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楚修遠愛我,他演的。
他重生了,以爲我還是前世要害女主的惡毒女配。
爲此他不惜演了我十年,演得我以爲這世上他最愛我,演的我放棄了回二十一世紀的機會。
直到最後,我和柳顔洛一起被綁架,讓他二選一。
楚修遠以爲這一切是我安排的,所以他違背良心選了我。
我沖他一笑,在他碎裂的目光中,撲上前爲柳顔洛擋了數刀,連一句完整的屍體都沒留給他。
這是我爲我和楚修遠選的——BE結局。
……
永安十年,楚王楚修遠一夜白頭,令得京都血流成河。
甚至親手斬殺他心中所愛,柳顔洛。
可這時的我,早已回歸本職成爲一個稱職的快穿任務者。
無心無情,也無愛無恨。
#據說後來的很多年裏,我是整個大臨談之色變的,讓楚王瘋魔的罪魁禍首。#
……
大臨,楚王府。
我坐在院中,明明盛夏的天氣,我卻渾身血液冰涼,冷得手都微顫起來。
半個時辰前,我在書房尋東西,卻不小心看見了我的丈夫楚修遠的日志。
上面記錄了,楚修遠是重生的,而我葉凝筱前世是個惡毒女配。
爲了不讓我禍害他的心上人,這一世他便搶先設計我愛上他,只爲讓他喜歡的女人柳顔洛幸福安樂,百歲無憂。
院外,侍女來報:“王妃,將軍夫人來尋您了。”
話未落,聲先至。
“阿筱,我夫君今日去城外巡防營,我一人在府中太過無聊來尋你玩了。”
伴隨著聲音,一名眉眼清麗英姿飒爽的女子踏入。
我擡眸看見來人,心尖一刺,嘴角卻扯出笑:“顔洛。”
這便是楚修遠最愛的女人,原書男主鎮國將軍段懷臨的夫人——柳顔洛。
也是原書的女主。
柳顔洛原本笑著,走近我後卻突然眉頭一蹙,挽住我的手。
“怎麽臉色這麽難看,可是身體不舒服?”
看見她關切神色,我心中苦澀更甚。
動了動唇,剛想開口。
不知何時回來的楚修遠走進來。
他站在我身邊,疏離又禮貌地沖柳顔洛打了聲招呼,隨即吩咐一旁的侍衛將盒子打開。
盒子被打開的瞬間,一股白霧從裏面冒了出來,還帶著絲絲的冷氣。
楚修遠沖我溫柔道:“知道你怕熱,所以今日下朝便去禦膳房求宮中禦廚做了這解暑的飲品。”
說完他又看向柳顔洛:“顔洛也一同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柳顔洛驚詫一瞬,隨即笑了:“竟去求了宮中禦廚,王爺真是愛妻成狂,這些年讓我也跟著沾了不少光。”
柳顔洛這句話瞬間讓我腦海中浮現了更多細節。
爲何每次楚修遠給我送什麽新鮮玩意都是柳顔洛在的時候,若有時她不在,還會裝作無意地提醒讓我給她也送一份去。
如若不是今日看了那些日志,我便真信了他愛我成癡,愛屋及烏。
可我要如何告訴他,我不是原來的葉凝筱。
我本是快穿局的員工,專門修改那些被讀者痛罵的虐文小說劇情。
十年前,我被系統安排進這副惡毒女配的身體裏,來幫助真正的男女主在一起。
進來後,我對男主段懷臨避而遠之,還和女主柳顔洛成爲了閨蜜,只爲阻止那些狗血劇情。
原本在男女主幸福的成親後,我也能功成身退回到現實。
可唯一的意外是,我愛上了書中的深情男配楚修遠,還跟他成了親。
楚修遠的呼喚打斷我的思緒:“阿筱怎麽不吃?”
柳顔洛開口:“王妃今日身體不舒服,許是不能吃涼的。”
楚修遠臉色一變,做出擔憂神色:“怎麽了?我這就讓人去請大夫。”
就連柳顔洛都能敏銳發現我今日臉色不好,可他進來這麽久卻沒有問過一句。
一想到這擔憂也是裝出來的,我心底的痛意放大,努力放緩呼吸才強忍住眼眶的酸澀。
我垂下眼眸:“昨夜沒休息好。”
我以爲是因爲我的出現,改變了原本的劇情,所以楚修遠才會愛上我。
可我怎麽偏偏忘了,楚修遠是原文裏一直深愛著女主的深情男二,不是我的深情男二。
柳顔洛也露出愧疚神色:“也是我今日來的不巧,阿筱你好好休息。”
我知道這一切都不關柳顔洛的事,卻也是無心再回應她。
點點頭讓下人送她出去。
可柳顔洛剛走到門口,卻是突然毫無征兆的軟軟倒下去,一旁的下人驚呼著將她扶住。
我身旁楚修遠瞳孔緊縮,猛地起身大步朝柳顔洛走去。
他將人抱在懷裏往房中匆匆走去,語氣焦急:“去叫大夫過來!”
