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故事:醜女(一四六)——李寡婦之死

裴元紹談小說 2024-07-02 01:41:34

(本故事發生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醜女,一個普通且平凡的農家婦人,命運從來沒有善待過她……本故事爲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文中出現的地名人名皆爲虛構,與現實無關,請不要對號入座!)

李寡婦死了!

她的死引起了爭端。她原是嫁到李王莊的,是李王莊的媳婦兒,但是,她的男人死的早,也沒有留下一男半女。後來與馬大個結婚,又到了馬家,但是馬志勇根本就不承認她的身份,在她病重的時候,雖然馬大個一再給兒子馬志勇施加壓力,就是爲了李寡婦的身後事,但是在李寡婦彌留之際,馬大個最終還是把李寡婦送回了李王莊——李寡婦自己的家。

既然回到了李王莊,馬大個自然就想著把李寡婦安排進李王莊祖墳山上。這自然引起了李王莊人的不滿,是啊,如果李寡婦一直未改嫁,也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臭名聲,做一個貞節烈婦,那死後進祖墳,誰也無話可說。

但偏偏,這李寡婦不是個安分的主,男人沒死時就跟馬大個勾搭上了,以至于自己的男人慘死,後來一直與馬大個保持那種不明不白的關系,直到前兩年才與馬大個領了結婚證,也算是轉了正。

但好景不長,剛跟馬大個過了幾天名正言順的日子,卻得了這種要命的病。

回到李王莊的李寡婦,在家掙紮了幾天後,終于在一個淒風冷雨的秋夜,長長地吐出最後一口氣,心懷不滿,帶著不甘和不舍,閉上了眼睛,陪在身邊的只有滿面淒色的馬大個!

盡管早就知道李寡婦是這種結果,但馬大個還是傷心欲絕,他久久的抱著李寡婦逐漸變冷僵硬的身體,淚流滿面!

窗外的風夾著雨,從窗縫和門縫往裏灌,馬大個卻絲毫感覺不到冷,他在這樣淒風冷雨的秋夜,就這樣抱著李寡婦,嘴裏喃喃自語道:“娥兒啊,你說你不能陪我到最後,爲啥要進入我的生活?我已經習慣了有你陪,但現在,突然這個世上又只剩下了我一個人,你讓我咋活啊……咋活啊?”

“咱們兩個二十多歲就相遇,相愛,爲了你,我放棄了所有,放棄了我的家庭,背叛了孩子他娘,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爲啥這麽狠心,留下我一個人面對孤獨?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受不了孤獨的……”

“當年,因爲我,你的男人喝醉酒跌進河裏淹死,你承受了那麽多流言蜚語,爲了我,你根本就不解釋,任憑別人往你的頭上扣屎盆子。我的娥兒啊,你說你這麽好的一個女人,爲啥老天爺非得把你收走……”

“這麽多年,你爲了能夠跟我在一起,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東西,是我對不起你呀……你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跟我能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所以我顧不了兒女的反對,給了你名分,你咋舍得離開我啊……”

馬大個一邊流著淚,一邊看著懷裏已經冷冰冰的李寡婦,絮叨個不停。

天亮後,馬大個央人給紅梅和志勇捎了信兒,希望他們能夠過來,幫忙操持李寡婦的葬禮。

紅梅本不想去,但王兵勸說道:“算了,人都死了,就不要計較了!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人死債消!李寡婦即便十惡不赦,那她現在不也得到報應了嗎?她已經跟你爹是合法的夫妻,看在你爹的面兒上,去給她操辦個葬禮吧。想想她無兒無女,又得了這種治不好的病,其實也是挺可憐的!人都死了,咱就不計較了啊!”

志勇聽說老爹最終還是把李寡婦送回了李王莊,心裏的那股子怨氣也消了不少。只是讓他去參加李寡婦的葬禮,他還是感覺到無比別扭。

菊花的勸說詞跟大哥王兵如出一轍,不愧是兄妹倆。志勇無奈,只得領著菊花一起去了李王莊。

李寡婦的葬禮很是淒涼,她的父母已經過世,娘家也就是幾個兄弟,但因爲她的不檢點,娘家人覺得丟臉,所以早就不跟她來往了。

這次,馬大個還是差人去通知了她的娘家兄弟,畢竟,人死爲大嘛!生前再不好,死了總得見上最後一面。

娘家來了幾個人,象征性地走了個過場,所有的喪葬費用都是馬大個一個人承擔的——沒辦法,他現在是李寡婦的丈夫,名正言順的那種!

因爲進不了李王莊人的祖墳山,最後馬大個做主,把李寡婦葬在了李王莊後面的一座荒山上,那裏基本都是無主的墳,從此以後,李寡婦將與這些孤魂野gui爲伴。

想到這些,馬大個就一陣心酸難過,他忍不住又在李寡婦的墳前號啕大哭,大放悲聲!

人啊,不管你活著有多光鮮,或是有多不堪,多年後不過是一抔黃土,哪有什麽孰尊孰卑、孰貴孰賤之分?佛說:三千繁華,彈指刹那,百年過後,不過一捧黃沙!

埋葬了李寡婦,馬大個回到李寡婦家裏,又忍不住心下淒然。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回想起李寡婦在世時,兩個人在這個院子裏有多少美好的回憶,如今,院子依舊,一切陳設依舊,只是再也沒有了院子的主人!

紅梅和志勇看到馬大個傷心欲絕的模樣,心裏也是感到萬分難過!

不過,他們是爲自己的娘難過,想想娘嫁給自己這個爹,巴心巴肝地維持著這個家,一天福沒享過,卻受盡了屈辱 !娘的死,自己從未在爹的臉上見到這種痛苦哀傷的表情,或許,他從來就沒有在意過娘的死活吧!

也或許,他巴不得呢!因爲少了娘,他反而更加自由!

兄妹兩個意難平,替娘感到不值,看來人家說的,男人愛後婦,這句話一點兒也不假啊,自己的爹爲了這個女人,不惜與所有人鬧翻,一意孤行,幾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對于自己的行爲,還美其名曰追求愛情!

如今,一場重病,李寡婦先去了天國,自己這個老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精神萎靡,跟當初自己娘走,完全是不同的兩種狀態!

兄妹倆心情不好,也沒有再在李寡婦家停留,囑咐馬大個早點兒回家後,就各自回家了!

馬大個還沉浸在悲傷裏,他一個人留在李寡婦家,在床上躺了三天,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他自己家。

這個男人,活了大半輩子,不知道對于自己的發妻有沒有一絲愧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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