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賺錢拼事業,36歲男子4年沒回農村老家,再回時母子已陰陽兩隔

科學之城 2023-07-29 18:38:58

“娘!我是勝威啊,俺回來太晚了……”

河南信陽白廟村,身穿孝服的陶勝威跪在靈堂前,聲音嘶啞,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15年前,21歲的陶勝威獨自來南方大城市打拼,就爲了掙大錢回村揚眉吐氣。可當他從一個農村窮小子奮鬥成鋼材廠廠長,終于有出息時,母親方愛蘭卻已和兒子陰陽兩隔!

其實這兩年,電話裏方愛蘭也曾嘟囔過頭昏腿軟,還幹嘔黑便。陶勝威耳朵邊夾著手機,說趕緊接來上海看病,邊盯著廠裏趕工進度。可挂完電話轉頭就忘了。

今年初,方愛蘭病情急劇惡化,頻繁嘔血,整個人癟成了一把骨頭,沒等到看兒子建的廠,就草草咽氣了。

在村裏,陶勝威明明出了名的孝順有出息,爲何還會讓老母親孤獨臨終?難道只是因爲粗心?

4年沒回老家,再見已是訣別

“媽,現在廠裏生意可紅火了,接了好幾個大單!”

“媽,等我月底忙完,就接恁來上海看病,找最好的腫瘤專家。”

蘇州某小型鋼材廠車間,正在視察的廠長陶勝威把幾名車間主任支開,打開手機撥通了母親的視頻電話。每次給母親展示一千多平的生産車間,看著屏幕裏滄桑的笑容,是陶勝威最驕傲的事。

2008年5月,陶勝威孤身一人背著個破包,帶著母親給的600塊,坐上了開往上海的火車。剛下火車,一摸兜,600塊已經沒了!陶勝威絕望地去派出所求助,他又被送往當地救助中心。

所幸,中心給他介紹了掃馬路的活兒,幹了仨月,攢了幾百塊,他又蠢蠢欲動,聽別人說賣保險能掙大錢,就辭職去了一家保險公司面試。

不料剛交完800塊培訓費,公司又直接跑路了。陶勝威氣得咬牙切齒,原想跟母親要錢回村,可一想起兒時身邊那些惡言嘲諷,咬牙瞪大眼睛,又找公司面試去了。

被拒絕了不下上百次,有個人事冷笑說,就你這蹩腳普通話,先去推銷清潔劑練練膽吧。

不在乎嘲諷,陶勝威還真的買了幾瓶鞋子清潔劑,跑到火車站半跪在地上,給人邊擦鞋邊推銷。後來他經過一家售樓部門口,看裏邊的人穿著光鮮亮麗,就直接走進去問招人不。

連續問了一個月,終于爭取到一個工作機會。結果不到半年,陶勝威賣出了人生第一套房,但提成卻被壓得極低。

陶勝威忍氣吞聲又在房産公司幹了7年,帶著存款和人脈,又貸款了80萬,在蘇州郊區租下了塊地皮,打算開鋼材廠創業。爲了拉到啓動資金,申請下繁多的辦廠手續,陶勝威又硬著頭皮到處拉資源,原先半個月給母親打的電話,硬生生拖到了一個月、兩個月、半年。

2019年,鋼材廠生意步入正軌,陶勝威賺了人生第一桶金,買了輛50萬的車開回村。母親大清早站村頭等著,村裏小孩沒見過如此氣派的汽車,都紛紛歡叫著跟著車跑。

帶母親下鎮上最好的館子,又買了十來套新衣裳,方愛蘭嘴上說著浪費,臉上卻笑得合不攏嘴,那一刻,陶勝威壓抑30來年的憤恨,終于得到了徹底宣泄。

只是那時他完全不知,這竟是和母親最後一次見面。

父親早逝,被譏諷的童年

從老家回來,鋼材廠的生意越來越忙,加上幾個合夥人同時撤資,無數個夜晚陶勝威愁得焦頭爛額。完全把母親念叨的渾身酸疼抛在腦後,更顧不上跟老家母親通電話,拉家常。

而每次他碰上資金周轉、甚至瀕臨倒閉,想放棄回老家時,童年時被村裏小孩嘲笑的傷痛,就會刺進他的腦袋。只有陶勝威心裏清楚,自己拼命奮鬥掙大錢,與其說是爲了給母親盡孝,不如說替童年的自己出口惡氣。

