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試煉那日,師兄弟聯手要搶我尋得的珍貴靈獸送給小師妹。
小師妹卻攔住他們:「師兄們,我看這靈獸與二師姐很是相配,我有鼠鼠就夠了。」
師兄弟們贊她大度知禮。
只有我知道,小師妹也是重生的。
此靈獸有獬豸血脈,出身高貴桀骜不馴,前世被她搶走後,不惜被契約反噬,也要將她置于死地。
重來一世,她迫不及待與覺醒尋寶血脈的白鼠簽下契約,對我笑得甜美得意。
我垂下頭,也抑制住上翹的唇角。
我的好師妹,神獸獬豸善讀人心,得不到它認可是你不想嗎?
1
蒼月秘境每隔十年開放一次,其中機緣無數,是各大宗門金丹以下弟子曆練的最佳場所。
機緣伴隨著危險,大多同宗修士都選擇互幫互助。
靈仙宗卻不太相同。
看著眼前的風光霁月的一行人,我謹慎地後退半步,握緊了手中的青霜劍。
「師妹,你果然不負所托找到了靈獸。」
開口的是靈仙宗帶隊的大師兄,重淵。
「這靈獸黑漆漆的,不過血脈氣息不俗,倒還算配得上小師妹。」師弟常凜也點頭道。
他們口中的小師妹蘇輕音正呆愣在原地,一語不發。
重淵清冷的臉上也出現點點柔和,「有了這靈獸,輕輕定能在小比上奪得好名次。」
我將靈獸往身後藏了藏,冷聲說:「這是我的,何時說要給小師妹了?」
許是沒想到我會不配合,重淵眼中的溫度徹底消失。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拿來。」
常凜笑著打圓場:「二師姐,我們也是爲了你好,輕輕比你更需要靈獸,更何況我們也不是白要,我們用尋寶鼠和你換。」
他指了指蘇輕音,示意我看她懷中的白鼠。
那白鼠奄奄一息,分明是命不久矣!
我咬咬牙,將青霜劍橫在身前,表明自己的態度。
重淵頓時覺得被冒犯了,屬于築基巅峰的威壓朝我襲來,將我狠狠打飛撞上山壁。
「放肆!敬酒不吃吃罰酒!」
眼見他與常凜就要上手來搶,小師妹卻搶先一步擋在他們身前。
「師兄,我看這靈獸與二師姐很是相配,我不想橫刀奪愛。
「更何況,我已經有鼠鼠了,已經足夠了。」
常凜急了,立馬勸道:「馬上就是宗門小比,沒有血統強大的靈獸助你,你要如何奪得好名次拜入師尊座下?」
蘇輕音眉眼間帶著傲然:「沒有靈獸,我一樣能取得好名次!」
「倒是二師姐……」她話鋒一轉,笑眯眯看向我:「越高貴的靈獸越是桀骜,你可要好好調教哦。」
重淵收了氣勢,眼含寵溺看向她:「還是輕輕大度知禮。」
看向我時,又滿是厭惡。
「不像有些人,自私陰暗,難怪不討喜。」
重淵二人雖困惑,卻還是依著蘇輕音。
可只有我知道。
這小師妹,也是重生回來的。
我與重淵常凜師承一脈,都是靈仙宗掌門真君座下。
按理來說,本該親如手足。
可他們二人嫌我木讷寡言,從不與我過多親近。
師尊事務繁忙,饒是公正也無暇顧及每個弟子,自然不清楚我的境遇。
而師尊從凡間帶回小師妹後,我就更像透明人了。
她天賦卓絕,入門一年便練氣圓滿,而我卡在築基三層已有兩年寸步未進。
她乖巧討喜,與宗門所有弟子都十分親近,而說起我的名字他們都要絞盡腦汁想上半天。
就連入秘境曆練,師兄弟也是選擇護在她身邊,爲她找尋實力強大的靈獸。
只因靈仙宗規定,練氣弟子只有在宗門小比取得前十才能拜入內門長老座下。
而這屆練氣弟子實力不俗者衆多,蘇輕音才入門一年根基不穩,所以才需要契約強大靈獸來增強戰力。
前世,蘇輕音只一句:「真羨慕二師姐的運氣,竟然找到了帶有獬豸血脈的靈獸。」
重淵二人就不顧我反抗,打傷我並搶走了我拼死從金丹期凶獸口中救下的靈獸。
臨了還將一只小白鼠扔到我身上,居高臨下地說:
「這白鼠有尋寶鼠血脈,師妹你可是占了大便宜。」
可那小白鼠軟趴趴的,只剩最後一口氣,分明是快死了!
