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遇到他,是命運對她最後的一點眷顧可沒想原來只是一場騙局

文新談小說 2024-06-10 10:41:35

“想嗎?”

  訂婚當晚,喬之慕一身醉意地被陌生男人掐著細腰抵在客廳的沙發邊。

  她白皙的手扯著男人的領口,指節有意無意劃過他的喉結。

  男人垂眸,過分出挑的輪廓介于光暗之間,聲音又低又啞。

  “你確定沒找錯人?”

  “他這不是忙不過來嘛,你不想嗎?”喬之慕甜軟地笑了一聲,瓷白的手臂攀著他脖子貼了過去。

  一門之隔,暧昧的聲響沒有半點收斂,肆無忌憚地充斥著昏暗的客廳。

  “他忙他的,你睡你的,挺有意思。”嗓音低沉,玩味輕慢地抵進她的耳畔。

  喬之慕勾著他脖子的手收緊,嬌軟的身子貼得嚴絲合縫,“那辛苦你一下?”

  “他忙不來的事情找我,那可不行。”

  男人不緊不慢地將距離拉開,“要不我幫你喊他過來?”

  喬之慕怔住,他的反應全然出乎意料。

  四目相對,霍宴北黑眸幽暗不見底。

  大手克制掌著她的腰,似乎沒有半點動搖。

  喬之慕的心沉了下去。

  訂婚夜,她的未婚夫灌醉了她,把她丟在沙發上,方便和她所謂的好友勾搭成雙。

  而眼前這一位,她送上門他也不要。

  胸腔裏隨著酒意發酵的惱意越來越重,她就那麽差?

  “說到底,如果不是不行,那就是不敢吧?”

  話音剛落,她就被掐著腰按在了沙發上,旗袍拉鏈被扯開,觸碰到冷空氣的皮膚本能戰栗。

  “先回房間,不能……”

  可頭是她開的,後續所有,她說了不算,只能盡數被人掌控。

  迷迷糊糊之中,她腦子裏只晃過了一個念頭。

  她好像招惹到了一個……

  瘋子?!

  時針轉過五六圈,窗外暖陽初升。

  喬之慕渾身每一根骨頭都仿佛碾碎了重組,還沒有睜開眼睛,昨天晚上的回憶就爭先恐後地鑽進了腦袋裏。

  【如果不是爲了爭取老爺子的重視,我怎麽會和她一個鄉下女人訂婚。】

  【她一家四口人,被她克的死的死,傷的傷,碰她我都嫌晦氣。】

  【就是委屈你再等我兩年,等我在老爺子跟前站穩了腳跟就好,到那個時候哪怕你是私生女,照樣能風光進門。】

  ……

  她和霍雲承的婚約,是霍老爺子定的。

  一年前,她一家人遇到上了連環車禍,父親當場身亡,母親救了霍老爺子,自己沒挺過來,而弟弟爲了護她,重傷昏迷,至今未醒。

  只一天,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那個時候,是霍雲承不嫌髒不嫌累,幫她一起照顧弟弟。

  她還以爲遇到霍雲承,是命運對她最後的一點眷顧。

  可沒想,他和霍家其他人沒區別,也是那麽看待她。

  爲了自己的利益,將自己變成他和沈白薇在一起的墊腳石。

  腰間猛地收緊,翻湧的回憶被打斷。

  喬之慕一睜眼,就看到了一張勾心攝魄的臉。

  房內安安靜靜,微風拂動窗簾,晃落的光影投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寬肩窄腰,肌肉紋理緊實分明,大手滾燙,就那麽招搖地搭在她的腰上,親密無間。

  她確定她在訂婚宴上沒有見過這個男人,而他卻在夜深來了北苑,身份成迷。

  而且天都亮了,他卻一點都沒有在人眼皮底子偷人的自覺。

  喬之慕剛想退開,大手收緊,才拉開一點的距離完全淹沒,她一下就對上了霍宴北幽暗的眸子。

  “松……松開!”

  霍宴北眉骨挑了一下,這才不緊不慢地松了手,帶著繭子的手指剮蹭過她的腰側,她呼吸微亂。

  喬之慕立刻下床,腳剛沾地就是一軟,差點摔了。

  身後傳來一聲戲谑低笑,“敢是挺敢,行卻是不太行。”

  喬之慕小臉爆紅,她一句話不敢說,手忙腳亂去撿她的衣服。

  咔哒——

  她心髒緊縮,門外傳來另一個臥室房門打開的聲音。

  霍雲承和沈白薇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聽不分明。

  喬之慕渾身僵硬,打算等到兩人離開,她再出去。

  一聲散漫低笑傳來,她僵硬擡頭,霍宴北別有意味的目光正落在她手裏七零八落的衣服上面。

  冷不丁地,昨天晚上某些混亂的記憶更細節地浮現腦海。

  她訂婚穿的那件旗袍,和他的外套,還在門外客廳裏!

  喬之慕頭皮發麻,腳步剛動,一聲暴喝就從門外傳了進來。

  “喬之慕,你敢背著我找男人,給我滾出來,老子一定弄死你!”

  她大氣不敢喘,直勾勾盯著房門,聽著外面的腳步聲逼近。

  霍宴北揚起的嘴角透著分明的惡劣,“門沒鎖。”

  仿佛是爲了迎合他的話,下一刻,咔哒——

  房門開了。

  砰——

  重重地撞在牆壁上,帶起窗簾拂動。

  “小叔?”

第2章 他說:我的

  千鈞一發之際,喬之慕豁出去跳了窗,好在這裏只有小半層樓的高度,底下就是草坪。

  落地的動靜被房門撞到牆上的動靜完全掩蓋。

  喬之慕有些狼狽地貓上了好友季聽晚的車。

  接過好友遞過來的衣服換上,喬之慕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才稍稍安定。

  “訂婚大喜,第二天就逃命?”季聽晚一言難盡。

  喬之慕剛要說話,手機鈴聲催命符地響了起來,是霍雲承的。

  她眼底發寒,將電話接了起來。

  “喬之慕,你他媽給我滾回來!昨天晚上你到底和哪個雜種在一起,我一定弄死你們!”

  喬之慕冷聲道:“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我在路上,馬上就到了。”

  隨後挂斷電話。

  “慕慕,這?”

