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婚第一天,溫黛度過了一個美妙的夜晚。
新婚第二天,溫黛發現網上正在直播她的生活,二十四小時不間斷,足足持續了一年。
新婚第三天,溫黛知道了丈夫傅星州是籌劃這一切的“導演”。
溫黛瘋了,變成了一個癡傻兒。
……
星城,博仁醫院。
幽森的走廊裏,一道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忽然響起。
“啊——”
這叫聲來自溫黛。
昔日的頂流女明星溫黛,如今像一條砧板上的魚被捆住了雙手雙腳。
高頻的電擊刺激讓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像是隨時要昏死過去般。
站在一旁的男人無動于衷,眼裏只有冷漠。
“加大程度。”
拿著電擊工具的醫生猶豫開口:“傅總,再繼續她就沒命了……”
傅星州蹙起眉,依舊不相信:“她真的瘋了?”
“是的,腦電圖顯示她的大腦遭受了重大刺激,做不了假。”醫生答。
傅星州彎下腰,兩只手撐在病床兩端,眯起眼近距離地打量溫黛。
似乎想從她的表情裏分辨出端倪。
十年前,他的父母被溫黛的父母一把大火活活燒死。
當他想要報仇時,溫氏夫婦卻意外離世。
于是他將仇恨的利爪伸向了他們的女兒——溫黛。
他不僅讓她愛上了自己,還爲她精心策劃一場量身定做的女明星美夢。
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真人直播,除了不能播的內容,溫黛在世人面前早已沒有隱私。
可還不等傅星州親自向溫黛揭露這一切。
溫黛先發現了真相,直接瘋了。
這怎麽行?
他才剛在興頭上,怎麽可能就此放過她!
溫黛在這時從昏迷中緩緩睜開眼。
看見傅星州,她就像一個在外受了欺負,回家找大人哭訴的孩子,顫抖著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阿禮,我想回家……這裏不好玩,帶我回家好不好?”
傅星州凝視著她,幾秒後,他古井無波的臉忽然泛起一絲幽冷的笑意。
“瘋了也好……瘋了,更聽話。”
青竹園別墅區。
整個房子籠罩在微弱的月光下,靜得毫無生氣。
溫黛赤著腳默默跟在傅星州身後,聲音小得仿佛沒有她這個人。
“阿、阿禮……”她小心翼翼打量著客廳,像一只擔驚受怕的兔子,“這兒不是我們的家。”
傅星州譏諷地扯了扯嘴角。
這當然不是“他們”的家。
溫黛從前住的那個別墅,裏面到處都是攝像頭。
這棟別墅,才是他真正的住處。
傅星州沒回答,扯松了領帶坐到沙發上,伸手沖溫黛招了招。
“來,黛黛,我有禮物送給你。”
他拿起茶幾上的一個精致禮盒笑著晃了晃,聲音帶著蠱惑。
聽到禮物兩個字,溫黛黯淡的眼亮了亮。
她快步走過去,挨著傅星州坐下,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手臂:“什麽?”
傅星州盯著溫黛,緩緩掀開了禮盒的蓋子。
他很好奇,接下來她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下一秒,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盒子裏赫然放著一只血肉模糊的死貓!
若是溫黛還清醒,定會一眼就認出,這是傅星州在結婚那天送給她的貓。
當時他寵溺地笑著,說這只貓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會和這只貓永遠陪在她的身邊。
然而此時的溫黛在看到後,當即漾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臉。
“棉花糖,是黛黛最喜歡的棉花糖!”
她抓起一把雪白的貓毛就往自己嘴裏塞去。
傅星州看著她的動作,眼神陰沉下來,嘴角卻扭曲地上揚。
“黛黛真乖……”
話音未落,別墅的大門忽然被打開。
一個紅裙大波浪的女人踩著高跟鞋走進。
她靠在玄關,紅唇媚態彎起:“簡川。”
傅星州轉頭看去,隱約含笑。
女人上前一把摟住傅星州的腰,直接湊上去一吻。
“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溫黛眨著眼睛,癡傻的笑怔在臉上。
對著女人喊出一聲:“小姨?”
第2章
喬韻謹是溫黛外公領養的小女兒。
當年她與溫家鬧掰出國,一連幾年都沒回來。
溫黛奇怪地看著她:“小姨,你爲什麽抱著我的阿禮?”
