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已經在娘家住了三天了，母親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她嘗試過無數次想把自己的心裏話跟母親說一說，但是又覺得不好開口。母親是個要強的人，最顧及臉面，上一次離婚就讓母親顔面盡失，這次如果再離婚……

娟子簡直不敢想象母親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但是，這場婚姻並不比上一場幸福，尤其這麽稀裏糊塗過下去，還不如早一點解脫。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娟子還是鼓起勇氣跟母親說起了這件事。

“什麽？你要離婚？”母親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聲音也跟著高了八度，那樣子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沒錯，現在的婚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你知道的，我跟向文都有自己的孩子，我對他的兒子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悉心照顧，沒有半點怨言；但是他是怎麽對待我的孩子的？就因爲我的孩子是個女孩？還是因爲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娟子很是氣憤，越說聲音越大，越說越生氣，越說越覺得必須離婚。好像突然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一樣，她要好好宣泄一番。

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肩膀也隨著哭泣的節奏一抖一抖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很長時間以來她都睡不好覺，已經有些神經衰弱了。

“家裏就兩個孩子，他買玩具只給兒子買，買零食只給兒子買，就連興趣班都是只給他的兒子報；我的女兒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連一句反抗的話都不敢說，好像不是這個家庭的成員一樣。趁現在沒有我們自己的孩子，趕緊離婚比較好。”

娟子覺得二婚丈夫的偏心不可原諒，她不能看著自己的女兒慢慢變得不願意說話了，甚至有些膽怯的眼神。作爲一個母親，她要把自己的孩子保護起來。

“是不是你……”母親試圖站在女婿的角度分析一下，好讓這場婚姻維持下去。結果還沒等她說完，娟子就跟炸了毛一樣蹭地站了起來，擺出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好像她面前站著的不是母親，而是她那令人討厭的二婚丈夫一樣。

不知道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幻覺。

“憑什麽總是認爲是我的錯？我再說一遍，是向文的錯，是他偏心，他只愛他自己的孩子，我說明白了嗎？”看著母親連連後退又恐慌的樣子，娟子覺得自己肯定是面目猙獰的，像魔鬼一樣。

說實話，她很討厭現在的自己，爲了生活中雞毛蒜皮的小事，那個積極向上，樂觀開朗的娟子早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張牙舞爪的瘋婆子。

她哭了，蹲在地上把頭埋進膝蓋裏，任眼淚開閘一般肆意奔流。

母親很同情自己的女兒，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幸福；但是一想到那些流言蜚語，一想到又要被人指指點點，她的心一下子硬了起來，堅決不同意女兒離婚。

“一個女人家，離兩回婚，不要說我們老人，你自己也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這個老婦人心疼地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有心無力。

盡管母親不同意，娟子還是在半個月之後跟二婚丈夫離了婚。不過，她不敢回娘家，一個人帶著孩子去了另一座城市生活。

對于第二次離婚，娟子一點也不後悔，只是可憐了那個叫了她一年多媽媽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