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命還你

妮妮聊小說 2024-06-29 01:59:30
1   大雨淅淅瀝瀝拍打在玻璃窗,樹葉搖曳著被迫承受洗禮。   閃電映照在漆黑的房間,淩亂的床間,溫以詩高昂著頭,脖頸間已經滿是青紫,淚痕布滿整張臉。   林司珩雙眼猩紅,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經失去了理智,只一下又一下,力氣愈發大地動作起來。   溫以詩如同苟延殘喘的小獸,縮成一團,承受著怒火,最後在疼痛中昏死過去。   “爲什麽死的不是你!把薇薇還給我們!”   “溫以詩,薇薇哪一點對不起你了,你爲什麽要帶她去那裏祈福!”   “如果不是你,若薇就不會死,我要你以後的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中。”   “詩詩,快走!帶著姐姐那一份活下去……”   噩夢像是一只巨大的手,將溫以詩拉入無盡的黑暗和夢魇中。   她猛地驚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柔軟的被褥被汗水浸濕,身上的傷口被牽扯得隱隱作痛。   雷聲如鼓點般在室外炸開,溫以詩機械地轉動著頭,閃電照亮房間的一瞬,她和牆上的照片對上視線。   她不自覺喃喃道,“姐姐”。   溫若薇嘴角的梨渦漾出淺笑,如同生前那樣溫柔的看著她。   林司珩說,要她日日夜夜活在這樣的目光下,淹沒在愧疚中,記住自己因爲嫉妒害死了最愛她的姐姐。   溫以詩的淚水無聲滑落,在被單上印出朵朵深色的花。   她的眼前不斷浮現山洪發生那天,溫若薇將她推開,然後被山洪無情吞沒,被挖出來時,已經沒了氣息。   溫母從溫以詩的懷裏翻出爲林司珩求來的平安符,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大罵她不要臉,一個養女竟然敢惦記自己未來的姐夫。   遠處的林司珩冷漠的盯著她,嫌惡的躲開她的辯解,一口咬定她因爲嫉妒故意害死了溫若薇。   盡管後來警方確認是意外,仍然沒有人願意相信她。   之後的每一天,溫以詩都活在煎熬和痛苦中。   曾經慈愛的養父母對她冷眼以待,痛恨不已;林司珩和她結了婚,卻只是爲了折磨她泄憤;昔日好友對她避而不見,冷嘲熱諷。   所有人都恨不得溫以詩代替溫若薇去死。   她撫上手臂的傷口,使了狠勁摁下去,疼痛讓她的意識回了籠。   “很快了”   “姐姐,很快,我就能把你還給他們了。”   溫以詩的腦海中閃現紅色的進度條,系統清朗的少年音響起,“受虐值收集百分之六十五”。 2   三個月前,她綁定了換命系統零零七,只要她收集足夠的受虐值,她就可以把自己的命換給死去的溫若薇。   想到這裏,溫以詩貧瘠的眼中閃出些許細微興奮的光芒。   “他又欺負你了?”   憤憤不平的音調,夾雜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擔憂。   系統似乎是第一次上任,竟然會對宿主受虐産生情緒波動。   “疼嗎?”   溫以詩尋了個合適的位置躺下,聲音悶悶的,“習慣了”。   “那就是疼了。”   “溫以詩……”   零零七仍然在喋喋不休,溫以詩默默攥緊了被子,埋了進去。   她擡腿間,下面黏糊糊的,林司珩又沒有做清理。   近乎半夜的翻雲覆雨,加上汗水浸濕衣裙,她的體溫不斷升高。   零零七發現她的異樣時,溫以詩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燒的開始說起胡話。   “溫以詩!”   “醒醒!”   零零七的聲音不自覺染上了焦急,無能爲力地喊著她的名字。   另一側的林司珩早已睡死進去,對于溫以詩的嗚咽聲沒有任何反應。   零零七急得團團轉,溫以詩晃了晃腦袋,喉間壓出了幾個字。   “別喊了,我聽到了,還死不了。”   溫以詩的臉上浮著不正常的紅,嗓子裏好像有團火在燒著。   “給我唱首歌吧,我想聽歌了,聽會兒歌我就能睡著了。”   “你想聽什麽?”   零零七有些疑惑,卻順著溫以詩的話應了下來。   生著病的人,還是哄一哄好。   “《蟲兒飛》”   斷斷續續地歌聲響起,嘶啞的聲線讓歌曲變得有些怪異。   可溫以詩卻沉沉地睡了過去,夢裏,她又回到了小時候,溫若薇貼在她的耳畔,輕哼著《蟲兒飛》。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這是溫若薇唱給溫以詩獨一無二的安眠曲,她走後,溫以詩再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頸間突然攀上的手臂,蓦地加重的力道讓溫以詩痛呼出聲,她的臉色漸漸因爲缺氧而變得青紫。   林司珩惡魔般的神情撞進溫以詩的眸子,他的眉間滿是狠厲,仿佛下一秒就能要了她的命。   “溫以詩,你有什麽資格提若薇,喊她姐姐。”   “少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疼也給我忍著,若薇死的時候比你疼上千萬倍。”   溫以詩眼角溢出的淚水滑落,燙的林司珩一顫,緩緩松了手,嘴裏卻仍然不饒人。   “你要好好活著,痛苦的活著,沒有資格去死。”   滾燙的白水混著藥物灌進了溫以詩的喉間,嗆的她直咳嗽,舌尖燙出好幾個泡。 3   林司珩沉著臉做完清理,給溫以詩貼上退燒貼。   在藥物的作用下,溫以詩的體溫漸漸恢複正常,昏睡過去。   林司珩望著她的睡顔出了神,眉頭緊緊皺著,嘴唇微抿,掏了煙朝陽台走去。   一夜的大雨,陽台濕答答的,林司珩似感受不到冷意,單薄的睡衣被風吹起了鼓包。   煙霧缭繞,迷了他的眼,煙灰燎了手,也顧不上,他只是看著室外的一片狼藉,定定出了神。   直到天光乍現,他帶著一身寒意回了屋,徒留一地煙頭。   溫以詩夢中睡不安穩,枕巾又被她哭濕一片。   林司珩冷著臉給她戴上電子腳扣。   溫以詩醒來時,林司珩已經去了公司,她觸碰到腳扣時,臉上沒有多余的神情,仿佛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自她來到這個家開始,林司珩就給她禁了足,沒有林司珩的允許,溫以詩哪裏也去不了。   零零七初來乍到時,問起她爲什麽不反抗。   溫以詩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自嘲的笑笑,因爲她也恨著自己。   明明只剩最後一步,姐姐就能和她的愛人遠走高飛,不用被和林家的聯姻所束縛。   如果不是她跟溫若薇撒嬌,想再一起祈一次福,就不會遇到山洪,再走不出那座山。   她和所有人一樣,恨不得死在那裏的是自己。   牆上的時鍾指向十二,保姆敲著門,餐盒被遞進來。   溫以詩接過,進了屋子,食盒又被她扔在了一旁。   她抓起畫筆在畫布上肆意畫著,這是唯一一件能讓她提起興致的事,溫若薇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辦一場屬于自己的畫展。   溫以詩從前學的芭蕾,畫畫對她來說有些困難,有時林司珩回到家看見她的畫還會大發雷霆著全部撕碎甩在她臉上。   可只有畫畫時,她才能短暫忘記失去姐姐的苦痛,欺騙自己姐姐還活著,死在山洪裏的是只會芭蕾的自己。   “生著病還不吃飯,受虐值沒收集完,你就得倒,信不信?”   零零七有些愠怒的聲音回蕩在溫以詩的腦海,她拿著畫筆的手一頓,問出了埋在她心頭許久的疑惑。   “零零七,你……這是在關心我嗎?系統也會有情感嗎?”   沒等到零零七的回答,溫以詩的手機鈴聲急促響起,嗡嗡嗡震動著。   溫以詩接起,嬌滴滴的女聲從那頭傳來,“溫以詩,司珩哥喝醉了,讓你滾過來接他”。 4   這道聲音,溫以詩記得,是留在林司珩身邊最久的情人,是長得和溫若薇最像的那一個。   溫若薇走後,林司珩養了不少情人,每一個都有溫若薇的影子,每一個都養不過三個月。   蕭筱是例外,養了有兩年多,這兩年裏,她時不時的挑釁,溫以詩早已見怪不怪。   “命運酒館302包廂,半個小時內給我滾過來。”   