2
單憑我築基三層的實力,是斷斷打不過築基巅峰的重淵的,更別說還有個築基五層的常凜。
我憤恨難當,卻也無可奈何。
只能抱著一絲僥幸將小白鼠收進了靈獸袋。
後來,蘇輕音契約靈獸一舉突破築基,在那屆小比上奪得前三,成功拜入掌門師尊座下,成了重淵二人真正的小師妹。
而我與小師妹不對付的流言也在宗門內傳開。
我理所應當的成了所有弟子都不待見的惡毒二師姐。
我天生喜靜,倒也不覺得多難受,可面對那些冰冷厭惡的眼神時,總免不了有些失落。
可誰知。
蘇輕音那靈獸十分桀骜難馴,根本不服蘇輕音,常常打傷主人。
那段時間,她總是頂著一身傷痕,神情疲憊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而白鼠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不僅傷勢痊愈,更是覺醒尋寶鼠血脈天賦。
我帶著它出入大小秘境,總能先人一步找到許多天材地寶。
很快,我就憑借這些機緣突破瓶頸,修煉到了築基巅峰,離金丹只差一層感悟。
蘇輕音知道後,悔不當初。
重淵本想逼我解契將尋寶鼠讓給蘇輕音,但當初爲了絕了我的念想,蘇輕音與靈獸結的是同生同死的生死契,只好作罷。
蘇輕音無可奈何,每每碰上總淚眼婆娑地看著白鼠。
明明是她搶走了我的靈獸,卻還要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來。
我反而成了橫刀奪愛的惡人。
我被同門厭棄,被惡語相向。
我也時常能感受到蘇輕音越來越怨毒的視線。
可我不在乎。
但我沒想到,那靈獸竟這般厭惡蘇輕音,竟不顧契約限制,拼著天雷重傷也要咬斷她的喉嚨。
重淵趕來時,現場只有重傷瀕死的靈獸、屍首分離的蘇輕音,還有一旁目瞪口呆的我。
他認定是我殺了蘇輕音,發瘋一般提劍刺穿了我的身體。
再睜眼,就回到了秘境。
看著走遠的師兄妹三人,我擡手擦了擦唇邊的血迹,笑了。
尋寶鼠天賦再強,哪裏比得上血統純正的神獸獬豸呢?
更何況,這一世沒有我的供養,那小白鼠能不能覺醒天賦都是未知呢!
……
蘇輕音三人走後,我從儲物袋中取出回靈丹服下。
這才開始認真研究起這小靈獸。
它渾身漆黑,似牛又似羊,額生一角,有些像傳說中的麒麟,卻又不大相同。
狸奴大小,約莫還是只幼崽。
前世我還沒來得及多看它兩眼,就被重淵幾人搶走,到頭來竟沒一人有好下場。
靈獸似有所感,強撐著精神睜開眼。
先是警惕地注視著我,然後竟伸著小爪子撓了撓我的手心,放心地暈了過去。
我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神獸獬豸通讀人心,能辯善惡識忠奸。
它定是分辨出我對它沒有惡意,才對我如此放心的吧。
我往它嘴裏塞了幾顆療傷的丹藥,將它暫時收進了靈獸袋中。
又過了幾日,秘境關閉。
我出來時,靈仙宗的飛舟已經准備啓程。
我急忙快步踏上飛舟。
弟子們對我視若無睹,各自與親友交談著。
我自然樂得清靜。
蘇輕音卻叫住了我:
「二師姐,這次小比我一定會贏過你的!」
我一頭霧水。
按照往年規則,小比前十就可以按照排名依次選擇師尊。
她就算想要拜入我師尊座下,也和我並沒有直接沖突,贏過我是什麽意思呢?
