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助他登上皇位,便假死脫身,從此逍遙,他就抱著靈位忏悔吧……

我佛糍粑 2024-07-02 18:22:19

我救他性命,助他登上皇位。

可他對我百般挑剔,還任由他的新歡羞辱我。

愛咋咋地我不伺候了。

他撫摸我的靈位痛哭失聲,我在江湖逍遙自由自在。

他本就是替身,丟了也不可惜。

1.

入宮許久未等到冊封我的消息,卻等來皇上旨意,要封柳嘉月爲貴妃。

頌月替我不值,怒氣沖沖地把傳旨的太監趕出了永安殿。

「和陛下同生死共患難的是師父,助陛下登上皇位的也是師父,怎麽如今冊封的卻是旁人。」

我拍拍她的手背笑得無所謂。

這些對我都不重要。

我曾經得到過全心全意的愛,足以慰藉平生。

冊封貴妃的典禮很隆重,晚宴更是豐盛。

入宮以後我一直在永安殿裏未出過門,今日是第一次見到宮裏其他人。

可後宮衆人見了我都躲著我,沒人願意和我坐一桌。

我一人占著一大桌佳肴,甚是寂寞。

突然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請姐姐安,不知妹妹可以坐這桌嗎?」

我回頭看到一張陌生的臉,頌月小聲提醒我:「這是柳貴妃。」

有人陪我吃飯了,我歡喜得很:「隨便坐。」

柳嘉月施施然坐下來,微笑著對我說:「姐姐入宮許久妹妹卻未曾向姐姐請安,還望姐姐莫怪。」

什麽姐姐妹妹的,把我都繞暈了。

她見我一臉懵,輕笑了一聲:「並非妹妹故意不去,是陛下說這貴妃位同皇後,非要妹妹受那些命婦的朝拜。妹妹每日接見她們忙的暈頭轉向,還要學習冊封大典的禮儀,實在是抽不開身去拜見姐姐。」

我雖然不聰明,可還是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她是在向我炫耀。

可我根本不在意什麽貴妃皇後的,她幹嘛要說這些給我聽。

我覺得有些無趣,沒有接話,伸手夾了一塊東坡肘子。

「聽說姐姐出身寒微,想來進宮前都沒吃過這些好東西吧,那今日可要多吃些。」

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笑聲中夾雜著一些諷刺的話語灌進我耳朵裏。

「聽說她以前是個要飯的,不知道怎麽進的宮。」

「咦,髒死了,和她一起吃飯會不會得病啊。」

「她吃飯的樣子一看就沒什麽教養,狼吞虎咽還弄得到處都是。」

「叫花子能有什麽教養,誰教她?老叫花子嗎?」

「你們說夠了沒有!」我重重把筷子拍在桌上,因爲氣極控制不住力度,桌子被我拍塌了,碗碟碎了一地。

傅開逸這時換好常服走了進來,見到這一幕皺起了眉頭:「好好的怎麽弄成這樣。」

柳嘉月盈盈拜倒,雙眸含淚:「都怪臣妾不好,臣妾一直未曾去永安殿向姐姐請安,惹得姐姐不快,今日姐姐向臣妾撒氣也是應該的。」

這人真能胡說八道。

「不是這樣的!」我正欲向傅開逸解釋,卻被他打斷。

「笑笑你太不懂事了!」

柳嘉月在旁邊火上澆油:「姐姐生妹妹的氣過後責罰妹妹也無妨,可今日是陛下冊封貴妃之日,姐姐把筵席毀成這樣,此事若傳出去丟的是皇家顔面,陛下臉上無光。」

傅開逸臉色陰沉如水,他扭過頭不再看我。

「頌月,把你家主子帶回永安殿,無事不得外出。」

頌月張開嘴想替我辯駁幾句,傅開逸不耐地揮了揮手:「還不快走,還嫌不夠丟人嗎?!」

「走就走!」

我大步流星出了門,頌月在我身後喊:「師父等等我。」

我施展輕功一路狂奔,跑到永安殿門外一躍上了房頂。

頌月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爬上屋頂坐在我旁邊喘著大氣安慰我:「師父別難過。」

我才不難過,他又不是我的少年郎。

我只是想師父了,還有顧永安。

2.