  她轉頭,就看到季聽晚的目光定格在她的鎖骨。

  喬之慕低眸,纖細手指滑過鎖骨上的暧昧紅痕,紅唇勾了勾。

  “回禮。”

  *

  回還是要回的,霍雲承和沈白薇做了初一,她就做十五,她不回去,豈不是平白低了一頭。

  車就在霍家外不遠,但喬之慕還是晾了他們半個小時才回去。

  才剛進門,霍雲承暴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該死的賤*人!”

  “可能只是誤會,喬之慕不是那樣的人。”沈白薇勸說著,“昨天北苑那麽多客人,說不定誰落了外套。”

  “不可能,喬之慕醉死在沙發上的時候,沒有外套!”霍雲承咬牙切齒。

  “這……先等喬之慕回來吧,她這麽久還不來,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她直接死在外面才好!”

  喬之慕眸底微暗,走了進去,“不好意思啊,沒死。”

  霍雲承轉頭,眉心跳了跳。

  這一年,喬之慕一直當他是她的救世主,對他百依百順,沒有任何棱角,無趣得像是一個木頭人。

  這樣明顯的挑釁是第一次。

  但心頭異樣剛剛生出,就被他忽略了,他猩紅的眼盯著她看,像要殺人。

  “賤*人,衣服是怎麽回事?”

  喬之慕側眸,她那件旗袍斜斜地挂著沙發扶手上,底下還壓著那件黑色的西裝外套。

  “喬之慕!”

  手腕被扣緊,霍雲承的手指幾乎要掐進了她的皮肉裏,聲音拔高了八度。

  “不然呢?”

  喬之慕擡眸,冰冷出聲。

  “我是該穿著這件旗袍遊魂似的在外面飄蕩,還是該坐在門外,替你們兩個望風?”

  霍雲承眸光微閃,昨天晚上喬之慕不僅醒了,該聽的不該聽的恐怕都聽到了。

  “我和白薇早就情投意合,論先來後到,也是你虧欠她的。”

  “情投意合怎麽不明媒正娶,見不得光的有什麽資格提先來後到?”喬之慕聽笑了,火氣在胸口橫沖直撞。

  手腕被掐緊,疼得她小臉發白。

  “雲承,這件衣服……”沈白薇提醒。

  霍雲承眼神一狠,將衣服扯過甩到喬之慕身上,“說,這件衣服到底是誰的?”

  來不及回應,咔哒——

  喬之慕心尖一顫,本能側頭看去,臥室的房門開了。

  肆意張揚的眉眼映入眼簾,掐住了她的心髒。

  都這麽久了,這個男人爲什麽還在?

  “我的。”

  聲音散漫戲谑,目光落在她下意識抓在手上的西裝外套。

  這一秒,她呼吸幾乎驟停。

  “小叔,怎麽是你的?”霍雲承失聲。

  喬之慕鼓噪的心差點從喉頭跳出來。

  小叔?

  這一年裏她哪怕沒有見過霍宴北,也被霍雲承囑咐提醒了好幾次。

  霍家上下,霍老爺子是權威,不能得罪,但得罪不起,大可敬著遠著就好。

  可霍宴北不一樣,入了他的眼,就等于去了半條命。

  誰知道什麽時候哪裏惹得這位二爺不高興,剩下半條命也被收了回去,還無處伸冤。

  可她入的不只是眼,還把人給睡了,怎麽辦?

  對上霍宴北投落過來的戲谑目光,喬之慕背脊發涼,不敢讓這位爺開口。

  她鎮定朝霍雲承看去,“要不請阿姨他們過來做個見證,調監控,也好還我們所有人一個清白!”

  她賭霍雲承和沈白薇不敢!

  喬之慕看向霍宴北,唯一的不確定,只有他!

  “小……”

  “小叔”兩個字,在喉頭滾了滾,喊不出來,何況她壓根不打算繼續這場荒謬的婚約。

  “二爺,不能誤了你的名聲,是吧?”

  霍宴北似笑非笑,此刻喬之慕的乖軟溫順,和昨天晚上截然不同。

  “二爺?”喬之慕努力平靜,只尾音微顫。

  霍宴北嘴角勾了起來,“雲承,你說呢?”

  “雲承。”沈白薇拉住了霍雲承的手,“我怕。”

  霍雲承確實不敢,他和沈白薇事情鬧大,讓霍老爺子知道,他不死都得脫一層皮。

  再說霍宴北的地盤上出現他的衣服很正常,而喬之慕一門心思只想嫁給他,她又怎麽可能去偷人。

  “不用這麽麻煩了,都是誤會,畢竟昨天晚上我和喬之慕一直在一起。”

  霍宴北眸中多了幾分深意,“也是,昨天本來該給你道喜的,看你在忙,就沒打擾。”

  說完,霍宴北的目光落在喬之慕身上。

  喬之慕呼吸收緊,渾身僵硬。

第3章 你們認識?

  “衣服。”霍宴北開口。

  霍雲承立刻拽了她一下,她將攥著的西裝外套遞過去。

  霍宴北接了,擡步往外走。

  緊繃成直線的心弦稍稍松了松,可下一秒,霍宴北就停在了她的身邊。

  “恭喜。”

  寥寥兩個字,輕聲細語,猶如情人呢喃。

  但霍宴北從來肆意張揚,霍雲承也沒聽出來別的,“謝謝小叔。”

  “不客氣。”

  霍宴北勾了勾嘴角,“畢竟沾過喜氣了。”

  喬之慕指甲掐在掌心裏才能保持平靜,目送霍二爺沒事人一般地離開。

  “什麽叫做沾過喜氣啊?”

  沈白薇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還能有什麽,我們西苑在修整,借小叔的北苑辦了訂婚宴,沒想到小叔提前一天回來。”霍雲承心有余悸。

  喬之慕眼底發冷,“既然誤會解釋清楚了,那接下來,就說說我們的事。”

  霍雲承很不耐煩,“我們能說什麽事?”

  “分手,退婚,往後喪葬嫁娶,你我各不相幹!”喬之慕一字一頓地說道。

  心不是不疼的,可這樣不幹不淨的關系,她不要,更不想被當做提線木偶。

  “你說什麽!”霍雲承怒目而視。

  “你去跟霍老爺子說,理由你來找,給彼此都留點體面,不然晚上家宴,我自己找霍老爺子說。”喬之慕冷聲撂下一句,轉身就走。

  霍二爺是危險人物,霍雲承是一團爛泥。

  那就徹底撇清關系,哪樣都別沾手!

