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愛,是把我囚禁在徹底封閉的宅子裏,是縱容他的正室夫人將我毒啞,是陰暗無人的角落裏日夜給我洗腦

廣東暢讀 2024-06-27 09:53:34

齊蒼南來的時候,我正抱著腿蜷縮在床邊發呆。

他走過來,蹲下身拉過我的手握住,輕聲逗我:

“我的阿魚在想什麽呢?是不是在怪我,這麽久了才得空過來看你?”

我木然地將眼神聚焦,落在他臉上。

他看著我的神情很專注,眸色卻很深沉,無盡的偏執和占有欲盡數被藏在眼底。

我有些怕他,于是盡管內心呼嘯著想要躲避逃離,面上卻還是麻木地勾起唇角,沖他展開一個討好的微笑。

大抵是這笑太過虛假刻意了,他霍然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我說道:

“阿魚,我說過很多遍了,你不必在我面前有任何僞裝。”

眼見他突然冷了臉色,我頓時有些慌亂。

他又生氣了嗎?我又做錯了什麽?

上一次他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是因爲發現我倚在窗邊,去看外面的飛鳥。

我的目光追隨著那些最普通的麻雀,貪婪地看它們在天空中叽叽喳喳吵鬧飛翔。

因爲太過專心,甚至沒發現齊蒼南突然到來,已經在門邊冷冷盯了我許久。

他出聲問我,是不是很羨慕那些鳥兒?是不是也想跟它們一樣自由自在?

我這才發現他的到來,嚇了一跳,拼命搖頭。

可他還是大發雷霆,隨後便命人將整座宅子都徹底封閉。

我再擡頭時,就只能看見漆色的木板了。

陰沉壓抑,像個巨大的棺材一般,後來就連在夢裏,我都不敢去想象藍天與飛鳥,或是任何與外面世界有關的畫面。

再上一次他生氣,則是因爲伺候我的下人,跟我多說了兩句話。

那是個年紀不大的婢女,似乎是同情我不能出門,于是每日出門采買前,總是盡可能詢問我的喜好。

當然了,她也問不出什麽。

我的嗓子早已啞了,連最簡單的音節都吐不出來。

她便很耐心地挨個去念每樣食物的名字,或是每樣布匹的顔色,問我是否需要。

而我只需用點頭或搖頭來回答就行。

偶爾,她還會俏皮地跟我開個玩笑。

她會說,等以後有機會了,姑娘自己去成衣店試,管他什麽料子,穿到姑娘身上必定都美極了。

就是這樣一句話,被齊蒼南聽去了。

然後那個婢女,被打了幾十板子,血淋淋的拖了出去。

再後來,伺候我的人被換成了清一色的老嬷嬷,老家丁。

他們順服,規矩,成日裏都靜悄悄低著頭在宅子裏穿梭做事,不會跟我說一句話,甚至不會跟我有一個眼神交流。

整個外宅,徹底成了一灘死水。

宅子裏關著的,也是一條快要溺斃的魚。

被關在這裏太久,我的記憶有些混亂,再往前的事情,我便記不大清了。

可是這一次,他又是爲了什麽而生氣呢?

我惶然地在心底反思,卻得不到一個標准的答案。

于是只能去拉他的衣袖示好,手伸出一半,卻僵在半空,毫無預料地發起抖來。

我實在是,太怕他了。

一想到他可能又會做出什麽事來斷絕我想逃離的心思,我便抑制不住恐懼發抖。

齊蒼南愣住了。

他忽然握住我顫抖的手,重新蹲下身,勾起一個很勉強的笑,語氣盡可能溫柔放松。

“阿魚,你很怕我麽?”