林司珩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警告著溫以詩,電話被挂斷,室外的瓢潑大雨夾雜著雷聲和閃電,零零七咋咋呼呼的喊著,“溫以詩,外面那麽大雨,他故意的是吧”。   溫以詩抿抿唇,“你們系統選擇宿主之前不會做背調嗎”。   林司珩慣會這樣的惡趣味,知道她害怕這樣的天氣,便總逼著她在這種天氣出門。   “他這樣,我還能更早收集完受虐值,不是嗎?”   溫以詩隨意披了件外套,朝外走去。   零零七的碎碎念還在繼續,“你缺這點嗎?你就這麽想死嗎”。   “是,不然我爲什麽綁定你?”   門外司機早已等著,溫以詩話音剛落,便沖進雨幕,淋著上了車。   包廂打開時,煙味混著酒味撲面而來,熏得溫以詩有些頭疼,空落落的胃蠕動著,催的溫以詩反胃想吐。   她壓下不適走近些,全場的聲音停了下來,打量的視線不斷落在她身上。   林司珩被圍在中央,包廂暗暗的光線落在他姣好的面容,紐扣被解開兩粒,露出白皙的鎖骨,上面的青紫格外顯眼。   蕭筱坐在他身前,嘲諷的笑意挂在嘴角,“司珩哥,你又贏了,她果然不敢超時”。   包廂內瞬間響起稀稀拉拉的誇贊聲,帶著無法忽視的譏諷。   忽地,林司珩身旁站起來位栗色頭發的女生,看清她的長相時,溫以詩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在一處,內心深處的恐懼讓她止不住顫抖起來。   “溫以詩,好久不見。”   紅色的口紅襯的施黛張開嘴似是血盆大口,下一秒就能將溫以詩吞入腹中。   溫以詩僵著身子,說不出一句話。   “我不喝點酒,他們不放我走,既然你是要接我回去的,就替我喝了這些。”   “可你不夠聽話,肯定喝不下,所以,我請施黛回來幫幫你。”   林司珩輕飄飄指著桌面上的二十多杯洋酒,眼神迷離,笑得一臉天真無害。   施黛起身端酒,走向溫以詩,溫以詩打著顫,控制不住的向後躲。   “壓住她。” 5   溫以詩被掐住下巴,摁倒在地,一杯杯酒精灌進去,她的肚子泛出絲絲痛意。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被施黛霸淩的黑暗時光。   溫以詩是被溫家從孤兒院收養的小孩,孤僻,自卑又內向。   除了溫若薇和林司珩,沒人願意靠近她。   高中時的一場舞蹈賽,施黛便怨恨上了她。   被帶到廁所扇耳光,摁進洗手池,在身上塗抹上“賤人”的字樣,還有新舊傷不斷疊加的小腿……數不清的霸淩手段。   可施黛偏偏最懂拿捏溫以詩的軟肋,她不願意拖累溫若薇和林司珩,不想麻煩溫家,那些羞辱只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直到林司珩發現她的異樣,林司珩紅著眼把校服蓋在她傷痕累累的身體上,輕聲安慰著她“沒事了,我在,我來了”。   校服上帶著少年獨有的香水味,林司珩像一束光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從此俘獲了她的少女心事。   那天之後,溫若薇也知曉事情因果,在溫家和林家的操作下,施家的産業迎來毀滅性打擊,施黛消失在國內,被逼出了國。   溫若薇和林司珩的保護讓溫以詩在之後的日子,安穩幸福的度過。   可如今,林司珩只是眼中帶笑,欣賞著這場對溫以詩的酷刑。   強烈的刺激讓溫以詩的胃部止不住痙攣,向外吐酸水,額頭冒著虛汗。   施黛尖叫著,扇在了溫以詩的臉側,留下紅腫的印記。   施黛回過神,眼中有些驚恐的看向林司珩,後者眉眼淡淡,似是不滿這場狼狽收場的演出。   紙巾盒砸向的瞬間,溫以詩來不及躲,額角被刮出血絲。   林司珩嫌惡的擦擦手指,將蕭筱攬進懷中向外走,路過溫以詩時,蕭筱用力踩在了她的腳踝,又碾了碾,直到那塊肉變得鮮血淋漓。   溫以詩忍不住痛呼出聲,林司珩淡淡一瞥,摟緊了蕭筱的腰肢,“寶貝,別弄髒了你的鞋”。   溫以詩扶著牆,一瘸一拐艱難的跟在他們身後,令人作嘔的交談聲落在她的耳側。   最後,在她靠近車時,車門被無情關上。   