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重生回了八零年，萬元戶上門提親的這天。
這一次，她哭著求爸媽將她嫁給下崗工人，得意洋洋與我耳語：
“姐姐，這一世換我享受榮華富貴了，窮神就歸你了。”
可她不知還沒等到結婚，新丈夫就交給了我財政大權，
我笑了，歡天喜地替她出嫁。
這哪是快破産的窮神，明明是財神爺才對啊！
1
上一世，我和妹妹最後一次見面是在醫院。
我和老公帶著名貴的補品，身後跟著七八個傭人，引得人紛紛注目。
院長親自接待了我們，親戚們也圍在身邊，阿谀奉承，噓寒問暖。
全然忘了躺在病床上的，是我那剛小産的妹妹。
忽然我媽開口道，“唉，要是當時沒讓清清嫁給那萬元戶，就好咯。”
說完，她小心地看了我一眼，握緊了妹妹的手。
說起妹妹，大家都感慨不已——
說她是時運不濟，嫁給了當地第一個萬元戶，結果不過五年就破了産，如今人到中年掉了孩子，還傷了身子，這輩子估計是沒著落咯！
我下意識看向病床，妹妹臉色蒼白，正不甘心地盯著我，滿眼的恨意。
臨走時，妹妹拉住我，說許久都沒買過新衣服了，想去我家商場看看。
惹得衆人哄堂大笑。
我看著她手上青紫的傷痕，心下不忍，便答應陪她去。
買完衣服後，我獨自送她回家，卻不想她竟勒暈了我，還打開了煤氣要與我同歸于盡！
彌留之際，我看見她舉起打火機，癫狂地尖叫：
“姜以甯，憑什麽是你做富太太，是你搶走了我的人生！”
“死吧！一起死吧！誰都別想好過哈哈哈！”
劇烈的爆炸聲後，滿身燒灼的劇痛令我失去了意識。
……
再度睜眼，我正坐在房間裏。
妹妹歇斯底裏的喊叫聲從門外傳來，
“不行！我不要嫁給這個窮神掃把星！媽，我死也不嫁！”
我從門縫往外看，正看見她漲紅著臉，手舞足蹈地指著沙發上的男人。
此時她的臉上卻不可遏制的挂著笑容，顯得她的面容詭異而扭曲，仿佛剛經曆了什麽從痛苦到喜悅的沖擊。
我忽然意識到，妹妹也重生了。
這次，她要與我交換人生。
“荒唐！”我爸氣得站了起來，忙不叠地給男人道歉。
“幹嘛要給他道歉！他就是個變態！禽獸……唔唔……”
我媽趕緊上前捂住妹妹的嘴，卻被她連踢帶踹地掙開。
她怨恨地瞪著我媽，“你要是硬讓我嫁給這麽個東西，還不如讓我死！”
我媽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又看看沙發上的男人。
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妹妹趁機一把跪在了我爸面前，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央求道，“爸，你別讓我嫁給他，我知道你從小疼我，一定不舍得我進虎狼窩的。”
我爸一時也愣住了，我心裏暗暗冷笑。
最開始搶著要嫁給萬元戶的，難道不是她自己嗎？
我和妹妹生在貧困戶，一場洪水過後，更是一貧如洗。
但從小到大她都是最愛美的那一個，也是爸媽更偏愛的那一個。
所以我爸早早給她物色了個相親對象，是鋼鐵廠的郭乾。
然而妹妹卻嫌棄他長相普通，一身蠻力，還沒文化。
機緣巧合下她認識了村裏的萬元戶邬景行，哭著喊著要嫁給他。
剛巧這時鋼鐵廠改革，郭乾成了下崗工人，妹妹嫌棄他沒了工作，更是死活都不肯認這門親事。
“清清啊，不是爸不同意，可那個邬景行可是離過婚呐！”
然而還是經不住我媽的勸說，我爸同意了，畢竟郭乾沒了收入來源，他怕妹妹嫁過去受苦，拉了老臉去邬景行家說親。
“你妹妹說的有理，咱們家收了郭家的彩禮錢，總得給個交代。”
可明明用邬景行給的彩禮的十分之一，就足夠還給郭家，
他們明明是貪心又偏心。
第二天，我媽就帶著我去跟郭乾見了面，郭家雖然不滿，但郭乾現在確實是沒了工作，而我是村裏第一個中專生，他也吃了這個啞巴虧。
“郭乾畢竟是沒了工作，總不能讓清清受了委屈！”
我冷眼盯著我爸，
所以……您就不擔心我會在郭家受委屈嗎？
2
“我不嫁，你別看他現在人模狗樣的，他五年後就會破産，下邊也不行，很難生育，有了孩子也留不住！”
“爸，你原先就不同意我跟他，現在我依你了，爲什麽又不行？”
妹妹終于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話落，別說是爸媽，連沙發上的男人也坐不住了。
我爸漲紅了臉，我媽也是氣得直拍胸口，我卻毫不意外。
