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白騾鳴冤

讀史鑒往說乾坤 2023-09-28 08:56:09

道光三十年冬季,山東博平縣城外任家莊地內發生了一起命案。博平縣令胡秋潮接到報案後,立馬帶上衙役仵作前往查驗。死者大約三十來歲,帶著一頂皮帽,穿著藍布襖、藍布褲,用白布纏著腳,像是從遠處而來的樣子。屍體臉上有刀斧傷痕,全身有多處被打傷,發辮散亂。看上去不像是一個人做的,而像是幾人合夥殺的。

屍體胸前有一個杯口大小的瘤子,右腳的小指與第四指是連著的,縣令希望靠這些特征能弄清楚死者是何人,從而查出真凶。查驗完後,胡縣令就讓人帶人回去入殓了,並在棺材上做了標記,然後讓人制作畫像,並寫明死者的特征,向各地貼發告示,希望有人來認領和提供線索。

  當時正值各官署放假,都沒有辦公,因此一個多月過去了,都沒有什麽消息。到第二年,各地官府開始辦公的時候已經是鹹豐元年一月一日了,但此時上面來了通告,讓胡縣令限期破案。

  胡縣令也因此很是煩惱,那麽久過去了一點消息也沒有。于是胡縣令決定親自去四處尋訪,結果半個月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這讓胡縣令備受打擊,他心想:自己不說斷案如神,也算得上清廉明正,怎麽能讓凶手逃脫,一定要將凶手捉拿歸案,還死者一個公道。

  胡縣令整日思索著這件事情,但也沒有什麽辦法,常常坐臥難安,夜晚也總是睡不好。一天晚上,胡縣令在思索很久沒有結果後,朦朦胧胧地睡了過去。睡夢中胡縣令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只見宮殿巍峨,金碧輝煌,敞開著的朱漆大門,就好像人世間描繪中的城隍廟一樣。殿裏面坐著一個神仙,是一個白面書生,穿著本朝的衣服,不像現在城隍廟裏面的樣子。

  這時,胡縣令恍然知道自己在夢裏,想到無名屍案還沒有頭緒,于是就向頭頂的神仙禱告了一番。見到旁邊案上有以占蔔簽筒,于是上前抽了一簽,上面寫著:“鑼鳴時候,搜索根由;非刀非刃,甲午出頭。”

  胡縣令還想繼續往下看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吹來,他猛然驚醒。被驚醒後,胡縣令也睡不著了,于是想夢中那兩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但一時也不明白其意。

  天一亮,胡縣令就前往廟中,燒香祭拜之後,就查閱起解簽的書籍,可是並沒有查到有夢中的那兩句。回到縣衙之後,胡縣令又琢磨起夢中的那兩句話,他想:“簽上所說的”鑼鳴”、“刀”、“刃”等字,難不成要想破此案還要大動幹戈嗎?末尾最後又提到“甲午”,難道是破案的關鍵時間嗎?”

  時間如梭,轉眼二月過去了,三月上旬就到了規定的期限。沒剩下多少時間了,胡縣令也越來越焦急,始終沒能參透夢中的那兩句話。這天,胡縣令聽到衙門外一片喧鬧聲,正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有一個衙役跑來禀報說:“大人,有奇事!有其事!今天一大早上不知道從哪跑來一頭又高又大的白騾子,對著衙門口一直鳴叫,趕它它不動,餵它它不吃,引來了好多百姓前來圍觀,導致外面亂糟糟的。”

  胡縣令也覺得奇怪,于是讓人將那頭白騾子帶了進來。那頭白騾子剛一進大堂,就又開始鳴叫起來,還把頭對著胡縣令一低一昂的,像是有話要說。胡縣令正准備問周圍人騾子的主人在哪的時候,衙役就帶來一個大漢,自稱是這頭白騾子的主人。

  胡縣令觀察此人,是個20來歲的彪形大漢。白騾子見到那人便豎起雙耳,對其又踢又咬的,還憤怒的鳴叫不止。胡縣令見此,察覺這騾子不像是這人的,于是問道:“這騾子是你的?”