我的心一緊,也跟了上去。
待他將柳顔洛小心翼翼放下,我剛想上前查看。
楚修遠卻冷著眼眸將我攔住。
我一怔,他卻蓦地抽出侍衛長劍貼住我的脖頸,聲音森寒。
“是不是你做的?”
第2章
我從不知道,向來溫柔的楚修遠原來也是可以如此絕情的。
明明就在今日上朝前,他還將我摟入懷中,輕吻我的唇。
此刻,看著他那判若兩人的模樣,我不自覺打了寒顫。
貼著脈搏的冰冷劍身還在加重力道,我感覺到肌膚被劃破,有血順著流入衣襟。
我忍住痛意,聲音有些沙啞的地道:“顔洛是我的至交好友,我怎麽會害她。”
他放下了劍,可他的眼神中依舊滿是懷疑,不准我靠近柳顔洛半步。
那劍好似刺在了心上,疼得我眼睛有些模糊起來。
直到匆匆趕來的大夫診過脈,轉身拱手回報。
“王爺,將軍夫人這是有喜了,許是天氣太熱又喝了些涼的,一時刺激,這才暈了過去。”
我松了口氣,回神看向楚修遠。
楚修顔怔愣一瞬,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哀傷。
我不覺攥緊手,呼吸都變得滯澀。
可轉瞬,楚修遠便恢複成了溫柔神色,仿佛剛才只是我的錯覺。
“阿筱,我剛才誤會你了。”
他眼神滿是愧疚,走上前擡手想要撫上我的脖頸。
我卻下意識往旁邊一躲。
楚修遠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就在這時,柳顔洛悠悠轉醒,呢喃道:“我這是怎麽了?”
我垂眸繞過楚修遠上前,輕聲道:“恭喜你,你懷孕了。”
聞言,柳顔洛神情呆滯了幾秒,不可置信地撫上自己的小腹。
“我要當娘親了?”她猛地起身。
我忙伸手護著她的肚子:“當娘親了該穩重些,可別再如以往那般咋咋呼呼。”
柳顔洛點點頭,又道:“我要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懷臨,他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我轉頭看到楚修遠,就發現他的視線死死停留在我那放在柳顔洛肚子上的手。
我低頭,心中苦澀蔓延。
相識十年,原來我在他心中竟如同洪水猛獸。
這時,柳顔洛一驚,按住我的肩:“你脖上怎麽回事?誰傷的你?”
我不願讓她擔心:“沒事,剛才見你暈倒,慌亂之下被劃傷。”
她還想再追問,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沖進來:“顔兒,你沒事吧?”
柳顔洛也是一喜:“懷臨,你怎麽來了?我剛想回府去尋你。”
段懷臨寵溺的摟住她,上下打量:“我一忙完便來尋你,誰知卻聽聞你暈倒了……”
我悄悄退出房間,不想打擾他們夫妻二人分享喜訊。
可剛回房換完衣服,便發現楚修遠也跟來了。
“阿筱,我爲你上藥。”
他眼眸低垂著,藏下所有情緒。
我剛要拒絕,轉念一想,他約莫是看著那兩人觸景傷懷。
我輕歎一聲:“那便勞煩王爺。”
他動作溫柔,可冰涼的藥膏抹在傷口,依舊帶起一陣疼痛。
良久,他沉聲開口。
“我與段懷臨從小一同長大,剛才一時情急……”
我沒理會這拙劣謊言,擡眸看向認真替我抹藥的人,終于忍不住問。
“王爺真的喜歡我嗎?”
楚修遠手一頓,隨後勾起一抹笑:“當然了。”
“那怎麽多年,王爺爲何不給我一個孩子?”
楚修遠動作未停:“你早些年傷了身子,我不想你生孩子的時候太痛苦。”
“等你調養好,我們便也生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
剛說完,我的貼身侍女雲苓端便來一碗湯藥。
“王妃,今日喝藥的時辰到了。”
楚修遠端起湯藥,吹涼餵到我嘴邊,聲如溫玉:“來,本王餵你。”
他看向我的眼神滿是溫情。
我幾乎要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演戲。
也許,這麽多年過去,他也對我有過幾分真情?
