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幹部峥嵘歲月故事(二十四)打不死的趙伯文

奇章有吳璨 2024-03-13 17:31:21

一九九三年八月,驕陽似火,秋收季節,稻谷黃,拌桶下田,女割男撾,稻谷曬幹,風車吹去秕谷,裝入倉,又是糧食豐收之年。鄉幹部進入宣傳動員農民交征購公糧,深入農戶催公糧收取雙提代收款工作。

農業稅,又稱公糧,以大米折算成稻谷,按田土面積分配到農戶,農民交稻谷到糧站,稻谷按國家統一糧食價格結算成現金,劃拔到鄉鎮財政,再上交國庫。糧食征購,又稱統征統購統銷,國家按統一糧食價格向農民購買糧食,糧食征購數量任務以田土面積爲依據,下達到社,社攤派到農戶,農民在小春,大春糧食收獲後,以小麥,稻谷交糧站。鄉村幹部收農民交糧收據,到糧站結賬,農業稅上交財政,雙提代收款交農經公司。農戶糧食款結算後,扣出農業稅,雙提代收款後多的糧食款退給農戶,不夠農民用現金補交。

雙提代收款,又稱上交款,集體土地下放,家庭聯産承包制實行後農民所承擔的經濟負擔。雙提:一提留公積金,農村爲了集體公益事業,籌集公共積累資金,用于集體經濟發展,雖然田土個人承包耕種經營,土地所有權歸集體,籌集資金讓集體經濟可持續發展。二提留公共利益金,對于鄉村社公益事業攤派到農戶,教育費附加,五保老人生活費,軍烈屬優待,殘疾人保障等等。代收款:鄉村社需要的項目費用,村社幹部工資,廣播費,水利費,綠化費,電影放映費,良種推廣等費用。

撤區並鄉建鎮第二年,鎮政府經過正常運轉,鎮機關和辦事處的關系理順,實行鎮領導聯系辦事處,既督促辦事處的工作,又對辦事處工作直接領導,無形之中鎮政府直接管理到村。

秦溪鎮付鎮長楊春雨,不高,壯實,精幹,做事雷厲風行,高中畢業回鄉,擔任村主任,參加全縣招聘幹部考試,考試成績政治考核合格,充實興隆山區鄉幹部隊伍,經過幾年曆煉,走上了領導崗位,聯系指導鋪芽辦事處工作。鎮政府吉普車把楊副鎮長和財政所二名幹部,送到鋪芽辦事處,吉普車又回秦溪鎮待命。劉總支通知辦事處主任,副主任在他寢室兼辦公室,由楊副鎮長召集開會,研究近期大春征購及公糧入庫工作。

楊副鎮長傳達鎮黨委政府會議精神,要求全鎮一個月內完成全年征購公糧入庫任務,只要完成了大春糧食入庫任務,雙提代收款就迎刃而解了。爲了完成任務,宣傳征收農業稅的政策,造聲勢,對峰山寺村一戶農民趙伯文進行農業稅兌現工作。

趙伯文從責任制田土下放,沒有交征購公糧了,在群衆中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有個別群衆以此爲由,要想與趙伯文看齊,好的不學,壞的傳染快,一粿耗子屎,搞爛一鍋湯。如果不將趙伯文的公糧,征購交給國家,不但影響辦事處群衆交公糧積極性,還會讓落後人員跟著學。因此,研究決定采取措施:一做趙伯文的思想工作,讓他自願交公糧,二如果做了思想工作,趙伯文還是不願意交公糧,采取必要措施,將趙伯文曆年所久的公糧交給糧站。統一了辦事處領導意見,形成了辦事處完成征購公糧任務工作措施,召開辦事處全體鎮幹部會議,安排到峰山寺村兌現工作。

楊副鎮長帶隊,辦事處一行十幾個人,從泥土路,田坎進入一個十幾戶的院子,幾條狗汪汪汪叫著,幾個老人從屋內走出來,用大掃把吆狗,打招呼。峰山寺支部書記和幾個村幹部彙合一起,到趙伯文家中,青瓦木板屋,支書大聲喊:"趙伯文,趙伯文",一個六十多歲,頭發花白,紅渣粑眼睛,彎著腰從屋裏走出來,眯著眼問:”喊我做啥子",支書說:"鎮政府領導來找你,有事嘛”,趙伯文從屋裏端一條破板凳,讓坐:"正好,我幾次去鎮上找領導,沒有找到,今天領導到屋,我把我的冤屈說一下,幫我申冤。”

趙伯文九歲那年,他父親送他到縣城姨父那裏去當學徒,姨父經營一家糖果店,自産自銷,熬冰糖,扯寸金糖,做柿餅,橘餅,冬瓜糖,烤餅幹,姨娘兩口子在作坊做,趙伯文和大二歲的老表守糖果店,賣糖果。小老表貪玩好耍,趁不注意溜上街火燒壩看雜耍稀奇,趙伯文一個人守店相安無事。一日,姨父查店,對帳,差九角錢,詢問,不知道差在那裏。拷問小老表,指認趙伯文偷拿,搜,未果,拷打,趙不承認。讓趙父進城,趙父拷打,趙伯文打死不承認拿了錢,讓他認個錯,倔犟不認錯。姨父讓趙父領回去,中斷學徒生涯。