  沈白薇臉色發白,淚眼婆娑地拉住霍雲承的手。

  哪有什麽體面的借口可以過霍老爺子那一關,如果牽扯到她,那她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轉正了。

  “如果真被老爺子知道,那你就說是我勾引你,我比誰都懂你想做出一番事業,我只求別因爲我影響你。”

  果然,霍雲承眼裏的心疼都要藏不住了。

  “放心,一切照舊,喬之慕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

  另一邊。

  喬之慕剛回到家就聽到了弟弟被突然轉院的消息。

  她作爲親姐姐,竟然連知道他轉到哪家醫院的權力都沒有。

  黑著臉挂了醫院來的電話,喬之慕的手機上就多了霍雲承發過來的一段視頻,她低頭點開。

  手機屏幕上,正是她下落不明的弟弟,醫護人員正在給他換藥。

  她弟弟還處在昏迷中,可疼到身體本能抽搐。

  視頻很短,卻讓喬之慕從頭涼到了腳,而霍雲承的電話,掐著點也到了。

  “換藥不上麻醉,是挺疼的。”

  “霍雲承!”

  她胸口氣血翻湧,恨不得拼命。

  “你弟弟是爲你遭殃!”霍雲承壓低的聲音猶如陰冷毒蛇,“你怎麽就不記得你弟弟的命是我拿錢吊著的。”

  “我媽救了霍老爺子,你就我不怕我告訴他?”喬之慕心急如焚。

  “盡管去說,我陪你演了一年的戲,好不容易才讓爺爺對我多了幾分重視,如果你要毀了我的努力,那我保證,你弟弟先得去見閻王。”霍雲承聲音冰冷。

  “你到底想做什麽?”

  “一切照舊,你懂點事,你弟弟也不至于出事。”

  話落,咔哒——

  電話被掐斷。

  喬之慕眼眶發紅。

  她懂點事就該繼續當他們的墊腳石,賢惠大度到替他們扯遮羞布?

  可她父母過世了,弟弟重傷昏迷是因爲保護她。

  她得想個辦法。

  天色漸暗。

  家宴在霍家南苑舉辦,是霍老爺子之前就拍板的,因爲剛和霍雲承訂了婚的關系,名單上也多了一個她。

  她面無表情地陪同霍雲承一起出席。

  “別擺著一張哭喪臉,跟死了爹媽一樣,找誰晦氣?”

  耳畔傳來霍雲承不耐煩的聲音。

  喬之慕垂眸,細高跟擡起踩在了霍雲承的腳上,重重一碾。

  砰——

  倒抽涼氣的痛呼被茶杯重重擱在桌子上的聲響徹底掩蓋,霍雲承憤怒轉頭對上喬之慕凶戾的眉眼時,怔了一下。

  是了,喬之慕也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她的家人是她的軟肋,一個弄不好她是真的會拼命。

  “宴北呢?怎麽還沒過來!”霍老爺子語氣低沉。

  今天這場家宴就是爲霍宴北辦的。

  一時之間,仿佛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這個家裏只有他架子最大,我們等等倒無妨,老爺子您一把年紀了,怎麽反過來還要等一個後輩。”

  開口的,是霍雲承的母親郦雨竹。

  喬之慕皺了皺眉,霍家兩房勢同水火,和霍宴北沾邊無異于夾縫求生,一個不小心,她得先被祭天。

  “宴北應該是有事情耽誤了,我們等等無妨。”霍雲承的父親霍成化溫聲開口。

  “大晚上的,能有什麽天大的事情?”郦雨竹撇嘴。

  忽地,一聲散漫低笑傳了過來。

  “讓你等了?”

  彌漫擴散而來的,是一股血腥味。

  喬之慕本能擡眸,霍宴北緩步而來,一身沉冷的黑,只袖口濺落了幾處血色,更暗了一些。

  他身軀高大挺拔,似笑非笑,活脫脫一尊煞神。

  聞到的血腥味不管是誰的都好,都不可能是他的。

  念頭轉過,喬之慕只覺得霍宴北的危險性又添了幾分。

  喬之慕剛想將目光收回,可晚了,她毫無提防對上霍宴北看過來的眼,警鈴大作。

  “不認識了?”

  輕慢的聲音含笑,惡意拉扯著喬之慕繃緊的那根心弦。

  “怎麽見我跟見了鬼一樣?”

  “你們認識?”霍老爺子蹙著眉頭問。

第4章 想續一場?

  霍宴北眼裏的戲谑又重了一分。

  喬之慕心驚肉跳。

  她母親救了霍老爺子的命,可她在霍老爺子面前,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依仗。

  她和霍雲承的婚約是霍老爺子定的,她弟弟的醫藥費是霍家給的。

  在所有人的眼裏,她是麻雀變鳳凰,靠這份僥幸一步登天。

  霍家當然不欠她分毫。

  霍老爺子的問題,她不敢不答,更不敢讓霍宴北替她答。

  “我……和雲承一起見過二爺。”

  面上不露分毫,可桌子下,她的指甲重重地抵進了掌心裏。

  霍老爺子看向霍雲承,後者立刻站起來回答,“對,早上見的。”

  陰沉銳利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頓,看得她渾身發涼,霍老爺子的眼神才緩和了下來。

  還好,這一關是過去了。

  “喬之慕,你弟弟情況怎麽樣?”霍老爺子隨口問了一句。

  怎麽樣?

