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忙婚姻情感案例系列

關鍵詞：人生、愛情、親情

文章長度：4700字

原創文章、抄襲必究

某年某月，當我們老去，頭腦變得混沌，目光開始呆滯，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人生往後是不是就沒有意義了？

當我們老到不認識子女，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打招呼，卻又偏偏活得很健康時，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當我們生活不能自理，臥床不起，子女們卻不離不棄，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到那時，如果我們需要照顧才能活著，眼看還能再躺幾年，那麽生活還剩下什麽，人生余下的意義又是什麽……

中午，我和幾位同事姐姐聊天，不經意間聊到了這幾個沉重的話題。

這本來都是閑聊時的無稽之談，假如真有那一天，只怕我們早就身不由己了，怎樣都得接受。可深聊起來，大家都忍不住唏噓。

人生是一段有限的時光，這一路上人人都不容易，同行的人只會越來越少。即便是愛情、親情，在時光面前也可能黯然失色……

一、有時候親情只是一句表率

在分析某個婚姻心理案例時，一位同事姐姐給我們講了一個與婚姻和家庭有關的見聞，我聽後很感慨。下文我稍作整理，給大家講一講其中的人情世故。

我就以這位姐姐的口吻來敘述，盡可能還原這件事情。

我有一位遠房的表姑奶奶，85歲前身體一直很硬朗。

因爲她太能活，惹得幾個兒媳不高興。她們不僅不想送飯，不想洗衣，還擔心老人搶了自己的“壽命”。

幾年前（85歲那年），老人突然發熱，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語無倫次說個沒完沒了。家人們都感覺問題不大，喝點熱水就好，誰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結果老人說叨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子女們送飯時，老人還在閉著眼自言自語。頭一天送來的飯還放在那，她一口都沒吃。

也許是耗完了體力，老人說著說著終于平靜了下來，陷入了昏迷中。任憑旁人怎麽呼喊，再也喊不應。

80多歲的人了，這種現象不太樂觀。鄰居們進來查看，都說不是好現象，應該早點做准備。

當天中午，在老大的召集下，他們一家人快速聚齊。有人想去醫院，有人不想去，有人說忙不過來，有人說自己生病都不舍得去。

大家商量了2個小時，多數人口頭同意去，但是不出錢也不出人。

他們僅做表率：誰想去，我就支持誰帶母親去，但是我不參與。地裏的農活還沒幹完，哪有比下地更重要的事情……

連鄰居們都看出來了，在現實面前，“親情”兩個字不過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表率”。他們只疼錢，又有誰在乎老母親？

商量來商量去，最終一家人終于商量出了結果。老人也該到時候了，走就走吧。他們不再擔心老人的病情，轉而商量老人的後事。

正當他們商量著，老人突然醒了。她想吃面條，指名讓2個女兒給她下面條。平時她飯量有限，那天吃了滿滿一大碗面，竟然還喊餓。

吃了一碗面外加3個雞蛋，老人才心滿意足。沒多久她又昏迷了，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眼看著她額頭的皺紋漸漸消失，面部緊繃，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看似變得年輕了，其實是最後的回光返照，最多也就幾個小時……

二、他們等這一天很久了

這位老人一生善良，卻經曆了大半生坎坷。不到30歲丈夫去世，一個女人艱難地拉扯大了一群子女們。

如今她已油盡燈枯，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子女們已經不再需要她，都在等著最後的送行。

說起老人的“成就”，膝下有6個子女，25個孫子（女），再往下26個曾孫（女）……

她早已熬到四世同堂，若不出意外，只差幾個月就可以五世同堂。此時離開雖說有些遺憾，但最後時刻最親的子女們都在身邊，也算善終。

在歲月的洗禮下，曾經她所經曆的坎坷早已微不足道，在這麽一大家人面前也算值得……

看到老人額頭放光，手指開始蜷縮，有人帶頭大哭，一時間滿屋哭聲。

這是悲傷的時刻，但哭聲的背後，有不少人臉上帶著笑容。他們笑得不加掩飾，無比燦爛。

除了老人的2個女兒、1個兒子真哭之外，其他3位在場的兒子，所有的孫子、孫女們都面露笑容，完全沒當回事兒。

哭完之後，大家分工行動。

老人的2個女兒和本家旁系的幾個女人給老人穿上了早就准備了好幾年的壽衣，3個兒子擺好了靈堂，堂屋放上小木床，把母親擡了上去。

老人的侄兒們在外面商量其它事情，有的准備訃告，有的開始聯系做菜的、燒火的、吹喇叭的，有的負責買菜……

老人的幾個侄兒們在院子裏滿臉嚴肅，反倒是她的兒子們有說有笑。旁人看得明白，這是等著吃席的節奏。

一葉落而知秋，從行爲邏輯上講，心隨意動而後行動，想必有不少人等這一天很久了。

然而他們很快就失望了，老人命硬，就是不走。

直到那天晚上10點，白布白鞋都准備好了，訃告也擬好了，老人竟然還在喘息。她閉著眼，迷迷糊糊又開始說話了。

等到12點，老人的話不僅沒少，反而說得更多了。

大家定睛一看，她額頭上的皺紋重新出現，臉上也不再緊繃。本來蜷縮的手指舒展開來，整個人竟然慢慢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臉上重新出現了紅潤。

