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奇冤案中案,1996年伊川縣鴉嶺鄉鴉嶺村廢機井白骨案偵破始末

路之意 2024-06-22 08:08:34

1991年3月,河南省洛陽伊川縣鴉嶺鄉韓窪村農民田仁娃一夜之間似乎在地球上消失了。父母兄弟四處尋找,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一家人找遍了城裏鄉間,溝溝坎坎,但總是不見田仁娃的任何消息,難道田仁娃果真上天入地了嗎?家人十分焦急……

然五年後的今天,明察秋毫,斷案如神的公安幹警順線追蹤,發現謎一樣的真相,不禁令人唏噓而歎……

1996年7月2日上午。

地點:豫西丘陵山區的伊川鴉嶺鄉鴉嶺村西150米處的一塊半米深的黃豆地裏。

這塊半畝大的坡地除了耕種的農民外幾乎沒有人來過。然而6月25日以來,這塊貧瘠的土地卻成爲附近群衆、全縣人民關注的焦點,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好奇者湧到這裏……

這一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氣溫高達38℃,似火驕陽無情地炙烤著大地。高高的打井機架隆隆作響,十幾名公安幹警與上百名當地農民在挖出的泥漿沙石中仔細地翻尋著什麽東西。他們用細篩子一遍遍地過濾,顧不上擦一把滿臉的汗水。數千名群衆圍在打井架四周翹首期盼,幾十名群衆自發地來來往往,給公安幹警和打井工人送來飲料、開水、桃子……

上午9點30分許,人群中出現一陣騷動。在隨後的幾分鍾裏,從24米深的井下陸續打撈出一塊人的顱骨、一塊下颌骨、一塊腿骨、還有一條完整的褲腿……

至此,鴉嶺鄉韓窪村農民田仁娃被殺後無人報案隱匿五年之久的殺人隱案,通過公安幹警二十余天的偵破、挖掘工作,終于勝利告破。現場群衆看著被挖出的屍骨無不潸然淚下,受害人家屬更是哭得暈倒在地痛不欲生。

1996年6月初,鴉嶺派出所在深入走訪群衆中聽到一條傳聞:轄區韓窪村10歲幼女田小蓮去年曾被其老師侵犯,後來該女因發炎,其母張群香曾帶她到縣醫院看過病。

雖然這只是群衆傳聞,但派出所幹警憑著高度的事業心和責任感,立即從外圍開展深入細致的調查。在縣醫院婦産科,一名醫生回憶起去年秋季看過一名特殊的病人,一名自稱鴉嶺鄉韓窪村的婦女帶著9歲女孩前來就診,這個醫生當時十分憤慨,罵道:“糟塌這麽小的孩子,真是畜牲!”

深入調查後得知這名女孩就是田小蓮。義憤填膺的幹警馬不停蹄,于6月10日立即秘密接觸田小蓮。面對幹警們的詢問,瘦小單薄純潔無邪的田小蓮面露恐懼之色,遲遲不敢吐露真情。幾個小時過去了,在幹警耐心的開導下,田小蓮終于說出:去年秋季的一天,她到地裏幹活時,被繼父田治立強行按在紅薯地裏侵犯,事後曾對母親張群香說過,但張帶她去醫院看病路上,卻不准女兒對外人亂說。

事不宜遲,幹警們果斷出擊。當天就將正在睡夢中的田治立抓獲歸案。

通過三天突審,田治立供述了侵犯繼女的犯罪事實。

女兒被侵犯,生母百般遮掩;21歲的男青年與34歲已是三個孩子母親的女人結合;前夫失蹤達五年之久,疑點種種,趙紅現局長強烈意識到:此案絕非那麽簡單,背後必有重大隱情。

6月13日上午,鴉嶺派出所幹警到局裏辦理對田治立的刑事拘留手續,局長趙紅現認真聽取了案件彙報後,當他得知張群香是在丈夫失蹤5年之後與田治立結合在一起時,憑多年的刑偵工作經驗,他敏感地意識到該案不會如此簡單,這起案一定有複雜背景。他仔細詢問破案經過後,認爲該案尚有三個疑點:

首先,張群香明知親生女兒被田治立侵犯卻一直爲其隱瞞,有悖于人情常理,案發後詢問張群香時,張仍百般爲其遮掩。是什麽原因驅使張群香置母女親情于不顧,包庇田治立?!除非兩人之間有超過母女親情關系的關系。

其次,田治立24歲,張群香37歲,兩人相差13歲,年齡懸殊如此之大,假如深情相愛,走到一起,田斷不會欺負親生般的繼女。二人結婚時,張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做出這樣的選擇,在農村裏十分罕見,兩人的結合背後也許有特殊的背景。

其三,張群香原夫田仁娃失蹤至今五年有余,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作爲張群香爲何毫無動容,其中必有隱情,田仁娃的神秘失蹤應該畫一個大大問號。

根據以上分析,趙局長判斷田仁娃的失蹤很可能是維系張群香、田治立兩人婚姻利害關系和交叉點,田仁娃極可能不是失蹤而是被害!

