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宋詞,7首最經典的《玉樓春》,第一首無人不知!

南荒詩詞點墨人 2024-05-25 06:3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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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春,又名“歸朝歡令”、“呈纖手”、“春曉曲、”、“惜春容”、“木蘭花”等。雙調,五十六字,上下片各四句三仄韻。

據《詞譜》載:“因顧敻詞中有‘月照玉樓春漏促’,又有‘柳映玉樓春日晚’。五代歐陽炯詞中有‘日照玉樓花似錦,樓上醉和春色寢’。又有‘春早玉樓煙雨夜’句,因此取爲調名。”始興于唐代,流行于宋代。

此詞牌在宋代深受喜愛,故而如歐陽修、周邦彥、辛棄疾等名家都留下超妙之作,今日,便一起走進詩人“玉樓春”的世界中,品讀詩人的文采與情思。

最豪宕的《玉樓春》: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歐陽修,字永叔,號醉翁,晚號六一居士,北宋政治家、文學家。

他是在宋代文學史上最早開創一代文風的文壇領袖,與韓愈、柳宗元、蘇轼、蘇洵、蘇轍、王安石、曾鞏合稱“唐宋八大家”,並與韓愈、柳宗元、蘇轼被後人合稱“千古文章四大家”。

他領導了北宋詩文革新運動,繼承並發展了韓愈的古文理論。其散文創作的高度成就與其正確的古文理論相輔相成,從而開創了一代文風。

公元1034年(景祐元年),春,三月。

歐陽修西京留守推官任滿,離開洛陽之際,留下一首詠歎離別之作,此詞上、下兩收拍皆爲傳誦的名句。

《玉樓春》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離別的宴席之上,便想擬定歸期,奈何歸期未定,話到了嘴邊,也只得咽下。此刻愁雲慘淡的心情,如同欲說還休的麗人,先自淒哀低咽。人生自是有情,情到深處癡絕,這淒淒別恨不關涉清風與明月。

不必按舊曲填新詞,一曲清歌便已讓人愁腸百轉。今日我們攜手同遊,看遍洛陽牡丹,這樣才會少些滯重的傷感,淡然無憾的與歸去的春風辭別。

人生情癡,無關風月。只因癡情人觀之,便成了傷心之物,正所謂“情之所鍾,正在我輩”。

而看盡洛陽花,共春風別,明明蘊含有很深重的離別的哀傷與春歸的惆怅,卻偏偏又寫下“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的豪宕之語。

而這種豪興也是歐陽修詞中一大特色,如《戲答元珍》的“曾是洛陽花下客,野芳雖晚不須嗟”;如《朝中措》的“行樂直須年少,尊前看取衰翁”;如《浪淘沙》的“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等等。

後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論及歐詞此數句時,乃謂其“于豪放之中有沉著之致,所以尤高”。

最明媚《玉樓春》:爲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宋祁,字子京,北宋文學家。

公元1060年(宋仁宗嘉祐五年),宋祁和歐陽修合撰的《新唐書》曆時十余載終告完成,宋祁因撰書之功遷左丞,進工部尚書,拜翰林學士承旨。

嘉祐年春,心情歡暢的宋尚書出門踏青,詩興大發,寫下一篇曠世佳作,並因詞中有“紅杏枝頭春意鬧”之句,名揚詞壇,被後人譽爲“紅杏尚書”。

《玉樓春·春景》

東城漸覺風光好,縠皺波紋迎客棹。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爲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春日明媚,風光漸好,重重水紋,宛如皺紗,小船輕搖其上,陽光之下波光粼粼。綠柳在晨光中輕輕搖曳,如同腰肢輕軟的仕女,粉紅的杏花開滿枝頭,春意分外妖娆。

浮生若夢,爲歡幾何。總是抱怨人生短暫歡娛太少,怎肯爲吝惜千金而輕視歡笑?讓我爲你舉起酒杯奉勸斜陽,請留下來把晚花照耀。

這首詞贊詠春天,字裏行間,將對春天的喜愛展現得淋漓盡致。上片多次用擬人化手法,將春天寫得生動、可愛又富有靈性。

其中一個“鬧”字,不僅寫出杏花繁茂之美,更是歡悅的動態之感。王國維盛贊,稱此句:“著一‘鬧’字而境界全出。”

