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到盡頭時(微小說)

曉巧談小說 2024-05-09 04:51:48

窗外的雨幕遮住了男人的容貌,宋霖只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撐著傘在雨中伫立著,遠遠望去仿若一根竹子挺拔而堅韌。

“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宋霖扔出去一個抱枕,不偏不倚砸在了玻璃窗上。抱枕落地,聲音卻穿透玻璃傳到了門外。只是經過雨聲的覆蓋,聲音已經沒有原先那麽響亮了。

“霖霖,你聽我說,我是真的愛你的。她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她不能接受我和她分手,所以一直苦苦糾纏。甚至爲了這件事自殺。我是一個醫生,醫者仁心,我不能看著她死,所以只能先哄著她。你要打要罵我都能接受,只求你不要和我分手。”鄧健說著說著居然哭了起來,嗚嗚咽咽好不傷心。

宋霖從來沒有見男人哭過,更沒有見過男人因爲自己哭。原本硬起的心腸突然就軟了,她打開門看著眼圈泛紅的男人,噘著嘴遞過去一張紙巾說:“好了,進來再說吧。”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宋霖誠懇地道歉,仿佛她才是過錯方。

“以後不要再提分手了。你知道我的心意,你這樣我得多傷心啊!”鄧健將宋霖擁進懷裏。

宋霖掙紮了幾下,沒有掙脫開。只能安靜地聽著。她對于鄧健的話還存有三分疑慮。

“我們結婚吧。”擁著她的手一松,男人跪在了地上,手裏舉著戒指。

“這……這麽突然?”宋霖愣愣地看著單膝下跪仰頭望著她的男人有些無措的說。

“婚姻是我能想到對你最好的保障了。我們結婚了,她(前女友)也就死心了。你不願意嫁給我嗎?”鄧健的眼圈又紅了。

宋霖想到發來信息挑釁自己的女人,心裏突然燃起了報仇的快感。她伸出手微笑著看著鄧健緩緩將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我現在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麽愚蠢,婚姻從來都不是賭氣,報複的工具。錯誤的婚姻是要命的毒藥,鄧健就是長在我身上的那顆毒瘤。”看著鏡子裏蒼老而憔悴的面孔,宋霖在日記本上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霖霖,你幹嘛呢?你剛動完手術,身體還虛著呢,別下床折騰了。”母親推門喚道。

“媽……”宋霖語帶哭腔,“醫生說我再也不能生育了。我還這麽年輕,我就失去了再次做母親的權利。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的身體,我再也不完整的,我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宋霖撲進母親懷裏痛哭流涕。自從她做了乳腺癌手術後,每次看到自己母親都會如此哭訴一番。她們母女間似乎沒了其他的話題。

是啊,世間之事除了生死還有什麽更重要的話題嗎?

“輕聲些,寶寶剛睡下。”母親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背。

“這世上還有比我更可憐的母親了嗎?生完孩子五個月就查出了乳腺癌,我甚至都不能照顧她,更別提餵母乳了。”宋霖在母親的安撫下降低了音量,但是談話內容依舊是自怨自艾。

“一切都會好的,都會好的。”好不容易養大了女兒,送她出了嫁。沒想到幾年的光景,女兒竟變成了這樣。麗容既要看顧病中的女兒,還得照顧襁褓中的外孫。她實在是沒有精力再想別的話語安慰她了。

“媽,如果當初,當初我不嫁給鄧健會不會就……”宋霖問母親,其實也在問自己。

結婚後,鄧健就外遇不斷。她哭過,鬧過,吵過。他跪過,求過,保證過。可惜花心就像是刻進他DNA裏一般,無法更改。

長期的壓抑痛苦在她的心裏紮下了根,發芽直到生出罂粟般的毒花。

“媽說過多少次了,過不下去就離婚。現在這時代離婚又不是天塌地陷的事。可你偏偏……唉……”麗容將未說完的話化作一聲歎息重重地吐了出來。

如今外孫還小,女兒又在病中。一切的一切都還需要他——鄧健提供經濟支持。她不好也不能再說什麽。只能再說些寬慰人的話,哄哄自己,騙騙女兒。

醫院裏,白慘慘的白熾燈下,鄧健埋頭看病曆。一個潔白的身影不知何時閃進了辦公室,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還帶著幾分雀躍。

“關欣,能不能不要大晚上的玩這招啊,多嚇人啊?”鄧健將女人的手從臉上拽了下來,放在手裏揉搓。

“你還說呢,白天我敢來找你嗎?全醫院的人都知道你結婚了,還有了一個女兒。”關欣的語氣酸溜溜的,一聽就知道在吃醋。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鄧健在關欣的手上輕啄了一下。

“討厭。我爲了你可是什麽都犧牲了,清白名聲都不要了。你呢?卻是享盡了齊人之福。”關欣抽回了手,噘嘴道。

鄧健沒說話,只輕輕歎了一口氣說:“你怎麽會知道每天對著自己不愛的人有多痛苦哦。”

“你什麽時候離婚啊?當初說得那些都是騙我的吧?枉我對你一片癡心,你若不能給我一個答複,我明天就去把辭職信交了。”關欣威脅道。

“傻丫頭,我現在說什麽都是無用的。這樣吧,我把我的心意落在紙上,再印上指紋。如果哪天我負了你,你就拿著這紙做憑證,要告我還是揭發我都隨意。你說怎麽樣?”鄧健挑眉看向關欣。