上一世，她結婚沒幾年就三天兩頭跑回家哭訴邬景行有隱疾，不僅在房事上滿足不了她，婚後甚至兩人都說不上幾句話！
空房的欲望，折磨的她早就對邬景行沒了興趣，只覺得空能看不能用，還比不過鋼鐵廠幹力氣活的郭乾。
後來郭乾一躍成了地産大亨，她便更加瞧不上邬景行。
甚至有傳言，說邬景行家暴。說妹妹那沒了的孩子，就是她背著邬景行偷了情，懷的野種！是被邬景行活活打流産的。
妹妹膝行幾步抱住了我爸的腿，嬌聲道：“爸，我都說到這份上了，就算嫁給他嗎，他婚後也不會好好待我的。”
“我願意嫁給郭乾，你就讓我履行婚約，嫁給郭乾吧？”
我爸一臉複雜地看著妹妹，無奈地搖了搖頭。
原本他拉著臉去給妹妹說親，就費了好一番功夫，誰知邬景行同意了，妹妹卻又不願意了。
“景行，你看今天要不先算了，改天……”
“爸，都收了人家的彩禮了，總得給個交代。”
妹妹沒意識到尴尬的局面正是拜她所賜，見我爸松口，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要不就讓姐姐出來，替我嫁過去？”
“閉嘴，你答應的事，你姐來不是欺騙人家嘛。”我爸回頭罵了一句。
誰知妹妹絲毫不打算給我爸面子，指著我的房門就道，“姐姐比我大兩歲，怎麽不能嫁，爸，難道我們還得起彩禮嗎？”
“別聽小孩子胡說八道，景行……”
還不等我爸說完，邬景行率先站了起來。
想想也是，任哪個男人聽到別人說自己那方面不行，應該都不能容忍。
邬景行能聽到現在才走，倒是讓我有些不可思議。
然而他一開口，卻是讓我們所有人都沒想到——
“既然都是姜家的女兒，那便不算欺騙。”
他走後，我忍不住去了妹妹房間，見她正哼著歌對著鏡子比著衣服，輕聲問道，“你真要嫁給郭乾，他可是下崗工人，家裏也沒什麽錢。”
原本是想提醒她一句，卻不想竟刺激了她，妹妹一改剛才的愉悅，突然猛地將我推倒在地，眼底滿是怨毒：
“姜以甯，你都當了一輩子富太太了，這次也該換我了！”
“你最好老老實實嫁給那個窮神！要是敢背地裏動手腳，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我平靜地看著她，感受著頸間的壓迫感漸漸加重。
好啊，既然那麽想要我的人生，送你便是。
只希望以後不要哭著求我換回來！
見我答應，她松開手，嫌惡地說，“哼，我當你有多厲害，不過也就是比我會嫁人罷了，讀過書又怎麽樣，我比你漂亮，郭乾只會比對你，對我更好！”
出嫁的那天，她挑釁的看了我一眼：“姜以甯，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邬景行五年後就會窮的跟狗搶吃食，到那時，你就自保平安吧！”
看著她忙不叠地坐上接親的小轎車，我微微勾起了嘴角。
3
沒有一技之長的女人嫁給下崗又拖弟帶母的男人，在這個八十年代想要賺錢養家談何容易。
她當郭家是那麽好呆的嗎？
和前世一樣，郭乾大張旗鼓迎娶了姜清清。
讓鄰裏鄉親都知道了郭家是如何將她奉爲手上珍寶，田野地間也總能看到他兩嬉笑打鬧的場景。
在這個年代，也算是頗爲大膽的。
更加證明了郭乾對她的寵愛。
比起上一世我嫁過去一直都沒懷上孩子，姜清清只用了三個月，便挺著顯懷的肚子，在郭乾忙前忙後的攙扶下回了娘家。
如前世一般，郭乾用下崗補貼，在省城租了個小貨車幫人運貨，賺了不少錢。
于是再見到我，她更顯不屑，“姐姐，前世我受了一輩子苦都沒打擾過你，這輩子你也別想來擾我的清淨。”
我點頭答應。
我爲什麽要去淌她們的渾水？我的好日子可就要來了。
我一心准備幾天後搬去邬家。
與郭家的大操大辦不同，我與邬景行只是挑了個他有空的日子，去婚姻管理處做了登記，領了結婚證。
沒有辦酒，也沒有家屬陪同。
甚至在領完結婚證以後，邬景行便急急忙忙回了他的養豬廠。
這也讓姜清清更加得意，愈發認定這一輩子我注定沒有翻身的能力。
很快，便到了我上輩子的轉折點。
那時我中專畢業，獲得了去省城深造的機會，就因爲妹妹中途反悔要嫁給邬景行，要我替她嫁給郭家。
我媽二話不說就將我關在了家裏，只等郭家上門將我接了去。
如今當我忐忑將那張錄取通知書遞給邬景行的時候，卻沒想到他直接遞給了我一把鑰匙。
“我在省城有一棟房子，原本是爲了方便送貨周轉。你要是不嫌棄，就先住著。”
“生活費……就等每月送貨時我給你送來。你先用著這些。”
說著，他從軍大衣裏掏出一把皺皺巴巴的鈔票塞進我手裏。
粗略的看了一下，沒有幾百也有大幾十了，
對現在的我來說真是好大一筆巨款，