送飯的小宮女說禦花園的金桂香氣撲鼻,我來了精神,想去走走。

剛出門便被兩個侍衛攔住:「陛下有命讓娘娘在永安殿閉門思過,娘娘請回。」

我懶得和他們多說,兩個手刀直接砍暈在地。

禦花園的桂花開得極好,我站在樹下,仿佛回到了顧永安的小院子,他的院子裏也有一棵桂花樹。

金秋時節桂花綻放,我站在樹下使勁搖,嫩黃的花雨傾瀉而下,他站在花雨中沖我笑。

落下的花瓣他會給我做成桂花糖,我裝在口袋裏,練功辛苦了就偷偷吃一顆,心裏只覺得比吃了蜜還甜。

每次偷吃都會被師父發現,他捋著胡子歎氣:「真是女大不中留咯。」

我好想他們,想的心口疼,我突然有點想哭。

可我還沒哭出來,柳嘉月就過來了。

我不願與她多說,轉身准備離開,她卻不依不饒擋在我面前。

「妹妹記得姐姐被禁足在永安殿,怎的今日來了這禦花園?難道是陛下寬容解了禁足令?」

我往左她也往左,往右她也往右,牢牢擋住我的去路。

「好狗不擋道。」我討厭這個人,說話也沒好氣。

「你!」她氣得臉通紅,「下等人就是下賤,巴巴貼著陛下進了宮也變不成鳳凰!」

「你說什麽!」

「我說你下賤!一個臭要飯的恬不知恥跟著陛下,陛下壓根就沒想過給你什麽名分!能伺候陛下已經是你祖上積德!對了聽說你是孤兒出身,指不定你的祖上也是什麽下賤胚子。」

我一個耳光抽在她左臉上,她尖叫起來,我又一個耳光抽在她右臉上。

我下手極重,兩個耳光便打得她臉頰高高腫起。

「你們在幹什麽!還不把她給我捆起來!」

她的宮女們撲上來,但還沒近我的身,就被我打得紛紛躺在地上爬不起來。

「救命啊!殺人啦!」她轉身想跑,我一伸手抓住她高聳的發髻,把她頭朝下扔進了禦湖裏。

傅開逸被吵鬧聲引了過來,看到一地呻吟不起的宮女問:「出什麽事了?」

「柳嘉月說話太難聽,我教訓教訓她。」我敢作敢當。

柳嘉月被撈上來後吐了好多水,她嬌弱地靠在傅開逸懷裏哭得梨花帶雨:「臣妾想著陛下給姐姐下了禁足令,可她不顧陛下禁令私自外出,便多問了幾句,誰知惹姐姐惱了,她竟想溺死臣妾。」

她要是去演戲梨園肯定多一個絕世名伶。

她掙紮著拜倒在地泣不成聲:「求陛下給臣妾做主。」

傅開逸狠狠一掌拍在桂花樹上,桂花紛紛揚揚落了一地,他黑色的靴子踩在上面,把花瓣都踩進了泥裏。

「來人!把這刁蠻女子給朕拿下!」

侍衛們得了令一窩蜂湧上來,我奮力還擊,打傷了好幾個。

我的武功比他們高很多,可雙拳難敵四手,兼因我有一身舊傷,一個侍衛偷襲打中我的後背,我站立不穩,下一秒就被按住跪在傅開逸面前。

一年前我與他並肩作戰打退追殺他的人,雖然傷痕累累但是滿心都是劫後余生的歡喜。

一年後他當了皇帝沒人再敢傷害他,但他卻命人傷我捆我跪在他面前。

他高高在上地看我:「朕命你回永安殿面壁思過!不許再出來生事!」

「加派人手看守永安殿,再讓她逃出來朕砍了你們的頭!」他轉身狠狠踹了跪在地上的侍衛首領一腳,「還有,今日看守永安殿的人打二十大板!」

柳嘉月還在嘤嘤啼哭:「她差點要了臣妾的命,陛下就只罰她禁足嗎?」

傅開逸狠狠瞪了她一眼,一甩袖子離開了禦花園。

3.

