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慘死歸來又替嫁
“窈兒,娘求你,替你妹妹去死……”
“你放蕩下賤、卑鄙冷血,真是家族恥辱!”
……
“甯清窈,朕從未愛過你。”
……
“今日你就算被抽筋扒皮、被剮肉淩遲,亦沒人來救你。”
“因爲,從來沒人愛你。”
被母親厭恨、家族鄙棄、友人背叛、心上人利用,她奔波前半生,心系之人無一人心系她。
沒殺過一人,可所有人都要她去死。
被折磨致死後,草席一卷,扔在哀魂谷,無人認領、安葬。
大家都知道她是冤死的,卻無一人爲她伸冤。
……
甯清窈呆坐在池塘,有一搭沒一搭地朝池塘投食。
一群錦鯉蜂擁而至,一尾受傷的獨眼小鯉被擠到最邊緣,吃不上一粒食。
甯清窈便將魚食特意投到小鯉面前,下瞬,那群錦鯉爭擠而來,仿佛要將小鯉撕碎那般趕走。
無論怎麽樣,小鯉都吃不到食。
甯清窈擡手輕撫左眼,與這小鯉一般,她這只眼睛,也看不見……
七歲那年,妹妹與她搶一碗杏仁酪,將她推撞在桌子棱角上,爹娘過來哄抱妹妹,卻無人注意撞暈在地血流不止的甯清窈。
待她醒來,左眼便看不見了,母親責罵她:“你爲何要與妹妹搶食?你就不能讓著她嗎?”
“她又不是故意害你眼睛失明,難道你還要記恨親妹妹嗎?”
“傷了眼又要花錢治,你這敗家女……”
她挨罵之時,妹妹就捧著一碗熱騰騰的杏仁酪,一邊吃著一邊沖她做鬼臉。
其實都習慣了,只是偶爾想起時,仍心有不甘。
前世她任勞任怨,卻換得那般結局。
這一世,偏心的父母她不要,惡毒的家族她丟棄,利用她的心上人她棄之如履。
她太過良善,總被欺辱,那麽這一世,就來會會,惡毒的她。
甯清窈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銀針,唇角一勾,飛刺向一條呲牙搶小鯉魚食的錦鯉上。
錦鯉死,沉入塘底。
甯清窈拍了拍掌中的魚食碎屑,清冷如玉的聲音淡淡道:“將這條小鯉撈上來,好生養在我院中。”
隨侍春羽點頭:“喏。”
甯清窈捧著裝小鯉的小魚缸,朝自已的聽雪院走去,正好碰甯家掌事蘭嬷嬷。
蘭嬷嬷撚著絲絹迎面走來,擠出一絲敷衍笑意:“大姑娘,夫人有請。”
如今正是春三月,上旬初四。
前世也是今日,母親找她議事。
議的不是旁事,是戲本子裏唱爛了的替嫁之事。
三年前,母親給二妹妹和陳家嫡子陳浔議親,待千嬌萬寵的妹妹及笄,便是訂親之日。
那時陳家仍是如日中天的首富,到年輕這一輩,不僅富,還出了不少入仕子弟,陳浔更是連中三元,成爲最光明的狀元郎。
提起這未婚夫,妹妹從前要多風光有多風光。
只可惜——
三年前陳浔騎馬墜崖,摔成殘疾,朝堂不可能讓廢人做官,雖得狀元,卻沒撈著半個官名,陳家也逐漸走下坡路,經商失敗,不過三年,已是負債累累的空殼。
甯家也算簪纓世家,怎可能讓妹妹嫁去吃這樣的苦?
但礙于婚約擺在那裏,不好失信于人,毀家族名聲,便想個馊主意,讓甯清窈替妹嫁人。
前世,甯清窈因那人在其中轉圜,並未嫁給陳浔。
可這一世……
她會嫁。
沒人比她更清楚,陳家如今慘狀全是僞裝。
陳浔表面殘廢、足不出戶,實際卻是被陛下派去亂黨做臥底,一年後搗毀前朝亂黨,功成名就、擢升尚書,風光榮耀,更是很快當上丞相。
陳家之所以虧空,也不過是和陛下的一樁交易。
甯清窈表面安靜,似乎毫無心思,實際心底早已百轉千回數遍,一邊思索一邊走到主院。
塗著櫻粉豆蔻的甯雅沁正端著一碗桂花杏仁酪,聽見腳步聲時,放下白玉勺,輕睨一眼正前方:“娘,她來了。”
“安心。”大夫人溫柔地輕握愛女手背,“那腌臜婚事,絕不會落在你頭上。”
此言一落,甯清窈恰好踩進門,像收好爪子的家貓,乖巧行禮:“不知母親喚我何事?”
