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曆史小說《問道無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二卷：大宗師

前文鏈接：第二卷第七章

方縣令辦完案子，看著差役們帶走一幹人犯，這才走到邱處機跟前，拱手笑道：“邱道長爲本縣勞神，本縣實在是感激不盡！不過今天能見著您，那對我來說可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不然我還想著哪天去您庵裏討教呢！”

邱處機只當方縣令是客氣話，于是也笑著說道：“方大人客氣了，大人平時忙于公務，能有時間去小庵是貧道的榮幸！”

“今天天色已晚，我看邱道長就在我府裏休息一晚吧。”方縣令說道。

“多謝大人厚意！”邱處機知道此時夜半更深，到哪兒去投宿都不大方便，于是答應道。

方縣令遣散衆人，親自帶著邱處機來到後院的一處客房，吩咐人准備相應用具以及茶水果品。

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看方縣令的樣子卻不願意就此告辭，而是臉上露出些爲難的神色來，在屋子裏默默地轉著圈子，卻不說話。

“方大人這是有事？”邱處機一看這種情況，連忙問道。

“唉，這怎麽說起呢！”方大人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尹志平和卞志和，邱處機會意，對兩個人輕輕擺擺手，兩個人就都出去了。

“方大人有事直說，看我有什麽能幫上忙的！”邱處機說道。

“唉，邱道長，說出來不怕您笑話，這一陣子，我這府裏鬧妖精！”方縣令猶豫了半天，終于扭扭捏捏地說道。

“啊？”邱處機一聽，自然覺得有些驚訝，思忖片刻說道：“要說深山之中那些人迹罕至之處，普通的百姓人家鬧個妖精鬼怪的，那還比較尋常。可是方大人這府邸緊挨著縣衙，按說殺氣最重，平時人來人往的也都是男子居多，陽氣應該很盛，怎麽還會有妖精敢在這兒作怪？”

“這我就不懂了，反正家裏不安甯早就有些日子了！”方縣令苦著一張臉說道：“所以我一直想找時間去請您來看看，沒想到今天您就來了，您可快幫幫忙吧！”

“我一定盡力！”邱處機一邊說著，一邊連忙請方縣令落座，想聽他慢慢講：“到底怎麽回事，方大人快說來聽聽！”

邱處機平時不大愛談論鬼神精怪，不過有人前來問他這類事情，或者請他相助，他倒也有一股不同尋常的熱情。要說修行之人，那自然是信鬼神的，不過平時誰都不能天天碰到，能夠有機會親眼目睹，那也算是一場“幸會”了，機會可遇不可求。

“唉，這事兒說起來至少有一個月了！”方縣令可不像邱處機那般輕松，他緊皺著眉頭坐下來，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才慢慢地講了起來。

方縣令的府邸緊挨縣衙，位于縣城比較中心的位置，在這個縣城中雖然算不上最爲豪華，但是方縣令對這一方小天地卻一直情有獨鍾。

一直以來，方縣令尤其最喜歡對人稱道的就是府邸的悠久曆史，尤其是院子裏還有一棵生長了近五百年的老松樹。據說，這棵松樹是本地建縣之初，由當時的第一任知縣栽種下來的。

那第一任知縣爲官清廉，後來因爲才幹出衆、治理有方而一路提升，最後官至宰相，成爲本地縣志中當地人引以爲傲的一段佳話。

這位知縣在當地任職期滿後升官做了知府，離任之際，他爲了明志，也是鼓勵後繼者一心爲民、爲官正直清廉，特意在松樹旁立了一塊石碑，上書“立身如松”四個字。

“我到任之後，一直十分喜歡這棵松樹，並時刻提醒自己牢記那位前輩的立身處世之道，以他爲楷模要求自己。可是沒想到，現在讓我最頭疼的居然就是這棵松樹！”方知縣說道：“誰能想得到啊，它、它居然成精了！”

最先被古松的詭異嚇住的是方縣令的夫人。

據方夫人的小丫頭環兒講述，事發時正值深夜，因爲方縣令那天忙于公務半夜還沒回來，她就陪同方夫人去前面縣衙給方縣令送宵夜。

那棵古松長在從府邸到縣衙的路上，兩個人正好途經此處。

去的時候還沒什麽異常，誰知道回來的時候，當兩個人走到古松下面的時候，突然聽到古松的巨大樹冠發出長長的一聲嚎叫。

兩個人嚇得毛骨悚然，乍著膽子擡頭一看，只見樹冠之中隱隱現出一張碩大無比的臉龐。那張臉嚴嚴實實地籠罩在兩個人的頭頂，輪廓若隱若現地飄浮在一片白亮的煙霧之中。

“當時我夫人就嚇暈了過去，幸虧環兒嚇得驚叫起來，附近的家丁聞聲趕來，這才把夫人擡了回去！”說到這兒，方縣令擡手擦了擦不知不覺間冒出來的冷汗：“從這以後，隔三岔五地這東西就會出來一次，嚇得現在都沒人敢從那兒走了！”

“現在還繼續鬧嗎？”邱處機問道，站起身來向外就走：“方大人，帶我去看看！”