蘇輕音仿佛看出我的茫然,笑道:
「師姐還不知道吧?」
「掌門真君事務繁忙,無暇照顧太多弟子,放話只收三個徒弟。」
她停頓了一下,走到我身前。
「可你占了一個位置,我只好將你打敗了。」
「希望師姐不要怪我才好。」
甲板上所有弟子的目光都向這邊彙聚而來,戲谑的視線將我掃視了一遍又一遍。
「祝好不過是個卡在築基三層的廢物,這戰輕輕必勝了。」
「我聽說她在秘境中尋得強大的靈獸,輕輕師妹還是小心爲上。」
「怕什麽?那靈獸不過是個幼崽,再強能有多強?」
「她那般自私的人,還占著掌門真君親傳的位置,真是德不配位,支持輕輕師妹!」
到底還是年輕氣盛,說人壞話也不知道避著人。
若是前世聽見這些話,我心底還是會有些許難過。
可現在,我心中竟一絲波瀾也無。
聽見他們說到靈獸,蘇輕音的笑意加深,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我腰間的靈獸袋。
「師姐可千萬要保護好自己啊~」
我無奈地聳聳肩,說道:「你高興就好。」
然後環視一周,唇邊溢出一抹笑。
「至于你們,且放寬心,小比我自會一一討教。」
他們見慣了我沉默寡言,突然見到我不在忍氣吞聲的樣子,自覺被冒犯到。
不知是出于憤怒還是掩飾心虛,竟紛紛指責起我來。
我不想再理會他們的狗吠,徑直走向房間。
一道少年聲卻在識海中響起:
「別怕。」
3
我心裏一驚,連忙閃身進了房間,布下隔音結界。
還不等我做完,獬豸便從靈獸袋中跳出。
我有些驚奇:「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獬豸點點頭。
「你我並未結契,你如何能在我識海中說話?」
它耐心解釋道:「這是我族神通。」
「你不必擔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與我結契,我自會助你。」
我覺得好笑,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頭。
「老實養傷,我自有辦法讓他們閉嘴。」
「如今你跟了我,就叫祝余吧。」
獬豸愣住,耳朵尖抖了抖,沒再說話。
這並不是哄它的。
蘇輕音的白鼠可不止看上去奄奄一息,更是在秘境中受了內傷。
上一世我整整接了三個月斬殺凶獸的任務,才湊齊靈藥治好它。
蘇輕音現在不過是外門弟子,就算有重淵師兄弟接濟,也至少需要兩個月。
而就算沒有尋寶鼠,上輩子那些靈寶機緣所在地,我也記得一清二楚。
既得天道憐憫重來一世,我定要踏出自己的路,斷不會在小比上摔跟鬥。
三日後,飛舟停在了靈仙宗校場上。
長老清點人數後,就各自散去。
弟子們召朋喚友要去山腳的靈仙城放松。
蘇輕音忙著要給小白鼠療傷,重淵常凜自是跟著她。
我徑直奔向任務堂,一口氣接了十個斬殺凶獸的任務。
斬殺凶獸極其危險,稍有不慎非死即傷,所以賞金也高。
任務堂的師叔懶散慣了,見我接這麽多,忍不住開口勸道:
「這些任務都是有時效的,接了沒做完不但沒有賞金,還有罰金,你真的要接這麽多嗎?」
我朝他笑笑:「養了個吞金獸,沒辦法。」
這倒是大實話。
祝余每天要消耗的靈丹可比白鼠多多了。
不努力還真養不起。
一旁的弟子嘲諷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可別有命掙沒命花!」
我充耳不聞,禦劍下山。
這半年間,我不是在斬殺凶獸就是憑著記憶找尋機緣。
修爲早已突破瓶頸,在第二月就超越常凜的築基五層,就連師尊也誇我進步神速。
氣得常凜陰陽怪氣問我是不是修了什麽邪功,要向師尊告發,被重淵攔住才罷休。
爲了避免産生不必要的麻煩,除了必要的任務組隊,我鮮少與宗門弟子打交道。
可還是在最後一次任務時,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