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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在部隊服役四年的我退伍回到老家，此時的我，已經22歲了。這幾年都是在部隊度過，身體素質確實比以前好了很多，但對于幹農活的事卻有點丟生不在行了。

更主要的是，我兄弟三個，還只有大哥結了婚成家，二哥比我大了三歲還在單身。

也不是沒有人給他說親，但姑娘家一問條件，得知我家裏三個男人兩間房，嫁過來之後連新房都不好安排，于是便都打了退堂鼓。

父親早年把我送去參軍，原本也是希望我能混個出息的。可初中文化的我，身無長技，在部隊也不顯山不露水的，四年之後還是得回家種地。

我一回來，父親的皺紋似乎又多多了幾根。別人家的父親，遠行的兒子回來了，多少也能笑呵呵幾天。只有我父親，回家的第二天就唉聲歎氣沒有了笑容。

也不是父親討厭我，就是因爲二哥都還是單身，又回來一個22歲該成家的老三，眼睜睜看著兩個兒子都大了，兒媳婦卻沒著落，這下可怎麽辦？

但我自己倒不是很急躁，畢竟也讀過初中，又在部隊打開了眼界，自認爲大丈夫何患無妻，像自己這樣的“金子”，總會有姑娘能夠慧眼識英才的。

也的確，我原本也算長得英俊，加上在部隊幾年嚴格的訓練，坐如鍾走如風的潇灑，更增添了幾分英氣，很快就有媒人來給我說親了。

來給我說親的是鄰居的張嬸，對象是她娘家的堂哥，據說家裏三個丫頭都到了婚嫁年齡，只要我看得上，三個隨你挑，唯一的條件就是我要去做上門女婿。

做上門女婿，在我們當地的風俗裏是個不好的“名頭”。一般來說，都是身體有什麽缺陷，或者智力差一點，再不就是家裏太窮娶不到老婆。

我的條件就擺在那裏，前兩條都和我無關，但第三條就跑不過了。

原本不置可否的我，從張嬸娘嘴裏得知，對方三個姑娘都是如花似玉，三朵姐妹花可是遠近聞名之後，我便有點動心了。

再加上父親在一旁推波助瀾，唯恐我窩在家裏耽擱了什麽似的，張嬸娘的好意我就卻之不恭，答應某天見個面。

在我們當地，女孩嫁去男孩家裏，先要“看人家”，既然我是當上門女婿，那就是我去瞧人家的門第了。

但我死活不肯去，很是豪爽地對張嬸娘說：不管對方家裏家徒四壁還是雕梁畫鳳，我都沒有意見，只要對象的人好就行。

意思就是說，我不需要去看人家，讓人家姑娘來我家見一面就行了。

于是張嬸娘連夜回了趟娘家，得知我這麽大方不在乎家裏的情況，對方也很爽快，和張嬸娘約好日子，到時候三個女兒一起來她家做客，我就借故去她家“偶遇”，相中了誰就是誰。

到了約好的那天，我起了個大早給張嬸娘挑了一缸水，希望能從她嘴裏淘點內幕消息：

假如三個姑娘都一般漂亮，那不就得挑花眼了，那時候就得知道哪個的性子更好一點。

張嬸娘也很滿意我的態度，吃早飯的時候就對我說：三個侄女確實都俊，她這個堂姑也分不出高下來，但二姐的性格相對溫柔一點，老大和老三要火爆一些，尤其是老大，更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

見我眼裏似乎有點疑惑，張嬸娘也和我說了實話：堂哥只有三個女兒，在農村沒有兒子的家庭，就會被人欺負。

大姐之所以脾氣火爆一點，主要就是從小就得幫著老爹“撐門面”，還要保護兩個妹妹不被別人欺負，于是養成了火爆性子。

我聽了也就明白，純女戶的家，在我們當地確實過得比較窩囊，和別人發生爭執時，別人一句“絕戶”就能嗆得你啞口無言。

吃過早飯，我回家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也就是當時很流行的軍裝，別人的都是市面上買的，我的可是正牌貨，雖然洗過幾次水，卻也還算新。

