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郊和嚴蕊:一首冰清玉潔,一首風月無邊,寫盡女子的善良與心酸

墨塵染公子 2024-05-08 05:34:30

“吾家有嬌女,皎皎頗白皙。”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

唐宋文人愛風雅,喜歡寫女子的花邊故事,孟郊曾寫過一首《列女操》,以梧桐和鴛鴦來比喻女子的忠貞,贊美女子從一而終。

與孟郊的《列女操》完全不同的另一首詩,是南宋女詞人嚴蕊的《蔔算子·不是愛風塵》。

詞人以自己爲例,雖然“人盡可夫”,但墮落風塵並非詞人所願,詞人雖是風塵女子,但不卑不亢,也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孟郊是唐代詩人,嚴蕊是南宋詩人,跨越了300多年,就女子的美,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孟郊以男人的視角,寫下了《列女操》,嚴蕊以女子的視角,寫下了《蔔算子·不是愛風塵》。

跨越百年的巅峰對決,究竟誰更得人心呢?讓我們一起穿越時空,感受唐宋文化的藝術魅力吧!

1、《列女操》

唐·孟郊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

貞女貴殉夫,舍生亦如此。

波瀾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郊寒島瘦”說得就是孟郊與賈島,他們都是苦吟詩人,所謂的“苦吟詩人”就是喜歡反複琢磨用字、用詞,就是摳字眼。

這首《列女操》是詩人的代表作之一,這裏的“操”是一個名詞,還與古代音樂有關。

在古代琴曲分爲四種題材,分別是“操”、“引”、“唱”、“弄”,其中“操”指人心情不好的時彈奏的一類曲子,來表達自己堅守節操。

故事的主角是烈女,擁有貞操的女子,那麽這位女子發生了什麽故事呢?

詩人先寫“梧桐”,說“梧桐”會相伴到老,“梧桐”是一種雌雄同體的樹。後寫“鴛鴦”,說鴛鴦會同生共死,“鴛鴦”是一種非常相愛的鳥。

詩人以“梧桐”和“鴛鴦”起興,認爲女子也應該像它們一樣,對愛情從一而終,要保持貞操。

原來是女子的丈夫去世了。

那麽,詩人認爲女子該怎樣保持貞操呢?

詩人說“貞女貴殉夫,舍生亦如此。”

詩人筆下的“貞婦”,是封建禮教下,不失身,不改嫁的女子,這類女子,他們的丈夫死了,她們會選擇殉情,來表達自己的貞操。

爲什麽只有通過“殉情”,才能彰顯女子的美?

舊社會,封建禮教認爲,女子的丈夫死了,自己不獨生,不改嫁,才能彰顯對女子的美德,才值得歌頌,在這個環境下,很多女子爲“愛情”前仆後繼,認爲愛情高于生命。

詩人也認爲“舍生亦如此”,爲愛情舍生的女子,才稱得上至善至美。

比如,元好問也在《摸魚兒·雁丘詞》中提到“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也是贊美生死相隨的愛情。

可筆者認爲,生死相隨的愛情,固然美好,但愛一個人,不是只有“生死相隨”才值得歌頌,好好活下去,也值得歌頌。

我們這一生,除了愛情,還有親情和責任,好好活下去,照顧好自己的父母,照顧好另一半的父母,照顧好孩子,比生死相隨,更值得歌頌。

我相信,真正愛你的人,更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希望你獲得幸福,而不是“生死相隨”。

最後,詩人說:“波瀾誓不起,妾心古井水。”詩人對蒼天起誓,我的心永遠忠貞不渝,就像這古井水一樣,清淨不起波瀾。

詩人認爲“生死相隨”是對愛情的忠貞,忠誠的女子才最美。

可筆者認爲,只要心中有愛,不曾忘記,帶著兩個人的“愛”,好好活下去,也是對愛情的忠貞,也是最美的女子,因爲“活著”比“死去”更不容易。

在南宋,也有一位女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她是“人盡可夫”的風塵女子,關于美,她也有不同的見解!

