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將門之後,只不過因愛洗手做羹湯,不代表她拿不起長槍了

建月情情 2024-05-08 20:15:08

第1章 平妻

文熙居,廊前風燈映照窗棂上的剪紙,像巨獸似地投在屋內牆壁上。

宋惜惜坐在花梨木圓背椅上,雙手交疊在身前,素色衣裳裹著她纖瘦的身體,她望著眼前的人,她等了一年的新婚丈夫。

戰北望半舊的戰甲未脫,威風凜凜,俊美的臉上有摻雜一絲歉意的堅定,“惜惜,賜婚旨意已下,易昉是一定會進門的。”

宋惜惜雙手交疊在身前,眸色晦暗未明,只疑惑問道:“太後曾說,易昉將軍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她甘心爲妾?”

戰北望沉沉的眸子揚起一絲微愠,“不,不是妾,她是平妻,與你無分大小。”

宋惜惜姿勢不動,說:“將軍知道平妻只是聽著好聽,但實則是妾。”

戰北望蹙眉,“什麽妾不妾的?我與她在戰場上互生情愫,情投意合,而且我們是以軍功求的賜婚,這門親事是我們自己浴血奮戰拼來的,我其實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見。”

宋惜惜唇角壓不住的譏诮揚起,“情投意合?你出征前與我說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一年前,他們大婚當晚,他便率援軍出征,出征前掀開了她的紅蓋頭,對她許諾:"我戰北望此生只愛惜惜一人,永不納妾!"

戰北望有些難堪,別過了臉,“那樣的話便忘了吧,娶你時我不懂情愛,只覺你合適當我的夫人,直到我遇到了阿昉。”

他說起了心上人,眉目溫柔缱绻,深深的情意藏于眼底,再轉過頭來對宋惜惜說:“她和我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我愛極了她,望惜惜成全。”

宋惜惜嗓子裏似乎吞了一只蒼蠅,有些惡心,卻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問:“那父親和母親可都同意?”

“他們同意,這是陛下賜婚,而且易昉率性坦蕩,俏皮討喜,她方才已經去拜見過母親了。”

他們同意?呵呵,這真是諷刺得很,她這一年的付出,算是給了狼心狗肺。

宋惜惜眉目挑起,“她在府中?”

戰北望說起易昉,聲音總是很溫柔的,“她正與母親說話呢,她哄得母親很開心,病情都好多了。”

“好多了?”宋惜惜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你出征的時候,她病情已經很嚴重,我請丹神醫來爲她治病,我白日處理府中內外事務,晚上過去侍疾,吃睡都一起,她的情況才好轉了點兒。”

她不是邀功,只是在敘述,簡單的一句,卻是她一年來的辛勞。

“但如今見了易昉,她更好了。”戰北望眼裏誠懇,“我知道委屈了你,但請你看在大局上,成全我和易昉。”

宋惜惜扯了一下嘴角,眼底似乎有淚星,但仔細看,卻是一抹銳意,“你請易將軍過來與我見一面,我有些話要當面問問她。”

戰北望一口拒絕,“不必找她說,惜惜,她和你認識的女子不一樣,她是女將軍,最是不屑內宅裏的糾纏,她應該不會想和你見面。”

宋惜惜反問道:“我認識的女子是什麽樣的?或者在你眼裏我是什麽樣的?將軍似乎忘記了,我也是武將侯府出身的女兒,我父親與我六個哥哥,三年前戰死在南疆戰場......”

“那是他們,”戰北望打斷她的話,“可你終究是個只適合養在閨閣或者內宅裏的嬌貴女子,易昉瞧不上這樣的女子,且她性子直率,不拘小節,只怕與你見面,會說些讓你不高興的話,你何必自找難堪?”

宋惜惜擡起頭來,眼角下的一粒美人痣殷紅,聲音依舊是溫婉的,“不要緊,她如果說了我不中意聽的話,就當沒聽到就行,顧全大局,識大體,是每一位宗婦最基本的修行,將軍信不過我嗎?”

第2章 他不是你姑爺

戰北望有些無奈,“你何必自討沒趣?這是陛下賜婚,而且以後即便易昉進門,你們也分東西院,她也不會跟你搶奪掌家之權,惜惜,你看重的東西她不屑。”

“你覺得我眷戀這掌家之權嗎?”宋惜惜反問,將軍府的家,可不好當啊,光老夫人每個月吃丹神醫的藥,便要幾十兩銀子,其他人的吃穿用度有,人情往來,樣樣都少不了銀子。

將軍府是個空殼子,這一年來,她的嫁妝銀子補貼了不少,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

戰北望徹底沒了耐心,“算了,不與你說了,本來就只需要知會你一聲的,你同意不同意,都改變不了結果。”

宋惜惜看著他冷冷地拂袖而去,心頭更覺諷刺。

“姑娘,”寶珠在一旁抹眼淚,“姑爺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別亂叫!”宋惜惜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我與他還沒有夫妻之實,算不得是你姑爺,去把我的嫁妝單子取來。”

“爲何取嫁妝單子?”寶珠問著。

宋惜惜往她腦門上一敲,“傻姑娘,這樣的人家,咱們還待啊?”

