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8.7,今年口碑最好的華語劇集,他們制造

新周刊 2024-05-31 15:40:45

我們可以看到,在流量時代,一群對“流量”沒有特別的野心,但執著于優質作品的“産品經理”,如何將一部看起來不可能改編的散文集影像化。

作者/ 鍾毅

2024年5月6日9點10分,微博賬號“迷你劇我的阿勒泰”發布了一條定檔消息——5月7日,也就是第二天,這部只有8集、約300分鍾的迷你劇,就要和大家見面了。

去年,“2023年度中國視頻榜”給制片人齊康頒發了“年度文化貢獻獎”,無論是網絡劇《無證之罪》,還是紀錄片《棒!少年》,以及入圍柏林電影節的迷你劇《平原上的摩西》,他參與的幾部作品,在華語影視內容中似乎都具有較大的探索性和突破性。頒獎禮上,我見到了齊康,當時,他作爲總制片人的迷你劇《我的阿勒泰》還在後期制作中。這期阿勒泰專題,我們原本想專訪齊康,但他認爲影視內容的創作和生産是“智慧密集型”工作,一定要我也和他的制片人夥伴們聊聊。

(圖/《我的阿勒泰》)

5月7日淩晨1點39分,我收到了制片人之一張碩返給我的回答文檔。她同時給我留言:“我寫了寫,但是我有點不清醒了,我還在後期。”

半小時後,“另一位總制片人蔡月婷”也出現在聊天框裏:“晚上腦子有點轉不動了,集體加班。”

在項目上映時,他們都極忙。再有十幾個小時,劇集就要上映,困意似乎能透過手機屏幕傳遞過來。但是淩晨打開他們的故事時,我的困意瞬間消退了。

從買下版權到上映,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年。這個劇的誕生並不傳奇,但是在他們的講述裏,我們可以看到,在流量時代,一群對“流量”沒有特別的野心,卻對完成一部優質作品、對一部看起來不可能影像化的散文集有執念的“産品經理”,是怎樣的。

以下是他們的回答。

2024年4月7日,法國戛納。《我的阿勒泰》在第七屆戛納電視劇節上舉行國際首映活動。從左至右依次是制片團隊的執行制片人尚威辰、齊康、蔡月婷、張碩。(圖/由被訪者提供)

打開一個新的世界

新周刊 :你們是怎樣進入到《我的阿勒泰》這個項目的?

齊康:我記著,2018年10月24日,叢叢給我發了消息,問我看沒看過《我的阿勒泰》,她想將其改編成電影,推薦我看。作爲朋友間的業務交流,我當時看後認爲,李娟的散文從容、隽永、達觀,我很喜歡,但是影視化難度太大,也就放下了。

2020年,叢叢在推進“阿勒泰”電影化的過程中遇到些難處。她得知我在開發迷你劇《平原上的摩西》,就和我商量,是否有將其也改編成迷你劇的可能性,並很自信地把她電影的故事大綱給我看。我看後很驚喜——相較于《送我上青雲》,叢叢的劇作能力顯然上升了一個段位,她很聰明地找到了一條串聯原作內容的敘事主線。結合自己對于原作內容的了解,我可以想象出,她是有能力將其形成完整劇本的。前序,他城影業的蔡月婷因爲推進這個項目的電影改編也傾注了很多心思,我和叢叢想也別辜負大家之前的努力,就一起繼續來吧。

改編過程中,經曆過一個“岔路口”——一個方向更細膩溫婉,一個方向更幽默灑脫。兩版劇本各有千秋,我也知道以導演的能力都能實現,但團隊內部出現了一定的分歧。我和叢叢認識多年,基于對她導演風格的認知,也和叢叢進行了充分的討論,最終選擇了現在的成片方向。

蔡月婷:我特別喜歡滕叢叢導演的《送我上青雲》。當年片子展映之後,我與她成爲了朋友。彼時導演買了李娟《我的阿勒泰》的改編權,我們就商量著嘗試去做這個項目。

(圖/《送我上青雲》)

張碩:我接觸《我的阿勒泰》的時候,組裏的其他同事已經完成了劇本立項,編劇老師也已經開始劇本開發的工作了。我自己是非常喜歡李娟老師的文字的,當時,康哥問我是否對項目感興趣,我非常興奮。接手了《我的阿勒泰》後,它陪伴我走過了這幾年的時光。

新周刊 :你們初讀李娟原著的感受是怎樣的?

