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就知道陸晨有個「好妹妹」。
無所謂,我是豪門貴婦,這點容人之量還是要有的。
世家聯姻,不就圖個強強聯手的好彩頭嗎?
愛情?或許,也有吧。
可惜陸晨的「好妹妹」胸大無腦,妍皮癡骨,幾番折騰後,居然四處宣揚我和陸晨分居的事。
想借此讓我成爲圈中笑談,乖乖讓位。
很遺憾,消息傳到婆婆耳朵裏,陸晨腦袋被罵腫,半夜來敲門。
但他不知道,一扇不願意爲他開的門, 一直敲是不禮貌的。
回國第一次去陸晨家,出來迎接我的管家一臉尴尬。
遠遠聽到屋內雞飛狗跳,陸家媽媽,我未來的婆婆,聲音劈叉:
「陸晨已經訂婚,你還賴著不走?陸家欠你的早已還清!」
「你別不識擡舉,真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
記憶中,陸姨性子如溫柔水鄉,從沒高聲說過話。
今天這樣河東獅吼,我這個局外人聽得都慌。
推門而入,沒等我看清眼前狀況,「砰」的一聲,一個花瓶碎在腳下。
玻璃飛濺,我小腿刺痛。尖銳的碎渣劃破長襪,在小腿上留下一道細長刺目的血痕。
陸媽媽尖叫著跑過來,「心如!怎麽會這樣?」
「小晨,你還愣著幹什麽,快給心如拿急救箱啊?」
客廳中央的男人終于放開護在懷裏的「寶貝」,低頭柔聲對她說:
「你,沒事吧?」眼神竟沒分給我半分。
他明明是低語,聲音卻比碎渣還尖銳,又在我的心上劃出一道隱秘細長的血痕。
「陸姨,我不要緊。」
陸姨氣惱,順手又操起一只花瓶砸過去,「逆子!快去啊!」
逆子毫不猶豫轉身,再次把「寶貝」護在懷裏。
花瓶精准地砸在他後背,在他身後炸裂。
「啊!」他壓抑著悶悶叫了一聲,比起疼痛,似乎更擔心嚇壞懷裏的人。
陸姨失手後悔,心疼地捂住嘴低呼:「小晨......」
陸晨懷裏的「寶貝」終于探出頭,嘤嘤哭腔:「晨哥,你沒事吧?」
他身子癱軟前仍不忘安慰她:「沒事的,你放心!」
周遭一陣喧鬧,管家、保镖推開擋路的我,撲向倒地的陸晨。
我側身讓開,用手指抹幹淨腿上滲出的血。
多余來這一趟!
衆人七手八腳擡陸晨時,他手還握著她的手,經過我身邊時,他終于看我一眼:「心如......」
竟是滿眼的疏離,全然沒有上次我接風家宴上那般親近。
接風家宴,他手捧鮮花,在雙方父母的見證下告白。
「我的未婚妻終于回來!」
「心如!」
我明明記得當時他眼裏含笑,嘴角溫柔。
雖然席間他頻頻出去,和我解釋說妹妹不舒服,他要打電話問問有沒有吃晚飯。
那天屋裏燈光璀璨,太亮,亮到我炫目,以爲眼前的他還是從前那個少年。
拗不過陸姨堅持,我也隨車去陸家醫院「包紮傷口」。
出護士站看到陸晨拼死守護的「寶貝」閃身拐進病房。
我本無意偷窺,可病房裏陸晨的聲音釘住我腳步:
「你?我媽看到又要發脾氣,回去.......」
「不嘛......」女聲在撒嬌。
門縫裏,看到陸晨的手順一下女孩的頭發,「你呀......」
「晨哥哥......」
窸窸窣窣摩擦的聲音,倆人,大概是抱在一起。
我立在門外,猶豫要不要闖進去「捉奸在床」?
一晃神,陸晨的「寶貝」從病房出來。
第一次,和陸晨的「好妹妹」正面剛。
她看到我眼神立刻變得狠辣,聲音更是充滿正義的悲憤:
「晨哥受傷都是你害的......明明,相愛的是我們。」
「你爲什麽要回來?」
她倒先哭起來。
可,明明是陸晨要和我結婚呀?
我是徐家獨女,我爸和陸家爸爸早年是一起創業的好基友。
兩人掘到第一桶金,慶功宴上酒到酣處,指著一旁吃棒棒糖的我和陸晨定下娃娃親。
在國外那些年,我多次問自己:年少的情分,他還記得多少?
陸晨他口中的妹妹,叫劉佳。
說是妹妹也不太准確,她是半路進的陸家,名譽上的養女,和陸晨沒血緣親。
早年陸家爸爸一個地産項目施工防護出了問題,一個工人失足墜落,留下遺孤劉佳。
陸氏集團公關部聰明,對外宣稱董事長作爲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家,會對員工的家屬負責到底。
于是陸家把劉佳接到家裏撫養,時不時推她到公衆面前給陸家臉上貼金,借以提升公司品牌社會好感度。
陸家也確實待劉佳不薄,要不然也不至于讓劉佳有千金大小姐的錯覺。
陸晨和劉佳一個屋檐下長大,感情上似乎比娃娃親但早早出國求學的我更深厚。
陸姨因爲這事,不止一次約我媽喝茶,指天指地給我媽發誓,說陸晨和劉佳就是玩伴,我們婚前一定找機會把劉佳處理幹淨。
我媽擺擺手:
「不至于。小晨和那丫頭也算一起長大,有情有義正常,相信小晨是個分得清輕重的孩子,心如回來,他自然會對那丫頭淡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
陸晨要真對劉佳有意思,逼著他了斷,只會給他添堵。
甚至想過,要麽,成全他倆?
