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怎麽,對我不滿意?
黑暗中,陸九卿聞到了濃烈的酒香味。
她緩緩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近乎妖孽的臉。
“醒了?”
陸九卿擡頭,撞進了男人微微有些發紅的眼底。
此時的墨箫渾身酒氣,一頭黑發如瀑布一般從肩頭垂落,棕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陸九卿,薄唇輕抿著,年輕俊朗的臉上還沒有中年時的戾氣橫生,看著雖不好惹,卻要溫和許多。
陸九卿意識到,她可能......重生了。
墨箫掐著她的腰,壓在她的身上,透著一股子狠勁兒。
“躲什麽?今夜可是你的新婚之夜。”
是的,今夜是她的新婚之夜,可新郎卻不該是眼前的墨箫。
今日她盛裝打扮,高高興興地嫁給她的狀元郎。拜了堂,入了洞房,交杯酒一下肚,卻不省人事。
再醒來,就在墨箫的床上了。
前世的今日,她被自己的丈夫當作禮物送給了眼前的男人。只因他是當朝九皇子,是帝後唯一的嫡子,更是脾氣暴躁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暴戾之人,他看上了她。而他看上的東西,無論什麽,都要得到。
一無所知的她,醒來後著了魔發了狂,拼了命地反抗墨箫,反惹得墨箫大發雷霆將她折騰得只剩半條命。可即便是這樣,她拖著剩下的半條命,爬也要爬回她的夫君身邊。
可回去之後,才是她噩夢的開始。
她的夫君聲淚俱下的說那夜是九皇子給他們下了藥並將她強行擄走,他醒來之後木已成舟無法挽回,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嫌棄她,定會好好待她。
一開始她信以爲真,覺得丈夫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而自己是這世上最幸運的女人。
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她意識到了不對勁,口口聲聲說不嫌棄她的人,卻從未碰過她。
在她逼問之下,他痛苦地說了一句:“你以爲是我不想嗎?是、是九皇子不讓!”
即便她只是九皇子的一個上不得台面的情婦,那她也是九皇子的女人。
墨箫的人,誰敢染指?
她信了,對墨箫的恨達到了頂峰,在此後的十多年裏,無論墨箫做什麽,她再沒有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可後來,當他丈夫一杯毒酒要了她的命之後,她才終于明白:錯了,一切都錯了。
新婚之夜,墨箫並未下藥擄人,是她的好丈夫爲了討好墨箫主動將她送去了姜恒的床上。
她的丈夫,對她從始至終都只有利用,而他真正愛的另有其人。她唯一的價值,就是作爲討好九皇子的工具,讓他源源不斷地從九皇子這裏得到好處,讓他一路平步青雲。
成功之後,便夥同他那心愛之人,將自己這個踏腳石一腳踢開。
而她恨了一輩子的墨箫,竟是唯一給過她幾分真心之人。
在她晃神間,墨箫的手已經從她的腰間挪開,捏住了她的下巴,沉聲說:“怎麽,對我不滿意,還在想著你那個窩囊廢丈夫嗎?”
第2章 你是不是瘋了?
陸九卿回過神來。
她微微皺著眉頭,說了一句:“痛。”
墨箫捏著她下巴的手一僵,隨後松了勁兒:“嬌氣。”
“問你呢,是不是在想你那個丈夫?我就那麽讓你不滿意嗎?”
墨箫惡狠狠地瞪著陸九卿,似乎只要陸九卿點了頭,他就能撲上來惡狠狠地咬上她一口。
看起來凶神惡煞!
前世,陸九卿醒來之後,面對墨箫的侵犯,她幾乎是用盡全力去反抗,又哭又鬧又打又抓,把墨箫氣得不輕,對她下手也狠了,以至于她第二日完全起不了床,身上的痕迹半月不消。
想起那滋味兒,陸九卿忍不住抖了一下:她不要再經曆一次了!
墨箫見她遲遲不答,臉色冷了下去。
陸九卿在他有下一步動作之前,緊緊地摟住了墨箫的脖子,輕聲說:“我疼。”
墨箫愣了一下。
“哪裏疼?”
“殿下覺得呢?”
“......”
墨箫任由女人纏著自己的脖子,整個人都貼在自己的懷裏。溫香軟玉在懷,凶神惡煞不下去了,臉上的表情一時間變得有些奇怪。
本想質問她是否還在想她的丈夫,可又不想破壞這難得平靜。
猶豫了一瞬,墨箫擡手將人抱進懷裏,有些不太自然地拍了拍陸九卿的背。
陸九卿抱著墨箫的胳膊用了點力。
她的順從,讓墨箫的心情變好了不少,低聲對懷裏的人說:“今日怎麽這麽乖?”
陸九卿不答,他又說:“你乖一點,我疼你。”
陸九卿閉了閉眼,任由墨箫施爲。
他真如他說的那般疼愛她,一改之前的暴力,極盡呵護。
早知如此簡單便能讓墨箫這個暴力狂溫柔,她上輩子又何苦來哉?