我想搖頭,卻意識到他才說過讓我不要僞裝,于是更加不知所措。

齊蒼南的眼神慢慢黯淡,頭漸漸低了下去。

良久,他低低開口:“阿魚,再等等,很快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輕顫的嗓音,竟像是在微微哽咽。

可還沒等我確認,他便起身,大步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愣神,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阿魚,再等等。

這句話,齊蒼南已經對我說過無數遍了。

從把我關在這裏第一天起,他便這樣告訴我:

阿魚,等我坐上那個位置,就再也不會有人來欺負我們,你也不會再有任何危險。我會親自來接你,讓你成爲大齊的皇後。

我一開始,是很信的。

我歡喜地抱住他,揪住他的耳朵吹了口氣,佯裝凶狠地說道:

“齊蒼南,你可不許騙我,不然我就弄死你。我可不是嬌滴滴的富家小姐,有的是力氣揍你。”

他便哎呦哎呦地喊疼,連聲保證自己肯定不敢。

那時候他還不是太子,只是一個大難不死,備受忽視的不受寵皇子。

而他之所以能大難不死,也是因爲我。

在遇到他之前,我是一個山中孤女。

無父無母,獨自在山間一座老屋裏生活。

那天我在河邊浣洗衣物,淙淙流水過去,有個男人順水飄過,然後被水草纏住,打了個轉。

他躺在河水裏,緊閉雙目,臉色慘白,生死難辨。

我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帶著洗好的衣服轉身回去。

大齊的江山並不安穩,每天像這樣沒有名姓的死屍多得是。

我在山裏無驚無險過了這麽些年,沒必要給自己找事。

可那天夜裏,我卻翻來覆去了很久都沒睡著。

一閉上眼,腦子裏出現的便是河水裏那個男人的臉。

雖然不知死活,卻甚是俊美。

尤其是被水流沖散的衣袍下,腹部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也煞是好看。

要是能摸一把……

“唉”,我坐起身,爲自己的無恥歎了口氣。

于是我借著月光出門,將河水裏那個人拖上了岸。

溪水倒映著一輪明月,照出他身上數道深可見骨的刀傷。

我猶疑了一瞬,意識到這人一定有著極爲狠辣的仇家。

可看了看他的臉,我心一橫,還是將自己采的草藥搗碎,塗在了他傷口處。

結果第二天,他就醒了。

我驚訝于他身體的恢複速度,又感到十分惋惜。

還沒來得及趁他昏迷占他的便宜,他便醒了,真是白救了。

我還記得他初醒時很戒備,眼神冷漠森寒,像一條走到絕處的狼。

後來在我的小屋待了一段時日,他才放松下來。

他不願告訴我自己的身份,更沒有談過自己受傷瀕死的原因。

他每日沉默著替我砍柴做飯,像是我娶回來的一個小媳婦。

我樂得悠閑,也懶得去追問他的過往。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個月,那天他在我身後咳嗽了好幾聲,突然結巴著開口:

“還,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驚訝回頭:“你不是啞巴啊?”

他十分忸怩地垂下頭,耳朵微微發紅:“我性子太沉悶,讓你誤會了,對不起。”

我有心想趕他走,他卻愈加勤快,反倒讓我不好意思開口。

也不記得是怎麽開始的,總之我稀裏糊塗就摸到了他的肌肉,跟他親上了嘴。

那時候的日子真像一場夢,平平淡淡過了很久,直到那天夜晚,我醒來發現身邊沒人。

然後看到他站在院子裏,從一個信鴿身上解下一封信。

第二天,他便向我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他很鄭重地問我:“阿魚,有些事,我是一定要做的。你願不願意跟我回京城去?”

我拒絕了,因爲知道他要做的事很危險,我喜歡他,但我更惜命。

他沉默著,什麽也沒說,卻陪我留了下來。

然後沒過幾天,突然來了一群刺客。

我被箭矢射中,他發瘋般,硬生生以一敵多擊退了那些人。

他爲我拔出箭,包紮好傷口,抱著我紅了眼。

他說阿魚,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我帶你走吧,我會找個地方把你藏起來,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他說阿魚,等我成事那天,你就不必躲了。

我想了很久,幾乎就要問出口來:那些刺客,究竟是你仇家派來的,還是你在自導自演?

