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見到她的刹那，心被震顫了，仿佛被電流擊中，愣怔地站著，不知所以。

他被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迷住了。這雙眼睛很大，水靈靈、亮晶晶，恰似兩顆黑寶石，說不出的萬種風情。

見他愣頭愣腦的神情，她很納悶，眼睛一忽閃，說：“餵，你怎麽不說話？願意還是不願意？”

他醒悟過來，傻傻地笑，雞啄米似地說：“我願意，我願意。”說著，麻利地把自己的行李從下鋪提到上鋪，又把她的行李從上鋪拿到下鋪。

她感激地說：“謝謝你。”

他客氣地說：“沒關系。”

他是英俊的小夥子，一表人才。她是漂亮的姑娘，亭亭玉立。他們互不相識，是在火車上的偶然巧遇，是萍水相逢。他睡在下鋪；她睡在上鋪。

一聲汽笛震耳欲聾，火車緩緩啓動，越駛越快，風馳電掣，窗外的景物一掠而過。

他從上鋪跳下來，坐在她的下鋪，癡迷地看著她。

“哎，你爲啥看著我？”她說，嫣然一笑，眼睛顯得一絲羞怯。

他沒有回答，一往情深地看，心馳神往。

“你這人怎麽沒禮貌？問你也不回答。”她有點懊惱，抿了抿嘴。

他微微一笑，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我在看你的眼睛。”

她心裏笑，真有他的，看人也不是這樣看的啊！那麽直白，那麽執著。

“眼睛有什麽好看的？”她的臉微微一紅，柔聲細語地說。

“你的眼睛太妩媚了。我是第二個看到這樣好看的眼睛。”他直爽地說。

她莞爾一笑，眼神更有韻味了，說：“你埋汰我吧！真的有那麽好看？”

“好看，百看不厭。”他說，心裏蕩起了春波。

“你的眼睛也好看。”她羞澀地說，“深邃，炯炯有神。”

“謝謝你的誇獎。”他說著，露出一絲羞赧。

幾次三番，你來我往，他們熟悉了，彼此有了好感，說話更加自然、投機了。

他問：“妹子，你到哪裏去？”

“西藏。”她坦誠相告。

她問：“大哥，你去哪裏？”

他沉思片刻，說：“我也去西藏。”

他本來要在青海下車，然後再去西藏，不知怎麽的，一聽說她去西藏，就把自己的行程改了。

有人喊：“快看，藏羚羊。”

他和她一起走到窗口，透過窗玻璃極目凝視。

一大群的藏羚羊，有的低頭，若有所思；有的擡頭，東張西望。它們神態自如，很悠閑的樣子。

“看見雪山了。”

“看見沙漠了。”

“看見草原了。”

“看見湖泊了。”

他們興奮地呼喊，每說一句，相視一笑，眼波蕩漾。

“去旅遊？”他問。

“是的，我喜歡旅遊。”她俏皮地答，“西藏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

“去旅遊？”她問。

他猶豫了一下，說：“是的。我也喜歡西藏。”

“你喜歡西藏的什麽？”她狡黠地問。

“風土人情。”他答。

她側過臉，瞟了他一眼，眼含春意，心裏想，一個細膩多情的人。

“你喜歡西藏的什麽？”他調皮地問。

“雪山湖泊。”她答。

他回過頭，瞅了她一眼，眼神火辣辣，心裏想，一個豪爽大氣的人。

“你怎麽又看我了？”她說。

“看到你的眼睛，我想起了一個人。”他低沉地說。

“誰？”她匪夷所思，左眼一眨，右眼一眨，忍不住地問。

“我的戀人。”他說，“跟你的眼睛一模一樣，烏溜溜、亮晶晶，嬌媚動人。”

“姑娘怎麽了？”她眉頭蹙了蹙，疑惑地問。

“一場雪崩奪走了她的生命。”他傷感地說，“我這次來西藏，就想去看看她支教的學校。”

“我能跟你一起同行嗎？”她請求道。

“你願意？”他問。

“我願意。”她答，眼眸流光溢彩……

汽笛拉響了，渾厚雄壯。拉薩到了，火車穩穩地停下來。

他和她背著行李，心花怒放地走出站台，隨著人流相伴著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