林司珩的指節敲打在窗沿,多情的桃花眼透過窗戶,嘴巴一張一合給她判著刑,“這麽髒,就在這裏淋會雨,好好洗洗幹淨”。   車窗無情關上,只留下一絲尾氣彌漫在空中。   溫以詩本就虛弱的身體,此刻更是搖搖欲墜。   雨點無情拍打在她身上,濕漉漉的外套貼在她皮膚上,風輕輕吹過,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溫以詩拖著疲憊的身軀找到處勉強能避雨的巷子,背靠在牆上卻又無力的滑落在地,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秒,她摸出口袋的手機撥出了急救電話。 6   冰冷的液體順著輸液管進入青色的血管,病床上的溫以詩眼睫輕煽,眼球滾動幾下,緩緩睜開了雙眼。   淡淡的消毒水味萦繞在鼻尖,入目是泛白的天花板。   溫以詩掙紮著坐了起來,胃部仍然有些灼燒似的不適感。   主治醫生收到她醒來的消息,拿出了診斷報告,上面白紙黑字寫著的“妊娠八周”幾個字將溫以詩砸懵了。   “懷孕兩個月了還空腹喝酒,本身就有胃病,你是真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啊。”   “就算不爲你自己著想,也得爲你肚子裏的孩子想想啊。”   溫以詩含咬住唇瓣,指甲死死嵌入掌心,這個孩子于她而言,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面對醫生的關心和叮囑,她點點頭表示已經知情,思緒卻早已不知飄到了何處。   許久,她松了手,留下幾道血痕,啞著聲喊出了零零七。   “我現在受虐值收集到多少了?”   “如你所願,百分之七十八,多來幾下你就能折騰死自己了。”   零零七的回答裏充滿幽怨,帶了幾分氣性。   屋子裏陷入詭異的沉默,窗外放了晴,偶爾響起幾聲鳥鳴。   “溫以詩,我替你求主神消除他們的記憶,你走吧,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溫若薇的死是意外,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別再把自己困死在過去,靠折磨自己來緩解那些愧疚了。”   溫以詩難得從零零七口中聽到如此認真又嚴肅的語氣,它向來是吊兒郎當、無所事事的模樣。   溫以詩不知道零零七爲什麽對她總是格外心軟,但她終歸要對不起這份好意,對她而言,早已沒了回頭路。   針頭拔出時嗞出了些血珠,溫以詩不甚在乎的用袖子擦掉,卷起藥物提步出了醫院。   推開別墅的密碼門那瞬,一股大力掐住了溫以詩的脖子,背部狠狠撞在牆上,溫以詩下意識撫住了肚子,藥品零零散散掉了一地。   林司珩早溫以詩一步撿起藥瓶,細細端倪著上面的字,溫以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還沒有做好讓林司珩知道她懷孕的准備。   以林司珩的性格,要是他知道孩子的存在,這個孩子怕是在她肚子裏活不過兩晚。   林司珩蹙著眉,藥瓶從他的指縫落回了地面,那雙眼睛如同毒蛇纏上了溫以詩。   “溫以詩,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徹夜不歸!”   “如果再敢有下次我就把你這雙腿打斷!”   他突然發了狠咬在溫以詩的唇瓣,直到血腥味彌漫在兩個人的口腔,才松了口,喘著粗氣。   溫以詩背部已經微微滲出汗意,林司珩偶爾發起瘋總要見了血才能安分些許。   林司珩擡手擦去嘴角的血漬,掐住溫以詩的下巴,滿意的看看自己的傑作。   “今天25號。”   林司珩扔下這句又恢複了那副斯文的樣子,慢悠悠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雜志。   溫以詩呼出幾口熱氣,今天25號,到回溫家伺候的日子了。
0 阅读:0

妮妮聊小說

簡介:感謝大家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