“當然是好事。”大夫人安瑾拍了拍身側空位,笑容淡淡的,“離母親這麽遠做什麽?來我身旁坐。今日天氣好,你們姐妹一左一右地伴我身側,我真是很開心。”
話罷,安瑾翹著小拇指,指向門外水榭的一叢荷花,不容置喙道:“今年新荷開的嬌嫩漂亮,待會兒讓你的人采一些回去做荷花糕。”
說的是關懷之話,卻用的命令語氣。
甯清窈一如往常,輕嗯了一聲。
其實,大夫人最不喜歡甯清窈這性格,坐在一旁靜如古潭,無趣又沉悶,不如嘴甜又嬌俏的二女兒討巧,忍不住嗔道:
“真不知道你怎麽這個性格,分明十七,卻像七十,有空多和你妹妹學一學。”
若是從前,一向逆來順受的甯清窈必會乖巧點頭,並反思自已是不是真的缺點太多,要向妹妹好好學習,可今日她嘴角卻噙著極淡的笑,溫聲問:“學什麽?”
“學她,六歲推人,害我瞎了眼嗎?”
此言一出,如石頭砸進滾燙油鍋,濺的滿室不安驚詫。
大夫人眼底浮現盛怒,剛想拍桌訓斥,卻又想到待嫁之事,不由得壓了怒火,面色僵冷,唇角扯出一抹緩和的笑,這笑算不上慈祥,反而透著尖利:
“你是姐姐,理應大度,縱使她害你左眼失明,可你右眼不是還看得見嗎?何必那麽斤斤計較?雅沁每每提及此事,都覺得虧欠你,日日想著彌補,你卻總記恨她,你未免太過狹隘。”
“你妹妹今日來找我,便是來彌補你的。她打算將自已那門頂頂好的婚事,讓給你,以此來彌補當年對你的傷害。
你要知道,女子嫁人無異于重生,嫁一良婿,後半輩子都高枕無憂。陳家多好的高門大戶,陳浔又是連中三元的狀元,你妹妹能將這樣頂好的未婚夫讓與你,實在高義又大氣。”
第二章 受氣包也會黑化
第二章 受氣包也會黑化
此時,見甯清窈不言不語的甯雅沁撚著絲絹擦眼角,紅著眼圈道:
“阿姐,當年是我對不起你,若你實在記恨我,要不然就把我左眼也挖走吧?”
“那怎麽能行?!”大夫人急忙打斷,又看向甯清窈。
甯清窈一襲素白長裙,一頭柔順黑亮的長發只绾著一根青簪,櫻唇輕輕一抿:“傷我一只眼,賠我一只眼,互不虧欠。妹妹既然有這個心,母親又何必阻攔?”
“你——”大夫人氣的猛拍桌面,“我就知道你素來乖巧全是裝的!今日終于露出了反骨!早知今日,當年不如生下你就把你淹死。你妹妹已經把那樣好的婚事讓給你了!你到底還要怎麽樣?”
沒想過甯清窈會同意,甯雅沁抹眼淚的動作一僵,原本又紅又濕的眼底也劃過一絲怨怼。
甯清窈淡聲揭破:“陳浔殘廢病重,外人斷言他可能活不過今年,陳家虧空欠債,早已不複當年輝煌,母親何以爲這門婚事,是頂好的婚事?既不想違約,使家族蒙上失信之名,又不肯讓妹妹嫁去吃苦,便想讓我替嫁。”
她聲音平靜至極,像極細的刀線,雖尋常卻鋒利。
甯清窈看向大夫人,試圖從母親眼中找出一絲愧疚和不忍,可沒有,母親眼底沒有一絲愧疚,一如前世那般,對她冷血又無情,只有無盡的偏心和苛責。
安瑾見話已說到這份上,索性談開了:“你妹妹不能吃苦。”
“她不能吃苦,難道就該我吃苦?”