全詞章法井然,開阖自如,言情雖纏綿而不輕薄,措詞雖華美而不浮豔,將執著人生、惜時自貴、流連春光的情懷抒寫得淋漓盡致,具有不朽的藝術價值。

最纏綿的《玉樓春》: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晏殊,字同叔,著名詞人、詩人、散文家,是當時的撫州籍第一個宰相。

少年時便天資聰穎,五歲能創作,有“神童”之稱,後仕途順遂,一生富貴,無羁旅之愁苦,無貧苦之困頓,被稱爲“富貴宰相”。

他的詞,吸收了南唐“花間派”和馮延巳的典雅流麗詞風,開創北宋婉約詞風,被稱爲“北宋倚聲家之初祖”,語言清麗,聲調和諧,寫景重其精神,賦于自然物以生命,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又有“宰相詞人”的美譽。

《玉樓春》一詞爲閨中人代言,述寫相思之情,故而纏綿深婉,極富感染力。

《玉樓春·春恨》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鍾,花底離愁三月雨。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年少的人心懷著遠大的抱負,總是輕易揮別送別的人。哪裏知曉五更時分的鍾聲,驚醒思念的深閨人,那壓在心底的離愁別緒如同三月春雨一般,綿綿不絕。

無情人哪裏懂得多情的人的苦惱,一寸相思愁緒竟化作了萬縷千絲。天涯地角再遠也有窮盡終了那一天,只有那相思是沒有盡頭,永不停止。

這首詞采用白描的手法寫盡深閨佳人與情人分別前後的一系列心理活動,從依依惜別,寫到夢中驚醒,離愁如春雨,千絲萬縷,最後落筆相思無窮無盡,可見纏綿之意。

全詞不事雕琢,無幽深古典,情誼自然流露,感情真摯,情調淒切,讀之令人深深感動。

最落寞的《玉樓春》:鏡中已覺星星誤。人不負春春自負

辛棄疾,原字坦夫,後改字幼安,中年後別號稼軒,南宋官員、將領、文學家,豪放派詞人,有“詞中之龍”之稱。與蘇轼合稱“蘇辛”,與李清照並稱“濟南二安”。

宋甯宗慶元二年(1196),辛棄疾由于上饒帶湖寓所毀于火,遂徙居位于鉛山東北境的期思渡別墅。

暮春,幽居思渡別墅的辛棄疾看著春光不在,年歲漸長,心下頗爲感傷,便寫下一首傷春詞。

《玉樓春》

風前欲勸春光住。春在城南芳草路。未隨流落水邊花,且作飄零泥上絮。

鏡中已覺星星誤。人不負春春自負。夢回人遠許多愁,只在梨花風雨處。

東風漸暖,相勸春光緩緩行,春色不語,在城南芳草路上駐足不前。它沒有如同落花一樣跟隨流水飄零,而是化作點點飛絮,迎風遠去。

照著鏡子,雙鬓斑白,惋惜逝去的時光。人沒有辜負春天,是春天辜負了自己。從夢中醒來,忘卻了許多憂愁,心中怅然,愁緒宛如曆經風雨的梨花。

從歎詠春光飛逝如楊柳飛絮,到華年老去的時光流逝,那淡淡的愁緒,如風雨梨花一般。“只在梨花風雨處”,與“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有異曲同工之妙,春雨花殘,含有不盡的無可奈何的惜花情在,可謂語淺意深。