陸姨一再向我媽保證,劉佳不會影響兩家聯姻。
否則,她第一個不答應。
她答不答應,有用嗎?
家宴那天皆大歡喜,衆人散去。我外套落下,返身回去拿,卻看到陸晨的半個身子在樹影暗處。
我剛想過去問他是不是也落下東西,卻清晰聽到一個女聲的哭泣。
「晨哥,我們怎麽辦?」
「佳佳,你怎麽追到這裏?讓人看到,很麻煩的。」陸晨責怪的語氣萬分糾結。
「我不管,我就想看看你......」
「以後,不要這樣,我終究是要和她結婚的,聯姻對我家很重要。」
「我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你......」
「我何嘗不是......」
「讓我進集團上班吧?這樣我可以天天看到你。」
「你放心,我一定不讓你委屈......」
陸晨聲音哽咽,動情地伸手攬對方入懷,動作熟練流暢,就像剛才遞給我捧花一樣自然而然。
手中他剛送的捧花在風中搖曳,花瓣已被吹得七零八落。
突然地,就想起來剛回國我和我媽的對話。
「萬一,陸晨不喜歡我怎麽辦?」
「傻丫頭,世家豪門,男人的喜歡不打緊,要緊的是手裏的股票、期權、現金存款。」
「世家聯姻,不就圖個強強聯手的好彩頭嗎?」
「愛情?或許,曾經也有吧。」
當時我對我媽這些話很不屑,如今倒是陸晨讓我明白,這些都是真理。
思量片刻,我轉身離去,順手把捧花扔進路邊垃圾桶。
從這一刻起,陸晨對于我僅僅是一座移動的金庫,而婚姻就是我打開這座金庫的鑰匙。
我不會成全任何人,只會成全我自己。
婚禮臨近,管家趙叔卻和一個女人幹進派出所。
本來這事有我媽出面解決就好,我懶得關注。可幹架的女人卻引起我注意,是陸晨的好妹妹劉佳。
這熱鬧我得去看看。
趕到派出所調解室的時,劉佳正欣賞她新做的美甲,冷漠傲慢,沒有半點在陸晨面前乖巧可憐的影子。
對面的趙叔有點狼狽,臉上有抓痕。
而劉佳身邊的跟屁蟲胡小麗更難看,逢頭垢面,衣領也撕爛了,捂著腮幫子氣鼓鼓盯著趙叔。
來的路上司機已經告訴我事發經過。
本來我定的P家一套婚禮用箱包到貨,趙叔過去驗貨付尾款。可偏巧劉佳也在店裏,看上其中一個手袋。
櫃姐爲難,趙叔自然也不肯讓步。爭來搶去,劉佳跟屁蟲胡小麗亂表忠心,滿嘴噴糞。
說我是徐家千金又能怎樣,娃娃親空有其名。
以後就算結婚也根本得不到陸晨的真心。
今天讓個包,明天男人也得讓出來。
趙叔看著我長大,待我像親閨女。哪能受得了這樣的汙言穢語編排我,揚手給了胡小麗一巴掌讓她閉嘴。
兩人就這樣撕打在一起,趙叔下手一點沒客氣。
「你帶心如小姐來這幹嘛?」趙叔責怪一旁的司機,「這倆賤人,不用小姐操心。」
劉佳眼眉一挑,拔高聲音:「老狗你罵誰是賤人?」
一旁的警察小哥敲敲桌子,「有話好好說,注意態度!」
我按按暴怒的趙叔肩膀,示意他噤聲。
「劉佳,你也應該知道趙叔的身份,你嘴巴最好放幹淨點。」
「哼!」劉佳抱著胳膊,「再有身份也不能動手呀,你看把我閨蜜打的。」
「那你說說她爲啥挨打?」
劉佳語塞,臉上有點難堪,「不論什麽原因,打人總是不對的,警察蜀黍也這麽說。」
她還算聰明,拉出警察擋箭。
我輕笑,對討厭的人和事露出微笑,是我成長路上必須學會的惡心。
「對,你說的都對。這樣吧,P家我定的貨不剛到嘛,我給你們賠禮道歉,全部送你們,如何?」
趙叔不幹,「心如,這是婚禮要用的,等貨周期一個月,再說兩百多萬呢......」
劉佳也有點不確信,以爲是我賭氣,又逼我一步:「當著警察的面,你要說話算數!」
小家子氣,不就兩百萬嘛,犯得著搬出警察嚇人?
我聳聳肩:「不放心的話,你們現在就去取貨。」
劉佳和胡小麗生怕我反悔似的,慌不叠搶先離開。
趙叔有點難過,「心如,我真的老了,這點事都辦不好。」
我安慰他:「不是大事。再說,她們拿走多少很快就得加倍給我送回來多少,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