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婆媳鬥山魈

天成談小說 2024-04-15 19:46:47

一、丈夫離家修堤,妻子探親失蹤

  話說古時番石山下有個小竹村,村中有個農夫名叫陳鐵郎,有一年秋罷,州府修治大河河堤,將他與村中丁壯皆抽了去,預計三個月方能回來,在此期間村中人便只剩老弱婦孺。

  這陳鐵郎服徭役走後,其妻子薛翠雲閑來無事,便想回娘家一趟瞧瞧自己的父母,當下便將此事告知了婆婆。

  薛翠雲的婆婆姓宋,村中人皆喚做宋大娘,這宋大娘是一個有名的熱心腸,她因丈夫亡故的早,獨自一個將鐵郎拉扯成人,著實是個堅強的女人,這鐵郎自從一年前將翠雲娶來家中,宋大娘待兒媳極好,兒媳亦是非常孝順,婆媳兩個如同親母女一般,村中人無不誇贊。

  聽得兒媳要回娘家,宋大娘便找來竹籃將家裏的臘肉雞蛋果子等吃的一個勁兒的往裏裝,要讓兒媳當作禮物擓回娘家,薛翠雲笑說娘家也不缺吃喝,帶少許便可,不需這麽許多,但宋大娘卻執意將竹籃裝滿,說這也是親家之間的一點心意。

  薛翠雲無奈,回娘家時只得將這滿滿一籃吃的擓上,這翠雲的娘家在八裏外的薛家莊,她原說回家看看爹娘當天便回,然而她當天並沒有回來,宋大娘料想她被親娘留下過夜,娘倆絮談一些家長裏短,這也是人之常情。

  可到了第二天翠雲卻依然沒回來,宋大娘心中便覺有些不安,又過了一日,翠雲還是沒回家,宋大娘唯恐她有個好歹,便再也坐不住,急急趕到薛家莊去看究竟。

  宋大娘到了薛家莊之後,親家薛老漢夫婦卻道:“翠雲當天看了我們老兩口之後,吃過午飯便回去了,難道說還沒回到你家?”

  宋大娘跺腳道:“翠雲一直沒回來,我還以爲是你們老兩口要留她在家住幾日,如今卻不知她到了何處。”

  一個大活人憑空沒了,三個老人家意識到大事不妙,一起沿著從薛家莊到小竹村這條道急急尋找,但找來找去也沒見翠雲的影子,最後只好去縣裏衙門報官,衙門也派官差到出幫著尋找,卻仍然一無所獲,最後官差說道:“這幾日縣中丟失的人口已有三十多個,知縣料是本縣來了劫掠人口的賊人,這些丟失的鄉親都被那賊人抓了去,想這翠雲也是如此,要想尋回翠雲,也只有等抓到賊人再說。”

  官差說完自回了衙門,留下三個老人哀傷哭泣,哭了一陣,卻也沒奈何,薛老漢夫婦只得回薛家莊的家裏,宋大娘則也只好回了小竹村,回來之後,宋大娘想念起翠雲的音容笑貌,不由得又哭起來,心中又想:“兒子走時兒媳還好好的,如今兒媳卻沒了,等兒子回家時卻該如何跟他交代這件事呢?”

  二、山魈捉去農家女,機智巧言脫虎口

  宋大娘正獨自在家哭泣時,忽聽腳步聲響,有人進了院子,緊接著便聽來人喊了聲“娘”,那正是翠雲的聲音,宋大娘往外一看,不由得轉悲爲喜,翠雲竟然回來了,她的樣子卻是比幾天前離家時憔悴不少,宋大娘陡然見她回來,抱著她道:“翠雲啊!你可把娘想壞了!這幾天你去哪裏了?”

  翠雲道:“娘啊!此番我離家這一回,真是仿佛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差點再難與你相見。”

  宋大娘驚問:“你到底遇到了什麽事?快跟娘說說!”

