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鬼卒
政和二年(1112),李孝壽任開封府尹,爲官嚴厲,京城裏沒有人敢于議論他的政事。
有個遊方之士住在汴河上,旅途中忽得暴病,昏迷而不省人事幾天,忽然驚異而醒,問人道:“大尹平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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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回答:“平安無事。”
他卻說:“快要死了。”
于是講道:“我病中昏亂,見牆上隱約有一扇門,時間長了越來越明,金色的門環底座,大紅色的門高而明亮,不知不覺中我已站在門邊。推門而入,但見寬敞而華麗的庭龐,好像是官府,卻寂無一人。
徘徊了很長時間,忽聽堂上傳來樂聲,樂聲漸近,見數百女妓從屏風後走出來,各拿樂器,服飾非常漂亮,簇擁著一位乘涼輿的穿金戴金紫的貴人來到廳堂。
絲竹競相奏鳴,喧聲震天動地。責人就座後,女妓們環列左右。
忽然拍掌一聲,都變成了牛頭鬼卒一類,形狀奇特,而貌醜陋,令人恐怖;所坐之構也變成了大鐵床;原來的金石絲竹等樂器都成了又矛和鑽錘的器具了。
那麽多鬼都爭著向前,剝去貴人的衣服又扯碎,把他殺了又放火焚燒,極其殘忍。只聽哀號之聲,讓人不敢再看。
如此過有一個時辰,又都拍掌,則鬼又成了女妓,鐵床又成了涼輿,又矛又成了金石絲竹,貴人盛裝和原來一樣,奏著音樂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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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退沒地方安身,就一個人到廊下小房子裏住下,也不知道是晨是昏。
過了大約一天,又見到先前的一幕。如此經曆了三次,也就習以爲常不再懼怕了,還在旁邊觀賞。
一個鬼忽然回頭問道:“你是什麽人?到這裏會連累我。”
趕我出來,並且關上了大門,我這才得以醒來。我見到的貴人就是大尹啊!’
當時,李孝壽還平安無事,不久得病,改任提舉醴泉觀(宋代專爲安置罷退的大臣及閑員,而設提舉宮觀,坐食俸祿而不管事。),
一個月後,果然死去。
李孝壽治理京城,最留意奸、盜案件。他有一匹白色駿馬,非常好,將入朝時被人盜去。
他分別派遣巡邏的士卒把守住城門。
五天後,有人在他門上貼一榜說:“白馬已染成黑馬,現在已行千裏遠了。”
這是盜賊偷得馬後,把馬皮、馬鬃染成黑色,騎上出了城,所以未能抓捕到。
第二年,濮州(轄今山東鄄城及河南濮陽南部等地)諸李派送信的人送來食物。打開竹箱,馬皮在裏面。奸猾能玩弄人競到這個地步。
二盜自死
洪耀紹興十八年(1148)任坑冶司檢踏官時,從都陽(今江西波陽)到信州(今江西上饒),與縣衙一個小吏一路同行。
到了余幹(今江西余幹),一位在那裏做武官的族人設酒肴招待跟隨的人。小吏空腹飲了幾杯酒,醉到不起。
洪耀就先走在前邊等他,一整天過去了,也未見到小吏趕到。
三天後,又派一個跟隨的人返回,順道找去,也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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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小吏有一塊端硯,很大,非常愛惜,常隨身攜帶。
那天,他醉中趕路,有兩個人看他腰間有物,懷疑是帶有白金,就把他殺了,找到那東西,並非白金,兩人就用草席把他捆了,投到江裏去,並沒有一個人知道。
第二年,那兩個盜賊在一起,青天白日地在一起打鬧,好像與人爭辯的樣子。
自言自語地說:“過去實在是誤殺了你,這是我的過錯呀!”還向旁邊的人敘述去年的事。
回到家裏,兩個盜賊都死了。
變蛆
邵又房,從小跟隨锺孝廉讀書,锺先生是常熟人。锺先生性情剛毅正直,不苟言笑,與邵又房同起同臥。
一天半夜,锺舉人忽然醒來,哭著說:“我快要死了!”
邵又房趕忙詢問到底怎麽回事,锺舉人說:“我夢見兩個衙役,從地底下估出來,來到我的床前,拉著我一起走。那條路很潮濕,到處是黃沙白草,荒無人煙。
走了有幾裏路,就被他們帶到一座官衙,看到一個頭戴烏紗帽的神,面向南而坐。兩個衙役拉著我的胳膊,按著我跪在堂下。
那神問:‘你知罪嗎?’
我說:‘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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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說:‘試著想一想。我思慮良久,說:‘我知道了,我不孝,父母去世時,因無錢安葬而停棺二十年,我罪該萬死。’
神說:‘這只是小罪。’
我又說:‘我年輕時行爲放蕩,曾奸汙過一名婢女,又玩弄過兩名妓女。’
神說:‘這也只是小罪。’
我接著說:‘我在言語上有過失,喜歡指責他人的文章。’
神說:‘這個更不值一提了。’
我說:‘此外再也想不起還有什麽罪過了。’
那神看著左右兩邊的衙役說:‘讓他知曉一下。’
衙役端來一盆水,潑到我的臉上,我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我前生姓楊名敞,曾與一位朋友一起到湖南經商,我因見財起意,將那朋友推到水中淹死。
想到此,不柴渾身戰栗,趴伏在神前哀求:“我知罪了。’
神厲聲呵斥道:‘還不趕快變化?’
舉手猛拍桌案,只聽一聲軍需,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城牆、衙署、神鬼、器械之類,都看不見了,只見一片汪洋大海,無邊無際,我子然一身,擬浮在一片菜葉上。
暗自尋思,萊葉這麽輕,我的身體又那麽重,爲何沒有沉入水中呢?回頭看自己的身體,竟已化爲一條蛆蟲了,耳朵、眼睛、嘴巴、鼻子,都只有芥子那麽大,不覺大哭起來,夢也就醒了。既然做了這樣一個夢,那我的命還會長久嗎?”
邵又房趕忙寬解他說:“先生不要苦惱,只不過是場夢而已,不足爲憑。”
但是锺先生還是讓他准備好棺材以及殡葬物品,過了三天,锺先生果然吐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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