人靠衣裝馬靠鞍，自己對著鏡子照了照，自認爲有點玉樹臨風的味道，算准時間，裝作有意無意地去了張嬸娘家。

她家果然坐著三個年輕姑娘，最大的據說和我同年，三姐妹隔著一歲多點一個，只有老三一眼就能分得出來，臉上多了點稚氣，畢竟才19歲出頭嘛。

但另外兩個，大姐和二姐之間，我確實是分不清的。看著兩個姑娘都很漂亮，和我比起來，確實有過之而無不及，心裏就相當的滿意。

既然外表一樣的漂亮，那就得按照張嬸娘說的選性子溫柔點的才更好啊，我就決定要選二姐了。

但到底誰是二姐誰是大姐，這可真是難倒了我，求援似地看了張嬸娘幾眼，她也只是笑吟吟地看著我，絲毫不給任何提示。

最後沒有辦法，我只能憑直覺去“選”二姐了。看著兩個姑娘，都不怎麽說話，就連聲音都一般的大。

幸好她倆附耳說了兩句悄悄話就一起起身進房，我這才看出她們身上唯一的差別：其中一個稍微矮了那麽一粒米的樣子。

我心裏馬上決定：那就是溫柔的二姐，就是我要選的對象。

等她倆回來坐好，我就借故向張嬸娘“借”了一把斧子說要去砍樹。

張嬸娘送我出來時，我就把自己的選擇告訴了她，張嬸娘稍微有點驚訝，但並沒有說話，讓我趕緊回去，等一下她就帶你的二姐來你家認門。

果然沒多久，我就看到兩個姑娘離開了張嬸娘家，稍微過了幾分鍾，張嬸娘又帶著二姐來了我家。

當然，二姐也沒有逗留多久，只是認了門而已，今後大家都是親戚了，但那都是今後的事。喝了碗茶，二姐還羞答答地掏出一個紅包給了我，我不想要，張嬸娘卻說：

你是“嫁”到她家去的，她這是給你見面禮，要是她家後悔，這個見面禮就是給你的賠禮。但要是你後悔，到時候你就要雙倍補償。

這也是我們當地的風俗，我也略知一二，也就半推半就收下了。二姐走了之後，我打開那個用紅紙包著的紙包一看，裏面竟然是一百塊錢。

天啦！這在當時可真是一筆巨款。再弄個一兩個這樣的紅包，我們家就能建三間大瓦房了。

就這樣，我和二姐的婚事算是定了，也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我未來的妻子叫小青。

我和小青開始了“拍拖”，那年代所謂的拍拖，可不像如今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無非就是你家有什麽事情了，那就去幫把手。遇到什麽節氣或者生日，還要去走動一下。

消遣的節目，頂多就是哪個村子放電影時，相約一起看個電影而已。

這麽過了半年吧，我和小青相處得很融洽。但不知道爲什麽，每一回我去小青家裏，她們家人全部都是叫我姐夫，只有小青叫我的名字。

但我也沒有很在意，在我們當地，對于准女婿，就連嶽父嶽母也會客氣地叫你一聲姐夫的。

一轉眼到年底了，嶽父和我商量，趕在年前把喜事辦了，也就是把我“娶進門”，這樣就能分到一分田土，趕在來年下種。

這個商議我沒有意見，父親更是恨不得我明天就“出嫁”。

我心裏其實也癢癢的，和小青交往了半年多了，就連對方的小手都沒有拉過幾次。一個水靈靈的大美女，久不久在你眼前晃動，卻只能看不能吃，你說哪個血氣方剛的小夥能受得了？

反正對對方很是滿意，就想著早點把事辦了，那樣就能爲所欲爲了。

我們的婚事定在臘月二十，征詢了我的意見後，路上倒沒有大辦特辦，但家裏還是擺了十幾桌酒席。用嶽父的話說，老李家從此有了當家的男人，從今往後就能揚眉吐氣做人了。

喜事操辦得很順利，那年代的農村也沒有什麽婚禮之說，但我們當地還是有鬧洞房的傳統。

不過很奇怪的是，眼見得晚餐也吃過了，來的親友們也陸續要離開，卻完全沒有鬧洞房的迹象。

我心裏雖然在竊喜，畢竟鬧洞房的事，多少有點粗俗的說話或者動作，在像我這樣“見過世面”人的眼裏，還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