原本我都已經做好他要是拒絕，我就趁著他出貨不在家，偷偷跑去報道的准備了——
畢竟邬景行是孤兒，不像在郭家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盯著我，
就如同盯著一只會下蛋的雞。
現在真是天大的餡餅就這麽直愣愣砸我臉上了！
站在省城大學門前時，我都感覺不真實。
直到坐在課桌前的那一刻，我才真正的相信，我的新人生就要到來了！
“以甯，你聽說了嗎？隔壁工地最近來了幾個小混混，就喜歡蹲在校門口調戲女學生！”
我頭也沒擡，奮筆疾書地做著題。
直到放學時，我剛走出校門，就被一個黃毛的男人叫住。
我蹙眉看去，竟是我認識的人。
郭天佑，郭乾的弟弟，也是我前世的小叔子。
他叼著根煙，身後跟著幾個同他一樣不三不四的男人，正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我。
他正要上前，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暴喝：“郭天佑！你在幹什麽！”
我這才看見，原來久未謀面的妹妹也來到了省城。
此時，她正猩紅著眼，咬牙切齒地盯著我。
4
看著我不爲所動，她恨恨地指著郭天佑比劃，嘴唇一張一合，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警告我：別來沾邊。
郭天佑也看見了他嫂子，嘻嘻哈哈地帶著人走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漠然走向相反的方向。
既然郭天佑也來了省城，那姜清清可就沒什麽清淨日子好過了。
……
沒幾天，姜清清就帶著郭天佑沖到了我們學校門口，
攔住我便是一頓發瘋般的質問，“姜以甯！你還要不要臉，勾引不了大的就纏著小的是吧！”
我饒有興趣的看著她，按她的說法，自從那天郭天佑碰見我的時候，我肯定做了什麽不要臉的事勾了他的心思，不然怎麽一回去就三番兩次在他哥面前誇我。
她這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大的小的都是她老公呢。
偏偏郭天佑這會漫不經心地叼著煙，不時還向我眨巴下眼。
這令姜清清更加氣憤，她一把奪過我肩上的書包，一股腦將東西抖落出來，見只有筆和幾本書，又氣得用力抓起書就撕了起來。
我皺眉看著她發癫，想著該怎麽和她說，這些書是我准備拿去賣廢品的，撕了就不值幾個錢了……
有路過的大娘看不下去了，“哎喲，孩子家家讀個書不容易，早戀教育教育就好了嘛，做家長的何必跟孩子較真！”
聽到這，我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其實姜清清比起前世的我來說，還算是保養的不錯的。
只是我這半年都在教室裏，不怎麽曬太陽，也不用做家務。
而郭乾的母親向來奉行男人碰家務會倒黴的說法，前世我剛嫁過去的時候，哪怕發燒到暈厥，也要半夜起來給醉酒的郭乾擦身子。
想來哪怕是懷了身子的姜清清也是如此。
所以時間一長，整個人精氣神差了一截不說，看上去也憔悴了不少。
再加上她現在這副潑婦架勢，哪還有十八九歲小姑娘的樣子。
“你個死老婆子管什麽閑事？”她瞪了大娘一眼，扯著郭天佑的胳膊，示威地指著我說，“天佑，以後喜歡啥樣的，嫂子給你找，像這種有了男人還想著別的男人的破爛貨，咱們得離得遠遠的！”
“嗯。”郭天佑只是淡淡答應了一聲，掃了我一眼。
她這才罵罵咧咧的離開。
看她們走遠，大娘這會也挺明白了，幫著我把剩下幾本完好的書撿了起來，忿忿道，“娃子，你咋這悶呢，她說的那麽難聽，你也不知道解釋兩句，以後可得好好讀書，好日子在後頭知不知道？”
“謝謝大娘。”我重新背上書包。
爲什麽不解釋……
是窩囊嗎？當然不是。
郭天佑的調戲，姜以甯的謾罵，都刺激不了我。
所有的一切，只要不再與郭家這個泥潭扯上關系。我都能忍受。
畢竟按照我對郭天佑的了解，他就是喜歡個性強勢的女人——
他最喜歡的事，就是裝的一副無辜的樣子，利用這些女人對他的保護欲再狠狠的摧毀她們。
他喜歡這種獵人變爲獵物的快感。
然而姜清清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她如今的所作所爲，會在日後種下多麽嚴重的禍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