我與傅開逸初遇時,他還不是這般易怒的模樣。

那日他被人追殺,躲進了我露宿的破廟。

我睡得正香被人吵醒,坐起身正准備發火,卻在看到他樣貌的一瞬間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竟與顧永安長得一模一樣。

「我被人追殺至此,借姑娘寶地躲一躲,還望姑娘不要出聲。」他捂著被砍傷的左肩躲到了神像身後。

我滿腦子都是他的臉,那些黑衣人闖進來時我還在發呆。

領頭的黑衣人一眼看到地上掉落的血迹,直接邁過了我往神像的方向走。

師父教我,生存于世第一要緊是不管他人閑事,可想到這張臉,我沒法坐視不管。

我一個鹞子翻身輕輕巧巧奪走了他手上的刀,長刀指地擋在神像前。

黑衣人大怒:「給我殺了這個叫花子!」

楚逸安從神像後沖出來,和我背靠背站在一起問:「你爲何救我?」

「活著出去再說!」

他肩上有傷,血滴落一地。我心想此戰須速戰速決,耽擱不得,因此招式大開大合,用的是只攻不守的路子。

等黑衣人全部倒下,我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我的右腿被砍傷,深可見骨,背上也被劃了兩個長長的口子。傅開逸趕上前扶我,卻體力不支摔倒在我身邊。

破廟外又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看來今天要栽在這裏了」我笑著歎了口氣回頭看他:「你叫什麽名字呀?」

「傅開逸。」

「我叫笑笑,咱倆現在就是朋友了,奈何橋上一道走,也不孤單。」

他也看著我笑了:「好,一道走。」

後來我們沒有一起走奈何橋,門外的人馬是趕來尋他的護衛。

他爲我找來全城最好的大夫治好了我的傷,還把萬福齋的大廚請來變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

我被養得白白胖胖,都快忘了自己是一個小叫花。

三個月後他要離開了,臨行前問我:「笑笑,你可否願意和我一起走。」

「和你一起走有什麽好處嗎?」

他看著我嘴角還沒擦幹淨的糕點渣笑著說:「有很多好吃的。」

我看著他的臉連連點頭:「好呀好呀,那我們走吧。」

這一走便走到了皇宮。

4.

剛入宮時因新君初立,宮裏的殿宇大都空著。

傅開逸讓我選一間自己喜歡的。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一臉期待地推薦:「攬星閣好不好,離朕的寢宮比較近。」

我搖了搖頭,選了離禦膳房比較近的一間小破殿。

傅開逸笑了:「怕是想晚上去偷吃東西吧,就知道你是只饞貓。」

被他識破我有點不好意思。

宮殿破敗,傅開逸命工匠修繕,挂匾額時讓我給這裏取個名字。

我想都未想便脫口而出:「永安殿。」

永安,顧永安。

後來想想,我用命護著傅開逸,替他鏟平奪嫡道路上的阻礙,助他登上皇位,都不過是因爲他長了一張與顧永安近乎一樣的臉。

若沒有這張臉呢?

我趁著夜色翻出窗外,腳步輕輕沒有驚動任何人。

禦膳房旁的酒窖裏藏著上好的花雕,我拿了兩瓶回永安殿飛身上了房頂。

沒想到屋頂上已經有人。

傅開逸坐在屋檐上沖我點點頭:「過來坐。」

我坐在他身旁,遞了一瓶酒給他。

他歎了口氣轉頭對我說:「笑笑,你不能仗著自己當年護駕有功就在宮裏專橫霸道。」

我氣極反笑:「你居然說是我專橫霸道?」

「嘉月體質不好,不似你身體強健。如今天氣轉涼,她被你丟進禦湖裏受了風寒,大病不起。你入宮早,又有一身好武藝,理應多讓著她。朕念在你出身卑微不知禮數的份上不罰你,往後你要改改你的性子,不許再胡作非爲。」

我看著他的臉有些恍惚。

我想起了顧永安。

那時我在街上瘋跑弄得髒兮兮他打了水細細爲我擦拭,我貪吃他爲了我努力學習廚藝,我想學認字他買來孩童的書本一點一點教我。他從不嫌我髒,也不嫌我笨,他是天底下除了師父外對我最好的人。