  喬之慕胸口不自覺地竄上來幾分戾氣。

  “挺好的,爺爺,就是人還沒醒,我交代醫院那邊了,用最好的藥最好的醫生,一定要讓小舅子好起來。”

  她不願意答的,霍雲承替她答了。

  霍老爺子做的也不過是表面功夫,倒也不在意霍雲承這句話有沒有水分,他垂下眼簾,“開席吧。”

  傭人忙碌了起來,但手腳很輕。

  雖然是家宴,可席上沒幾個說話的人。

  這一頓山珍海味,卻沒有幾個真吃得下的人,全場除了霍老爺子之外,也就只有霍宴北最自在了。

  喬之慕抿了一下唇,霍宴北身上的血腥氣到現在都還沒散,可在場的人不約而同選擇了裝聾作啞,這裏頭的旁枝錯節,讓人不敢深想。

  “宴北。”

  熱菜上齊了,霍老爺子也開了口。

  家宴到此,進入了正題。

  “現在雲承的婚事也定了下來,你的人生大事也該提一提,成家立業,傳宗接代都是重中之重。”

  “我是不急,”霍宴北似笑非笑,“您要是急,趁著您還老當益壯,傳宗接代的事還可以努力努力。”

  周圍空氣驟然安靜,喬之慕連頭都不敢擡,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卷入其中。

  “你胡說什麽!”霍老爺子語氣發沉。

  “要不然您先試兩年,不行的話我再來?”霍宴北的聲音,依舊輕佻散漫的要命。

  仿佛他不過是在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不是在紮人心窩子。

  “霍宴北!”霍老爺子滿臉風雨驟來,只是動搖不了霍宴北分毫,他依舊大爺似的靠在椅背上。

  好半晌,霍老爺子深吸了口氣,怒火自我消化,重回正題。

  “好事宜早不宜遲,你和駱家丫頭的事情趁早定下來,一個月後就有個好日子,你們訂婚。”

  喬之慕頭皮發麻,她怎麽就忘記了霍宴北和駱家大小姐駱星瑤,是有婚約的。

  霍宴北不近女色,原因大半在駱星瑤的身上,每一個敢接近霍宴北的女人,都是駱大小姐的眼中釘,不死都得脫一層皮。

  比起豪門圈子裏其他人願意做一些表面功夫,駱星瑤行事向來直接,把女人丟進會所的事情,她也不是沒做過。

  霍老爺子的話,霍宴北遲遲未應。

  “駱家和我們霍家也算門當戶對,我一把老骨頭了,等你們都安定了下來,霍家的這些産業我也可以放心交給你們接手了。”

  提及霍家産業,氣氛瞬時微妙。

  “我定不定不影響我接手,要不我先接手,要是我管不好您再收回去?”霍宴北笑了。

  霍家的掌控權還在霍老爺子手裏,霍家兩房爭的,也就是這個。

  可敢開口直接要的,只有霍宴北。

  隔了一會兒,霍老爺子轉開了話題。

  “星瑤那丫頭方方面面都好,你……”

  “既然這麽好配我可惜了,要不您自個留著?”霍宴北笑了。

  砰——

  霍老爺子操起水杯,失控砸了過去。

  霍宴北側了下腦袋,水杯幾乎是從他的臉側過去的,碎片濺落一地。

  喬之慕的心提到嗓子眼,霍宴北嘴角依舊勾著笑,抽了根點燃,淡淡煙霧彌散而開。

  好一會兒,竟無人開口。

  就連霍老爺子,也似乎有所忌憚。

  “月底是吧?”煙霧缭散,霍宴北的聲音也浸染上幾分危險,“好啊,那你們可得好好准備了,到時候我一定記得要捧個場。”

  話落,他站了起來。

  喬之慕敏銳察覺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很快就移開了。

  目送他懶散出了大門,緊繃著的氣氛稍微松了松。

  霍老爺子最大的事情也辦了,沒多久他也起身離場,別有用意的晚宴也自然散場。

  從南苑出來,喬之慕緊繃著的那根心弦才稍微松了松。

  “白薇那邊有點事情,我要過去一趟,你先回西苑。”

  聽到霍雲承的聲音,喬之慕沒有半點意外,畢竟晚宴剛結束霍雲承就頻頻看手機,人在她面前,心早就跑遠了。

  喬之慕冷眼看著他,那層遮羞布扯開之後,霍雲承在她的面前不再有半點的掩飾,就是仗著捏住她的軟肋,肆無忌憚。

  “別給我惹麻煩,明白沒有?”霍雲承不耐煩地盯著她。

  喬之慕紅唇微扯,要笑不笑。

  嗡嗡嗡——

  霍雲承立刻接了沈白薇的電話,寶貝似的哄著,轉身快步走遠。

  夜涼如水。

  喬之慕看著霍雲承迫不及待的背影,只覺得涼意遍布周身,滲入她的骨頭縫裏。

  她深吸了口氣,側眸朝北苑的方向看過去。

  在駱星瑤來之前,她和霍宴北撇清關系是一定的,她得先將這枚不定時炸彈拔出來。

  喬之慕特地避開了人,去了北苑。

  和霍宅其他三個院子相比,北苑格外的清靜,連一個傭人都沒有。

  她的心頭不受控制地緊縮,敲開了霍宴北房間虛掩著的那一扇門。

  霍宴北側眸看了過來,薄唇勾著若有若無的弧度,修長的手指搭在襯衫的紐扣上,不緊不慢地解扣子。

  來得不巧,霍宴北正打算洗澡。

  哪怕是見了她,他解紐扣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過,一點都不見外。

  只一個晃神的功夫,紐扣就解到了最後一刻,衣襟敞著,錯落紅痕若隱若現,只那一副得天獨厚的皮囊,就能輕易勾得人臉紅心跳。

  熱度攀上臉頰,喬之慕慌忙錯開目光。

  低沉暧昧的笑傳了過來,“怎麽,昨天不夠,又想找我續上一場?”

  她強作鎮定地對上了他的目光,底氣是強撐出來的。

  “二爺說笑了,昨天那一場是意外,意外哪有能續的?”

  下一秒,霍宴北眸色瞬暗。

第5章 是喬之慕?!

  “原來是盡了興,來找我撇清關系的。”霍宴北將襯衫丟到沙發上。

  一句話,讓喬之慕的耳根子燙得厲害,羞惱在這一瞬甚至蓋過了她的害怕。

  “我有沒有盡興不好說,可二爺應該是盡興了的,要不然我來這一趟,二爺也不至于認爲我是想繼續。”

  話音剛落,霍宴北腳步就動了。

  燈光投落下的陰影籠罩住她,重新勾起她骨子裏的忐忑畏懼。

  她一動不敢動。

  直到霍宴北從她身邊走去,進了一側的浴室,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下。

  “我和霍雲承剛剛訂了婚,二爺下個月和駱小姐的婚事也要定下來,該有的分寸還是要有,不然傳出去了,我怕對二爺的影響不好。”

  浴室的門沒關,霍宴北的身影投落在那扇磨砂玻璃上,隱隱約約。

  “你倒是挺爲我著想的。”霍宴北玩味至極,“昨天晚上怎麽不見你這麽有分寸。”

  喬之慕攥了一下手,“酒喝多了。”

  “是嗎?”