他的父親陶富民先天跛足,走路一瘸一拐,雖說家裏窮得沒幾個錢,可待鄉裏鄉親都和氣友善。母親嚴愛蘭就是看上了他的老實勁兒,不顧父母反對嫁給了陶富民。

陶勝威上小學時,班上同學都戳他腦門,嘲笑他有個瘸腿父親,還讓他雙手背後跪了下來,陶勝威咬著牙不讓眼淚滴落。

8歲那年,陶富民去地幹完活兒回來,被一群醉酒的村霸合夥推下了井,等淩晨人被撈上來時,早已腫脹泡爛。嚴愛蘭抱著兒子哭得撕心裂肺,來參加喪禮的村民卻寥寥無幾。

再回學校時,同學們竟沒人願意搭理他。帶頭的周坤還帶人揍了他一頓,嘴裏罵著不堪入耳的話,冷笑著走了。

從那天起,陶勝威暗地下狠心,將來長大必須要有出息,掙大錢。他把每次被嘲諷打罵的事情,都一一寫進日記本,卻從沒跟母親說過。

正是心裏始終梗著這股狠勁兒,陶勝威咬牙撐到現在,廠子生意也越來越紅火。頓頓飯局跟大老板談生意,把要跟母親視頻的事兒忘在了腦後,偶爾想起來跟母親打通電話,聽她說老肚子疼,走路兩腿發酸,還吃不下飯。

陶勝威一聽,心裏一緊,本想打算回來看看。

“別耽誤你忙生意,俺去診所看看就行,結婚的事兒也該考慮了。”每次陶勝威想帶母親來上海治病,方愛蘭就推脫怕影響兒子生意,又把話題轉到催婚上,無形中陶勝威就以爲,母親可能病得沒那麽重。

2019年回蘇州後,頻繁出差忙生意,陶勝威再沒回村看過母親。直到今年初,他特意托人排上了上海腫瘤醫院的專家號,想著再趕完這筆訂單,就帶母親過來治。

錢掙到,娘卻沒了

不料,就在陶勝威訂好回去的機票,想給母親個驚喜時,卻接到了大舅的電話,“恁娘,今早突然咽氣了,身子都涼了,快回來吧!”

那一刻,陶勝威腦袋裏五雷轟頂,有十幾秒時間竟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一股巨大的震驚哀恸,幾乎要把陶勝威吞噬。

廠長辦公室,陶勝威突從老板椅滑落到地上,手一松,手機屏也砸得粉碎。

“俺娘,娘,沒了……”

嘴裏不停重複著,眼神空洞呆滯地盯著地上。那一瞬間,陶勝威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的努力,全部都失去了意義。掙了這麽多錢,到底給母親更好的生活了嗎?死死抓住童年仇恨和創傷,現在發達的自己真的滿足嗎?

幾乎身體驅使著腦袋,陶勝威行李都沒收拾,直接趕到上海坐最近一班的飛機,回了河南。等趕到村口已經接近晚上,母親已經被哥嫂換上壽衣,躺進了冰棺。

一步步走進靈堂,身穿西服的陶勝威忍不住嘶啞痛哭,跪了下來,

“娘!我是勝威啊,俺回來太晚了……”

明明母親不止一次在電話裏說難受,明明大舅私下打電話說母親已經病重,可爲啥自己還會只顧忙生意,一拖再拖,硬生生把娘的命拖沒了!

下葬完,坐在母親老屋,看著桌上硬邦邦發黴的饅頭,木箱底一沓沓嶄新的紙幣,他才意識到,這些年塞給母親的錢,她幾乎沒舍得花過。

而再想好好陪在母親身邊,已經永遠沒了機會。

回蘇州的路上,陶勝威覺得自己成了偌大汪洋裏的一縷浮萍,從此再沒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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