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晚清奇案之一泡鳥糞

隴右行者 2024-04-12 10:31:34

清朝末年,在江南的一個小鎮上,發生了一起離奇的失竊案。

這天上午,小鎮上的“聚寶齋”古玩店來了一位客人。此人是個落魄書生,他從隨身攜帶的包裹裏拿出一只古瓷瓶,請店主鑒賞。店主羅有財是古玩行業的老江湖,對各種古玩頗有研究。他接過瓷瓶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這是一只宋朝的瓷瓶,是他從未見過的稀世珍寶。羅有財強按住內心的狂喜,故意輕描淡寫地問:“你打算賣多少銀子?”落魄書生想了一下說:“這是我家祖傳之物,若不是家道敗落,我是絕不會賣的。一口價,五百兩銀子,少一文也不賣!”

其實,羅有財暗中已對其估過價,這只瓷瓶起碼值五千兩銀子,他這是趁火打劫。落魄書生顯然是個外行,他不知此瓶的真正價值,還以爲五百兩銀子已經很高了,生怕羅有財反悔,趕緊說:“五百兩就五百兩,我們成交吧!”

羅有財心中暗喜,但表面上還擺出一副吃了大虧的樣子,說:“好吧,看你是個讀書人,又遭了難,我就吃點虧買下吧。”說完,他讓賬房先生取了五百兩銀子給落魄書生,將瓷瓶留在了店裏。

書生拿了銀子,千恩萬謝地走了。羅有財卻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他匆匆走進密室,將瓷瓶放在桌上,細細地欣賞起來。這只瓷瓶是宋朝官窯燒制的,造型典雅古樸,通體施青釉,色調純淨細膩、狀如碧玉,且器身有開片,紋路相交,如蟹爪勾連,讓人一看就愛不釋手。羅有財心想,這樣的稀世珍寶轉眼間就到手了,真是上天有眼,該著我發大財啊!

第二天,羅有財就迫不及待地將瓷瓶帶到縣城,找到他的老主顧胡老板。胡老板一見此瓶,眼睛立刻就亮了,他一邊鑒賞,一邊贊不絕口:“好瓶,真是好瓶,堪稱稀世珍寶啊!”羅有財心中暗喜,看來這次至少能賣五千兩銀子!

沒想到胡老板看完後卻輕輕放下瓷瓶,歎了口氣說:“可惜呀,這瓶子有道裂紋,羅老板,你想賣多少銀子?”

羅有財吃了一驚:“裂紋?怎麽可能?”他趕緊捧起瓷瓶細細查看,只見瓶身上的確有一道很長的裂紋,羅有財的頭“嗡”地一下就大了,他帶著瓷瓶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店裏。

回到店裏後,羅有財在燈下反複查看瓷瓶,突然,他發現瓶身上的裂紋有些異樣,再一細看,那裂紋內竟然有細微的草木灰,他這才猛地一拍自己的腦袋,明白了過來:這裂紋是人爲的,有人在瓷瓶上做了手腳!能接觸這只瓷瓶的,除了自己就只有那個落魄書生了,看來,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個騙局!

羅有財憤怒不已,他連夜去了縣衙報案。聽完羅有財的講述,縣官沉吟半晌,緩緩說道:“照你這麽說,那書生定是個古董騙子,他故意低價將瓶子賣給你,然後在瓶子上做了手腳來訛詐你。他必會再次上門,你可如此這般……”

從縣衙回來後,羅有財就依計而行,他故意將瓷瓶擺在顯眼處,只等那書生自投羅網。

果然,幾天後,落魄書生再次登門,羅有財一見他,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卻還得強裝笑臉,問:“公子此番前來,可是要買什麽古董玉器?”

落魄書生連連擺手,說:“不不不,在下是爲前幾日所賣的瓷瓶一事而來,羅老板,你仔細看看那瓷瓶,是不是新添了一道裂紋?”

羅有財心中恨得咬牙切齒,表面卻裝作很吃驚的樣子,捧起瓷瓶看了看,故作慌張地說:“哎呀!還真有裂紋,這是怎麽回事?”