在場的幾位兒媳急得大哭：娘啊，您就放心走吧，安心地走吧，快快走吧，您是慈悲心腸，不要狠心挂念我們，您不走就把我們熬走了……

三、一生坎坷，依然記得那段愛情

兒媳哭得一個比一個傷心，老人竟被她們哭醒了，終于睜開了眼。她扭頭一看，自己竟然躺在了靈床上，壽衣都穿上了。

這一看把她嚇得不輕，直接來了精神。

她慢慢坐了起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去大桌上拿起茶碗喝了一碗涼茶水。喝完水，她還和後輩們打了招呼。今天什麽日子，你們怎麽都來了，快回去吧，我沒事兒……

說完後，老人慢悠悠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解開了壽衣，往地上一扔，直接躺到了床上，還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老母親不走，竟然又“活”了！子女們表情驚訝，或許是心有愧疚，或許是真的驚訝，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怎麽辦。

老人並沒睡著，她呼喊著把子女們叫到了床前。那晚她說了很多稀奇古怪，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但子女們漸漸聽懂了母親的意思，以下幾段根據原始講述，我略作整理：

我見到了你們的父親，57年沒見他，他還是那麽英俊，和以前長得一樣。他就站在我眼前，濃眉大眼，一表人才，我又覺得害羞了。

我摸著他的臉，和真的一樣。他說想我了，我更害羞了，不好意思看他。其實我也想他了，想了50多年了……

他背著我滿山跑，笑話我白長了一雙大腳卻跑不快。他很疼我，摘了果子不舍得吃，全都藏衣兜裏，偷偷帶回來給我吃。他自己餓肚子，讓我快點吃。

然後他就把我“拐”了，我是心甘情願的。我們一起出遠門討飯，半路上就結婚了。

再後來生活穩定了，日子好了起來，翻身做主人。爲了你們兄妹6個的口糧，我用扁擔挑著你們四處打場，而他給人家拉車，比牛還有力氣。

那年老三太頑皮，把人家的種子撒到了河裏。我愁得哭，下河去撈，差點被沖走。你們父親拿起鐵鍁，去隊裏幹活，幹完活沒日沒夜拉車，補償人家的損失。

到了年底，我還活著，他卻累壞了身子。一場風寒，他不行了，扔下了咱們孤兒寡母，走時才20多歲……

50多年過去了，他是還那樣年輕，還是那樣的大眼睛，我還是喜歡他。他又拿來果子給我吃，說我變老了，受夠苦了。他讓我多吃點，過會兒跟他趕路。

他來帶我走，抓著我的手不放。我好想跟他走，可走到河邊一照，原來我真的老了，頭發都快沒了，我不敢讓他看到我的樣子。可回頭一看，你們也都老了。

當年你們都是娃娃，大的才十幾歲。這都多少年了，我早就不中用了，只有他還在乎我，不嫌我老……

他太狠心，扔下了我受苦受累。他還算有良心，我都這麽老了，他還對我好，想帶我走。

他勸我，走了就不用受苦了。我想跟他走，可我追不上他，找不到他了。

我滿山遍野找他，找著找著我就哭了，我感覺他也哭了，你們都笑了……

四、最後時刻忘不掉的人才是牽挂

聽老人東一句西一句滔滔不絕，子女們心裏不是個滋味。看到這位85歲的母親眼角帶著淚痕，當下就有人抹著眼淚哭了。

這一次，他們是真哭了。

老母親大半生坎坷，但她一直很堅強，何曾說過這樣的話？說“愛情”，說“喜歡”，實在太尴尬。

多少年來，從沒有人聽她說過思念父親。可在她心裏，那個男人永遠都是唯一。她並沒有忘記他，只是世上再無他，幾十年來她找不到人說那些心裏話……

子女們爲自己方才“嘻嘻哈哈”的態度而愧疚，而落淚，也許母親早已聽進了心裏。

大家以爲這是老人第二次回光返照，說完心裏話就會走，帶著一絲清醒離開塵世。可她說完後又開始了語無倫次，直到天亮才說完，然後睡著了。

大女兒問她：娘，您醒一醒，您還餓嗎？

老人迷迷糊糊回答：話都交代完了，我不放心孩子們，又轉身回來了，還能再活10年……