“你瞎了一只眼,能嫁陳家都算高嫁!若不是雅沁把這門婚事讓給你,你連陳家都夠不著,怕是只能嫁一屠夫走卒!甯清窈,你不要不知足!”
甯清窈攢夠了失望,明知家人不可靠,卻還要去試探,如今得到答案,她理了理袖側,站起身,看向那對親密無間的母女,眸眼冷靜,像秋日泛不起一絲漣漪的涼潭:
“今日我答應替嫁,便算是還清甯家于我的養育之恩。”
“一個小小的替嫁,就能還清養育之恩?阿姐未免太過薄情。”甯雅沁站起身,一邊撫拍大夫人後背,一邊拱火,“母親千萬別與她生氣,阿姐性格一向偏執有缺陷。”
“咳咳。”大夫人氣的連連咳嗽,抓起滾燙茶壺朝甯清窈狠狠砸去,“不孝女——”
“有的人就是天生不孝,沒事的,母親,我孝順您就好。”
“砰!”一聲,茶壺重重砸在甯清窈右肩。
甯清窈被砸得微微前傾,衣衫冒著熱氣,沾滿黃漬與茶葉,濕哒哒的熱茶滴落。
她仿佛察覺不到燙傷之痛,只是停頓一瞬,擡腳走出主院。
甯雅沁當然要追出來看她笑話,借口有事離開主院,三步兩步就在花園追上甯清窈,落井下石地笑道:
“恭喜!賀喜阿姐喜得良緣啊,陳浔病重活不過今年,很快阿姐就可以做寡婦,聽說寡婦還可以立牌坊,屆時阿姐就是十裏八鄉頗負盛譽的貞潔寡女。”
甯清窈步伐微停,轉身看向她:“當年你求著嫁給陳浔,如今卻對他這般厭棄。甯雅沁,希望你一年之後,不要後悔。”
“你知道嗎?”甯雅沁踮起腳尖,湊在甯清窈耳側悄悄炫耀,“八皇子選妃在即,他心悅于我,只要我擺脫陳家這門腌臜婚事,便能攀上八皇子,屆時我就是八皇妃。”
八皇子?聽到此人,甯清窈唇角挂起深意的笑。
沒記錯的話,八皇子會于明年初春,戰死沙場,而皇後擔憂愛子死後孤單,欽點皇妃與美人陪葬。
甯清窈什麽也沒說,只道:“挺好的。”
“是挺好,很快我便是八皇妃!”
甯雅沁勾唇道,“怎麽樣?羨慕了吧?你別羨慕,你與陳浔也算天造地設一對,他殘廢你瞎眼,真是相當般配!”
“好好一張臉,卻長了這樣一張嘴。啧。”
一道好聽的冷冽男聲響起。
那聲音極冷,話意也極其銳利。
“誰在哪裏偷聽!”甯雅沁憤然轉身看向說話之人,下刻,呆如木雞地閉上嘴。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當今攝政王,謝昀。
謝昀一襲雲紋金滾邊墨袍,墨發束黑玉冠,身量颀長偉岸,儀態如寒山松柏、筆直挺拔,端的昂藏七尺卻也冷冽無邊,往那一站,既讓女人心動也讓女人膽怯。
謝昀爲何在這裏?甯清窈沒想明白。
下刻,謝昀的隨侍姜毅上前一步,手習慣性放在佩劍刀柄上,面無表情道:
“我家王爺,乃是陳浔表叔,受陳家所托,前來與甯家商議下月定親之事。”
哦,甯清窈想起來了,攝政王竟還與陳家有這樣一層關系。
謝昀母親與陳家老夫人是表姐妹,他與陳家大爺乃是遠方表兄弟,亦算陳浔表叔。
大抵是陳家中道家落,陳老爺也憂心殘廢的陳浔娶不到妻,便百般托關系求攝政王,替這門婚事作保。
“並非本王偷聽,而是你牙尖嘴利之聲,傷到了本王耳朵。”
謝昀站在廊下的陽光裏,周身泛著一層淺淺的光暈,卻還是冷沉如冰山,只此一句刻薄的話,就令甯雅沁羞憤欲死、無地自容,吧嗒吧嗒落淚,楚楚可憐地訴苦:
“雅沁參見王爺,王爺萬福……臣女只是與家姐鬧幾句玩笑話罷了,王爺誤會了,雅沁不是您口中牙尖嘴利之人……”
“哭的真是令人厭惡。”謝昀慢搖折扇,眼底似笑非笑,語氣冷嘲道,“別告訴本王,你便是陳浔未婚妻?”