高度的政治責任感,使趙局長下定決心,一定要組織精兵,把這個既無報案證據,長達五年之久的疑案查它個水落石出。一個由刑偵隊、鴉嶺派出所、嚴打辦公室十余名幹警組成的專案組成立了。

6月13日夜,伊川公安局會議室的燈光徹夜未熄。專案組在反複研究後,制訂了周密的偵破方案:一、立即以涉嫌包庇傳訊張群香,力爭在她身上找到突破口;二、深入群衆,認真調查了解田治立的爲人處世情況:三、同時認真調查了解田仁娃失蹤前後的全部情況。

6月14日淩晨,偵破工作按照既定方案展開了。然而,前去拘傳張群香的幹警撲了一空。張群香在田治立被拘留後即攜帶一歲多的幼子不知去向。幹警們找遍了她所有親戚家,均不見其蹤影。

通過深入走訪群衆和突審田治立:發現張、田二人以前曾在洛陽郊區西下池村租房做過生意。

專案組成員立即奔赴西下池,用了一天時間終于查到二人所租房屋,但仍不見張群香的影子。幹警們抱著一線希望,忍著天氣炎熱的折磨及蚊蟲的叮咬,蹲點守候。

72小時過去了,16日早上張群香終于露面,蹲點守候幹警將其擒獲並帶回了伊川。

對田治立的外圍調查,也獲得了有價值的線索。

群衆紛紛反映:田治立家境比較貧寒,但他從不考慮依靠艱苦勞動來發家致富,而是不務正業,好逸惡勞。整日東遊西逛,偷雞摸狗,欺壓良善,調戲婦女。本村大部分人懷疑田治立、張群香早就不清不白,也有人懷疑二人合謀殺害了田仁娃。只是沒有真憑實據,大家都不敢說出來罷了。

對田仁娃失蹤一事的調查,更是獲取了許多令人振奮的線索。

1991年春天,田仁娃的父親偏癱,田仁娃與幾個姐妹輪流照看。據田仁娃的姐姐反映。有一天晚上,她去叫田仁娃商量伺候父親的事。但張群香拒不開門,推說田仁娃到縣城辦事未歸,此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田仁娃。田仁娃失蹤後,全家都焦慮萬分,找遍村子附近所有溝河渠塘,都不見其蹤影。在鴉嶺鄉一個水庫中尋找時田仁娃的一個姐夫,因失足掉入水庫中被淹死,這對全家人的打擊,無異于雪上加霜。

然這時,張群香突然收到一封自稱發自廣東韶關的信,信中稱田仁娃與人到廣州做生意,途中遭到搶劫,下落不明。同時將田的身份證寄回。收到這封信後,一向對尋找田仁娃持冷淡態度的張群香表現出異常的熱情,積極籌款讓田的兄弟到廣東尋找,但因路途太遠經濟力量達不到而未能成行。個月後,田仁娃的家人見找人無望,想報案又沒有任何證據,漸漸感到徹底失望,此事就慢慢風平浪靜了。

專案組了解這些情況後,很快找到了這封信,發現該信自稱發自廣東韶關,實際郵戳上卻是來自河南洛陽。他們連夜對信進行文檢。結果表明既不是張群香也不是田治立的筆迹。但是專案組分析研究後認爲,雖然該信不是張、田所寫,但不排除雇人寫信的可能,另外這封信的目的顯然是想把田仁娃一家人找人的注意力引向別處,寫信人極有可能就是殺害田仁娃的凶手。

以上種種情況表明,田仁娃不是失蹤而是被殺害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于是專案組果斷決定:把突破口放在張群香身上,進一步堅定信心,加大偵察力度。

專案組在突審張群香的同時,對其本人開展了大量的外圍調查取證工作。審訊張群香的幹警在經過三個晝夜之後,沒有任何進展,焦慮充溢在參戰幹警的心中。趙紅現局長也在反複思考:難道判斷有誤?