  喬之慕能清晰感受到這兩個字的諷刺。

  “喝酒誤事,腦子不清醒很正常,不過二爺昨天好像沒喝酒?”

  他們之間要真計較起來,可說不定是誰占誰的便宜。

  喬之慕目光定格在玻璃門的那道陰影上,“今天二爺也沒喝酒,怎麽還上頭呢?”

  話落,靜悄悄的一片。

  喬之慕心弦緊繃,孤注一擲的勇氣都耗盡了。

  “滾出去。”

  喬之慕放松下來,滾是丟人一些,但也好過卷進去被祭天。

  她立刻轉身往外走,可剛到門口,霍雲承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叔,我帶傭人來清理一下訂婚宴的布置。”

  她頭皮發麻。

  霍雲承不是去陪沈白薇了嗎?

  上樓的腳步聲逼近,樓梯口,喬之慕已經能夠看到底下晃動的影子。

  “小叔?”

  喬之慕退回房間裏幾步,靠牆聽著霍雲承的腳步聲從門外過去。

  “你們動作快點,別耽誤了我的事。”

  這是霍宴北的主臥,哪怕她的訂婚宴就在北苑辦,霍雲承也沒膽子占用主臥,所以主臥裏沒有任何裝飾物,不用清理。

  喬之慕看向窗戶,昨天她剛跳過一次,以免出變故,她最好再來一次,只是這一次動作得輕點。

  她放輕手腳,往窗邊走。

  浴室水聲驟起,幾乎是下一秒,霍雲承的聲音就到了。

  “小叔,你在家啊?”

  跳窗是來不及了。

  喬之慕心一橫直接沖進了浴室。

  霍宴北朝她看來,幽暗的雙眸斂著譏诮。

  而門外,霍雲承剛剛到房間裏。

  “小叔?”

  浴室門沒關好,喬之慕幾乎覺得霍雲承窺視的目光就要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自覺往前,在浴室彌漫的熱氣中,和霍宴北的距離拉到了近乎暧昧的程度。

  “分寸?”霍宴北輕嗤了一聲。

  喬之慕啞口無言,可她不敢退。

  霍雲承挑眉盯著磨砂玻璃上的兩道親密身影,有些意外。

  駱星瑤惡名在外,竟然還有人在霍家觸她黴頭爬床?

  “小叔,誰膽子這麽大,要不我幫你處理了?”

  霍宴北笑了一聲,“好啊。”

  急促靠近的腳步聲,猶如是催命符一般。

  在浴室門即將被打開的時候,喬之慕死死按住了門。

  “二爺,我求你……”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怕被聽出來。

  可霍二爺什麽都能長,就是長不出一顆同情心。

  她眼眶發紅,她爸媽沒了,最後,她可能連弟弟都護不住。

  事已至此,她做什麽都沒用,她只能被動去等後續一切。

  霍宴北黑眸暗了暗。

  黑發披散肩頭,巴掌小臉白得透明,喬之慕這個人,連穿的衣服都是乖乖軟軟的,可此刻軟糯的臉上,偏偏帶著煞氣分明。

  明明窮途末路,卻還要想去拼命。

  沒什麽威懾力,但霍宴北看得有趣。

  一門之隔,霍雲承眉心跳了跳。

  刻意壓低的聲音聽不分明,但身形莫名讓他覺得熟悉,他手上更用力。

  喬之慕低著頭,眼角余光已經看到了霍雲承即將進來。

  她認命了,誰都別想安生!

  霍雲承的目光剛剛落在她身上,下一秒……

  砰——

  大手按住玻璃門,猛地一扣。

  如若不是霍雲承退得快,那扇門恐怕得砸斷他一只腿。

  喬之慕看著霍宴北,腦子裏還是空白的。

  “小叔?”驚魂未定的聲音隔著門。

  霍宴北嘴角勾了一下,“還不滾,怎麽,想留下來替我望個風?”

  門外傳來倉促離開的腳步聲,很顯然,霍雲承是沒膽子望這個風。

  好一會兒,喬之慕宕機的大腦才恢複運轉。

  霍宴北幫了她,她……沒事了?

  “你說的對,昨天晚上我是沒喝酒,你吃虧了。”霍宴北似笑非笑。

  所以他幫她這一次,算是兩清。

  喬之慕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霍宴北的意思。

  但還好,她和霍宴北終于是清了。

  嗡嗡嗡——

  霍雲承的電話剛剛打進來,喬之慕就本能按掉了,她怕有個萬一。

  *

  霍雲承是被郦雨竹臨時叫過來的,怕剛剛沾了血的霍宴北殺紅了眼,借題發揮,拿他開刀,沈白薇還在車上。

  他一路從北苑跑出來,才稍稍松了口氣。

  打給喬之慕的電話,無人接聽,他又打了一個,依舊沒通。

  喬之慕的弟弟在他手上,她幾乎沒可能不接他電話,除非是有什麽意外。

  夜裏涼風一吹,剛剛在浴室的驚鴻一瞥也浮現心頭,貼在霍宴北跟前的那個女人,莫名像喬之慕。

  不過這個念頭只讓他覺得可笑,喬之慕沒那個膽子。

  只是電話打不通,不得不讓他懷疑。

  他雙眸猩紅,他看不上的喬之慕,就該低到塵埃裏,她敢背叛他,他一定弄死她。

  “雲承,你怎麽了?”沈白薇降下車窗,“不走嗎?不是說好了今天陪我?”

  霍雲承腳步動了,朝西苑跑去。

  “雲承!?”

  他眼裏覆著一層厚重的陰霾,沒搭理沈白薇,最快速度回了西苑,上了樓。

  砰——

  喬之慕臥室虛掩著的房門被他一腳踹開,房門重重砸在牆壁上。

第6章 想死?

  窗簾晃蕩,房間裏空無一人,喬之慕不在!