“不不,我不是,她才是。”
甯雅沁聞言色變,趕緊指向甯清窈,生怕沾染這門婚事半分,本就被怼的無地自容的她,當即哭著快速逃離。
待甯雅沁離去,謝昀啪地一聲收了折扇。
隨著他緩步走來,甯清窈感到了撲面而來的威壓。
甯清窈忍不住顫栗了一下,挪著步子後退時……
對方高大偉岸的身量傾覆下來,離她不過咫尺之距,他周身冷氣凍得甯清窈微微發抖。
“窈兒,要嫁人?”
甯清窈不敢直視那雙近乎神顔的完美面頰,一瞬間閉上眼,腦海裏浮現出前世此人的冷漠絕情。
第三章 他的籠中嬌雀
世人無一人知曉,這些年甯清窈暗地裏,一直被謝昀圈養。
在及笄那年遇上謝昀。
謝昀待她很好,家裏人不給她請先生,謝昀便親自教她琴棋書畫,家人外出遊玩將她鎖在柴房時,謝昀帶她雲遊江南,母親待她百般苛責,謝昀對她有求必應。
打雷時,這位攝政王會做梁上君子,翻進閨房摟著她腰哄睡。
這場明碼標價的恩寵裏,謝昀早就在初遇那年說明,待她年十九,會將她送給太子。
太子最喜面容清純、身材如火的女子,可純可欲可妩媚,穿上衣裙時清純如不染凡塵的仙女,扯下裙裳時又有著令所有男子瘋狂的妩媚身段。
十八歲那年杏花微雨,謝昀設計了一場絕對會讓太子謝文澈沉淪的初遇。
不負謝昀多年調教,一襲白裙不染鉛華的甯清窈,令謝文澈一見鍾情、思之如狂,跪在大殿之上,不顧所有人訓斥反對,執意要娶瞎了一只眼的她。
婚後,謝文澈待她極好,不與其他女子暧昧、亦不納妾。
她亦懷過他的子嗣,卻偷偷流掉了,不負謝昀所望,她挑撥謝文澈與皇帝的父子關系、離間他與親信,到最後,謝文澈衆叛親離,被貶荒漠,謝昀力壓衆皇子,弑君奪天下,稱帝。
稱帝後,他將自已藏在地宮之內不見天日,仿佛她就是他政治生涯最大的汙點。
他不許所有人知道,他這位新帝,與已故堂侄的孀婦有染。
他日日與她纏綿,卻從不給她名分。
後來,她死于一場家族與朝堂的陰謀,世人罵她禍國紅顔,史稱第一妖妃,慘死荒野,也沒人來爲她收屍。
她死的那日,靈魂飄蕩于天際,親眼所見,謝昀抱著新納的藩國公主,在龍椅上談笑風生,提及先太子妃橫死,他不過是愣了一瞬,便拈了顆葡萄送進公主嘴裏,笑道:“死就死了吧。”
而接到她死訊的謝文澈,又瘋又笑又哭,一口鮮血嘔死過去。
後來很多年,她才知道,原來謝文澈早知那場初遇是她精心設計,原來他愛上自已的時間,遠遠早過那場初遇陰謀。
這一世……
她不想糾纏在兩個男人之間,既不想再禍害謝文澈,也不想和謝昀有糾葛。
她不恨謝昀,只悔前世自已一葉障目。
明碼標價的算計裏,有恩寵就有反噬。
睜眼那瞬間,甯清窈眼底有些許淚花閃爍,逼退那些淚意,她後退兩步,將二人拉到正常距離:
“臣女阿窈,參見王爺。”
“甯家竟敢拿你做替嫁。跟了本王四年,本王是不是該給你准備賀禮啊?”謝昀唇角噙著笑,一把握住她的細腰,搖頭歎道,“瘦了。”
賀禮?甯清窈沉默了下,拿不准他的心思,低眉順眼道:
“如果王爺要送賀禮,阿窈不敢不收。依照……陳浔身份,我當稱呼王爺一聲,表叔。”
“我敢給賀禮,你還真敢收?上回你說想要禧悅樓的翡翠金簪,沒給你買,怪本王了,是不是?”