隨著調查工作的深入,使參戰幹警更加堅定了信心。群衆紛紛反映:張群香天生就是一個不安分的女人,作爲一個農村婦女,成天濃妝豔抹,打扮得妖妖冶冶。她12歲時即與人發生男女關系,14歲欲偷越國境被發現後遣送回家。田仁娃失蹤後,張群香不是積極尋找,而是多次找公公、公婆大鬧,說你們的孩子真沒良心,一個人跑到廣東去留下我們不管。

1993年她申請法院宣布田仁娃失蹤,並要求與失蹤的丈夫離婚。之後不久就與田治立結了婚。田治立侵犯她的女兒,張群香知道後,也曾十分惱怒,把田治立扇了兩個耳光,兩人吵罵了一夜,但事後不久就不再提起此事了。

田治立被拘留後,張群香將其女兒痛打一頓,並用手將女兒掐得昏死過去。口裏還狠狠地罵道:“你可把我們倆個坑苦了。”在派出所調查時她憑著伶牙俐齒,百般狡辯,拒不指認田治立侵犯其女兒之事,之後又攜幼子外逃。

綜上分析表明,張群香、田治立謀殺田仁娃的疑點迅速上升。

審訊中,公安人員先後針對張群香因謀殺親夫心存愧疚,對田治立侵犯女兒十分憤恨的矛盾心理,加大審訊力度。

6月24日淩晨4時許,在強大的審訊攻勢和政策壓力下,張群香的精神防線徹底崩潰,她在嚎啕大哭一場後,終于供認夥同田治立殺害田仁娃的犯罪事實。

與此同時,對田治立的突審工作也取得了突破性進展,田治立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二人供述完全一致:原來,張群香出生在農村的幹部家庭,從小就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還在她上小學時,她的美貌就在學校出了名。又加上她家境富裕,衣著十分光鮮,美女配羅裙,更顯得楚楚動人,亭亭玉立,過早的發育成了少女的模樣。也就在那一年的冬天,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她被人侵犯了,她當時既不哭鬧,又不悔恨,而是穿好衣服就回家了。之後,她曾多次與人發生兩性關系。學校畢業後,已成大姑娘的張群香更是風流異常,在鄉裏頗有穢聞。

這些,婚前的田仁娃也早有耳聞,但他貪戀張群香的美貌,還是與她結了婚。婚後,爲了使嬌美的妻子生活的更好,頗有眼光的田仁娃在村裏第一個買了輛東風車跑起了運輸。幾年下來,家裏已頗有積蓄,按說該緩口氣了,但愛妻心切的田仁娃,想爲張群香掙更多的錢,讓她生活的更加舒服。而張群香卻絲毫也感覺不到丈夫的這份深情,反而感到丈夫不關心自己,不愛護自己,寂寞難耐。對丈夫頗有微詞。

在家啥活不幹,整日打扮得嬌滴滴的與村裏那些不安分的男人時常打情罵俏。而這時18歲的田治立整日遊手好閑,無所事事。一日,他看到整天搞運輸的田仁娃忙前跑後,就打算跟田仁娃學開車跑運輸,幫他當個助手。心底善良的田仁娃出于同是鄉親,且田治立連個媳婦也沒娶上,十分同情他,也就同意了。于是田治立就名正言順地當起了田仁娃的助手。

但田治立在爲田仁娃當助手前,就對長相出衆、美豔動人的張群香怦然心動。當進入張群香家開始吃飯之後,與張群香接觸一多,田治立就把握不住了自己。按說他拜田仁娃爲師學開車,群香就是他的師娘。即使不按師徒相稱,僅從同村鄉親,年齡差異上他也不該有其他非分之想。但天性流氓的田治立早把同鄉同村同姓的師娘群香,看成了一只可以任其開齋的熟嫩鮮美的熟鵝,他要叨上一口。

一天,也沒多少事。汽車壞了,田仁娃要去洛陽買零件。時值陰雨連綿,田治立在田仁娃家吃過飯,見孩子先後上學,家裏只有張群香一人,他摟著張群香,而張群香並沒惱怒,反而又驚又喜,于是與他有了第一次婚外性關系……

人常說,男女這事就像籬笆門,籬笆紮得牢,野狗鑽不進。但此門一開,二人就再也管束不了自己。于是,凡是家裏沒人時,二人便嫌合在一起,有時張群香故意支走孩子與他明鋪暗蓋。後來,爲了方便二人的媾合關系,張群香又提議,讓田治立住在了自己家中。這以後,二人的關系來往更加頻繁了。雖然田治立才18歲,但他與她有了這事以後,他也確實被張群香的美貌所迷住了。而張群香自與年輕小夥有了這層關系後,幾乎發現她心裏只有田治立一個人。

1991年農曆3月29日夜,天氣晴朗,星月當空。也是該當有事。田仁娃出了門又從東院父親處回家取東西,但他怎麽敲門也敲不開。當地農村有個規矩,男人不在家,一般大門不上,而此時,門上的鐵緊,怎麽也弄不開。田仁娃急得團團轉,卻無計可施。待田仁娃強行把門撥開,一開門走到院裏,就聽見田治立住的廂房裏傳出妻子那咯咯咯的笑聲,待他推門一看,二人正滾在一起……

他一下子懵了。待他冷靜之後,他氣忿地問道:“治立,我對你恁好,你咋弄這事,你對得起人不?!”

