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巴太的于適,“無可替代”

新周刊 2024-05-31 18:00:41

巴太是那種會在夜色中踏馬而來的哈薩克青年,伴著月色和晚風下飄遠的歌聲,緩慢而堅定地走上歸家路途。

作者/ 趙公明

圖/《我的阿勒泰》

4月早春,《我的阿勒泰》入圍2024年戛納電視劇節主競賽單元,一衆主創也因此重聚戛納。成爲演員的第5年,于適第一次來到這個地球上與影視藝術距離極近的地方之一。

在戛納的某個夜晚,于適突然心血來潮,拿出吉他,在這座濱海城市的路邊彈唱起劇裏的插曲《月光》。這一幕打動了一位路人,她抽泣著拍了下來。後來他們在網上發現,拍攝的那名女性原來是個巴西演員,她把這段視頻發在社交媒體上,說道“you illuminate my night”(你照亮了我的夜)。

《月光》的創作者葉爾波利一開始給這首歌取名《日出》,“陽光籠罩著萬物,帶來了驅散所有陰霾的力量”。後來他又想到,在夜晚的阿勒泰,野外行走是一件危險的事,但如果有月光照亮回家的路,就感覺什麽也不怕了。

《我的阿勒泰》中于適飾演的角色巴合提別克(簡稱“巴太”),就是那種會在夜色中踏馬而來的哈薩克青年,伴著月色和晚風下飄遠的歌聲,緩慢而堅定地走上歸家路途。

曠野是沉默的存在,但只要還有騎馬疾馳的青年,風聲總會指引人們找到答案——在阿勒泰的角落。

“巴太是完全原創的角色”

“麥西拉就像個國王一樣。他高大、漂亮,有一顆柔和清靜的心,還有一雙藝術的手……它撥動過的琴弦,曾如何一聲一聲進入世界隱蔽的角落,進入另一個年輕人的心中……”

在劇集開播之前,原著中對李娟的暗戀對象——哈薩克青年麥西拉——的這段描述,往往被拿來形容于適扮演的巴太,大家把麥西拉當成巴太的原型。在《我的阿勒泰》導演滕叢叢看來,這種猜測的源頭,可能是因爲于適“突然間紅了”,在電影《封神第一部》(下稱《封神》)上映之後。

導致這種誤會的原因,還可能有于適與巴太、麥西拉在外形上的高度適配。對此,總制片人齊康也非常認同,“于適是有雕塑感的,很有古典美”,像普世想象中的男子漢。

于適眼中的巴太,則是個“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帥,但非常有魅力”的哈薩克青年。他內心自有一幅巴太的“自畫像”——“雖然外表看起來粗糙,但裏面‘細皮嫩肉’,再往裏還有一顆‘核’,內心特別堅強”。

這個從小就得牧羊顧家、獨挑大梁的男孩,長大後叛逆地留起長發;在傳統遊牧家庭中長大,面對“城裏的玩意兒”又像孩子般充滿好奇;既背負著傳統文化的承繼,又渴望從這個地方出走,去往城市。

他的皮膚粗糙、黝黑,布滿雀斑的臉頰上,有著因長年風吹日曬而出現的高原紅。爲了貼近角色,于適在拍戲期間都不洗手,“這看起來才像幹活的人”。

在已播出的影視作品中,于適有很多騎馬的鏡頭,包括他在網上分享的日常生活中的騎射片段,都和馬息息相關。在《我的阿勒泰》裏,無論戲內戲外,他都有大量和馬的“對手戲”,因爲他同時還是劇組的騎射指導,負責馴馬。

于適的騎射天賦,在《封神》時期就有顯露。費翔在某次采訪中提及,《封神》的幾位騎射老師都覺得于適有做專業馴馬師的天分。《我的阿勒泰》制片人蔡月婷告訴我們,在劇組中年齡最小的于適,性格中有著出人意料的老成,以至于大家都喊他“于大哥”。因爲于適表現得太過駕輕就熟,大家經常會忘記脫缰騎射是一件很難的事。直到《封神》上映,大家看過所有訓練畫面後,才意識到他曾經有多辛苦。

如果要問于適有關馴馬的經驗,他會告訴你一個基本准則:“馬不是誰都可以騎,因爲那是另一個生靈,它在和你一起奔跑,它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以上種種,也讓滕叢叢認定,“于適沒有替代品”。