  翠雲道:“我那日回薛家莊看了爹娘後,吃了午飯便往家回,卻不料在半道遇上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接著翠雲便將這幾日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原來那日她離開薛家莊回小竹村時,正在半道上走著,冷不丁從道旁草科中蹦出一只怪物,這怪物身高過丈,滿身白毛,手足皆如鷹爪,尖嘴獠牙長相十分可怖。

  翠雲猛然見到怪物,嚇得魂飛天外,立刻扭頭就逃,卻沒跑出幾步,就被怪物從後面一把抓住,扛在肩頭向不遠處的番石山中奔去,別看這怪物身軀龐大,但行動卻絲毫不見笨拙,它扛著一個人穿山越嶺如履平地。

  怪物扛著翠雲行約半個時辰,來到番石山中的一個山洞內,山洞深處有一個極大的鐵籠,鐵籠內鎖著不少人,怪物隨即將鐵籠的門打開,然後將翠雲也丟了進去。

  接著怪物在山洞中架起一只大鐵鼎,然後開始生火燒水。

  借著火光,翠雲數了數鐵籠內的人數,竟有二十多個,不用問這些人也是和她一般被怪物抓來的,她低低的聲音問衆人這到底是個什麽怪物?它又爲何要抓人到山洞裏?內中有個學識淵博的老翁說這個怪物叫做山魈,山魈抓人當然是爲了吃人肉,她又問衆人爲何不趁山魈出去抓人時逃走呢?衆人卻苦笑道,這鐵籠鎖的如此結實,誰能逃得出去?

  翠雲還待接著問衆人一些問題,卻不料山魈突然口吐人言,說道:“你這個女子剛來就這麽多廢話?真是吵得本大王心煩,即然如此今天我就先將你吃掉吧!”

  山魈說著便來鐵籠中抓翠雲,翠雲大吃一驚,叫喊著在鐵籠中到處躲閃,但終究是被山魈抓了出來,山魈抓住她後先放在鼻子上聞了一聞,突然一把將她抛開老遠,然後大口的嘔吐起來。

  翠雲心中疑惑,不知本來要吃自己的山魈爲何會突然抛開自己,更不知它爲何會嘔吐,山魈這時卻問道:“你這女子是不是不久前吃了苦花菜?”

  所謂苦花菜,那是本地特産的一種野菜,其它地方則找不到,這種野菜開白色花朵,聞起來苦,吃起來卻是苦中帶香,口感很獨特,在應季之時便有些農家會采來食用,翠雲見山魈如此發問,便料它最怕苦花菜,雖是自己中午時只是在薛家莊吃了少許,但卻故意誇大道:“沒錯!我的確吃了苦花菜!而且吃了很多!”

  山魈說道:“哎呀!真是可恨!本大王生平最討厭苦花菜,苦花菜對我們山魈來說是劇毒之物,若不小心吃到肚腹之中,縱然不死也要將養許多日子才能康複,即然如此,那只好先養你十天半月,待你清幹淨腸子再吃了你。”

  山魈畢竟是呆,竟然將自己所畏之物說了出來,它舍了翠雲隨即又去鐵籠中抓其他人來吃,衆人聽了它的言語卻都學刁了,紛紛說自己也吃了苦花菜,山魈不信,便抓起幾個人聞了聞,然後疑問道:“如果你們也吃了苦花菜的話,爲何身上沒有氣味?”

  衆人卻道:“我們是幾日前吃的,所以氣味不濃,不過腸子裏還存有不少,若大王吃了我們的肉,一樣會中毒,還請大王也等十天半月之後再吃我等。”

  那山魈雖是凶狠,但頭腦卻簡單,它不知衆人是詐語,所以便不敢吃衆人,因一時無法吃人肉他頓時氣急,怒道:“你們真是氣死我也!卻一個也不讓本大王吃,既然如此,我且先打殺幾個出出氣!”

  山魈說著便要行凶,翠雲見狀靈機一動,大聲道:“不要殺人!”

  山魈吼道:“如何叫不要殺人?我乃山中大王,要殺誰便殺誰?你卻爲何要這般多事?”