一場雲雨後,墨箫終于停了下來。
餍足後的男人心情不錯,抱著已經癱軟的陸九卿起身出了內寢,擁著她坐進早已准備好的浴桶中。
溫熱的水漫過陸九卿的身子,驅除了幾分疲憊。
她靠在墨箫的懷裏,擡眸打量著這個房間。
入目一片绯紅,到處都是喜慶的紅綢,窗戶上還貼了喜字,桌上擺著‘棗生桂子’,更是點了一對大紅的喜燭。
此刻,喜燭已經燃了一半。
墨箫見她打量這個屋子,將人往懷裏抱了抱:“喜歡嗎?”
陸九卿沒吭聲。
“洞房花燭,該你有的,一樣也不少。”墨箫微微側頭,看著她,“比起你丈夫給你准備的,如何?”
陸九卿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她掙脫開墨箫,從浴桶中起身,隨意扯了墨箫的一件外袍裹在身上進了屋子。
墨箫目露凶光:“怎麽,戳到你的心窩子了?你就那麽愛他嗎,這麽受不了我提他嗎?”
陸九卿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墨箫,冷冷地說:“真正愛他的是你吧?我不曾提過他只言片語,倒是你,三番五次提及他。”
“你若那麽愛他,找他去就是,沒人攔你。”
墨箫:“??”
眼睜睜地看著陸九卿進了內寢,墨箫氣的一巴掌拍在水面上,頓時水花四濺。
“陸九卿你是不是瘋了?”
第3章 九皇子府挺大的,住的下你!
待墨箫收拾好進了內寢,便發現陸九卿早已經裹著被子睡著了。
他杵在床邊盯著陸九卿看了許久,最後伸手給她掖好被角,轉身出了屋子。
待傳來關門聲,陸九卿睜了睜眼,複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
陸九卿第二日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某人昨夜一去未回,讓她睡了個好覺。
她擁著被子坐起,一轉頭,便看見床頭放著疊好的新衣裳,床下擺著一雙新鞋。
上一世,墨箫也命人准備了這些。只不過那時候的她心中裝著她的丈夫,一心想要回去,對墨箫只有滿心恨意,哪裏還肯用他准備的東西。
陸九卿起身套上他准備的新衣,再穿上新鞋。
她站在鏡前,看著鏡中之人。
青白色翠煙衫,雲錦曳地群,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如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柳眉桃花眼,鼻梁高挺,朱唇皓齒,一張臉宛若精心刻畫,精致無比。唯有左眼下的一點黑色淚痣,似無意間破壞了這幅畫,綜合了她身上的氣質,讓她帶了幾分英氣。
陸九卿擡手點了一下眼角的淚痣,後又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
世人都說,九皇子之所以這般暴戾,是因爲失了所愛,性情大變。而他那位求而不得的心上人,最愛的便是青白色。
前世,她和墨箫糾纏多年,也曾無意間聽他身邊之人議論。說她之所以能留在九皇子身邊那麽多年,是因爲她長相酷似九皇子那位白月光,若沒有那顆淚痣,便更像了。
難怪墨箫不肯放過她,他心中有執念放不下,拿她當了那位白月光的替身。
陸九卿撇嘴,垂眸打量這身衣裳:異常合身,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可惜卻不是她愛的顔色。
算了,替身都當了,一件衣裳而已。
轉身出了房門,便見一身著青白色羅裙的衣女子垂首站在院中,見陸九卿出來,上前一步:“奴婢秋月,見過姑娘。”
秋月,墨箫身邊的大丫鬟,平日裏,那些皇子見著秋月都要客氣兩分。
秋月也不擡頭看她,只輕聲說:“殿下吩咐,待姑娘醒了之後,便送姑娘回去。”
陸九卿盯著秋月那身衣裳暗想:又是青白色,墨箫果然很愛他的白月光,恨不得把周邊所有人都弄成他那白月光的樣子。
她擡腳往外走,熟門熟路。
秋月愣了一下,隨後跟上。
後門外,停著一乘小轎。
陸九卿掀簾,擡腳就要進轎。
一只手一把拽住了陸九卿的胳膊,拉著她狠狠的撞進那人的懷裏。
陸九卿擡頭,對上墨箫有些愠怒的眼神。
早起就失蹤的九皇子,也不知什麽時候來的。
墨箫把人困在懷裏,沉聲問:“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陸九卿覺得墨箫不講道理:“你讓秋月送我,還備好了轎子?”
如今,你又憑什麽對著我撒氣?
墨箫被怼得啞口無言,沉默片刻後,盯著她的穿著:“衣服好看,鞋也好看。”
“......”
你白月光最喜歡的顔色,自然是好看。
墨箫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說:“九皇子府挺大的。”
陸九卿:“?”
墨箫別開頭,臉色很臭:“住得下你。”
“......”
陸九卿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在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