全詞清新婉約,一掃往日豪邁之風,自然流露出年華流逝,壯志未酬,美好的青春理想破滅的濃濃愁緒,情致含蓄動人,讀之令人傷懷不已。

最淒婉的《玉樓春》:昔年多病厭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淺

錢惟演,字希聖,北宋文學家。

他博學能文,在文學創作上頗有建樹,爲“西昆體”骨幹詩人,喜歡招徕文士,獎掖後進,對歐陽修、梅堯臣等人頗有提攜之恩。所著今存《家王故事》、《金坡遺事》。

垂暮之年,劉娥太後逝世,仁宗繼位,作爲劉黨人員被清算,谪居漢東(指隨州,今湖北隨州),政治失意的錢惟演懷著對未來的憂懼,寫下極爲淒婉的傷春之作。

《玉樓春》

城上風光莺語亂,城下煙波春拍岸。綠楊芳草幾時休,淚眼愁腸先已斷。

情懷漸覺成衰晚,鸾鏡朱顔驚暗換。昔年多病厭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淺。

春色明媚,莺啼燕啭,但如此美好的景致不知何時便會衰敗,一想到此處,便覺淚眼朦胧,惆怅催心肝。

人到晚年,美好情懷在消散,美好的容顔亦鬓染白霜。想當年多病怕多飲酒,而如今卻唯恐酒水太淺,不夠滿。

整首詞透露出失意人的恐慌與憂愁,錢惟演愛權,權利卻已離他遠去,更因與劉太後的姻親關系,生死也無可知,故而情緒是緊張的、恐懼的、彷徨的。詞中一個“亂”字,或許便是現下心情的真實寫照。

全詞纖麗委婉,有婦人之態,但勝在真情流露,縱使這種情緒是政治失意下慌亂與恐懼,但“真字是詞骨。情真,景真,所作必佳。”(《蕙風詞話》卷一)

最溫厚的《玉樓春》:男兒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橋畔淚

劉克莊,字潛夫,號後村,南宋詩人、詞人、詩論家。

宋末文壇領袖,辛派詞人的重要代表,詞風豪邁慷慨。

有一好友,姓林,每日不務正業,作爲朋友,忍不住對其進行規勸,故而留下這首外柔內剛的《玉樓春》。

《玉樓春·戲林推》

年年躍馬長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錢換酒日無何,紅燭呼盧宵不寐。

易挑錦婦機中字。難得玉人心下事。男兒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橋畔淚。

年年騎著高頭大馬東奔西走,旅社像家一樣,家卻像寄宿的。每天拿著錢換酒度日,買醉狂歡,無所事事一天混到晚,到了晚上便點起紅燭擲骰賭博,經常都是徹夜不眠一直到天亮。

妻子情真意切,忠實可靠,歌舞伎水性楊花,朝秦暮楚,心思難測。更何況好男兒志在四方,切莫沉醉在輕浮的溫柔鄉之中。

作爲好友,對于林推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上片便細數他冶遊放浪生活的種種,如常年在外,流連于青樓賭坊之間,整兒吊兒郎當,字裏行間充滿惋惜和遺憾;下片則開始敦敦勸導,先是珍惜家室己身,後又勸男子漢應建功立業,而非在青樓賭館厮混,浪費大好年華,消磨自己的意志。

這首詞語言平實樸素,情感格調卻是非常高的,充滿高揚的愛國主義,末二語尤見壯心,“足以使懦夫有立志”(《白雨齋詞話》評此詞語)。

最靈巧的《玉樓春》:知醞藉幾多香,但見包藏無限意

李清照,號易安居士,宋代詞人,婉約詞派代表,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稱。

衆所周知,她的詞作前期多寫悠閑生活,後期多悲歎身世,但青年時期的風格卻在一步一步成長。

宋崇甯三年(1104),李家陷入朋黨之爭,李清照寫詩給公公趙挺之請求救父,時值寒冬,庭中梅花盛開,她雖有心賞梅,卻惆怅難解。

《玉樓春》

紅酥肯放瓊苞碎。探著南枝開遍未。不知醞藉幾多香,但見包藏無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悶損闌幹愁不倚。要來小酌便來休,未必明朝風不起。

梅花點點,宛如紅色凝脂,鮮嫩花蕊如玉一般溫潤,試問南枝,你的花朵是否開遍?我不知道它蘊藏多少幽香,只覺得其中包含著無限情意。

只可惜我滿懷心事,形容憔悴,連細細欣賞的心思也無。但好景易逝,今朝不小酌賞花,怕明日風起花落,再無此美景。

這首詞頗有些苦中作樂之感,此時,李清照的父親已經被罷官遣返,作爲女兒心中充滿擔憂,但好在父親性命無憂,加上年歲已高,返鄉未曾不是一個好歸宿,但心中還是愁悶。但雖然心情不佳,梅花卻依舊是要賞的,此中便可知李清照的生活充滿儀式感和雅趣,並且心胸曠達,不拘泥于負面情緒之中。

所以這首詞詠物如詠人,梅花在風雪中燦爛的盛開,又憂懼于明日的風霜,風姿不再,此時梅花是花,亦是易安,物我同一,又超然物外,乃不可多得的佳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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