所以,我這是走了狗屎運了嗎?!
我的心裏有些暗喜,不用出去租房也挺好。
不然這幾年一個人打拼存的錢債沒還清,又要付之東流了。
不過校園論壇可真厲害,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僅僅幾秒鍾,我的思緒萬千。
「嗯。」
之後我們倆就安靜如雞,無一人再開口。
5.
第二天清晨,我睡在一旁一動不動。
不是不動,是不敢動。
我發現我竟然摟著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