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連著下了半個月有余，陽台上的衣服悶悶的，散發出難聞的氣味。李雁將衣服一件一件收拾起來，剛塞進洗衣機。
張陽就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通紅的臉頰
周身散發著難聞的酒味。
“我那套格子衣服呢？”
“你問我，我還問你呢。半個月前我就交代你衣服洗了要烘幹。你看看，這衣服都發黴了，還怎麽穿？”李雁看到丈夫這副酒懵子的做派就來氣。
“呦呵，出去耍了半個月，回來脾氣見長啊！”張陽一把就薅住了李雁的衣領子，上去就給了一個耳光。
“我之前警告過你的，再動手就離婚。機會我不是沒給過你。你不珍惜，那就算了。”李雁不哭不鬧，一把甩開了張陽的手。自從結婚以後，張陽家暴就是家常便飯，不僅打老婆也打孩子。
“哼，離婚。看來這次出去是勾搭上什麽野男人了吧。把手機交出來！我檢查檢查。”張陽一把將李雁推倒，撲上去就搶手機。
摔在地上的那一刹那，李雁終于對這男人死了心。尾巴骨傳來陣陣劇痛，眼淚止不住落下。但是張陽好像沒看見似的，兩只手在她身上亂翻，呼吸中都帶著濃郁的酒氣。
“你知道，我就是太在意你，太在意這個家了。我平時對你怎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灌了幾口馬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酒醒後的張陽像換了一個人，低著頭半跪在地上低聲下氣地認錯道歉。
“你不用再說了，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你喝點酒就鬧騰，打完我就打孩子，還總冤枉我紅杏出牆。每天晚上檢查我手機，我覺得我和你一起生活就和坐牢一樣，沒有任何的私人空間。我覺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我要窒息了！”
李雁將這麽多年積累的委屈憤怒，一口氣說了出來。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保證以後戒酒了，如果我再動手打你們，就把我的手剁了行不？”張陽哀求道。
“我覺得離婚對于你才是真正的懲罰。我不會再相信你的鬼話了。”深知張陽性格的李雁說完就去收拾東西。
“那要不這樣。離婚後你給我一年時間，你看我行動再複婚行不行？”張陽小跑著跟進了房間裏。
李雁自顧自收拾東西，無意間瞥見張陽眼睛直勾勾盯著床頭櫃上削水果的水果刀。心知不能再刺激他了，假意答應道:“好，離婚後孩子先跟著我生活。我給你一年時間，你要有所改變，我們就複婚。”
“好，你就瞧好吧。我保證從此戒酒努力工作，愛老婆愛孩子……”張陽保證說得比報菜名還溜。可惜李雁早就聽夠了，一個字眼都不會相信。
“老婆，我好想你們啊！我最近心情很不好，喝了很多酒，胃也不舒服。真的好懷念你們在我身邊的日子呀！”
“老婆，我感冒了。想喝你做的胡辣湯。”
“老婆，今天在單位工作也不順心，和傻×領導吵了一架。老婆我心裏好苦悶啊！”
……
離婚才第三天，李雁已經收到了不下五十條張陽發來的短信。每一條都說自己想念老婆孩子，卻沒有一個字是關心他們生活的。
“到底是個自私鬼，以爲你離婚了會有所長進。沒想到還是只會一味索取別人的關心。難道你不知道愛是相互的嗎？還是說你覺得我還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女孩子，覺得被別人需要是件很厲害的事？”李雁將這些文字輸入到對話框後又按下刪除鍵，看著字一個個消失。怒氣仿佛也會隨之消失一般。
面對張陽的文字騷擾，李雁選擇冷處理。時間長了，張陽也就懶得做這種表面功夫了。
和張陽離婚後的日子充實而快樂。不用再擔心他的拳腳相加，也不用怕他查自己的手機了。
李雁覺得兒子都開朗了不少。雖然張陽時常借著看孩子的名義來家裏蹭吃蹭喝，但是她都可以微笑面對，並且體面地將人送出門去。畢竟不用再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偶爾給個笑臉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時間長了，李雁幾乎都要忘記和張陽的一年之約了。
“雁兒，你趙大媽給你介紹了一個對象。待會人就來家裏了，你准備准備。”父親突然給李雁打來了電話。
“爸，怎麽這麽突然？我還在上班呢！”李雁吃了一驚，和張陽的一年之約突然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你離婚都大半年了，鄰裏鄰居出來進去都跟我打聽。人家好意提了，我總不能駁了人家面子吧。”父親說。