趙伯文長大成人,壯實,生産隊做活路,吃苦耐勞,正直,栽秧犁田,擡石頭,挑肥料,一把好手,衆人推選生産隊長。耿直,講真話,大隊支書讓他報産量,一五一十,不誇大,不放衛星,拖大隊後腿,支部書記組織大隊生産幹部開會,幫助他提高思想,爭上遊,開他落後分子會,他堅持實事求是,不虛報,抵制浮誇。

大隊支書爲了撤銷趙伯文隊長職務,發動群衆揭發批判他,認定他一打罵社員,對遲到早退,出工不出力的的社員罵,扣工分,二多拿多占集體財物,一根紅苕一把桔杆一個水果,日積月累,積小成多,積毛成裘,貪汙集體財産。三誤工分多算,成爲四不清幹部,退賠,掃地出門,以趙家糧財退賠。趙不服,批鬥,大喊冤枉,關黑房,拷打,不承認貪汙,不認錯,撤銷隊長職務,交由群衆管制勞動。他更不服,到公社申訴,大隊幹部領回,批鬥。到縣政府申訴,公社民兵押回,批鬥,不服,列于壞分子。

趙伯文對大隊定性的貪汙退賠不服,大白天提一個燈籠,燈籠裏煤油燈亮著,逢場天打著燈籠到興隆區公所喊冤,群衆圍觀,他說大隊黑暗,暗無天日,公社押回,一頓痛打,牙齒打落幾顆,交生産隊看管。

有一年,鋪芽公社組織地富反壞右學習班,通知趙伯文參加學習,不去,躲在墳山裏,民兵搜山,捉住,胖揍,昏死過去,扔在墳墓內,半夜爬回,打不死的趙伯文。

趙伯文一邊參加生産隊勞動,一邊到區公所,縣政府上訴,要把自己的問題搞清楚。到公社,區公所,縣政府,穿一件白衣服,上寫一個冤字,包袱裏裝申訴書,成了十裏八鄉一個響當當的上訪戶。家裏人怕連累,妻兒和他分了家,他一個人走在上訪的路上,送回來,開一次批鬥會,打死不告饒,打不死還是要告狀,申冤,大家叫他打不死的趙伯文。

田土下放,他一個人分田分土單過,農忙季節幹農活,農閑,上街在郵政支局代寫書信那裏,花錢寫狀子,到縣政府,南充地區行署告狀,大隊支部書記陷害好人,屈打成招,不但要賠禮道歉,還要追究致人傷殘的刑事責任,退賠當年財物,恢複名譽。十一屆三中全會,拔亂反正,經區公所核實,推翻了他身上的不實之詞,書面答複他的訴求,不服,繼續上訪,不交公糧,不交征購,不交提留款。

楊副鎮長站在地壩裏,聽趙伯文講,看他的申訴狀,區公所,鋪芽鄉政府的答複意見書,按照區公所,鄉政府的意見,重複答複了一遍。對于趙伯文從集體田土下放,承包責任田,一直未交公糧,征購糧,是錯誤的,自古種田完糧,賣買服行。皇糧國稅,不得拖久。在地壩裏,對他進行教育,說服,油鹽不進。

楊副鎮長進屋一看,圍席內圍的稻谷,大約二千斤左右,對趙伯文說:”完公糧是每一個承包土地農民的義務,責任。你不主動完成,我們幫你擔到糧站完”,趙伯文表示對于交公糧沒有意見,應該交公糧,但他的冤屈事情要解決,解決好了才交公糧,征購,上交款。

楊副鎮長安排村支部書記在院子裏借了五付蘿蔸,扁擔,用撮箕將趙伯文圍席的稻谷,撮到蘿蔸裏,趙伯文沖上來阻攔,劉總支喊了四個幹部把他抓住,按在板凳上坐起,大喊大叫,不管他。七手八腳,一齊撮了五挑稻谷,叫村幹部,鄉幹部擔起交鋪芽糧站,轉來又撮了五挑,圍席裏大約還有一千多斤,趙伯文口糧和日常開支夠了。大家一起擔的擔,勸的勸,一路回辦事處,一路上,群衆圍觀,議論,反響效果好,辦事處幹部做得對,不讓積極的社員憋屈,落後的社員得意。

趁熱打鐵,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在辦事處召開村幹部會議,楊副鎮長通報了對于峰山寺村趙伯文拒交公糧兌現情況,安排辦事處在一個月內完成公糧,征購,雙提代收款的任務,宣布完成任務獎懲措施,辦事處進入了催糧收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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