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幹部峥嵘歲月故事(四十)糊塗人弄糊塗事(下)

奇章有吳璨 2024-06-23 11:54:47

羅副書記和朱支書幾個人走進爛泥溝邊一戶人家,一溜石木結構瓦房,五柱四瓜六排五間,側邊單獨牛圈,石板海面地壩,門前竹林茂盛,屋後李子,毛桃子結得密,一家人看見這麽多的鄉村幹部到家,忙端板凳,遞煙招呼。大家坐定,羅副書記掏出筆記本,讓他們幾個人坐,幾個人站著答話,怎麽問,怎麽答。王木匠叫妻子燒火,燒開水煮飯,朱支書招呼:已經安排人煮飯了,不麻煩他們家了。

爛泥溝,一條小溪河蜿蜒而過,泥土深厚,晴天幹硬,落雨一團糟。爛泥溝只有一戶人家,姓王,舊社會租種地主爛泥溝田地,修茅草房,解放後分地主田地定居下來,娶朱妻生三子一女。次子二娃子,人高體壯,不喜讀書,愛農活,好泥土,一身蠻力。凡事不動腦筋,直來直去,不撞南牆不回頭。集體生産,十五歲壯勞力,爛泥溝水田水深過腰,冷浸田,泥腳深,犁田,牛在田裏遊,泥過人大腿,一般人不趟那深水。二娃子不信邪,幺喝自家水牛,脫長褲,穿一褲衩,從溝頭犁到溝尾,一秋一春,一年又一年,集體生産到田土下放,二娃子承包了爛泥溝犁田打耙,幹在其中,樂在其中。

王二娃年齡到了婚配之時,父母著急,托人說媒,介紹,二娃子穿戴一新,跟媒人上門提親,女方端一碗黃墩墩,嫩閃閃,油浸浸的蒸鵝蛋羹,不冒煙汽,二娃子大喜,舀一大調羹,倒入嘴裏,滾燙,口裏一旋,吞下,心口一緊,一股熱浪直沖腦門,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女子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不悅。農村流傳一句俗語:鵝湯不冒汽,燙死傻女婿。

二娃子幫女方擔麥子送征購從糧站回來,下一碗面條,未婚妻故意多放鹽,端上桌。二娃子迫不及待,吞面,眉頭一皺,准嶽母問:"有不有鹽味?",二娃子嘟囔一聲:"鹹了一點",未婚妻隨口一聲:"他說,還要一點",准嶽母進竈屋舀一點鹽放入面碗中,二娃子吃了幾口,眉頭更皺了,又問:"有不有鹽味",王二娃含糊一聲:"鹹了點",未婚妻大聲說:"還要點",准嶽母又舀了一點鹽放在面碗裏,王二娃漲紅了臉,大吼一聲:″鹹了一點",一聲吼,婚事黃了,二娃子呆若木雞了,沒有人提親了。據二娃子的母親說,女方不同意,在面湯中放了鬧蓮花,二娃子吃了,人就變傻了。

二娃子在陳家梁坡上做活路,陳家梁子大路上,黃桷樹下,放一個背蔸,一個小孩有氣無力地哭著,小黑螞蟻在小孩臉上身上爬來爬去,圍了一圈人,二娃子也看鬧熱,二娃子喊姨娘的一個婦女勸說:"二娃子,你沒結婚,不如帶這個娃兒,養大防老",大家都勸,二娃子二話不說,背回家,母親用米湯,白糖餵養。

女孩,乖巧,清秀,走得路了,說得話,嘴甜,眼睛看不見,瞎子。母親讓他那裏檢的,放在那裏,二娃子不肯,堅持要將瞎女養大。家人勸不過,怕拖累,分家另過。二娃子和瞎女相依爲命,一日三餐,做活路帶到坡上,放一小石塊,瞎女乖乖坐著,喊一聲爸爸,一聲爸爸的呼喊,讓不婚的老光棍一下子溫暖全身,父愛油然而生,渾身有使不完的勁,感到肩上責任沉甸甸。瞎女在王二娃做活路的時候,唱那些跑調的歌,王二娃汗水流在身上,甜在心裏,日子一天一天就這樣在農村山區平靜過著。

陳家梁子一戶人家,姓程,幾代人陰陽,擇期看地,子承父業,學藝不精,無啥生意。能說會講,交朋友,認幹親,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哄東家,吃西家,逢場天,坐茶館,結交三教九流,做一些無本生意。四川人,竹根親,打斷骨頭連著筋。理起來,二娃子喊他姨夫,平常幫姨夫做農活,言聽計從。