喬韻謹松開傅星州,笑著掐住了溫黛的下颌:“不對,阿禮是我的。”
“而你,只是我和阿禮養的一條狗——阿禮,你說對不對?”
傅星州長腿相疊,似笑非笑。
溫黛怔怔地望著他,總感覺哪裏好像不對勁。
可他是阿禮啊。
阿禮,是不會欺負她,害她的。
于是她憨憨的笑,學著狗叫:“汪汪!”
喬韻謹笑彎了腰。
她走去酒櫃前拿了瓶紅酒,倒了兩杯後坐到傅星州身邊。
兩人碰杯,喬韻謹靠在他懷裏撒嬌。
直播溫黛生活的賬號,一直是她在管理。
“阿禮,就因爲她變成了一個傻子,直播被迫暫停,現在很多網民都很不滿。”
“我不想放棄這個賬號,而且,你就打算這樣放過她?她可是害死了……”
傅星州眉眼瞬冷、
喬韻謹噤了聲,不敢再說。
傅星州沉默了片刻,嘴角冰冷揚起:“她瘋了,直播不是更精彩嗎?”
喬韻謹一怔,旋即露出笑容:“你是說直播繼續?”
傅星州沖溫黛招了招手:“黛黛,過來。”
溫黛就乖巧地走近,然後趴到傅星州的腿上,就像一只會搖尾巴的小狗:“阿禮。”
忽然,“轟隆!”一聲。
天邊響雷。
“啊!”溫黛尖叫了聲,狠狠哆嗦,“阿禮,我怕……我們回房間,好不好?”
她害怕打雷,傅星州是知道的。
以往打雷時,他總是第一時間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溫柔地捂住她的耳朵。
然而此刻,傅星州冷冷地將她推開。
“溫黛,記好你的身份。”
他指向外面的狗籠子,話語殘忍:“那兒才是你該住的地方。”
狂風攜卷著雨點砸在玻璃窗上。
溫黛望過去,玻璃倒映出她煞白的面色。
“不……”她無助地搖頭,還想再抓住傅星州,“阿禮,不要,我不要。”
可傅星州叫來兩個保镖,直接將她拖到了外面。
撲通一下,溫黛摔在了水坑裏,渾身上下瞬間被淋濕。
她狼狽地爬起來,用力錘著落地窗:“阿禮,放我進去,求求你……我保證我很乖的!”
“阿禮……阿禮!”
一扇窗隔開兩個世界。
裏面,傅星州淡淡收回目光,轉身攬住喬韻謹的肩膀。
“我們回房間吧,天氣涼,小心把你凍感冒了。”
外面,溫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離開。
一雙眼,變得死寂。
阿禮爲什麽要這樣對她?是她哪裏做的不好嗎?
溫黛想不明白,只能走到那破爛的狗窩旁,原地坐下用力地抱緊了自己。
掐緊手,心髒像被掏了個窟窿般嘩嘩流血。
雨越下越大。
溫黛很快就感覺到自己渾身發熱起來。
她止不住的顫抖,不管怎麽抱緊自己,都沒有用。
她一遍遍喃喃的喊著:“阿禮……”
可到底沒能等到傅星州,兩眼一黑,在狗窩旁昏了過去。
溫黛在一片黑暗中浮浮沉沉了很久。
不知過去了多久,她才緩緩醒來。
睜開眼,她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床旁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
是傅家的家庭醫生蘇簡川。
他正在收拾著醫療用具,看見她醒,他停下動作看來:“溫黛?”
溫黛循聲看去。
蘇簡川眼帶探究:“其實你沒有瘋,對吧?”
第3章
此話一出,周遭的空氣瞬間寂靜下來。
正在蘇簡川以爲會得到肯定答案時,卻見溫黛的臉上浮現出驚恐的表情。
“你是誰?你也穿著白大褂,你也要用電來電黛黛嗎?”
溫黛一邊往後靠,一邊推開試圖抓住她手臂的蘇簡川。
蘇簡川濃濃的兩道劍眉狠狠緊蹙。
“溫黛,是我啊!我是蘇簡川,你不認識我了嗎?”
而面前的女人卻罔若未聞,依舊失控地抱著頭尖叫嘶吼著,“我不認識你,你走開!”