這句答非所問的話令人唏噓，仔細想一想，少數人高興，多數人掃興。

此情此景就像冥冥之中自有上天安排，容不得子女們自作主張。

老人不想走，那還能怎麽辦呀？爲人子女的，總不能主動送她走！

原本商量好的“後事”只能作廢，不少人抱怨空歡喜一場。可抱怨歸抱怨，如今老太君“複活”，對外是“喜事”，以後總得有人照顧著。

雖然老人“活了”，但她的智力水平就像一個孩子，有時候還不如個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分不清誰是誰，逢人就說自己還能活10年……

總之，從那之後老人變糊塗了。

也許從那天晚上說完心裏話之後，她的自主意識就散了。那晚的回憶很清晰，其實是在給自己的一生做總結，永遠忘不掉的人才是一生的牽挂與思念……

從心理學角度講，這是潛意識歸于混沌，心願已了，人格自主封閉。對于老人而言，雖然她還活著，可她的心神已經“死了”，或者說跟老公走了。

五、塵世間有歡笑就有悲歌

糊塗是糊塗了，老人的身子骨竟然比以前還硬朗。她就像個老小孩，每當有人給她送飯，她就拉著他們陪自己說話。

家人們越來越嫌棄她，萬一她真的再堅持10年，到時都95歲了，努努力能上100歲，只怕她能把孩子們全都熬走。

果然，老人“複活”第二年開春，他的大兒子先走了，當年秋天，她的三兒子也走了。老人不懂什麽叫悲傷，吵著嚷著想去吃席。沒人給她好臉色看，怪她太能活。

他們把老人當成了不祥的人，她若不走，剩下的四個子女也許會早走……

這當然都是無稽之談，可就是有人信呀。他們盼星星盼月亮，盼她早點走。第3年老人摔了一跤，終于有了要走的征兆。

眼見她3天沒吃飯，已經不會說話，子女們都很高興。正當他們商量後事時，不好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老人的幾個曾孫子在河裏遊泳，一下子走了3個。而後，老人的孫媳婦鬧離婚，跟情人跑了……

短短1天時間，3個曾孫子沒了，1個小孫子因爲和妻子鬧離婚而傷了人，把自己搭進去了。而此時老人不喜不悲，又開始吃飯了，看樣子是不想走了。

有人已經破口大罵，問她爲什麽活得那麽結實……

雖然老人糊塗，但她也能感受到家人對自己的冷漠。幾天後的一個晚上，老人穿上壽衣，突然走了。

鄰居們說，那天聽她在屋裏哭，還曾有人去勸過。她糊塗了3年，那天終于說話正常了。誰也沒想到，當天晚上她就吊上繩子走了。

她爲何要這麽做？這麽大的年紀，她又是怎麽把繩子搭上去的？

沒有人能回答這些問題。

老人一生坎坷，享年88，家人說這是喜喪，總算走了。

老人走後僅僅2年，她剩下的2個兒子也先後走了，如今只有2個女兒還在。有人說，過不了幾年，一家8口就要在那邊團圓……

這個故事就講到這裏吧，我僅如實述說，某些推測部分不多講，畢竟沒有定論。

令我最受感動的是，所有人都以爲她忘記了丈夫，可她一直記得。

這也印證了一句話：愛情人皆有之，只可惜自那日一別，世上再無他（她）……

有時候，人世間人情冷暖莫過于最後的體會。人生只是過程，一代一代周而複始，而很多事兒讓人無法深思。

工作這幾年，我每年都有半個月的義務勞動，去過不少敬老院。有一種很深刻的體會，看到老人們親切的樣子，我很受感動。幫他們做做飯，洗洗衣服，聊聊天，很開心。

他們的子女再有本事又如何，到最後滿心的孤獨很少有人懂。如果他們不懂，當他們也老了的時候，大概也會是這麽個過程。

恍然想起一句話：如果每個人都能預料到自己未來會怎樣，也許會很悲傷吧。

對呀，曾經人人都很年輕，把未來想象得很美好。可後來總有人身不由己，都有老去的那天。在最後一程，糊塗到底或許也是一種幸福。

塵世間，有歡笑有悲歌，有陰差陽錯，有說不完的喜怒哀樂。走過激情燃燒的歲月，問心無愧就好。

愛過、恨過，得到過、失去過，畢竟曾經精彩過。生在世上，心裏始終保留著那份思念與牽挂，不虛此行。于人生而言，此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