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志怪故事二則:太原趙生,李氏子

志怪細細談 2024-04-14 09:53:10

趙生

太原趙生,世家子,讀書別墅中。一日門前散步,看到一女郎赤足披發,疾奔而來。女子求救,言稱有惡人欲加害,趙生把她藏在屋內。

不一會兒,一個金甲人持鞭而至,問道:“看到一女子否?”趙生胡亂向南指了指,金甲人帶著一股旋風而去。

趙生進門,見女子蹲坐整理頭發,驚魂甫定,嬌稚可愛。自言與女伴遊春,被惡神追趕。趙生認爲女子是狐,然悅其美,置茶留坐,戲谑問詢。女子說自己是東村李翁的女兒,不是狐。

李翁趙生認識,是當地富豪,卻不知道他有一個這麽美麗的女兒,不由半信半疑。正談笑間,一老仆牽驢來尋,見女無恙,大喜,扶到驢上從容而去。

隔了一天,李翁登門道謝,並帶來豐厚的禮物。至此,趙生確定女子不是妖魅,放下心來,即有了相思之意。

一夜獨坐,忽聽敲門聲,打開門,正是那個女郎。趙生驚訝,問她何以夜間到此。女子說:“姐姐家離此不遠,貪看月色,不覺走到了這裏。”說完斜倚床上以手支頤。趙生心神蕩漾,入以遊詞,女子稍羞澀,然不抗拒,遂成歡好。

來往幾次之後,被書童窺見,報告了趙生父親。趙翁大駭,到別墅詢問事情原委,強迫兒子還家。

趙生回家不久,一夜門窗未啓,失其所在,遍尋不獲,去李翁家打聽。李翁大驚道:“我沒有女兒,更沒有登門道謝之事。”趙家父母這才知道,兒子是遇到了妖魅,但卻無可奈何,只能張貼告示,懸賞尋找。一年之後,仍舊毫無線索。

趙翁心力交瘁,幾欲成疾,在大家的勸說下去陝州親戚家散心。薄暮走到山腳下,進入一座古廟歇息。

廟已廢棄多時,無有人迹。忽聽後殿有哝哝私語聲,轉去窺視,是一女郎與一少年書生並坐,擁抱笑語。

定睛觀看,那少年正是趙生。趙翁又驚又喜,大聲呼喚,趙生看到父親欲起,女郎抱持,如飛而去,瞬間不見。

趙翁痛心疾首,加快腳步到親戚家想辦法。親戚說:“這裏有位高僧能降妖除魔,帶你去懇求,應當有結果。”

高僧聽趙翁說了來意,並不推辭,持缽念咒,一金甲神出現,領命後騰空而去。不久,金甲神背負趙生而至,又禀報道:“妖魅不是狐,乃飛天夜叉,神通廣大,非韋陀神不能降服。”

高僧再次念咒,過了良久,一持韋陀杵的神將出現,擒來一鬼,赤發藍面,猙獰可怖。高僧念咒,藍面鬼化成一道白氣進入缽中。

趙生神情癡呆,被趙翁領回家調養半年才複原,但考取功名是終身無望了。《翼駉稗編》

李氏子

建昌李家供奉紫姑神很虔誠。這一年,李家的兒子看到一個美麗女子在屋子裏出沒,而別人看不到。李氏子還未娶親,雖然知道此女非人類,仍舊很著迷。女子也對他很親熱,經常帶來酒肉果蔬,與李氏子在無人處對飲。

李翁很著急,把兒子鎖在一個房間裏,而女子出入無阻。有一天,她對李氏子說:“尊父作梗,不能盡興,到我家去吧!”遂攜手出門,高車驷馬已經在門外等候。上車後,簾子遮擋很嚴實,看不到外邊的情形,只覺得飛速行進,非常平穩,不知是走是飛。

馬車停下,下車後眼前是一座很大的城市,街道整齊,房屋恢弘。女子領著他到處遊覽,遇到的人都是俊男靓女,個個彬彬有禮,微笑打招呼。

這裏氣候宜人,空氣新鮮,房屋的檐頭上都挂著發光的圓球,五光十色,晝夜散發著光芒。李氏子好奇,女子說:“這就是你在地上看到的星星啊。”遊覽一圈後,他們在一個豪華的房子裏住下來。每天除了吃美食,就是到處遊玩。

有一天,女子說:“今天是陽世間正月初一。”李氏子忽然就很想家,他暗想:每年的初一都要跪拜父母,如今我在這裏很快樂,不知道父母怎麽樣了。

女子已經知道了他的想法,黯然說道:“既然思念父母,就不能強留,我們的緣分到此爲止了!”

隨後置酒話別,又給他一包東西帶上,囑咐道:“閉上眼睛盡管向前走,如有攔路者,就從包袱裏拿出一件東西送給他。切記不要多拿,如果不夠分,你就性命難保。”

李氏子灑淚而別,心裏牢記女子囑咐,緊閉雙目,大膽邁開步子向前。耳邊傳來水流飛濺岩石的聲音,似乎路過一條大瀑布。又有大風吹來,寒氣襲人。他努力前行,忽聽低沉的咆哮,有東西咬住了他的衣襟。

李氏子不敢睜眼,鼻子中聞到一股腥氣,猜測對方是一只猙獰的怪獸。于是趕快摸出一件女子贈送的東西,手裏一松,東西被對方取去,隨即放行。

接下來的行程,被攔住幾十次,感覺都是些妖魔鬼怪。他摸摸包袱,裏面只剩下一個東西了,李氏子正在著急,忽然聽到一陣嘈雜,夾雜叫賣討價還價聲。他忍不住睜開眼睛,原來已經來到人世的街頭。

他打聽旁邊的人,得知這裏是泗州。李氏子倉皇無計,檢查女子贈送的包裹,裏面還剩下一把金鑰匙。賣了兩萬銅錢,做路費回到家裏。

他已經失蹤數月,家人相見,悲喜交加。此後再無它異。《夷堅志》

(建昌,不是如今遼甯葫蘆島市的建昌縣。因爲泗州是四川境內古地名,李氏子兩萬銅錢作路費到家。個人猜測,《夷堅志》裏多次提到的建昌可能也在四川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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