關欣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

鄧健抽過一張便箋在上面龍飛鳳舞地將兩個人的事一字一句地寫了下來,其中還夾雜了些許暧昧的情話。末了,還在上面印下了自己的大拇指印。

關欣看的得很是欣喜,又在鄧健寫的紙上回了一篇告白的情書,也印了一指剛好和鄧健的湊成了一個愛心。

“媽……你看到了嗎?如今他已經放肆到不背人的程度了。你看看這紙這字,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宋霖握著紙條的手都在顫抖。

“你怎麽會有這東西?”麗容吃驚地問。鄧健雖然在外放浪但在家還是個裝模裝樣的好丈夫。而且她和宋霖每天都在家裏,他也沒機會往家裏領人啊!

“他單位前段時間搬場地,他把東西拿家來了。你說他還有心嗎?這樣的東西大大方方地擺在書桌上,他這是巴不得氣死我呀!宋霖骨節發白,雙手在胸前一頓捶打,顯然是氣極了。

“簡直欺人太甚!他敢放在書桌上,要麽就是不怕人看,要麽就是忘記了。既然這樣,我們就幫他收起來。若是將來有用的著的時候,還能派上大用場呢。”麗容將女兒攙扶著坐下,又將她手中的紙拿過來輕輕撫平小心收好。

宋霖喝了一口母親遞來的開水,氣稍微順了些。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隨著手機屏幕一點點顯現出來的是一男一女的親密合影。男的自不用說是鄧健,女的也是一個頭戴護士帽身穿護士服的女人。更刺痛宋霖眼睛的是女人的肚子高高隆起,顯然懷胎已經七八月有余了。

宋霖只覺腦袋被狠狠砸了一下,脖子也被人狠狠掐著,痛得無法呼吸。等她再反應過來時,手機裏又多了一條信息:生不出兒子的病秧子有什麽資格站在他身邊啊?

只看了這一眼,宋霖剛剛平和下來的情緒立刻就燃起了熊熊烈火:“王八蛋,我和你拼了!”說著,她抓起手機沖了出去。

等麗容反應過來時,宋霖早就不見了蹤影,與此同時屋內傳出外孫的啼哭聲。一時之間,她也亂了分寸。

當麗容抱著外孫四下尋找女兒時,宋霖已經回來了,長長的頭發亂糟糟的披在胸前,臉上布滿了血道子和巴掌印,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別提多狼狽了。

“媽,我輸了,我輸給了那個女人。”宋霖擡起頭咧開嘴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我不僅把老公輸掉了,還輸了我的尊嚴。我居然和市井潑婦一樣,和小三打到了一起去。”

“什麽人配什麽人。他們倆一樣的狼心狗肺,正好相配。咱不和狗爭屎吃。”麗容將孩子放在了嬰兒床上,輕輕摟過女兒的背,用手指輕梳著她的發絲。

“媽,我要離婚!”宋霖終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麗容輕輕點了點頭,什麽話都沒有說。

那一夜,鄧健沒有值夜班,但是還是沒回家。母女倆躺在一個被窩裏,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著。

“離婚吧。孩子歸你,我出撫養費。”第二天一早,鄧健就將一紙離婚協議書拍在了桌子上。

“孩子還沒過哺乳期,你沒有提離婚的資格。”宋霖昂起頭不去看他,她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落淚。但是爲了這樣一個不值得的人哭,太跌份了。

“我們早就沒有感情了,何必這樣拖累彼此呢?欣欣昨天主動挑釁你,是她的不對。我代她向你道歉。”鄧健放軟了語氣,放低了姿態。

“真可笑,你身爲我丈夫居然替小三向我賠禮道歉。”宋霖冷笑著說,眼裏噙著淚。

“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離婚?”鄧健被戳到了痛處,也不裝了,直接冷了臉。

“你淨身出戶,再把這套房子留給孩子。我們就答應你!”麗容終于逮到了說話的機會,立刻插嘴道。她太了解女兒了,生怕她一時心軟吃了虧。

“這房子是我的婚前買的。而且法律也沒有哪條規定出軌就得淨身出戶,你們不要太過分了。”鄧健氣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這母女倆也太貪心了。

“那就拖著好了。等那個女人生了孩子,我再告你們一條重婚罪。再把這些材料交到你們領導那去。看是前途要緊還是你的房子要緊。”宋霖看著鄧健的醜惡嘴臉終于死心了,她將母女倆昨晚商量好的一字不落地說了,又將兩個人的情書複印件在鄧健跟前晃了晃。

鄧健氣得咬牙切齒,卻又毫無辦法。只得說道:“好,你簽了字就去辦過戶手續。”

“過戶手續辦了再簽字,另外孩子的撫養費要按月支付。”宋霖壓根不給他辯駁的機會,繼續提出要求來。

“你……”鄧健想說,你這不是故意影響我以後的生活嗎?但是他說不出口,孩子是他親生的,他總不能永遠不見孩子。

這也是宋霖和母親的謀劃之一,既惡心了鄧健和他的情人也便于她以後要求追加撫養費。畢竟養孩子的花銷是不可控的。她可不能因爲個人好惡影響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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