田治立只嚇得跪在地上,連連求饒。群香也羞的滿臉漲得通紅,嗫嚅地說:“仁娃,你看在我和孩子的面上,能饒俺一回,俺以後改了,還不行嗎?”

田仁娃堅決不同意,非要求離婚不可,並一怒之下將張群香痛打一頓。還說非要告了此事才肯罷休。

二人左求右求,直到第二天上午,二人見田仁娃依然態度堅決,感到事情不能掩蓋,遂起殺人之意(實際上,田仁娃並未告他們之意,不過是想嚇嚇他們,以後不敢就是了)。

中午時分乘田仁娃外出買煙之機,二人密謀:要掩蓋奸情,必須殺害田仁娃。田仁娃返回後,二人乘其不備,從背後用紗巾將田仁娃勒倒在地,田治立雙手拉緊紗巾,張群香上前用手捂嘴,將田仁娃勒死後,二人將其屍體藏匿于西廂房裏的紅薯窖內,于次日夜十二時許,二人將屍體從紅薯窖中弄出,然後用架子車將屍體拉到鴉嶺村西路邊,扔進一口早已廢棄的機井中。

三個月後,二人見其家人到處尋找田仁娃,唯恐他們找到屍體遂共同僞造一封謊稱田仁娃與他人一同到廣東做生意遭劫失蹤的信,由田治立到洛陽雇人抄寫後發到田仁娃家……

張群香、田治立分別供認犯罪事實的當天下午,趙紅現局長、董三虎副局長率專案組幹警分兩次將田、張二人押解到抛屍地點,辨認機井位置。由于機井早已填平,到處都是莊稼,田治立在玉米地裏徘徊許久,終于指出了准確位置;而張群香一到這塊地,馬上指認出抛屍的機井位置。

二人指認的地點完全一致。

另據當地群衆說:這眼機井1990年打到127米處時,仍不見旺盛的水源,打井隊就放棄了努力。此後填進了不少東西,估計1991年兩名罪犯抛屍時,井深在40米至50米中間。要把此案辦到底,就必須挖出田仁娃的屍體。

25日早上7點鍾,當鴉嶺、韓窪兩村群衆聽說要挖井起屍時,早早帶著打井工具來到現場。田仁娃家人組織的挖井隊伍看到這種情景,感動的熱淚盈眶。兩天時間裏,在公安幹警的指揮下,他們分成幾個小組,輪流上陣,人可以停歇,打井的進度卻一刻也沒有停。

27日晚,當挖到20多米深時,意外的情況發生了:井壁開始滲水,由于當地是紅土地質,一經滲水就開始出現嚴重塌方現象。但群衆還是堅持往深處打,後來塌方越來越嚴重,不停地有大塊泥土從四周掉進井底。

淩晨2點鍾,趕到現場的趙紅現局長、張力政委見狀,馬上制止繼續挖掘。他們說:“安全第一,絕不能爲挖一個人,再砸死或砸傷另外一個。”

就在井下挖土的人上到地面5分鍾後,最嚴重的一次塌方發生了。一聲巨響,從井壁上下去的泥土砸斷了留在下面的電線及通風皮管。在場的幹警及群衆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好險!人工挖掘被迫停止了。

趙紅現、張力等局領導當場研究,認爲下一步只有迫不得已動用機械方法挖掘了。

他們知道“機構挖掘,估計很難挖出完整的屍骨,而挖不出完整的屍骨,對下步取證工作也會産生一定的不良影響,特別是受害人家屬也希望見到親人完整的屍骨啊!”怎麽辦?趙局長、張政委緊鎖眉頭,委決不下。

這時,受害人家屬們表態了:公安局領導同志盡管放心大膽挖,挖不出完整的屍骨,能挖出幾塊算幾塊,只要是仁娃的骨頭,我們家能認出!

趙局長、張政委當機立斷,決定向縣水利局求援,雇打井隊進行挖掘。

7月2日上午九時許,打井隊終于從井下挖出一塊下颌骨,于是便出現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7月2日上午從廢機井中挖出田仁娃的屍骨,受害人田仁娃的母親、叔叔、姐姐、弟弟以及全家十幾口人,到派出所送匾,到公安局送錦旗,他們見到爲他們偵破了此案的公安人員就下跪,任誰也拉不起來。

1996年11月,田治立和張群香雙雙被判處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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