  翠雲笑道:“大王容禀,我這也是爲你好,你以人爲食,若將大家打殺,豈不是白費力氣抓這麽多人?我有一法,可令大王幾日內便能吃大家的肉。”

  山魈一聽來了興趣,問道:“你有什麽辦法?且說來聽聽!”

  翠雲信口說道:“在我們村子裏有一種甜花菜,與苦花菜正相沖,若取來一些給衆人吃了,便可中和苦花菜的毒性,這樣大王很快便可放心吃大家的肉。”

  其實本地根本就沒有什麽甜花菜,翠雲就是信口胡說,但山魈卻信以爲真,它默然片刻,然後說道:“我卻不識得什麽叫甜花菜,可該如何去找?”

  翠雲說道:“大王即然不識得,可派我回村將甜花菜取來也就是了。”

  山魈先點頭,隨即又搖頭,說道:“這也是個辦法,不過卻怕你一去不回。”

  翠雲說道:“大王放心,我這人生來最講誠信,待我回村取了甜花菜即刻便回來,絕不食言。”

  這時那籠中老翁也道:“我也給她做個保人,若她不回來,大王可先將我殺死。”

  聽了翠雲如此說,又見老翁在旁保證,山魈還真要將翠雲放出山洞,並且對她說道:“如果你真的能將甜花菜帶回來,並且那甜花菜確實能中和衆人身上苦花菜之毒的話,本大王便留你一條命在洞內活著,永遠做我的仆人。”

  翠雲假意謝了山魈,當時就要離開山洞,臨行前見山洞中有山魈存著用來養人的野果,便帶了一些野果在身上作爲路上的食物,然後急急翻山越嶺往家而來,別看入山時山魈扛著她只行了半個時辰,但換成人走路卻就慢的多了,她足足走了三天方才走出番石山,到家之後將這些經過跟宋大娘一講,宋大娘吃驚道:“不想山中竟來了這麽個怪物,幸而你有個機靈勁逃過一劫,這真是謝天謝地,咱們且快去報官,讓官府派兵剿殺此怪,將它抓走的鄉親們都解救出來。”

  三、爲救鄉親再犯險,一條妙計醉山魈

  翠雲卻道:“娘啊!不行呀!那山魈十分凶狠,官軍縱有百千之數,料也很難將它殺死,反而會將它激怒,連累山洞內衆人丟掉性命。”

  宋大娘疑惑道:“若不報官,以你之見卻又該如何?”

  翠雲答道:“如今只有先想個萬全之策,然後我再回山洞一趟誅殺山魈救出鄉親。”

  宋大娘瞪大眼睛咂舌道:“好兒媳!莫說傻話,如果說官軍都奈何不了山魈,你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呢?你若回去豈不是也要白白送了性命?”

  翠雲道:“如今只有我才能接近那山洞,若提前想個萬全之策,未必不能將那山魈誅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鄉親們死了。”

  宋大娘問道:“你可想到了這萬全之策?”

  翠雲搖頭苦笑:“卻是沒有!”

  宋大娘這時說道:“且先不論這麽多,你這兩日走了許多路,只靠野果充饑,想來是餓壞了吧?我給先給你做頓熱飯吃。”

  翠雲腹中還真是非常饑餓,當時宋大娘將飯做熟,兩個飽餐了一頓之後,翠雲又開始思量誅殺山魈之策,但想來想去也難以想到好辦法,不由得愁苦起來。

  宋大娘見翠雲爲解救被山魈抓走的鄉親而憂慮,心中著實贊歎她的善良,于是也想幫著她成此義舉,正所謂姜還是老的辣,宋大娘忽然心生一計,說道:“我有個辦法或可誅殺山魈。”

  翠雲問道:“娘且說來聽聽。”

  宋大娘道:“那山魈讓你回村來取甜花菜,但咱們這裏卻並沒有甜花菜這種東西,但你可拿黃花菜代替甜花菜帶回去給衆人吃了,料山魈也分不出來,然後你再對山魈說衆人吃了甜花菜一日後方能中和體內的苦花菜之毒,那山魈聞聽要再等一日,必然心焦,這時卻將兩壇老酒獻出來,讓它邊飲酒邊等,如此它必不推辭,因爲酒這個東西連神仙都愛,更何況這種妖類呢?等山魈將老酒喝的醉了,就趁機將它殺死,如此不就能將鄉親們救出來了嗎?”