思緒紛亂中,我啓唇,將那一碗湯藥喝下。
楚修遠滿意地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宮中太醫那裏尋養顔膏,定不會讓你留疤。”
他剛走出去,我便看見枕邊靜靜躺著一枚玉佩,這是楚修遠最喜歡的一枚玉佩,一向貼身帶著。
有一次掉落,他大發雷霆,幾乎要將王府掘地三尺的架勢,索性那次只是落在了書房。
我伸手拿起,想了想,還是決定給他送過去。
剛走過拐角,我聽見他貼身侍衛的聲音傳來。
“王爺打算一直讓王妃服用那個湯藥嗎?”
“太醫說了,長久下去不僅對身體的傷害極大,更可能……終生不孕!”
第3章
我僵在原地,楚修遠冰冷而漠然的聲音響起。
“正好,本王甯願終生無子,也不願讓她誕下本王的血脈。”
外頭陽光正盛,我卻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寒冷刺骨的冰窟裏,不斷下沉……
書房裏的對話還在繼續。
我腹中卻如有刀在翻攪,疼得眼淚一瞬間如雨下,眼前都模糊起來。
我強咬著唇,用盡全部心神克制自己,放輕腳步離開。
待退回房中,我再也忍不住,扶著桌子幹嘔起來。
雲苓連忙上前扶住我:“王妃,您怎麽了?”
我壓下那惡心感,側頭看她一眼。
雲苓是隨我一同從葉府過來的,忠心耿耿。
若是她知道每日給我端的養身湯藥其實是穿腸毒藥,只怕即刻就要找一根白绫懸梁自盡。
看她擔憂神色,我閉了閉眼:“我無妨,此事不許告訴王爺,我不想讓他擔憂。”
雲苓愣了一下,隨後點頭應下。
我又無力道:“你先出去吧,我乏了,想睡一會兒。”
我早早睡下,卻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我真的變成了原文裏那個惡毒女配。
我愛慕男主段懷臨,因爲嫉妒,幾次三番設計陷害柳顔洛。
心底那股濃烈的惡意,讓我心驚,就仿佛我一直是這樣心思惡毒的人。
和所有虐文的惡毒女配下場一樣,最後我也沒得逞,還被男女主抓住了把柄,當場揭穿。
但女主自是心善,只是警告了我幾句,將我攆出京城。
可對柳顔洛愛而不得的楚修遠卻沒有輕易放過我,他命人將我抓起來,萬般折磨。
最後我在容顔盡毀,皮膚潰爛中,被楚修遠一劍穿心。
我猛地驚醒,心口痛得我喘不上氣,卻不防正對上楚修遠的臉。
黑暗中,那雙眼睛逐漸和夢裏的楚修遠重合,我像是被毒蛇盯上,尖叫聲幾乎要溢出喉嚨。
直到他溫柔開口:“阿筱做噩夢了?不怕,我在。”
我緩了緩神,啞聲道:“王爺怎麽來了?”
“聽聞下人說你不舒服,我來看看。”
說著,楚修遠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溫柔地擦拭我額頭的冷汗。
他眸中倒映著我的身影,深情擔憂,仿佛眼中只容得下我一人。
就在我幾乎快要沉溺其中時,他狀似無意地問:“本王的玉佩不見了,阿筱可有看見?”
我頓了頓,攥緊被子微微搖頭:“沒看見。”
他霎時蹙了眉,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又問:“很重要嗎,王爺要不將玉佩樣式畫下,我好讓下人幫忙找找。”
楚修遠瞳孔一縮,輕聲道:“算了,也不是很重要,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要忙。”
翌日清晨。
我醒來時枕邊一片冰涼,看來楚修遠一夜未歸。
而柳顔洛一早便來尋我同去鎮國寺,說要給腹中胎兒祈福。
我現如今只覺得這王府似極了一個可怕的牢籠,她一開口我便毫不猶豫同意。
鎮國寺內,柳顔洛在大殿中祈福。
我坐在院中那棵千年銀杏之下,手中拿著楚修遠遺落的那枚玉佩發呆。
這玉佩料子尚可,做工卻並不精致,甚至可以說是粗糙。
但穿著玉佩的紅繩卻是磨損十分嚴重,一看就是常常被人取下來摩挲,也正是因爲這樣玉佩才會掉落。
我正思忖著這玉佩爲何對楚修遠爲何如此重要,突然一道驚呼聲打斷我的思緒。
“這不是我的玉佩嗎,爲何會在你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