齊康:從容自在,通達樂觀,以及充滿了對于萬物生靈的敬畏。

蔡月婷:李娟的文字對我來說特別友好。有一些情節,你覺得很小,但是很有趣,笑完之後心裏又覺得特別地暖。相較城市,阿勒泰的生活肯定還是有點樸素,甚至可以說困難。我們會面對在城市碰不到的一些極端處境,但是我不曾從李娟的書裏感受到抱怨和不滿,(只)感受到了生活的有趣和溫暖。

張碩:(原著)細膩、通透,充滿著自由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城市生活太過奔忙,我對李娟老師書中提到睡覺的場景印象都非常深刻,就總會想著:這樣背靠草地倚著花朵、躲在雲朵下睡覺的生活,該有多麽美妙。

說好的滿地小花呢,

怎麽天天吃沙子?

新周刊 :能否說說第一次到阿勒泰時的感受?

齊康:棱角分明,率性多變。

蔡月婷:這是一個很友好的見識新疆的過程,是一個“震撼,震撼,怎麽還有震撼”的層層遞進的過程。(阿勒泰)告訴我這個南方人,什麽叫草原、雪山。我沒見過那麽多的牛羊,也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的地貌。

(圖/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文化和旅遊廳)

張碩:當時我剛落地阿勒泰就“二陽”了,爲了不傳染給大家,我先在阿勒泰的市區待了幾天。退燒之後我出門,在酒店門口看到了彩虹。後來在劇組拍攝的時候,我們經常可以看到彩虹,可能這裏真的是“彩虹布拉克”——總能見到彩虹的地方。

進劇組之後,我見到了剛剛收工回來的劇照老師,他滿身是土。等我去了拍攝地之後,我才感受到了阿勒泰強勁的風沙。當時我們總開玩笑說:“說好的滿地小花呢,怎麽天天吃沙子?”後來天氣暖和了去牧場,我看到了超過想象的阿勒泰的草原美景。但我覺得阿勒泰就是有很多面的,它有不同的氣候、地貌、習俗,會給你帶來特別特別豐富的體驗,非常值得去發掘。

(圖/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文化和旅遊廳)

新周刊 :拍攝過程中遇到了什麽困難?

齊康:攝制組是一個臨時組織,工作人員來自五湖四海,有著不同的生活經曆和價值體系。把大家“捏合”團結起來,其實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不斷要做的工作是去僞存真,保證結果與預期偏差不會太大。

愛奇藝燦然工作室負責人,制片人齊康。(圖/受訪者供圖)

蔡月婷:拍攝中狀況太多,我們都被鍛煉得很樂觀了。比如導演確定(取景)的村子在河邊泥灘邊,沒有路,早期進村主要靠拖拉機,但只要下雨就完全不行了。後來我們制片團隊在拍攝前生生修出了一條進村的路。

轉場到那仁草原的時候,大雪封路,(劇組)沒有辦法進去。導演帶著制片組鏟雪,碰到了一個從裏面騎馬出來的人,大家想知道裏面被雪堵住的路到底有多長,對方說:“哦,我們騎馬出來走了一天。”哈哈!

(圖/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文化和旅遊廳)

鏟了雪能進去之後,發現下草原的路很危險:彎多且陡,大車沒辦法下,小車也不得不一直踩刹車,走一段路就會冒煙,不得不停下來澆水。因爲不想有遺憾,我們找老鄉借了當地的車,提前一夜把器材運下去,讓一些制片組和場務的同事留在草原營地裏看著器材;隔天一大早,人員和小車再下去。後來他們說,半夜聽到了動物的號叫。(但再)艱難、困苦,過了就好像也沒有什麽大不了。

完成這樣一個項目,

一定是群體的力量

新周刊 :這部劇的演員們都于去年爆火了,有人說《我的阿勒泰》是“買股票式選角”。作爲制片人,你們是否參與了選角?演員們在片場是怎樣的狀態?