“行吧，那我請假回去見一面吧。”李雁覺得父親說得在理，想想就見一面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瞧這不是緣分嗎？就這麽見這麽一面兩個人就看對眼了。”趙大媽和李雁爸邊走邊聊。
“是呢。這要是成了，謝媒禮我一定不能薄了你的。”李雁爸難掩欣喜之色。
“哎，都是鄰裏鄰居的。說這個幹啥，只要雁兒幸福比什麽都強。雁兒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媽沒得早，好不容易結婚了又遇到那麽個貨色……”趙大媽正感慨著。忽然見草叢邊一個影子一閃而過，嚇得老太太媽呀一聲險些跌坐在了地上。
“什麽東西過去了？”趙大媽扶著小區裏的欄杆問。
“可能是誰家的貓吧。”李雁爸也沒看清楚，胡亂應道。
“真該好好管管這些養貓養狗的了。”趙大媽說完又將話題扯到了李雁和相親對象身上。
看著兩個漸行漸遠的人影，張陽恨恨地沖著地上啐了一口痰:“呸，你才是阿貓啊狗呢。敢把老子的女人介紹給別人，早晚弄死你個老太婆。”
放完狠話後，他立刻撥通了李雁的電話:“這麽快就耐不住寂寞，開始找對象了？你要是敢和別人結婚，我就砍死他全家。讓你過門就守寡！”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和你已經離婚了！你還想管我一輩子啊！”李雁再聽到張陽的威脅只覺得既憤怒又委屈。
“離婚，離婚算個屁啊！只要我想，我夢讓你一輩子都嫁不成你信不信？”張陽越說越囂張。
“你願意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李雁啪地一聲挂斷了電話。
雖然李雁在電話裏表現得無所畏懼，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只是過了半個月，她看張陽毫無動作，心也就放回了肚子裏。
“這個男人就跟長不大的孩子一樣。遇事就會放狠話。幼稚得很，我當初怎麽就找了這麽一個男人呢？”李雁在心中暗自腹誹。
誰料說曹操，曹操就來了。張陽提著一兜子水果笑嘻嘻地上門來了。
“你怎麽來了？”李雁還記著之前的事，沒給他好臉色。
“我來看看孩子。”張陽也不生氣，將水果往茶幾上一放，大喇喇坐在了沙發上。
“孩子不在家，上學去了。”李雁斜了他一眼下了逐客令。
“來都來了，坐會總行吧。”張陽舔著臉賴著不走。
李雁爸生怕得罪了這尊大神再鬧出什麽事來，忙調和道:“快到飯點了，吃口飯再走吧。”
這話正說在了張陽的心坎上。他一擡屁股坐在了餐椅上:“那就吃一口吧。我也好久沒吃小雁做的飯了。”
李雁看父親這麽說了，只得悶悶地進廚房做飯去了。
沒一會兒，父親就來說張陽剛剛急匆匆走了，好像有急事似的。
李雁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兩手在圍裙上邊擦邊往客廳趕。環視一圈後，突然發現自己剛換下來的舊手機不見了。
“這張陽真是越活越下作了，居然連舊手機都偷。”李雁忍不住罵了一句，想著舊手機也不值幾個錢，也就沒追究。
“爸，下次張陽再來就拿棍子打出去，你看看他那副沒臉沒皮的德行，白瞎了咱家的好酒菜！”李雁又回頭跟父親囑咐道。
父女倆正說著話。趙大媽急三火四地趕了過來問:“雁兒，你和你前夫還沒整利索嗎？”
“這話怎麽說的？”李雁被問住了。
“我給你介紹的那個男的，剛剛打電話來了。說你前夫打電話罵人家勾引她老婆了。還威脅人家要打要殺的。又說你作風不正派，人家跑來質問我。我是再三解釋說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可人家就是不信。這親事恐怕是要吹了。”
“原來他偷我手機是存著這心思呀！爸，嬸兒，咱報警去吧！就算不爲這手機，我也得爲自己正名啊！”李雁聽完，當即不幹了，拉著倆老人家就要去派出所。
“算了吧。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你知道張陽那混小子接下來能幹出啥事來嗎？他是偷手機了不假。可那手機也就值幾百塊錢，能不能夠到立案標准還不知道呢。要是惹急了，他動起刀來，咱都不是個啊！”李雁爸忙將女兒拉了回來。
“難道就任由他編排我嗎？”李雁不服氣道。
“他編排你，那人信了。說明那人對你也沒多少真心。說不准，他就是怕攤事兒。”趙大媽也趕緊勸道。
“要我說，咱還是躲著點這瘟神來得好。你表哥在隔壁城市有個小廠，我去替你問問，缺不缺人手。你先過去避一避，時機成熟了，我再帶孩子一塊兒找你。咱離這小子遠遠的。”李雁爸又說道。
“唉，因爲我的識人不清，給你們添了這麽大麻煩。我……”李雁說不下去了，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