眼前這個人除了臉以外和顧永安沒有相似之處。

傅開逸是從什麽時候起和我說話開始自稱「朕」的?我不記得,但我只覺得心煩。

「你覺得我不好我走便是,不用在這裏說這些話讓我難受。」

「你不要以爲救過朕的性命就可以肆意妄爲,若是宮裏其他女子敢這麽和朕說話,早被打斷腿丟出去了。」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師父只教了你武功卻沒教你爲人處世的基本禮儀嗎?一身乞丐的臭毛病。」

我可以容忍他說我的不是,但是我不能容忍他侮辱我的師父。

5.

那天晚上我和傅開逸大打出手,他遠不是我的對手,被我一腳踢下了屋頂。

可能是覺得丟人,他拒絕了侍衛的援助,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想這次我是和他徹底鬧翻了,可我不在乎。

晚上我做了一場夢,夢到了我的師父。

我的師父是前任丐幫幫主,在滁州街邊遇到了被人丟棄年僅三歲的我。

他給了我一塊燒餅,我就抱著他的腿不撒手。

師父捋了捋白胡子哈哈一笑,收我做了徒弟,將我帶在身邊。

我後來問他:「那麽多小乞丐,爲何只收我做徒弟,是不是因爲我聰明可愛惹人憐?」

他直搖頭:「那時你抱著我的腿打死不松手,我也不能真把你打死,就只能帶著你了。」

果然改變人生只能靠自己努力!

師父把自己的畢生絕學都傳授給了我,我怕辜負了師父的期許,咬牙苦練,夏練三九冬練三伏,總算是得到了些真傳。

十八歲生日那天,師父在傳授完最後一招「惡狗撲食」後,欣慰地摸摸我的頭:「笑笑,師父能教你的就這麽多了,以後你要學著自己分辨善惡,自己保護自己。記得每天多笑笑,好運自然來。」

說完後阖眼與世長辭。

我在床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丐幫衆人幫我料理了師父的後事,安葬師父後召開丐幫大會,全幫一致決定,讓我接任丐幫幫主之位。

我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我可做不來幫主。」

丐幫長老們無奈,只得另外推選朱叔叔做了幫主,朱叔叔德高望重還有一身好醫術,救過幫中許多弟兄的命,是以大家都服他。

朱叔叔封我做九袋長老,我一臉真摯地望著他:「九袋長老是做什麽的?」

朱叔叔想了許久後告訴我:「就是大家都得聽你的話,好吃的都先給你吃,而且你不用操心幫裏的事。」

世上還有這等好事!

我就這麽成了丐幫最小的九袋長老。

因爲不用自己上街乞討,我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可能因爲太過舒坦連朱叔叔都看不下去,他說要讓我出去曆練曆練,自己體驗一下世間艱險。

我剛開始體驗便遇到了傅開逸,跟他一路到了京城。

那時我不知道他是皇子,更不知道奪嫡之路凶險異常,我只覺得這個人真衰啊,怎麽走到哪裏都有人想要他的命。

前往京城之路山高水遠,一路大大小小刺殺不斷,我和師父學了一身武功卻還是受了大大小小一身傷,我爲他墮過馬擋過箭,還有一次差點被人砍掉胳膊,風裏來雨裏去總算是看著他坐上了皇位。

他坐上皇位第一件事是殺了那些曾經想要他命的人,第二件事便是娶了一大堆妃子。

真差勁,白長了一張和顧永安一樣的臉。

我一邊挑魚刺一邊聽他絮絮叨叨地給我解釋,什麽初登基皇位不穩需要籠絡大臣,什麽他這個皇上被架空權力外落,什麽那些妃子他都不喜歡只是放在宮裏當個擺設。

他支著頭問我:「笑笑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爲什麽生氣,這些事情都與我無關。

我曾遇到一個少年郎,他傾盡全力對我好,他告訴我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他告訴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他告訴我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我識字不多不明白這些詩句的意思,但我知道他的心意。

我知道此時如果是顧永安,他必定只娶我一人。

傅開逸像他,但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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