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記事·少年玩事·25·“碰錘兒”

“碰錘兒”

“六月兒”過去，秋天到來，精了一“六月兒”屁股兒或精著膀子只穿一條褲衩兒的莊稼孩子，穿上了褲子，開始玩兒起新的遊戲。

最先玩兒的是“碰錘兒”。碰錘兒是端起一條腿，一個手搬著腳脖子，架在另一條腿的“膊了蓋兒”上，另一只手著端起的大腿，會遊戲的對方著“膊了蓋兒”對撞（撞:方言讀作“chuang”，四聲）。“六月兒”不穿褲子，骨頭碰骨頭，碰上疼得受不了，而且“六月兒”天頭熱，碰一會兒就是一身大汗，人們不玩兒這個，秋天穿上了褲子，有布墊著，“膊了蓋兒”碰上也不忒疼，碰一會兒就身上冒汗，暖和，所以秋後冷風一起，在莊裏向陽兒的寬綽地方兒，經常能看見一群一群的小子們聚在一起碰錘兒。

碰錘兒是鍛煉勇力、技巧、特別是平衡力的遊戲。碰錘兒的人一般是著左腿支地，端起右腿，雙方拉開一定距離，“噔噔噔”單腿兒猛跳幾步沖向對方，雙方個兒差不多，就直接著“膊了蓋兒”相撞，力氣小的有可能一下兒就被撞倒在地，那就輸了，雙方都沒倒地，就接著“碰”，直至一方倒地，或端著的腳著地，分出輸贏，個兒差不多的人碰錘兒，最精彩的是一方趁著另一方沖過來，使勁著端著的腿壓己個兒、身體沒能保持平衡的一瞬間，把己個兒端著的腿伸到對方腿底下，猛地往上挑，一下兒把對方挑起來倒兒地下，這樣兒對方就會跌個仰八叉；如果雙方一個個兒高、一個個兒矬，就更需要技巧，個兒高的可以盡量把端著的腿擡高，在雙方碰到一起兒的時候兒使勁朝對方端著的腿壓，壓實了有可能一下兒就把對方壓得向前斜著倒下，個兒矬的也可以趁著對方下壓，往兩邊兒略一閃躲，然後迅速反壓對方，將對方壓倒，這就非常出彩兒，往往會贏來一片叫好兒。

碰錘兒可以兩個人對碰，也可以分撥兒，分撥兒碰的時候兒，如果一方的第一個參戰者贏了,就接著迎戰對方的第二人、第三人，直到被對方擊敗，本方再上第二人，哪一方參戰的人先都“戰敗”，就算輸。

碰錘兒是莊稼孩子最稀罕的遊戲之一，能從秋後碰到過年。但碰錘兒有一個缺點，就是在被碰倒的時候兒容易撕褲裆，特別是冬天穿上棉褲以後，一場錘兒碰下來，總得有一兩個小子的褲裆當間兒露出白白兒的棉花，所以大年初一孩子們穿上新棉褲以後，因爲心疼衣裳，碰錘兒的就少了。

曾經的少年，曾經的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