  翠雲聽了宋大娘的計策連聲稱妙,不過隨即卻又皺起了眉頭:“從這回山洞有許多路程,挑兩壇老酒翻山越嶺卻很難做到。”

  宋大娘道:“一個人挑兩壇老酒不易,兩個人卻不難,我與你同去,咱們兩個輪流挑那兩壇老酒,到了山洞再一起誅殺山魈救出鄉親們,也讓世人見識見識咱們娘倆的本領。”

  翠雲心中不願讓宋大娘同去犯險,宋大娘卻執意要去,翠雲無奈只得同意,兩人當時去集市買來兩壇陳釀老酒,再去地裏將那黃花菜割了一大捆,帶上一些幹糧之後,翠雲便用一個用扁擔挑起兩壇老酒,宋大娘則背起黃花菜,兩個一道徑直往番石山而去,行了幾裏,宋大娘則替了翠雲挑老酒,翠雲則背起那黃花菜,如此來回換著背挑,兩個便不覺甚累。

  入山行了三四日,她們便來到山魈住的山洞外面,翠雲先背著黃黃菜進入洞內,山魈見翠雲回來,卻先怒道:“你怎麽走了這麽幾日才回來?”

  翠雲說道:“我這腳力哪比得上大王矯健?大王行半個時辰的路,我卻要走上三天。”

  山魈想想也的確是這麽回事,于是轉怒爲喜,又問道:“那麽你可否將甜花菜帶來了?”

  翠雲說道:“當然是帶來了。”

  翠雲說著將背上的那捆黃花菜放在地上,山魈卻不識得,只將黃花菜當成甜花菜扔入鐵籠,對衆人說道:“你們快將甜花菜吃了,中和掉體內苦花菜的毒性之後,好讓本大王吃你們的肉。”

  鐵籠內衆人都識得黃花菜,他們料是翠雲設計搭救大夥,所以也不說破,各拿黃花菜去吃,山魈見他們吃了黃花菜,頓時大喜,當即就要抓個人來吃,一旁翠雲見狀連忙勸阻道:“大王現在還不可吃他們!”

  山魈不解其意:“他們已經吃了甜花菜,如你所說已然中和了體內苦花菜的毒性,爲何我卻不能吃他們的肉?難不成甜花菜無法中和苦花菜之毒?”

  翠雲無懼山魈質問,卻緩緩說道:“大王有所不知,這甜花菜固然可以中和苦花菜之毒,但起效也沒那麽快,怎麽說也要一天時間方能解去衆人體內苦菜花之毒,還請大王再緩一日。”

  山魈怒道:“像這般等來等去真急死我也!往日你沒來山洞時我便每日可吃人,自抓你到山洞後我卻一個人再也沒吃過,難不成你是故意诓騙我?”

  翠雲連忙說道:“哎呀!大王呀,我有幾個膽子敢诓騙你?大王即然已經等了這幾日,再等一日又何妨?明日大王便可盡情享用這些人的肉,再也無需顧忌苦花菜之毒。”

  她正說著,卻咳嗽了幾聲,這時只見宋大娘挑著兩壇老酒從外面走了進來,山魈見生人陡然進入山洞,大驚道:“你是何人?爲何敢擅入本王山洞?”