“哎，哎！邱道長您先別急，這東西厲害著呢，您得先有個防備！”方縣令一聽邱處機現在就要去，連忙站了起來：“不瞞您說，它這麽一鬧，弄得我心裏也沒底。恰好那天聽說縣裏來了一位道士，我就派人請了幾張符回來，實指望貼上符能夠鎮上一鎮。誰知道一貼上符，院子裏就會刮風下雨，把這符打個稀爛。如是幾次，我看貼符也不管用，正琢磨著去重陽祖庵請您呢！”

“這麽厲害？”邱處機一聽，更來了興致：“這麽厲害的樹精我還從來沒見過，現在去看看吧！”

“要不，咱們等白天？”方縣令征詢般地問道：“我府上現在沒人敢晚上去那兒！實在沒辦法非去不可都得多叫上幾個人壯膽！”

“不礙事的！”邱處機說道：“您如果不想去，讓別人帶我去也行！不過，我看府上恐怕未必有人能勝過方大人的正氣和陽氣吧？”

“那是自然！”聽邱處機這麽看重自己，方縣令不由胸中升起一股豪氣，心想：“一看人家邱道長就是辦實事的人，說幹就幹，一點兒都不帶耽誤功夫的。這是我自己家的事，我怎麽能往後縮呢！有邱道長在我怕什麽呀？”

這麽一想，方縣令也不再猶豫，跟著邱處機邁步就往外走。

方縣令原本在邱處機身後，很快就走到前面引路，一邊走一邊說道：“邱道長，咱們去是去，可是也不見得這次就能遇著。”

“怎麽？”邱處機問道。

“它有時候出來，有時候不出來。其實，我這府裏的男丁基本上都沒見過這玩意兒，倒是仆婦丫鬟見得最多。所以我想，邱道長您剛才說的那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大概就是男丁陽氣充足，所以這東西它應該也是看人，有些欺軟怕硬的意思吧？”方縣令一邊走一邊說道。

“這個妖精有趣！”邱處機笑著說道，“嚇唬人也有挑有揀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企圖？”

“這妖精還能有什麽企圖啊？”方縣令聽邱處機語氣輕松，也不由放開了膽子，想了想說道：“難道說這是個男妖，想要在我府裏娶個媳婦？這和妖精結親戚，誰敢啊？”

邱處機聽方縣令說得有些不像話，輕輕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到了，到了，就是這兒！”隨著方縣令往前面一指，邱處機只覺得眼前突然被一座小山擋住了一般。

擡頭細看，一棵幾乎有幾棟房子大小的松樹挺立在眼前，黑夜之中看不清枝葉如何，只是覺得樹又高又大，被它這麽一擋，好像院子裏再沒有別的什麽東西了。

夜風吹動，陣陣松香飄拂，有些沁人心脾的意思，這棵樹這時候給人的感覺完全是與世無爭、人畜無害的姿態。

邱處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覺得松香撲鼻，十分受用，過了片刻，他才說道：“古松倒沒有什麽古怪，反倒是靈氣更多一些。”

“這都成精了，還沒有古怪？”方縣令看邱處機繼續往前走，也不由跟著往前走了兩步，可是步子總是有些顫顫微微的，有點兒不聽使喚。

“任憑它再有古怪，方大人難道沒聽說過‘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邱處機一邊圍著古松緩緩而行，一邊說道。

“我，我當然是不怕它有什麽古怪了。只不過我府裏那些丫頭們天天膽顫心驚，把它傳得神乎其神的！還有我夫人，就因爲受了驚嚇，現在還一直病怏怏的呢！”方縣令說道，“雖然也請大夫看了，可是一直吃藥卻總不見好，應該是病根難除吧？”

方縣令說完，擡頭看看邱處機，見邱處機走得那麽坦然，他的膽子也不由慢慢大了，後來索性就跟著邱處機圍著松樹轉起了圈子。

舉著碩大傘蓋的松樹此時很安靜，只是偶爾能聽到風吹過樹冠的聲音，能聽到幾聲夜鳥的呢喃，應該是有不少鳥在樹上做了窩，此時都在安然地睡著。

“方大人，不如你先回去，我今晚就在此察看。”轉了幾圈之後，邱處機對方縣令說道。

“你一個人？”方縣令問道，馬上又覺得問得不太合適，連忙又改口說道：“邱道長需要用什麽降妖除怪的法器？我去找一些送過來！”

“不用。”邱處機微微一笑說道，用手輕輕地拍了拍粗大的樹幹：“我呀，其實就是想和它聊聊天！”

“聊天？”方縣令聽著越來越懸了，心想這真是道士，說出來的話別人想都想不到。

這時候，邱處機看到樹的不遠處有一個石桌幾個石凳，他就走過去坐在一個石凳上，安然地盤起雙腿，對方縣令說道：“方大人勞累了一天，盡管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

“行，那你可千萬小心，有什麽事盡管大聲叫人！”方縣令囑咐道，一面就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方縣令本來不想聲張這件事，尤其不願讓人知道他帶邱處機來“降妖”，所以來的時候就他一個人陪著邱處機來的，原本以爲邱處機還能和自己一起回去，沒想到邱處機卻要留下來和古松“聊聊天”。

有邱處機在身邊時，方縣令的膽子還大點兒，現在一個人往回走，總覺得背後冷嗖嗖的，乍著膽子往前走了一段路，估計邱處機看不到自己了，他連忙撒腿就跑。

（未完待續，歡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