落魄書生一臉的痛心疾首:“羅老板,這裂紋是在下那日不小心弄的,是在下不對,在下願出五百兩銀子,贖回此瓶,不知羅老板意下如何?”

羅有財心中暗自冷笑,嘴上卻說:“這……好吧,既然公子想贖回此瓶,那就請公子稍候幾日,在下得和幾個股東商量一下,畢竟這瓶子不是我一個人的。”落魄書生聽後,滿意地走了。

羅有財立即去了縣衙,將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縣官,縣官就讓他回去等消息。

這天上午,羅有財正在店裏盤貨,落魄書生再次登門,一見面就問:“羅老板,不知那瓷瓶……”

羅有財一見他就來氣,但想到縣官的話,他強壓怒火,打斷落魄書生的話,說:“公子的誠意,在下已和股東們說了,只是股東們說,那瓷瓶如今已不值五百兩銀子了,得降價。”

落魄書生急忙問:“那他們說要降多少?”

羅有財伸出兩根手指,說:“二百兩。”落魄書生想也沒想,就一口答應下來。羅有財心中暗喜,他走進內室取來瓷瓶,用綢布小心翼翼地包好,交給了落魄書生,落魄書生從懷中掏出二百兩銀子,數也沒數就遞給了羅有財,然後,他抱起瓷瓶匆匆走了。

羅有財立即帶著那二百兩銀子,匆匆趕到了縣衙。

縣官早已等候多時,羅有財將二百兩銀子交到縣官手上。縣官掂了掂,微笑著說:“羅老板,你放心,本官一定會將騙子繩之以法,爲你追回損失,現在,你就回去靜候佳音吧。”

羅有財千恩萬謝地走了,縣官看著他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幾天後的一個深夜,一隊捕快悄悄包圍了羅有財的古玩店,破門而入,將正在熟睡的羅有財抓了個正著,從他床下的一個暗格裏搜出了那只宋朝瓷瓶。

第二天,縣衙升堂問案,縣官驚堂木一拍,喝道:“羅有財,你可知罪?”

羅有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高呼:“小人冤枉啊!那瓷瓶是小人從落魄書生手上買來的,有文書爲證,大人明察!”說完,呈上買賣文書,上面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還有雙方的畫押,想抵賴也不成了。

縣官看了一眼文書,冷冷一笑,說:“羅有財,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僞造買賣文書,欺瞞本官,你可知罪?”說完,將那張文書扔到羅有財面前。

羅有財拾起文書一看,頓時就傻了眼,只見上面的落款日期竟然寫著甲子年乙醜月丙寅日,他頓時面如死灰,原來,昨天是甲子年乙醜月丙寅日,顯然這文書是昨天才寫的,而瓷瓶是前幾天買的,這文書顯然是假的。

羅有財癱軟在地,連聲高呼冤枉,說他並不清楚這文書是何時寫的,因爲他自己不識字。縣官冷笑一聲,說:“你不識字?那也難不倒本官!左右,速速帶證人上堂!”

不一會兒,捕快就帶著一個老者上堂來了,羅有財一看來人,驚得目瞪口呆,此人正是那個落魄書生!落魄書生見了羅有財,微微一笑,對縣官說:“大人,學生可以作證,這瓷瓶正是從羅有財手上買來的,而這張買賣文書,正是前日羅有財親自所寫,學生還留意了一下日期,沒錯,就是甲子年乙醜月丙寅日。”

羅有財大叫起來:“你血口噴人!這文書是你寫的!”

落魄書生微微一笑,說:“你說我不識字?那請問,這文書上的字寫得如此工整,若是我寫,定會找人代筆,可是,這上面的字寫得如此難看,好像蚯蚓一樣,非你所寫還有誰?”