齊康:很幸運我們能夠與這些優秀的演員相識。演員和戲之間是雙向的選擇,彼此傾慕才能相互成就。我們選角的原則,首先是演員符合角色、演員喜歡角色,其次才是商業考量。顯然這些演員都是非常契合角色的。

馬伊琍老師俠義、率性又不失柔軟,她很有智慧,從某種程度上維系著劇組的平衡。

周依然,她很有靈性,但似乎與世界有一定的距離。

于適外形有古典美,這在年輕演員中很稀缺,他的眼睛清澈又不失堅定,氣質也與巴太相通。

另外,請蔣奇明來演高曉亮這個角色,是最終才定下來的,他是一個非常聰明且勤奮的演員,他有一種精准诠釋人性灰度的能力,讓人物不是“非黑即白”,把普通人身上“不自知”的部分诠釋出來。

(圖/《我的阿勒泰》)

當然,這幾位演員的背後都有著非常專業的經紀團隊,他們也會先對劇本進行仔細研讀,與我們深入溝通,才會去與藝人做匹配、解決各種難題,最終促成合作。

蔡月婷:前期的演員選擇,我們都是一起討論的。剛開始拍攝時,蔣奇明出演的《漫長的季節》就播出了;快殺青的時候,于大哥(于適)去了上海電影節,那會兒《封神第一部》開始了宣傳;今年《繁花》和《涉過憤怒的海》也都上映了。與其說我們押寶成功,不如說是他們有眼光選中了我們,這是一場雙向奔赴。開機後我們發現,他們都是一群好人,認真、善良,並且包容我們,我們也很快打成了一片。

我們有一套自己的稱謂邏輯。馬伊琍是“小馬哥”,她很像我們的家長;于適是“于大哥”,雖然他在我們當中年紀最小,但是說話像個老大哥;闫佩倫叫“輪子”;還有“蔣大哥”和“依然”。他們在現場很少玩手機,大家不是在想戲、排戲,就是在學技術。

(圖/《我的阿勒泰》)

我們好像是一個挺折磨人的劇組。在我們這個“限定技術班”裏,于適幫我們訓練馬,練脫缰騎射,還學了哈語、冬不拉、放羊。因爲于大哥騎馬騎得太好了,有的時候真的會讓人忽略騎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後來《封神第一部》上映了,(我們)看了所有的訓練畫面,鄭重地向于大哥道了歉。小馬哥學了騎馬和哈語;依然學騎馬,被狗狗來回追;奶奶(黃曉娟)騎了駱駝;小蔣勉強自己在很不好騎車的草原上騎摩托車;輪子學摩托車……很高興,大家(最後)都帶著新技巧回家了,哈哈。

(圖/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文化和旅遊廳)

新周刊 :這是一部迷你劇。這些年,行業也發生了很多變化,似乎短劇集也在崛起。你們怎麽看這樣的趨勢?

齊康:影視內容是基于現代文明和科技進步的産物,需要有完整的工業體系和商業機制去支撐。迷你劇的出現,我認爲是大勢所趨,是未來國內最重要的劇集形態之一,當然,其形態和發展趨勢也不是我們的創新創造和先見之明,它是已經在其他國家驗證過的、符合商業邏輯和觀衆需求的內容形態。我和很多同行一樣,不想迎合市場,但很尊重觀衆的感受。

蔡月婷:現代人的時間很碎片化,短劇集給了大家更多的選擇,讓追劇壓力沒有那麽大。有的故事就是適合電影,有的故事是電影承載不住,需要用劇集的方式來展開。它們都是合理的存在。劇集的制作越來越精良,是因爲創作團隊和平台都想要給觀衆更好的東西。

運營:嘻嘻;排版:陳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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