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有這麽母子倆,住在長白山裏,母親做家務,兒子成天上山打柴、摘野果、挖人參賣錢度日。
一天,小夥子正在山上打柴,忽然,一只狍子跑到小夥子跟前,前腿跪地哀求說:“小兄弟,快救救我吧,打獵的正在追我,我眼看就沒命了!”小夥子見那狍子的可憐樣兒,就說:“好吧,你快躺在地上。”狍子躺下了,小夥子把柴禾一捆捆全堆在狍子身上,蓋得嚴嚴實實,接著,又在旁邊裝做打柴的模樣。
不一會兒,有幾個獵人從樹林子裏趕到小夥子跟前,急趕著問:“剛才跑來一只狍子,你見到沒有?”小夥子直起腰板兒說:“順山半腰跑過去了,快攆興許還能攆上。”獵人們順著小夥子指的方向攆去了。他們走遠以後,小夥子把柴禾搬開,對狍子說:“好了,沒事兒了,你起來吧。”狍子撲棱一下起來了,沖小夥子直點頭,說:“小兄弟,多謝你救命之恩,明兒個你還上這來打柴嗎?”小夥子說:“我天天都得進山,你有什麽事情要我辦嗎?”狍子說:“明天你來,我有話告訴你。”
第二天,小夥子來到了昨天那地場,狍子早已等在那兒了。狍子讓小夥子跟他走,小夥子不知怎麽回事,只好跟著走。他倆翻過了好多座山,最後來到了一塊平坦地方,在那兒有個很大很大的池子,池子四周長著好看的花草,池水平平靜靜,瓦藍瓦藍的,連天上的雲彩、飛鳥照在裏邊都看得清清楚楚。狍子指著池子對小夥子說:“這是天上仙女下來洗澡的地方,她們一年只來一回,明天就是她們來洗澡的日子,我這些天正是爲了給她們照看池子才被獵人看見的。明兒個,你早點兒來到這兒,藏在樹叢裏,等仙女們脫了衣裳,下到水裏,你就選個最好看的,把她脫下的衣裳藏起來,說什麽也別給她,她就會變成你的媳婦了。往後,她怎麽管你要衣裳都別給她,記住了嗎?”小夥子說:“記住了,記住了。”第二天早晨,小夥子早早從家裏趕到池子跟前,找個林木茂密的地方藏了起來。
不一會兒,天上飛來七只天鵝。它們飛著飛著,來到池子上空,踅了幾圈,落在岸邊。七只天鵝張開雪白的翅膀一抖擻,一下子變成了七位仙女。她們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漂亮。仙女們朝四下看了看,急忙脫掉衣裝,“撲通!撲通”跳下水,遊向池中,洗起澡來。
趁仙女們洗澡的時候,小夥子從樹叢裏出來,悄悄把一個最年輕、最漂亮的仙女的衣裳藏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仙女們洗完澡,走出池子,找自己的衣裳穿好。只有最小的七仙女怎麽也找不到自己的衣裳。她的六個姐姐一抖衣裙,全變成了白天鵝,飛上藍天,剩下七仙女急得哭了起來。這時,小夥子跑出樹叢,來到七仙女身邊,問“小妹妹,你怎麽了?爲什麽一個人在這兒哭?”七仙女羞愧難當,用手遮著身子,說:“剛才我在池子裏洗澡,不知怎麽回事,衣裝不見了,求求你,小哥哥,快幫我找找吧。”小夥子說:“丟了衣裳有什麽要緊,我穿了兩套,脫下一套給你,你別再難受了。”說著,他脫掉外面的衣裳。“唉唉,你不知道,我只有穿上自己的衣裝,才能回到天上。丟了衣裳,我再也回不去了。”小夥子假裝尋思一會兒說:“我幫你找找,實在找不著,你就先上我家去住吧。”七仙女找不著衣裳,沒辦法,只好跟著小夥子回到家裏。小夥子把七仙女領回家後,又背著七仙女把她的衣裳拿回家藏起來。日久天長,兩人結成了夫妻,後來,還生了兩個胖小子。