  霍雲承周身戾氣濃重,轉身往外走的時候,一側浴室門開了。

  “你……”

  穿著浴袍的喬之慕才剛出來就被掐住了脖子。

  “賤*人,你敢背叛我!”

  喬之慕狠狠一腳踹了過去,趁霍雲承松手,她立刻拉開了距離。

  “霍雲承,你瘋了吧!”

  他目光凶戾,仿佛要刺穿她的皮肉,“你剛剛沒接電話!”

  “我在洗澡!”喬之慕冷笑,“怎麽的,我現在洗個澡得提前給你打個申請?”

  霍雲承朝敞開著的浴室看了過去,熱氣氤氲。

  “我親眼所見,和小叔在浴室裏的那個女人就是你!”

  呼吸緊縮,喬之慕的臉微微發白。

  不能慌,如果霍雲承百分之百地確定,他不會給她任何辯解的機會!

  霍雲承往前逼近。

  “二爺。”

  喬之慕突如其來的一聲,讓他的腳定格在了原地,驚疑不定的目光也隨之落在她緊攥著的手機上。

  素白纖細的手擡起,而手機已然撥通了霍宴北的電話。

  “霍雲承,你繼續說!”

  喬之慕紅唇扯著,眼裏冰涼,“也讓他也知道知道,口口聲聲喊他小叔的乖侄子,背地裏是怎麽質疑自己的未婚妻和他有染的?”

  霍雲承一張臉乍青乍白,怎麽都想不到喬之慕會將霍宴北卷入其中。

  霎時,連空氣都跟著安靜了一會兒。

  話筒裏溢出意味不明的一聲低笑,勾得她頭皮發麻。

  “也不是第一次了。”電話是打了,可喬之慕壓根不敢給霍宴北開口的機會。

  “訂婚那晚,明明是你和沈白薇在房間裏……”

  手機被霍雲承搶了過去,強行挂斷。

  “喬之慕,你他媽……”

  話音未落,就對上喬之慕凶狠嘲諷的眼。

  “我平白無故被你懷疑,不得幫你找一找另外一個當事人,我沒什麽見不得光的,你呢,怕什麽?”

  霍雲承登頂的怒火被澆滅,是他和沈白薇有染,心虛的那個人也該是他!

  喬之慕嗤笑了一聲,“要不要把霍家人都請過來,是非黑白計較個清楚?”

  “……不用。”

  霍雲承的懷疑被壓下,他剛剛確實沒看清楚,何況眼高于頂的霍宴北怎麽可能看得上喬之慕這樣一個木頭美人?

  “要不是你不接電話,也不至于讓我多想。”

  喬之慕氣笑了,“你不妨二十四小時看著我好了,免得聯系不上,憑空給我加個罪名。”

  “雲承……”

  門外傳來沈白薇柔聲呼喊。

  “喬之慕,你記清楚,對外你還是我的未婚妻,你要是讓我丟人,我一定不讓你好過!”

  撩下狠話,霍雲承轉手走人。

  喬之慕脖子火辣辣的疼。

  她心口緊縮著,雖然已經很清楚霍雲承骨子裏是什麽樣的人,可依舊做不到完全坦然。

  她側眸看向浴室,從她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浴室裏那扇來不及關的窗。

  她怕和霍雲承迎面撞到,就豁出去爬了一次窗,甚至此刻浴袍底下,還穿著那一身來不及換下的衣服。

  嗡嗡嗡——

  她低眸,是霍宴北發來的消息。

  【想死?】

  寥寥兩個字,隔著手機屏幕精准掐住她的心髒。

  喬之慕呼吸有一瞬的不暢,可除了劍走偏鋒之外,她剛剛想不到任何更好的辦法脫困。

  久久,喬之慕按掉了手機屏幕。

  她和霍宴北的關系已經清了,大不了她避著他走。

  霍宴北怎麽也不可能隔空要她的命。

  *

  這一夜,喬之慕沒睡好,夢裏有霍宴北,時刻惦記著她的一條命。

  又一次被驚醒,她幹脆起來,打算提前出門,她今天約了季聽晚。

  剛到客廳,傭人就送了日暮的房卡過來,是沈白薇留給她的。

  隨即,沈白薇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想不想見你弟弟?”

  喬之慕當然想,她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弟弟的情況。

  “你想怎麽樣?”

  “給你約的是晚上九點,你可別遲到,”沈白薇邊說邊笑,“不然我只好拿你弟弟解個悶了。”

  電話被掐斷,喬之慕攥緊了房卡出了門,去了和季聽晚約好的餐廳。

  “慕慕,”季聽晚又氣又急,“哪怕你真做了傻事,沈白薇不一定會兌現承諾。”

  這一點,喬之慕當然清楚。

  可是她不做,沈白薇一定動她弟弟。

  哪怕沈白薇不敢真要了她弟弟的命,可她也不敢冒險。

  “一定有其他辦法的。”季聽晚強調。

  喬之慕抿著唇,“那邊有線索了嗎?”

  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她讓季聽晚安排了人,去尋她弟弟的下落。

  見季聽晚搖頭,喬之慕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房卡上,腦子裏浮現一道身影。

  “霍宴北。”

  眼下唯獨他能救她。

  喬之慕望向季聽晚,“你能查到他的行程安排嗎?”

  “我哪有那個本事。”季聽晚一頓,眼睛亮了起來,“賀栩今天晚上和兄弟在日暮有局,霍二爺應該會在,我帶你去。”

  賀栩是霍宴北的兄弟,也是季聽晚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不過兩人的關系一向白熱化。

  “好。”喬之慕應了。

  這一趟去的是不歸路,而霍宴北,是她唯一的生機。

  *

  一晃,天色就暗了下來。

  而日暮的紙醉金迷,不過剛剛起了頭。

  喬之慕被季聽晚帶著,上了日暮三樓,敲開了一個包廂的門。

  幾道目光立刻落在喬之慕身上。

  “賀栩,你家季大小姐是來抓你的,還是來給你送人的?”

  調侃聲一落地,別有意味的笑聲也傳了開來。

  喬之慕的目光第一時間找到了坐在最裏面那張沙發上的霍宴北。

  他慵懶靠在沙發上,抽了一支煙叼在嘴裏,暗沉沉的眼朝她看了過來。

  喬之慕拿了火機走過去,俯身貼近,發顫的手給他點火。

  “二爺。”

  煙點燃了,冷冽的煙草味蔓延擴散,大掌貼上她的脖子,一點點地收緊。

  他眼裏的惡劣清晰可見,“尋死來了?”