  翠雲指著宋大娘說道:“大王莫驚!她是我的婆婆,是我讓她來的,我那日來時不見大王洞中有酒,想來大王平時也覺十分乏味,于是此番我便讓婆婆挑來兩壇老酒獻給大王。”

  山魈聽完哈哈大笑:“果然不錯,本王生平最愛飲酒,只是未曾得空去集市搶來,難得你一片心意,以後你就在洞中做我的仆人,吃肉時我也分你吃一塊。”

  山魈說著便將那兩壇老酒打開蓋子仰脖去喝,很快兩壇酒便被它喝了一幹二淨,這陳年老酒初飲時甚覺柔和,但後勁卻奇大,山魈將兩壇酒喝完之後不消多時,便覺頭暈腦脹起來,腳下也開始站立不穩,最後索性躺地上呼呼大睡。

  翠雲與宋大娘見山魈睡死過去,她們心中都是一喜,互相使了個顔色,翠雲偏去開鐵籠的門救出衆鄉親,鄉親們獲救之後,都對翠雲連連稱謝,而宋大娘此時則從懷中取出一把菜刀朝山魈脖頸砍了過去,這一刀砍得不偏不斜,然而山魈卻因皮厚,並沒被菜刀傷到。

  那衆人中有聰明的,便去外面折了木棍回來,用菜刀削尖,兩三人並舉木棍朝山魈的一只眼睛刺了進去,這下果然有效,山魈的一只眼睛頃刻間被刺瞎,將它痛的從夢中驚醒,它醒來用獨眼一看,衆人正合力要殺自己,頓時怒不可遏,一把將木棍從眼中拔出,然後從地上爬起來對著衆人猛擊。

  衆人見狀嚇得逃出山洞一哄而散,山魈隨即追了出來,然而衆人分散而逃,山魈一時卻不知該追哪個好,加之它的酒勁未過,行動起來難免東倒西歪的,而且還瞎了一只眼睛,所以任憑它左追右撲,到底也未抓到一人,衆人便趁機逃得遠了。

  四、山神現身誅山魈,婆媳英名廣流傳

  且說翠雲與宋大娘兩個一起逃命,她們甩開山魈行了許久時候,在天色開始變得昏暗之時,恰見前面山嶺上有一座廟宇,這座廟宇院牆高大,殿房尚存,正宜落腳,兩人一商議,便打算在廟中歇息一夜,待天明後再接著趕路離開這番石山,此番雖然沒能殺死山魈,但好歹救出了衆鄉親,也算是不虛此行。

  兩人走近廟門擡頭一看門頭,原來是一座山神廟,推開廟門,卻見這座山神廟簡陋中透著古樸,已然荒廢了許多歲月,她們隨即又在廟內殿前見到一塊石碑,翠雲粗識文字,眼見碑上刻著幾行字:“番石山神,三百載醒,三百載睡,醒時山林靜,睡時妖孽生。”

  她們不解這碑文是什麽含義,因覺渾身疲累,也不去多想,當時將廟門緊閉,插上門栓,然後進入破舊的神殿中,在山神塑像前清出一塊幹淨地方,婆媳兩個要在此和衣睡上一夜,坐下之後剛剛要合眼,卻聽見外面有人猛敲廟門,她們嚇了一跳,以爲是山魈尋來了,待仔細一聽,也夾雜著人的呼喊之聲,宋大娘壯著膽子到廟門前隔著門縫往外一看,外面敲門的原來是三五個一般自洞中逃出的鄉親,于是便開門將他們放了進來,然後再將廟門關上。

  這幾人也到殿內歇息,卻剛躺下沒多久,廟門又響了起來,有那剛來的去廟門前查看,見又是五六個自山魈洞中逃出的人,便開門也放他們進廟歇息,然後又將門關上。

  過了一會,廟門複又響起,便又有人去查看,這人到了廟門前由門縫向外一看,不禁駭然,這次敲門的竟然是山魈,山魈正呲牙咧嘴在外面咆哮,並且用力撞擊著廟門,這人嚇得屁滾尿流,連忙入殿報訊。

  此刻殿內有十多個人,大家聞聽山魈追來,都是害怕之極,知道一旦廟門被打破,大家都是必死無疑,就在這危急關頭,宋大娘猛悟廟中石碑上刻的話:“番石山神,三百載醒,三百載睡,醒時山林靜,睡時妖孽生。”

  宋大娘心想,按照石碑上這幾句話的意思,番石山中之所以會出現山魈這種妖孽,必然是因爲番石山中的山神睡著了,若山神醒著,山魈必然潛蹤,如今要想活命,唯有將山神喚醒。

  宋大娘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衆人,衆人一聽都覺得這個說法雖然,但也不是全無道理,不過大家也都意識到這其中有個難題,其中一人說道:“我們並不知道山神睡覺的地方,可該如何將山神喚醒呢?”