但誰讓自己是這個地方的人呢？別人要鬧洞房，我也得強顔歡笑地忍著，因爲那還是別人瞧得起你呢。

沒有了鬧洞房的環節，我就更加對接下來的“節目”心有期待了。

今天的小青稍雖然沒有化妝之說，但也穿上了喜慶的衣服，原本就漂亮俏麗的她，更多了幾分妩媚。

等大家陸續散去，新房裏也只有了我和小青，燈光下的她終于有了點羞澀，一雙丹鳳眼幾乎要滴出水來。

我再也忍不住了，走過去拉起坐在床沿上等我的小青的手，滿腹柔情地輕聲喊了一聲：二姐，我好喜歡你……

誰知道，我的這一聲柔情蜜意的輕喚，沒有換來小青的熱烈回應，只見她轉眼就柳眉倒豎，擡起腳朝我就是一腳踢來。

我完全沒有防備，心裏正惦記著和夢中情人一親芳澤，小青的這一覺，輕而易舉就把我踢下了床沿，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一肚子的納悶，但也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來，望著小青問道：

小青，以前你總說要等到洞房花燭，可今天這時候了，你幹嘛突然踢我？

小青也站了起來說道：你剛才叫我什麽？二姐？難道在你心裏，我就是二妹？或者你一開始就是想和二妹在一起？告訴你，我不是你口中叫的二姐，我是大姐，大姐才是小青，二妹是小紅。

我馬上明白了，自己剛才那聲二姐惹了禍。

但那也不能怪我啊，雖然這半年來的交往，我也覺得“二姐”和張嬸娘說的溫柔似乎不搭邊，但對我也還算溫柔。但一直都沒有人告訴我，我的未婚妻不是二姐啊。

我把我滿肚子的疑問全部和小青說了一遍，最後甚至還賭咒發願地說：都是張嬸娘說你是二姐的，我就一直以爲小青就是二姐，二姐就是小青，反正不管你是二姐還是大姐，都是我的愛妻。

說到這份上，小青才轉怒爲喜，春宵一刻值千金，最後也半推半就地成了我的俘虜。

風停雨歇之後，小青像只小貓般地縮在我懷裏，讓我看得更是心生憐惜，她幽幽地告訴我：

自己小時候其實 並不潑辣，三姐妹裏，自己反倒是最文靜的一個。只是後來父親經常被別人辱罵，兩個妹子也被玩伴們欺負，自己實在氣不過，這才“扮”出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勁來。

想不到這一招還很好使，自從自己潑辣起來之後，兩個妹妹再也沒有被別人欺負過，這麽一來，自己也就不知不覺中成了習慣，在別人眼裏，也就成了只“母老虎”了。

如今有了你這個當家人，我想我還是要做回原來的自己了。

是的，婚後的小青，就像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了，不但對我柔情如水，待人接物上更是端莊有禮。

婚後的第二年，我們的孩子出生了。後來一些年，到了九十年代中氣吧，兩個妹妹也先後成家，我們夫妻就一起去了南方打工，經過一些年的努力，也算把自己的小家庭經營得穩穩當當。

如今，我和小青都已經年過花甲，也到了弄孫含饴的年齡，扪心自問這一輩子，沒有別人的大富大貴，但總算平平安安。但偶爾和妻子說起當年新婚之夜的窘況時，妻子依舊會半真半假地笑我看著碗裏的，想著鍋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