他掐著甯清窈細腰的力道略微加重,指尖撥弄著她腰帶上的蝴蝶結,一拉一扯,多扯一分便會裙裳落地,甯清窈有些怕。
謝昀此人,權柄滔天,性情古怪,表面對你笑,卻不代表他真的高興,表面關心你,卻不代表他真的有心。
若哪句話觸了他黴頭,在花園裏被扯落腰帶,衣衫落地,丟臉狼狽的還是她。
“王爺,不要在這裏。”
“不在這裏,去哪裏?去你房裏?”謝昀笑意止了幾分,素來涼薄的俊眸多了幾分哂意,“難不成去你未婚夫房裏?”
甯清窈耳垂迅速燒紅,拽著他手,就朝房間走去,鎖好房門。
謝昀扯落甯清窈腰帶,甯清窈便覺周身清涼,謝昀把衣衫即將散落一地的她拽入懷中,坐在他大腿上。
“若你還在賭氣,本王便把整個禧悅樓買下來,博你一笑。”
坐在男人懷中的甯清窈,周身全是他濃郁的冰涼氣息,若是前世,她自然會被謝昀三言兩語哄好。
畢竟除去將她作爲棋子培養、送給謝文澈之外,他從未虧待過自已。
吃喝遊玩、用度花銷,若說是按公主的規格來養,也不過分。
外人眼中,她是微不足道的甯大姑娘,內斂自卑、與世無爭,雖空有絕世美貌卻木讷無趣,可私底下,她卻是謝昀十兩黃金一瓶頂級潤膚露嬌養的掌中乖雀。
前世糾纏于太子、新帝之間,誰能想到,大夫人口中沉悶木讷的她,竟在若幹年後掀起那麽多腥風血雨。
只是這一世,她不想再卷入那麽多紛爭,不想害謝文澈,更不想被謝昀利用。
前世她從未爲自已活過,總是一步步被推到鬥爭旋渦中,被利用算計,身不由已。
此生重活,她想做真正的自已,不想做禍國殃民的太子妃,更不想做謝昀藏在地宮的情人。
陳浔就很好,家世幹淨、踏實勤奮,若與他做一對尋常夫妻,舉案齊眉、和睦恩愛,已是她前世可遇不可求的好日子。
“王爺,我有些累……”
甯清窈離開謝昀懷中,跪伏在他腳邊,指尖絞著袖側的一朵蝴蝶,說話間,低頭藏住眼中一片疲累心酸。
“看來這回賭氣,氣性有些大。”謝昀嘴角笑意消失,指尖挑著她一層層衣裳,漫不經心地摩挲她後背,“我雖寵你,可鬧脾氣也要適可而止。”
只這一句,甯清窈便不敢再忤逆。
謝昀毀掉一個甯清窈太簡單了,他在她身上付出那麽多心血,把她冶煉成刺向太子的一柄利劍,怎可能輕易放棄?
甯清窈被抽了腰帶,衣衫松松垮垮地散著,香肩隱露,雪白如玉的鎖骨若隱若現,肌膚嬌嫩似花蕊,指腹輕輕一壓便紅的不像話。
謝昀坐在床邊,昂藏七尺的身段居高臨下,宛如睥睨蝼蟻、戲谑人間的天神,指腹摩挲著她鎖骨,不會兒便紅出一片印子,啧了一聲:
“耐不住欺負。”
謝昀便站起身,離開屋子,落下一句話:“身後燙的那一片紅,疼也不知道告狀,怎就這麽容易被打了?教了那麽多年,還是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