一個趕場天晚上,程陰陽帶信讓王二娃到他家,姨娘在竈屋忙著炒回鍋肉,家常豆腐,滑肉湯,鹽蛋,炒花生,端上桌,王二娃受寵若驚。菜過五味,酒過三巡,程陰陽神秘兮兮從懷裏拿出一包藥材種子,打開一看,紫黃,細小,對王二娃子說:"我一個朋友,給我找了一個發財的項目,種藥材,他出種子,我們種好了,他包回收,價格高,不得虧我,我們爺兒父子親戚,有好事想著你的,我也不會虧你"。程陰陽又說:"這個藥材貴重,怕人知道,怕人偷。你爛泥溝那裏偏僻,又只有你屋一家人住,沒有人曉得。今年你不種谷子了,那田泥腳又深,活路又多。幹脆今年全部種藥材,你出勞力,我出種子、肥料,種出來二一添作五,平分"。王二娃想都沒想,滿口荅應,二個人商量,二娃子家裏人問起,就說種的藥油菜。

王二娃放了水,翻土,掏溝,開廂,他分家分的幾塊田,今年全部種藥材。播種那天,程陰陽用草木灰拌上細細種子,仔細均勻撒在幹田裏,蓋上稻草。

隔了一段時間,種子發芽,長苗,果真如油菜苗,葉片碧綠,苗木茂盛,長勢喜人。油菜花黃爽爽一片片一簇簇,而這種植物開花鮮豔,花大朵厚二萼四瓣,淡黃色,紅色,蘭紫色,嬌滴滴,結的果,園而光滑,如桐子大小。這種植物花兒嬌豔,她是沒有錯的,展現她的美麗,供人欣賞,只是貪欲的人給她注入魔力,利用她的傻白無知,讓她墜入罪惡地獄。

下午,縣禁毒大隊民警來到爛泥溝四塊幹田,確定四塊幹田種植的植物是罂粟,毒品,粗略估計罂粟株數上萬株,是禁毒大隊成立以來,嶽池縣境內一次性集中規模種植罂粟株數最多的案件,種植人已觸犯了法律。

根據《刑法》第三百五十一條規定:凡是種植罂粟、大麻等毒品原植物的,一律強制鏟除。

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處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處以罰金:

一種植罂粟五百株不滿三千株的或者其他毒品原植物數量較大的;

二經公安機關處理後又種植的;

三抗拒不鏟除的。

興隆派出所通過上午偵查,已經確定四塊幹田裏的罂粟是程陰陽和王二娃二人種植的,馬上拘留人犯。當程陰陽和王二娃戴上涼冷的手鏽,宣布兩人非法種植毒品,被刑事拘留,他們還不知道種植的藥材是毒品罂粟。王二娃如夢未醒,他的家人這才曉得觸犯法律,要承擔法律責任。

民警組織村幹部、社員將地裏罂粟鏟除,以二百株一梱,堆放一起,再由社員打梱擔起,一路押送到漢山觀公路,裝上貨車,押運到嶽池縣城集中銷毀。

程陰陽和王二娃被押上警車,一同押送到嶽池縣看守所。二娃子的瞎女悲痛欲絕,說不出話,默默流淚,王二娃把她托付給大哥大嫂撫養。

隔了一個月,陳家梁村學校操場,嶽池縣人民法院舉行壩壩法庭,公開審理非法種植毒品原植物案件,興隆鎮通知附近村民參加觀摩旁聽。嶽池縣人民法院壩壩法庭,國徽端正莊重挂在牆上,高音嗽叭,法官身穿制服,人民陪審員組成合議庭端坐在課桌上,公開審理這一起非法種植毒品案件。

公訴人宣讀起訴書後,辯護律師爲程陰陽,王二娃糊塗種植,不知道是毒品,上當受騙,減輕法律制裁進行辯護,公訴人根據國家法律,毒品的可怕,後果的嚴重性,多少家庭因毒品危害家破人亡的案例,且該案當事人種植毒品數量巨大,應該予以嚴懲。這一案件的審理,讓村民們受到了一場生動的法治宣傳教育課,取得了良好的普法教育效果。

擇日宣判,程陰陽,王二娃私自種植毒品,數量巨大,但認罪態度好,程陰陽判有期徒刑五年,王二娃判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一起糊塗人弄糊塗事落下帷幕。

糊塗人王二娃在監獄勞動改造期間,學習勞動技能,學習法律知識,利用大嫂帶養女探望他的時機,認爲養女應該要學一門自食其力的技術。大哥大嫂帶瞎女在廣安學習中醫推拿按摩技術,與一個盲人技師結婚,在廣安城南開了一家中醫推拿工作室,推拿經絡手法精湛,顧客絡繹不絕,自食其力,生活有了保障,夫婦生了一個聰明乖巧健康的女孩。王二娃刑滿釋放,幫助女兒照看工作室,煮飯洗衣,送小孩上幼兒園,過上了城裏人生活,擁有了幸福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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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章有吳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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