羅有財頓時語塞,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時疏忽,竟被落魄書生抓住了把柄。

其實,這一切都是縣官和落魄書生所設的一個局。落魄書生本是一個學究,他無意中得到這只瓷瓶,因家中遭了難,只得拿到古玩店去賣。羅有財欺負他不識貨,企圖低價買進高價賣出,爲了從羅有財手上奪回瓷瓶,落魄書生這才找到縣官,兩人定下了這條妙計。

其實,那張買賣文書是落魄書生故意所寫,他料定羅有財會改動日期,拿它來做假證。果然,在公堂上,羅有財一時疏忽,沒有留意到這一點,反而弄巧成拙,露出了馬腳。

最後,羅有財見事情已經敗露,只得低頭認罪。縣官當堂宣判:“羅有財,你欺行霸市,坑蒙拐騙,來人呀,重打二十大板,以示懲戒,將瓷瓶物歸原主,退堂!”

羅有財被打得皮開肉綻,被擡回店裏養傷,他躺在床上,恨得咬牙切齒,發誓一定要報此仇。

一個月後,羅有財的傷好了,他又能下床走路了。這天上午,他正在店裏盤貨,突然,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這男子身穿錦袍,氣度不凡,身後還跟著幾個隨從,一看就非富即貴。羅有財不敢怠慢,趕緊迎上前去,熱情地問:“這位客官,想買點什麽?”

中年男子掃了一眼店裏的古玩,說:“聽說你這裏是本鎮最大的古玩店,不知可有上好的瓷器?”

羅有財一聽,心中暗自高興,看來今天又能大賺一筆了。他趕緊將店裏的瓷器一一展示給中年男子看,中年男子似乎對一只青花瓷瓶很感興趣,他拿起瓷瓶仔細鑒賞起來,一邊看一邊點頭:“嗯,不錯,這瓶子我要了,多少銀子?”

羅有財心中狂喜,表面上卻裝作很爲難的樣子,說:“這瓶子是我店裏的鎮店之寶,價值不菲啊……”

中年男子打斷他的話:“直說了吧,多少銀子?”

羅有財伸出一根手指,說:“一千兩銀子,少一文也不賣!”他故意將價格擡高,想趁機大賺一筆。

中年男子卻連眼皮也沒擡,說:“好,一千兩就一千兩,成交!”說完,他讓隨從取出銀票交給羅有財,然後抱起瓷瓶就走了。

羅有財拿著銀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麽容易就賺到了一千兩銀子?他心中暗自得意,卻沒想到,這只是他噩夢的開始……

幾天後,中年男子再次登門,一臉憤怒地將瓷瓶扔到羅有財面前,說:“羅老板,你竟敢騙我!這瓷瓶是假的!”

羅有財大吃一驚,趕緊拿起瓷瓶仔細查看,只見瓶底果然有一個不易察覺的裂痕,他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看來這次是遇到了行家。他趕緊陪著笑臉說:“客官息怒,這瓷瓶的確是我店裏的鎮店之寶,我也不知爲何會有裂痕,這樣吧,我退你八百兩銀子,如何?”

中年男子卻冷笑一聲,說:“羅老板,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這瓷瓶分明就是赝品,你不僅不退錢,還想再騙我八百兩銀子?我告訴你,沒門!今天你若不退我一千兩銀子,我就砸了你的店!”

羅有財一聽這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趕緊取出銀票交給中年男子,連聲道歉。中年男子接過銀票,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羅有財癱坐在地上,半天才回過神來,他心中暗叫倒黴,沒想到這次竟然看走了眼,遇到了一個高手。他本以爲這件事就此了結,卻沒想到,這只是開始……

幾天後,羅有財正在店裏打理生意,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他趕緊走出去查看情況。只見一隊捕快正將他的店鋪團團圍住,爲首的捕快大喝一聲:“羅有財,你涉嫌販賣赝品古玩,跟我們走一趟吧!”說完一揮手,幾個捕快一擁而上將羅有財拿下。

羅有財大驚失色地呼喊著:“冤枉啊!我根本不認識那個人!他故意拿了個假瓶子來騙我!”但是無論他怎麽呼喊都沒有用了。他被捕快們押著走向了縣衙……

原來那個中年男子是縣官派來的臥底!他故意拿個假瓶子來試探羅有財是否識貨並趁機敲詐他一筆錢財作爲證據。現在羅有財百口莫辯只能認罪伏法了。

經過這次事件後羅有財名聲掃地、生意一落千丈。他後悔莫及地感歎道:“唉!都怪我貪得無厭、不識貨色才落得如此下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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