  那大漢答道:“是的!”

  胡縣令又問:“這騾子是你從小養的還是買來的?”

  大漢回答道:“是小人父親刁申從外地帶回來的。”

  聽見這個大漢說父親姓刁,這讓胡縣令腦海中閃過一絲靈感,于是追問到:“你父親姓刁,你叫刁什麽?”

  大漢回道:“小人叫刁牛。”

  胡縣令聽見這個名字後,突然靈光乍現。聯想到夢中的那兩句話:“非刀非刃”,不就是刁字嗎?而“甲午出頭”,就是一個申字,一個牛字。至于那個鑼,指的就是那頭白騾子了,“鑼鳴”即騾鳴。看來夢中提示的此案凶手就是這父子兩了,神仙怕泄露天機,所以描述有些含糊,也虧了這白騾子前來,不然還想不通其中關鍵。

  想到此處,胡縣令突然大喝一聲:“大膽刁牛,你與你父親合夥在任家莊外殺人,如今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如今你自投羅網,可還有什麽話說?”

  刁牛還想狡辯,但胡縣令繼續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不說冤魂饒不了你們,即使這活著的動物也熬不了你們。這白騾子今天就是過來申冤的,你抵賴不得。”這時,白騾子對著刁牛哼哼幾聲,一直怒視著他。

  這時的刁牛整個人恍惚了一樣,本以爲自己做的事情沒人知曉,沒想到這白騾如此通人性,跑到了縣衙。也不知道縣令如何知曉他們是凶手的,刁牛認爲是上天安排的,于是將罪行全都供了出來。

  死者叫盧尚有,章邱縣人,與刁申刁牛父子一起在外種地。在去年十月的時候,盧尚有想要回家,于是和他們父子說了這件事,刁申向盧尚有借了一些錢後,三人就一起出發回去。騎著白騾,騾子上面還馱著行李,刁申父子兩人在後面步行。到了十二月初,三人已經走到了山東境內,商量好到了博平縣分手時還錢。爲了還錢的事,刁申一路發愁,刁牛見了後,于是和父親商議,不如殺了盧尚有,這樣不僅不用還錢了,還可以得到他的行李和騾子。

  于是,兩人將盧尚有騙到了博平任家莊附近,趁著天黑,兩人合夥將盧尚有殺死,將其行李和騾子帶走了。這之後,兩人一直不敢出門,直到這天早上,騾子不見了,于是刁牛就出來找,本想過了那麽久都沒抓到他們,也就心存僥幸了。

  胡縣令命人將刁申帶了過來,刁申聽說他兒子已經招供,知道抵賴不過,也只能招供了。案情查清楚後,胡縣令讓人將盧尚有的行李保管好,騾子好生餵養,之後就讓人通知家屬前來領取屍首。

  盧尚有家中還有妻子和一個兒子,妻子盧吳氏已經雙目失明,兒子盧玉琢才15歲。通過詢問得知,盧尚有外出已經13年了,在外攢了一些錢財。之前就讓人寫信說准備回家,本以爲是有事耽誤了行程,沒想到遭歹人殺害,如今讓母子二人怎麽活。盧吳氏和盧玉琢在堂上哭訴,胡縣令也只能安慰幾句後就讓人帶二人去領屍首和行李還有白騾子。在盧吳氏走時,胡縣令與她說道:“能爲你丈夫申冤,都是這騾子的功勞啊!你回去後要好生餵養它。”

  案子了解,胡縣令認爲刁申父子情節惡劣,都因判處死刑。將呈文和罪犯押解到州府後,知府大人有好生之德,將刁牛處死抵命,他的父親刁申改爲了流放。

  故事來源:清·胡秋潮《問心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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