這一年,五月初五打秋千的節日到了,全村男女老少都穿上鮮豔的服裝,走出家門參加打秋千比賽。七仙女對小夥子說:“你看看,家家戶戶全出去了,只剩下了咱們家,我們也去樂一樂吧。”小夥子疼愛七仙女,一百個答應。七仙女叉說:“打秋千,人人都穿好看的衣裳,可我啥好衣裳也沒有,你能不能想法給我找件漂亮的衣裳?”小夥子想:七仙女跟我已經過這麽多年了,又有了兩個孩子,她再也不會有別的想法了,不如把她原來的衣裳找出來給她穿一回,讓她也高興高興。想到這兒,他急忙跑出去,把藏著的衣裳找出來給了七仙女。七仙女見到了自己好久沒有穿過的衣裝,樂得什麽似的,全家人高高興興地去打秋千。
七仙女穿上自己雪白雪白的衣裙,好象一朵雲彩落到地面,特別招人喜愛。開頭兒,他們看別人打秋千,後來,該七仙女打了,她帶著兩個孩子,走到秋千架跟前,先讓孩子扶住兩條繩子,她站在中間,一點點地蕩起來。秋千越起越高,七仙女的衣裙給風吹得鼓鼓的,等到秋千蕩到快和橫架齊平的時候,七仙女一下子變成一只白天鵝,馱起兩個孩子飛上了天,她們越飛越遠,最後看不見了。眼見媳婦和兩個孩子飛走了,小夥子這個後悔呀,他哭得什麽似的。不管怎麽哭,媳婦也哭不回來了。
有一天,小夥子正站在院子裏向天上望,突然從天上掉下個葫蘆頭,不歪不斜,正好落在院心,緊接著,跑來兩個小免子,雪白的毛色,站在葫蘆頭跟前,用前腿推著葫蘆頭這兒滾那兒滾,玩得挺歡。小夥子覺得怪,就問小免說:“你倆推葫蘆頭幹什麽?”一個小免子答道:“這葫蘆頭裏有個葫蘆籽,推一推,它就離骨了,誰要是把它種在地裏,就能長出好長的蔓兒來,順著蔓兒往上爬,一直能爬上天。”說完,兩只小兔一閃身,就不見了。
小夥想:真要像小免子說得那樣,我不是能找到七仙女了嗎?他急忙破開葫蘆頭,裏面真有個挺大挺大的籽兒。小夥子把葫蘆籽種在院子裏,澆上水,盼著它發芽長蔓兒。可真怪,過了三、五天,葫蘆籽真發芽了,隨後蔓兒也哧哧地往上長。不多天,竟直上直下長到雲彩裏去了。小夥子離開阿媽,順著葫蘆蔓兒向上爬去,一共爬了三個月零十天,他才來到了天上。
小夥子在天上見到了七仙女和兩個孩子,心裏別提多高興了。從此,他住在了天宮。可是,過了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小夥子想他阿媽了。開頭兒,他對媳婦念叨,後來又對老丈人念叨。老丈人可憐他,給了他一匹龍馬,囑咐他說:“你騎上它很快就能回到家裏。可是,千萬別忘了,到了家,不能從馬身上下來,如果下來,今後你再也回不到天上了。”
小夥子說:“記住了。”就騎上龍馬,從天上回到了家。這時候,小夥子的阿媽正盼著兒子。她見兒子騎了一匹神馬回來,樂壞了,問起上天的經過,小夥子全說了。阿媽讓兒子下馬進屋,小夥子說:“阿媽,我不能下馬,下了馬就再也不能上天了。我是想你才回來的,現在,我要把你也帶到天上去,那樣,咱們往後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阿媽說:“好呀,孩子,可你走了這麽遠的路,總要餓的,我去做點兒粥,等喝飽了,咱娘倆再一起上天。”阿媽妮用蕃瓜加上玉米面做粥。不多會兒,粥好了。阿媽把粥盛在碗裏,捧出屋,遞給騎在龍馬上的兒子。兒子倒真餓了,大口大口地喝著。不料想,一不小心,一匙子粥灑在龍馬的蹄子上了,龍馬給燙得使勁一跳,一下子把小夥子摔到地上,背上沒有了人,龍馬向天上一躍,便跑得無影無蹤了。
小夥子被撂在家裏,再也無法上天了。他想念七仙女和孩子,成天在屋裏哭,在院裏哭,後來又上到房脊上哭。日子一長,他在房脊上哭死了。後來,小夥子變成了一只公雞。他天天站在房脊上沖天伸著脖子叫:“咯咯一兒!咯咯一兒!”那是小夥子在喊:“夠不著!夠不著!”因爲他再也上不去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