  宋大娘道:“我幼年在娘家時曾聽說,在神仙塑像前說的話都會被神仙聽到,可這裏的山神卻睡著了,想來咱們一般說話他是聽不到了,要想將他喚醒,只有大家一起在山神塑像的耳朵旁邊大聲喊叫,這樣便等于在山神真身耳邊喊叫,如此山神便會被吵醒。”

  衆人聞聽宋大娘之言,也不知道這樣做管用不管用,不過如今也只好死馬權當活馬醫,大家十多個人呢,一邊五六個分站在山神塑像兩側,一起對著山神的塑像大聲連喊:“醒來!醒來!醒來!”

  衆人齊心連喊數次,直震的屋瓦土落,然而喊了多時卻並沒有見到山神出現,大家不由得都垂頭喪氣起來,就在這時,山魈已然打破廟門來到殿前,就當大家以爲在劫難逃之時,忽覺地動山搖起來,那山魈本要入殿去殺衆人,待發現腳下震動之後,頓時露出了害怕的神情,轉身就要往廟外逃走。

  衆人朝殿外看得分明,山魈逃出沒幾步,待要接近廟門時,卻被一只大手拎蔥般提在空中,衆人大驚,壯著膽子出廟外觀看,卻見一個如山峰般高大的巨人立在廟外,正是他捉住了山魈,巨人將山魈捏在手中,用雷鳴般的聲音大聲罵道:“你這妖孽!竟敢趁我睡覺時禍亂山野,我且送你去見閻羅王!”

  這巨人將手輕輕一握,山魈便死透了,然後只見巨人輕輕搬開一座山峰,將死了的山魈壓入其中,目睹這一切的衆人驚得目瞪口呆,他們料想這巨人肯定就是山神,于是紛紛朝巨人跪拜起來,但巨人卻並不理會大家,他轉身向大山深處走去,每走一步都震的群山晃動,很快他就消失在夜幕之中,留下衆人一臉愕然。

  自此之後,番石山又恢複了甯靜,那些從山魈手下逃過一劫的鄉親們深知大家之所以能活命,皆是因薛翠雲與宋大娘的機智和大義,于是他們從山中出來之後,紛紛備禮答謝翠雲和宋大娘這對婆媳。

  而翠雲此番歸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當然是知會薛家莊的親爹娘,薛老漢夫婦見女兒無恙,而且還做了一件大善事,都是喜不自勝。

  翠雲和宋大娘機智救人的事迹很快傳遍了當地,當地人無不誇贊她們婆媳除害救人的義舉,這件事自然也傳到了知縣耳朵裏,知縣亦親自對她們進行了嘉獎,此外知縣亦召集縣內富戶出錢重修了番石山的山神廟宇,並親自前往祭拜。

  時光飛逝,轉眼又過兩個月,大河河堤竣工,官府將抽去的壯丁皆令歸家,這陳鐵郎還未到家,就聽村中人誇贊自己的妻子和母親,他卻也沒細問,等到家聽妻子和母親一說,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也對她們誇贊起來,此後不久鐵郎與翠雲喜得一子,此子天資聰穎,鐵郎與翠雲便送他去私塾讀書,後來此子科舉及第,竟做了朝中高官,真可謂光耀門楣,陳家自此便成了一方大戶,闊起來之後的陳家在本地慣做善事,在鄉鄰之間廣受贊譽,後來也有人說,這陳家之所以會出這樣個出息的兒子,大概就是翠雲和宋大娘在番石山中除妖救人的善果。

★作者語:荒誕不經是本人創作故事的主要風格,所有內容皆爲虛構,略爲茶余飯後談資小品,切莫和封建迷信挂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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