  連同昨天晚上手機收到的那一句“想死”,砸得她背脊發涼。

  呼吸漸漸不暢,喬之慕絲毫不懷疑,他真的會弄死她!

第7章 玩挺花

  “有二爺在,我哪裏舍得去死?”喬之慕聲音軟糯,只尾音克制不住地輕顫。

  一時之間,包廂裏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喬之慕身上。

  季聽晚和賀栩的熱鬧不少見,可霍宴北被女人找上,卻是第一次。

  駱星瑤手裏的前車之鑒太多,難得有一個不怕死的。

  “原來是後悔了?”霍宴北玩味至極。

  喬之慕掐了下掌心,在霍宴北這裏,她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資本。

  唯一能依仗的,是霍宴北還想“續”的興致。

  “那二爺要接我的後悔嗎?”

  大掌終于松開她脖子,喬之慕剛松口氣,霍宴北就將手機丟在她面前。

  “那得看你的誠意,這麽大的事情,不得先跟你未婚夫知會一聲?”

  告訴霍雲承?

  他怎麽不直接給她一刀,好提前送她上路呢?

  “二爺,我只有你一個,我可以隨傳隨到,不給你惹任何麻煩。”喬之慕更乖軟了一些。

  霍宴北似笑非笑,心思難辨。

  喬之慕往前繞過茶幾,拉過他的手,軟綿的指尖將房卡壓在他的掌心裏,“其他的我都不圖,只圖二爺這個人,我等到九點。”

  話落,她轉身出了包廂,季聽晚也跟了出來。

  “慕慕,八點了。”

  喬之慕紅唇抿得發白,手機屏幕上持續跳轉的時間,是她的緊箍咒。

  “如果霍二爺不來,你怎麽辦?”

  喬之慕嗓子眼發幹,可眼下,她別無選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個小時,一晃而過。

  她讓季聽晚守在三樓,卻一直沒收到酒局散場的消息。

  也就是說,霍宴北這一條路走死了。

  喬之慕看了一眼時間,她不能再留在房間裏了,她得走!

  只是房門剛開,喬之慕迎面撞上了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

  程光遠!

  她瞳孔一縮,這個人她之前在訂婚宴上見過,對他爛到骨子裏的名聲有所耳聞。

  他就是一個人*渣,專門盯那些沒有背景的小姑娘,哪怕他下了狠手,那些小姑娘也申冤無門。

  “我以爲沈白薇開玩笑的,沒想到她當真送了我一份大禮。”程光遠貪婪黏膩的目光寸寸在她身上流連。

  “拿霍三少的未婚妻當大禮,你弄錯了吧?”

  喬之慕面色冰冷,邁開腳步,“讓讓!”

  程光遠往旁邊讓了一步。

  可就在喬之慕從他身旁經過的時候,他突然開了口。

  “你有把柄在沈白薇手裏?”

  喬之慕腳下一頓,下一秒,手腕就被拽住扯進了房間。

  砰——

  轟然砸上的房門讓她警鈴大作。

  “程光遠,我看你是瘋了,霍家的人你也敢碰?”

  “換在平時不敢,但你不同。”

  程光遠步步緊閉,讓人作嘔的目光仿佛要從她的領口窺視進去。

  “霍三少嫌你晦氣,但我不嫌!”

  喬之慕臉色發白。

  霍雲承平日裏在外提及她的語氣該有多輕鄙,才會讓程光遠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九點已經過了,她眼下只能靠自己。

  喬之慕眸光凶戾,在程光遠到她跟前的時候,手猛地一擡,可緊攥著的鎮紙沒能砸過去,手腕就被攥住了。

  “本來還想對你客氣點的,看來是不用了!”

  程光遠用力一扯,喬之慕踉跄跌了過去,被按在了沙發上,掙紮的力道被壓制。

  背對著程光遠,皮帶解開的聲響在她的聽覺裏無限放大,恐懼順著脊背攀爬上來。

  “程光遠,哪怕霍雲承再嫌棄我,我對外,還是他的未婚妻!”

  “你往好了去想,我是一腔好心,替霍三少滿足你!”

  皮帶落地,衣服被拉扯,她的心弦崩到了極致。

  “霍雲承,你呢,也感激他的好心嗎?”

  程光遠動作一僵,看向了她已經撥出去的手機,顯示的,正是霍雲承。

  “……誤會,霍三少,我……我是開玩笑的。”

  聯系霍雲承,是她唯一的退路。

  把所有一切剖開在明面上,拿霍雲承去制衡沈白薇。

  話筒裏安靜了一瞬,忽地,沈白薇甜膩膩的嬌笑溢了出來。

  “誤會什麽啊,程總?喬之慕開房勾引你不是事實嗎?雲承不方便接電話,給你留一個晚上留證據夠不夠啊?”

  電話被掐斷,洶湧而至的惡意浸入骨髓。

  手機被強行奪走,砸在了一旁。

  程光遠將攝像機往茶幾上一放,黑黝黝的鏡頭對准了喬之慕。

  這一瞬的恐懼幾乎滅頂,所有的希望都被碾滅。

  “還不是得乖乖認命!”

  程光遠獰笑著,俯下身。

  喬之慕放棄了掙紮,什麽辦法都用過了,她沒能換來一條生路。

  眼下除了認命,她沒有任何辦法。

  令人作嘔的氣息貼近她的皮膚,程光遠就要親到她的時候。

  咔哒——

  毫無征兆地,燈光大亮。

  喬之慕下意識地朝門口望去,霍宴北嘴裏叼著煙,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

  “玩挺花,要不我騰個地,你們繼續?”

第8章 紅色襯你

  束縛她的力道松開了,幾近破碎的理智一點點地回籠。

  她恍惚呢喃:“二爺……”

  “是……是喬之慕約我來的,”對著霍宴北,程光遠連腰都不敢直,本能和喬之慕拉開距離,“她勾引我……”

  霍宴北懶洋洋坐在她對面的那張沙發上,眉骨輕挑。

  “所以,是你情我願?”