在劇組兩次去阿勒泰采風後,巴太的設定終于明朗起來:一個成長于新時代的遊牧民族後代,他需要去應對遊牧文化和現代文明之間的沖撞,在新和舊之間作出選擇。所以,巴太不只是一個幻想中的愛情對象。

當觀衆透過屏幕看見他眼中的澄澈,他們自然會發現,這個少年老成的青年已然把他的人生拴在馬背上,奔馳在阿勒泰草原,奔向故事經過的源流。這是一種沒有被城市規訓過的天性使然,所以才野性得迷人。

“當你真正置身其中,天地足夠大到可以伸展手腳,才有追求的自由。”在阿勒泰拍攝期間,于適每天都和當地牧民一起相處、交流,花大量時間學習哈薩克語。當夕陽如流金般淌遊大地,牧民們驅趕羊群回家,他也會上前幫忙。

阿勒泰當地有一位老奶奶,一句漢語都不會說。但當于適和劇組衆人到她家做客時,她仍然熱情地招待大家,並毫無保留地分享她的生命體驗。臨別時,奶奶在于適的口袋裏塞滿了奶豆腐:“我的孩子,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拍戲累了路過就來喝茶,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阿勒泰的孩子——巴太和于適,在這刻擁有著重疊的靈魂。

尋求突破口的演員

《我的阿勒泰》是于適出演的第一部電視劇集,在接下這部戲時,他還是個“作品爲零”的新人演員——手上的幾部電影還沒有播出,這部劇集成了他的突破口。

在漫長的等待中,于適沒有選擇,也從未考慮過“躺平”。他逼著自己健身,“鍛煉一下就可以把一整天的事情都做完”;他延續著在《封神》劇組時的習慣,繼續學習馴馬、騎射。2023年,他參加了第三屆廣東省馬術節,拿下了“最佳風采獎”。

在表演工作之外,世界上還有很多沒有接觸過的新奇事物,這些都是讓于適感到快樂的東西,他可以從零學起。

這股勁兒在于適和滕叢叢于2022年6月第一次見面時,被後者描述爲“一股複雜和迷人的精氣神”,“他特別想成爲一個好演員,他想證明自己,他需要一個突破口,那個東西實在太棒了”。這是滕叢叢作爲導演最喜歡的演員特質之一。

在阿勒泰的時候,于適經常會想起劉亮程。這是他爸爸最喜歡的作家,也是原著作者李娟的伯樂。于適閱讀的《我的阿勒泰》,也是從父親的書櫃裏頭翻出來的。“他們描寫的村莊和草原風光都很美,有種世外桃源的感覺,但事實上,這裏的生活更像是都市人逃離現實的精神寄托。我們之所以心生向往,是因爲作家們的文字太好了,這是文學藝術的力量。”

演員于適的力量又從何而來?

在接受《人物》采訪時,他第一次公開分享了自己的冒險故事:

一個下午,他獨自劃船到一座無人荒島。才剛上岸,天氣就驟變,狂風中一個大浪襲來,把他拍在礁石上。他雖然沒有昏迷,但也無力離開荒島。

天色漸暗,于適還未等到過路船只和救援隊伍。他光腳爬到某個不斷被巨浪沖刷的礁石的頂端,雙腿逐漸布滿血迹。就在那時,遠方升起煙花,炸開了他眼前一望無際的黑暗。

那一瞬間,怔忡的于適只剩下一個想法:“我甯願痛苦,也想活下去。”

于適作爲演員拍攝的第一個鏡頭,是《封神》最後一幕。曆經磨難的姬發倒臥在白馬身上,憑最後一絲力氣奔向家鄉西岐。在《我的阿勒泰》結局,巴太的愛馬踏雪受了傷。傷殘的馬,只有“痛苦地死去”和“很快地離去”兩種結局,巴太選擇親手送別踏雪。

“生存或是死亡”,在這個恒久得如同時間本質的問題上,人類總要一遍遍作出選擇。生命和靈魂在瞬間分別,又將殊途同歸地延向未來。

和角色共享人生的演員,在鏡頭內畫上句號,又帶著這縷靈魂投入下一段旅程。至少,演員于適已經大概摸索出他的獨家經驗:

只管一路走下去,別停下來。

運營:小野;排版:甘妙

[1] 于適 少年的刺.人物

[2] 于適和他的阿勒泰.ELLEMEN睿士

[3] 于適 如我,如是.時裝男士

[4] 于適:你是誰才重要.人民文娛

本文首發于《新周刊》總659期《只有阿勒泰知道》

原標題:《演員于適:乘風而去,騎馬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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