可最後,我卻什麽都沒問,只是輕聲說了句:“好。”

我隨他進京,住進了他爲我買的一處外宅。

位置很隱蔽,宅子外面看起來也很普通,裏面卻安排了一等一的看守侍衛,等閑人很難闖的進來。

齊蒼南讓我等他,我便一心一意,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我並不會做等他功成名就我跟著飛上枝頭的美夢。

我只是想著,若真的有那一天,他實現夙願,我們就能安安穩穩在一起了。

直到他事情越來越多,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我等了很久,等到他要迎娶丞相嫡女高婉的消息。

那是我第一次心灰意冷,想要離開。

可直到那時,我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宅子裏那麽多侍衛,外人進不來,而我也逃不出去了。

大婚那晚,他卻抛下自己的正妃,喝得醉醺醺跑來找我。

他強硬地將我抱在懷裏,喃喃重複:“阿魚,我好想你。阿魚,你會不會怪我?”

我掙紮著甩了他一耳光,他紅著眼睛,眼裏似有委屈隱忍的水光。

他說阿魚,我知道你難過,可是我也好難過。

他說如果今天鳳冠霞帔嫁給我的人是你該有多好,可我不得不這麽做,我必須娶她。

他不管不顧地在我房間留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才離開。

而後他的正妃高婉便來了。

那是個很端莊的女人,她打量了我一眼,突然笑了。

“倒是有幾分姿色,難怪六皇子喜歡。”

然後她揮了揮手,身後便有婢女捧著一個托盤過來了。

她們摁著我,將托盤上的藥盡數灌進了我的口中。

高婉撣了撣衣袖上的灰,淡淡道:

“放心,我可不是會拈酸吃醋的女人。只是你要明白,我既嫁給了他,便和他利益互通。”

她擡起眼皮看著我,繼續說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清楚齊蒼南多少秘密,他又有多信任你。但我不能容忍身邊有任何不確定因素存在——只有啞巴,才會保守好秘密,對嗎?”

毒藥滑過嗓子,灼熱的劇痛讓我的意識都要模糊起來,可聽到這話,我卻猛地擡頭。

我想告訴她,齊蒼南沒有對我說過任何秘密,包括他正在幹的大事。

他從不讓我參與,更不讓我知道分毫。

可我張了張口,卻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齊蒼南當天就知道了高婉對我做的事。

他匆匆趕來,卻只是抱著我說了很多遍對不起,說到最後,聲音都嘶啞破碎。

面對我無聲的痛苦絕望,他只是以看守失職爲由,將宅子裏的侍衛全部滅口,然後換了一批。

高婉什麽懲罰都沒受。

是了,他怎麽可能會對高婉動手呢。

那是丞相嫡女,他的正妃,他的利益共同體,他要上位不得不籠絡的人。

而我只是一個,被安置在外宅,連侍妾都算不上的孤女罷了。

齊蒼南離開後,又是很久都沒有來。

我又在這不見天日的宅子裏,獨自過了很久。

有時候我看著身邊那些沉默如雕塑的下人會想,即便我現在不是個啞巴,恐怕也已經失去說話的能力了吧。

想著想著,我的心口又疼起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患上了心疾,發作時,連氣都喘不上來。

每當這時候,我便會惶恐又不甘,很怕自己就這樣活活疼死,也怕自己連死都要被困在這裏。

這次的發作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就在疼痛逐漸退去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我擡眼去看,那人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有些眼生,似乎是剛來不久的一個家丁。

他在我面前駐足,讓我有些疑惑,這個時間點,家丁們該在外面灑掃幹活的。

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冷光,我還沒反應過來,胸口已搶先一步發涼。

我低下頭,看到他將一把匕首插進我胸前。

哦,原來是來刺殺我的。

我漠然地想著,緩緩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覺得解脫,還是覺得遺憾。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我似乎聽到了一聲大喊。

“阿魚——!”