蘇簡川記得,從前的溫黛是那樣光彩照人。
而如今,卻因嫁錯了人淪爲乞丐不如、瘋瘋癫癫的模樣。
他心裏一疼,歎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
“這上面有我的電話號碼,如果你遇到危險,記得打給我。”
溫黛接過名片,好奇地攥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似乎不太明白這張卡片是什麽東西。
蘇簡川臉色凝重:“我記得你有一個哥哥,放心吧,我會幫你找到他。”
聽到久違的哥哥二字,溫黛刹那間怔住了。
腦中尖銳的痛感傳來,溫黛恍惚間被拉進塵封的記憶。
那是她正爲了傅星州和哥哥爭吵的畫面,而畫面的最後,是哥哥帶著心痛的表情決然離去的場景。
疼痛也隨著畫面結束而消散。
思緒被打斷,門外傳來皮鞋踏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
蘇簡川回頭,只見傅星州面無表情地徑直走向了溫黛。
而床上的溫黛看到了他的到來,臉上立即展開笑顔,翻身下床,一把摟住了他的腰。
“阿禮,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爲你不要我了。”
看見這樣的情景,蘇簡川的視線猶如觸了電,立即別開了眼,落寞地垂下了睫。
繼而,關門聲響起。
傅星州擡起手,捏住了溫黛的後頸,眼底一片猩紅。
“我說過的,你要做一條聽話的小狗。”
冷飕飕的氣息呵進溫黛的耳蝸,“可你不乖。”
傅星州一字一字地輕聲吐出最後四個字,猶如對溫黛犯下罪惡的審判。
“不乖,就要接受懲罰。”
陰冷的聲線,讓溫黛忍不住發出顫栗。
還沒等溫黛反應過來。
她就被傅星州扛在肩膀上,走出了別墅,丟進一輛車裏。
溫黛的手腕被傅星州用一根麻繩緊緊捆住,另一頭被他拽在手裏。
她不知道要發生什麽,還好奇地往窗外看:“阿禮,你是不是要帶我去哪裏玩?”
傅星州沉默不語。
車窗外的景物漸漸從高樓變爲樹林,甚至是荒無人煙的上山路。
一股寒意滲透到溫黛的後背。
等車停下,傅星州轉頭沖溫黛一笑,繼而拎起她的衣領將她甩出了車。
四周茂盛大樹將天空都要蓋住,不時還有烏鴉發出詭異的叫聲從低空飛過。
溫黛害怕地抱緊自己:“這是哪裏?黛黛想去遊樂園,不想在這裏玩。”
傅星州慢條斯理地蹲下高挑的身子,挑起溫黛的下巴,嘴角上揚。
“這是流民山,所有被抛棄的人都會被丟到這裏,這裏沒有律法,也無人管控。”
“不知道,像黛黛這樣的小瘋子有多少呢?”傅星州的食指滑在溫黛的臉頰。
說完他站起身,嘴角噙著笑,一步步後退。
“黛黛,你一定會喜歡這裏的——玩得開心。”
繼而毫不留情的轉身上車揚長而去。
溫黛眼神惶恐地環顧著陰森森的四周,淚水掙紮著從眼眶中滑落。
草叢沙沙響起,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悄悄探出頭,向溫黛綻開邪惡的笑容。
第4章
溫黛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傅星州爲什麽要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
她拼命追著傅星州的車,連鞋子也跑掉了。
“阿禮!你要去哪兒?不要丟下黛黛!”
見傅星州的車徹底消失在盡頭,那群人就撥開枯黃草叢走了出來。
霎時,溫黛就像一只被四面圍截的獵物,無處可逃。
她顫抖著後退,腳一崴,摔倒在了地面,仍不死心地掙紮著想往空地爬。
領頭人高聲笑著,抓住了溫黛白皙的腳腕往他的方向拖。
溫黛的手掌死死地扣住地面,劃出了十道長長的線,絕望尖叫著的嗓子已然破了音。
“不要——”
小腿傳來被一雙雙手爭相恐後撫摸的觸感,溫黛心裏的惡心猶如翻江倒海。
溫黛用盡全身的力氣踹開他們,迅速揚起手邊的石頭,將領頭人砸暈了過去。
隨即下意識撿起他掉落的手機,立馬邁開腿朝對面的草叢方向跑去。
而在監控器的那頭,傅星州正饒有興趣地看著溫黛猶如一只兔子,被身後烏泱泱來勢洶洶的惡狼追獵的場景。
實時直播的屏幕上還飄著滿是獵奇與人性冷漠的彈幕。
她心跳響如擂鼓,忍著崴傷的疼痛奔跑著。
直到她跑到一棵巨大無比的樹前,忍不住擡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