2、蔔算子·不是愛風塵

宋·嚴蕊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

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嚴蕊是一位營妓,原名周幼芳。

關于她爲娼女的緣由,有說是幼年時,被繼父偷賣到台州,入了樂籍,從此化名嚴蕊。

也有說是父親遭人誣陷,冤死獄中,被迫淪爲樂籍。

不管哪一個版本,總之嚴蕊入了樂籍後,混得風生水起。

她不僅長得楚楚動人,還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歌舞管弦之類,無所不通。

連台州太守唐仲友,都對她贊不絕口!

但她爲人仗義,待人真心,不是“以色侍人”。

唐仲友是嚴蕊的粉絲,卻被朱熹汙蔑與嚴蕊風化之罪,嚴蕊入獄後,經2個月拷打,也不誣陷他人。

最後,宋孝宗親自爲其伸冤,孝宗道:“這俠骨才女的冤情.....”。

出獄後,嚴蕊嫁給一位喪偶的趙宋宗室,爲其生兒育女,相夫教子,不再寫詩。

而這首《蔔算子·不是愛風塵》便是嚴蕊出獄後,寫下的一篇佳作,來表達自己雖卑賤,卻不自輕自賤的節操。

詩人說“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我不是生來就水性楊花,喜歡風流,我之所以淪爲風塵,是前生的因緣所致,無可奈何,沒有選擇。

這是詩人的自白,在封建社會,妓被稱爲“冶葉倡條”,“冶葉倡條”比喻任人玩賞攀折的花草枝葉。

詩人因爲“風化”問題入獄,被世人唾棄“生性風流”,不守婦道。

但詩人認爲,自己不貪戀紅塵,並沒有真正的墮落,只是命運弄人,沒得選擇。

一個“似”看起來漫不經心,實則是大有深意,既是對自己悲慘命運的一種反抗,也是對自己一種辯白。

雖然我淪落風塵,但我的心不墮落,我與那“普通”女子,並無區別。

但她的辯白,並不受主流思想待見,所以詩人巧妙的用了一個“似”,無奈又不甘。

詩人接下來說“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這裏的“東君主”指司春之神,借指主管歌妓的地方官吏。

我只是一朵飄零的花,花開花落都有一定的時候,半點不由人,只求這一切,能依賴“司春之神”來作主。

詩人這句話,也是歌妓的真實寫照,人生做不了主,命運掌握在有權者手中。

出獄以後,以“營妓”爲生的詩人,又該去哪裏呢?

詩人說“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這裏的“去”,“住”別有深意!

詩人說“去”是離開的意思,指離開營妓隊伍,脫離風塵苦海,這是詩人一生的渴望,而“住”指仍留在樂營爲妓,她才貌雙全,必定能重回巅峰,但她不願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所以這一“去”,一“住”,將自己不貪紅塵,渴望自由的心願,委婉的表達出來了。

那麽,詩人最渴望的歸宿是什麽呢?

詩人說“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這裏的“山花插滿頭”指山村婦女的生活,詩人非常隱晦的表達了自己的願望,一般婦女的生活,就是自己向往的生活,就是自己希望的歸宿。

言外之意是,想嫁一個如意郎君,做一個普通婦女,別的什麽都不再考慮了。

對于這樣一個簡單心願,詩人表達的極其隱晦,雖然女主是歌姬,但是她堅韌,有骨氣,有底線,不貪紅塵,所以並不比“貞操”女子差,她仍希望過上幸福的生活。

那麽,詩人最後的心願實現了嗎?

詩人嫁給一位趙宋宗室,趙宋宗室夫人早逝,雖然是妾室,但宗室自娶嚴蕊之後,沒有再娶,

兩人白頭偕老,生兒育女,也算是一段佳話。

詩人被迫淪爲風塵,雖然身體髒了,但心卻是純潔的,比任何人都有俠骨柔情,所以“美”在心不在身,只要品行端正,心地善良,就是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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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塵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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