他在叫我的名字,挾著滔天的憤怒,和極度的恐慌,以至于聲線都前所未有的扭曲戰栗。

因著這聲喊,我連意識混沌之際都在惶恐,生怕一醒來,又看到齊蒼南,看到自己仍處于暗無天日的幽深宅子裏,身邊是一群順從麻木的木樁。

迷迷糊糊中,有人一直在喊我,讓我醒過來。

他絮絮對我說著很多從前不曾說過的話,聲聲哽咽破碎。

我掙紮著搖頭,處在噩夢中大汗淋漓,夢裏皆是當初月光下,那人躺在河裏,如同死屍般被泡到發白的一幕。

我怔怔站在原地,猶疑著該不該將他從河裏拖上來。

夜空中突然傳來一道沙啞痛苦的聲音:

“阿魚,你會不會後悔當初救下我?”

我猛地睜開了眼。

齊蒼南原本憔悴的臉色瞬間驚喜萬分:“阿魚,你終于醒了!”

我環顧四周,忽然感到一陣絕望。

爲什麽要醒來,爲什麽我還在這裏。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絞痛,我低下頭,看到傷口明明已經被包紮好,敷上了頂級金創藥和止痛藥。

可是心口卻從內裏疼起來,密密麻麻,無處可逃。

我強忍著劇痛,沖他打了個手勢:

你知道是誰幹的了,對嗎?

他避開我的目光,聲音低下去:阿魚,你先聽我說,她現在對我還有用……

只這一句,我便不必再聽後面的話了。

是高婉幹的,他已經確定了。

可他並不打算追究。

我大約知道高婉爲什麽一開始只是毒啞我,現在卻想要我的性命。

不知道從何時起,齊蒼南來我這裏時,總是會被高婉派人以各種借口叫走。

她說他們是利益聯姻,可後來,她對他真的動了感情,于是再也容不下我。

齊蒼南還在對我絮叨。

他說阿魚,我會給你換個地方,我會找更多精銳來保護你,她不可能再找到你,傷害你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向我保證,有那麽一瞬間,像是完全不認識這個人。

他還在說什麽,我卻聽不清了。我擡手打斷了他,溫柔地笑著沖他打手勢:

我聽到你剛才問我,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會不會救你對嗎?

他像是害怕聽到答案一般,緩緩垂下眼睛。

我擡起他的下巴,讓他看著我的眼睛,然後打手勢告訴他:

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救你。

他瞳孔猛地收縮,像是不可置信,然後突然抱住我,幾乎哽咽到不能自已。

“阿魚,你再等等,很快了。我已經是太子,我會很快坐上那個位置,到那時,我就不必顧慮任何人了。所有傷過你的人,我一定會殺了她,然後接你離開這裏。”

我推開他,點了點頭,表示相信他。

然後問他:你剛才說要給我換個地方,那原來的守衛要換嗎?

他的眼神突然狠戾,冷聲道:“自然。一群廢物,連刺客混進來都未能察覺,我已將他們盡數殺了,新的一批守衛,已在路上了。”

說著,他摸了摸我的頭發,溫聲寬慰:“這幾天,我都會陪著你,等一切安頓好再走。”

我咧開唇角,沖他展開一個燦爛明媚的笑容。

他愣住,眼底逐漸升起受寵若驚的喜悅,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阿魚,你許久不曾這樣對我笑過了。”

我伸出右手,緩緩撫上他的臉頰,似是溫柔眷戀至極。

他順從的貼著我的掌心,沒有發現任何不對。

他閉上眼睛歎息,眼眶微微發紅,“阿魚,我一定會……”

話音戛然而止,他的呼吸綿長安穩,是吸入安神藥暈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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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暢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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