寶珠捂住額頭,嗚呼了一聲,“但是,這門親事是夫人爲您說的,侯爺在世的時候也說,希望您嫁人生子。”

說起母親,宋惜惜眼底才有了淚意。

父親沒納妾,只娶了母親一人,生了六子一女,兄長們全部都跟著父親上了戰場,三年前南疆一戰,他們全部都沒回來。

她武將家族出身的,雖是女孩,卻也自小習武,七歲那年,父親把她送到梅山上跟了師父學武,熟讀兵書策論。

直到她十五歲下山,才得知父兄已經在一年前死在了南疆戰場上。

母親哭得眼睛都瞎了,抱著她:“你以後就如上京的貴女一樣,覓個良婿,成婚生子,安穩一生,我就只有你一個女兒了。”

她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塊,痛得連眼淚都掉不下來。

然後她用了一年的時間去學三從四德,宗婦掌家看賬的本事,她想讓母親開心。

鎮北侯府嫡女要找夫婿,加上她容色冠絕全城,一時登門求親的人絡繹不絕,母親爲她選了戰北望,是因爲戰北望在母親面前立誓,說若能娶得惜惜爲妻,永不納妾。

可半年前,鎮北侯府滿門遭屠殺,滿門老弱婦孺死于屠刀之下,連下人都沒放過,每個人身上都被砍了一百零八刀,屍骨殘缺破碎。

可憐她最小的侄子才剛兩歲半,他是三哥的遺腹子。

京兆府與巡防營趕來,抓住了幾人,竟是西京探子。

前方戰事吃緊,西京的探子竟然不惜自曝身份,也要滅了侯府滿門,而且那樣的殺法,像是泄憤。

她得知消息奔回府中,只看到祖母和母親被大卸八塊的屍身。

整個府邸,處處都染滿了鮮血,每個人死狀都是那麽慘烈。

如今,鎮北侯府只有她一個孤女,再想振興鎮北侯府是不可能了,至少,外人認爲不可能。

畢竟,人人都道她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易昉則不一樣,她立了戰功,又是當朝第一位女將軍,更得太後贊許過,以後有她扶持戰北望,戰北望的路子便可走得更穩一些,所以戰家人自然同意這門親事。

第3章 要和離

寶珠取來嫁妝單子,道:“這一年,您補貼出去的現銀有六千多兩,但商鋪,房屋,莊園都沒動過的,夫人生前存在錢莊裏的存單,還有房契地契等全部都放在匣子裏上了鎖的。”

“嗯!”宋惜惜看著單子,母親當時給她的陪嫁是那樣多啊,唯恐她在夫家吃苦受委屈,她心裏一陣銳痛。

寶珠在一旁難過地問道:“姑娘,咱們能去哪裏呢?難不成還還回侯府去麽?要不咱們回梅山去。”

眼前閃過滿府殷紅血液,還有慘死的嫁人,她心底蓦地一痛,“去哪裏都好,比留在這裏強。”

“您一走,便成全了他們。”

宋惜惜淡淡說:“那就成全了吧,我若不走,便是在他們的恩愛中磋磨一輩子,寶珠,侯府如今只我一人,我要好好活著,才能叫父母兄長他們在天之靈放心啊。”

“姑娘!”寶珠哭得傷心,她是家生子,侯府遭屠,全部人葬身那一場屠殺中,包括她的家人。

如果離開將軍府,她們還回侯府去嗎?可侯府死了那麽多人,每一處都叫人心碎。

“姑娘,再無別的辦法了麽?”

宋惜惜眸子沉沉,“有,我到禦前以父兄之功逼陛下收回成命,若陛下不允,我便一頭撞死在那金銮殿上。”

寶珠嚇得急忙跪下,“姑娘萬萬不可啊!”

宋惜惜眉眼裏透出冷銳,卻是一笑,“你家姑娘有這麽傻麽?即便是到了金銮殿,我也只會求一道和離的旨意。”

戰北望娶易昉,是賜婚。

那麽她和離,也要求一道旨意,她走也要走得風風光光,而不是悄無消息,像是被人掃地出門。

鎮北侯府的家底,可讓她這輩子都衣食無憂,她沒必要這麽委屈自己。

外頭有人喚了一聲,“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

寶珠輕聲道:“是老夫人身邊的翠兒姑娘,怕是老夫人要說服您。”

宋惜惜斂色,起身道:“那就去吧。”

夕照如血,秋風瑟瑟。

將軍府是先帝賜給戰北望的祖父,將軍府顯赫過,但現在已經沒落。

戰家的兒郎們多半是在戰場上打拼,入朝文官很少,加上戰北望的父親戰紀在仕途不得意,二叔戰罡也只是京兆府下的府丞,只有戰北望和大哥戰北卿在軍中還算得力,但在打贏這場戰事之前,也不過是四品將軍。

大房和二房沒有分開住,依舊住在將軍府。

畢竟分了家,只會更加走向衰敗。

宋惜惜帶著寶珠來到戰老夫人的房中,老夫人瞧著氣色確是好些了,半躺在床上,含笑地看著宋惜惜,“來了!”

房中還有戰北望的大哥戰北卿和他的夫人闵氏,三妹戰少歡和其他庶出的子女也都在。

二房的二老夫人陸氏也陪坐在一旁,但是她神色冷淡,神色似有不屑。

“母親,二嬸,大伯,大嫂!”宋惜惜依舊按照以往的稱呼見禮。

“惜惜,來!”老夫人讓她坐在床前,親厚地拉著她的手,欣慰地道:“現在北望回來了,你也有靠了,這一年實在是委屈了你,加上你娘家也出了這樣的事,鎮北侯府就你一個人了,幸好,一切都過去了。”

老夫人確也是個人精,把話說到了前頭,你娘家沒人了,就你一個,以後事事還要仰仗著戰家的。

宋惜惜抽回了手,淡淡地說:“母親今日見過易昉將軍了?”

老夫人沒想到她這麽直接,笑容僵了一下,隨即笑著說:“見過了,是個粗魯的性子,容貌和你也沒得比。”

宋惜惜望著老夫人,“如此說來母親不喜她,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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