  “我是一時糊塗,二爺,我以後再也不敢……”

  “那繼續。”寥寥三個字,砸得周圍安靜了幾秒鍾。

  喬之慕小臉發白,霍宴北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意味不明。

  霍宴北打斷得及時,她此刻哪怕衣服淩亂,但該遮的地方都遮了。

  可被他看著,她總有一種衣不蔽體的感覺。

  “怎麽了?”霍宴北笑了一聲,“是我攪了你們的興致?”

  “……沒……沒有。”程光遠打了個哆嗦。

  也是。

  霍家兩房不和,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喬之慕落難,說不定霍宴北樂見其成。

  不過霍宴北就這麽看著,是怕事情一波三折,辦不成了?

  程光遠朝喬之慕走過去,喬之慕肩膀本能地縮了縮,剛剛的陰影依舊籠罩心頭。

  她望著霍宴北,可哪怕程光遠朝她伸出手,他依舊沒有任何要喊停的意思。

  “二爺,我約的人,就只有你。”

  那只差點要貼上的手,立刻縮了回去。

  “是嗎?”霍宴北笑得戲谑,“我還以爲你如此盛情,特地請我這個小叔過來看現場呢。”

  程光遠手腳發涼,霍三少的未婚夫和霍二爺之間,顯然不夠清白。

  喬之慕朝霍宴北走了過去,在他跟前站定,“有也只有我和二爺的現場,哪會有別人。”

  淡白色的煙霧缭繞,煙草味彌漫而來。

  霍宴北低沉的聲音,也浸染了幾分啞。

  “這麽說來,該走的就不是我了?”

  “我……我這就走。”程光遠打了個激靈,手腳並用地想跑。

  “等等。”

  喬之慕一開口,霍宴北的眸色就更暗了幾分。

  “怎麽了,還是說你覺得兩個人不夠熱鬧,得多留一個旁觀,才能給你助興?”

  這種事情,旁人幹不出來,可霍宴北不一定。

  但程光遠還不能走,她是想借霍宴北這尊靠山,但關系曝光在明面上,她會死得更快。

  “二爺,他截的是你的胡,就這麽放過了,別人有樣學樣怎麽辦?”

  “原來是爲我考慮,”霍宴北俯身將煙頭掐了,“那你想怎麽樣?”

  喬之慕乖軟地看他,“我怎麽樣都不要緊,我只怕會汙了二爺的名聲。”

  “我發誓……”僵在原地的程光遠覺得毛骨悚然,“我一定管好嘴,一句不該說的話,都不會說!”

  喬之慕起身,撿起了剛剛掉落在地的鎮紙上前。

  霍宴北眉骨微挑。

  “二爺,我……啊!”程光遠表衷心的話音未落,鎮紙就狠狠地砸在他的頭上。

  鮮血濺起,順著他的臉往下淌,連那只白皙纖細的手上也沾了血色。

  喬之慕心跳得急促。

  這麽過激的事情她第一回做,可半點不覺得後悔。

  她朝霍宴北看了過去,乖甜軟糯,“二爺,見了血我覺得他才能漲記性,就不會再給你惹麻煩了。”

  霍宴北笑了一聲,“小九,送程總去醫院。”

  房門被打開,小九進來,將面無人色的程光遠拖走。

  咔哒——

  房門又被輕輕扣上,只剩下了她和霍宴北。

  “過來。”

  寥寥兩個字,精准掐中她的心髒。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攥在手裏的鎮紙被抽走了,大手掌著她的手腕,抽了張紙巾不緊不慢地擦拭她沾了血的手指。

  那雙暗沉的眸牢牢鎖定在她的小臉上,勾著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快了幾分。

  蓦地,大手收緊,帶著她跌進他的懷裏。

  手心緊貼霍宴北的胸膛,她下意識地想起來,可他的手,就壓在了她的背上。

  “你這麽爲我考慮,我也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低沉的聲音帶了幾分啞,抵在後背的手緩緩往上,摩挲著她頸後的軟肉。

  喬之慕臉上泛開淺紅,“見了血不吉利,二爺,要不我們下次……”

  他笑了一聲。

  她想要臨陣脫逃的那些心思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沾血見紅,多喜慶。”

  大手收緊,細腰攀折,肌膚緊密相貼。

  喬之慕原本還有的小心思被一遍遍地碾過,直到再也想不起來。

  霍宴北強勢又惡劣至極地占據她感官的每一寸。

  *

  次日,喬之慕醒過來的時候眼尾還染著幾分紅。

  身旁已經空了,可濺落鮮血的地面,和零散落著的衣服,清楚分明地提醒她昨天發生了什麽。

  房門被扣響,她心口緊縮。

  “喬小姐,二爺讓我們來的。”

  她這才松了口氣,她的衣服徹底不能穿了,她只能拿了霍宴北的外套披上,過去開了門。

  一套衣服被送到了她面前,其他的傭人目不斜視,收拾房間裏的狼藉。

  與此同時,手機裏也收到了霍宴北的一條消息。

  【紅色更襯你,下次穿這件。】

  將他們之間的關系,界定分明。

  她于霍宴北,不過一件剛剛入手,尚且新鮮的玩物。

  喬之慕別無選擇,也只能換上了那套衣服,一雙腿打著擺子,低調從日暮出來,上了出租車,才給季聽晚打了通電話報平安。

  “沒事就好,嚇死我了。”季聽晚松了口氣。

  喬之慕同樣心有余悸。

  “可是慕慕,駱家人那邊你准備怎麽辦?”

  指尖克制不住地按進了掌心裏,她之前急著和霍宴北撇清關系,就是怕一不留神撞了駱星瑤的槍口。

  可昨天那一場,讓她將主動權全然交到了霍宴北的手裏,她沒了退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能不能夾縫求生,從霍宴北的手裏搶回主動,很難說。

  “我會小心的。”

  挂了電話,出租車也停在了霍家門口。

  她從車上下來,將紛亂的思緒壓下,快步走進了西苑。

  “喬之慕!我看你是忘記了我的警告?”

  剛進客廳,她就對上了霍雲承那雙暴怒的眼。

  喬之慕腳下頓住,看著霍雲承快步逼近。

  啪——

  清脆巴掌聲回蕩,喬之慕臉上火辣辣的。

  “賤*人,昨天你在日暮都做了什麽?”

轉載自公衆號:皓軒悅坊

主角:喬之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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