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首蔔算子,陸遊以梅花自喻,蘇轼則孤芳自賞,誰的境界更高?

靖兒愛詩詞 2024-07-01 04:22:35

蔔算子,又名《百尺樓》《缺月挂疏桐》等。相傳唐代駱賓王作詩喜用表示數字的字詞,例如他的詩句“秦地重關一百二,漢家離宮三十六”,故此被人稱爲蔔算子。又北宋蘇轼有《蔔算子·缺月挂疏桐》名篇,取其首句,本詞牌又名《缺月挂疏桐》。

萬樹《詞律》以爲取義于“賣蔔算命之人”。雙調,四十四字,上下片各兩仄韻。兩結亦可酌增襯字,化五言句爲六言句,于第三字豆。宋教坊複演爲慢曲,《樂章集》入“歇指調”。八十九字,前片四仄韻,後片五仄韻。

蔔算子這曲詞牌,在節奏上,大多富有韻律感,音節和諧,讀來朗朗上口。在情感表達上,既能表達婉約細膩的情感,如相思、哀怨等,也能承載豪放、堅毅等多種情愫,具有較強的適應性和表現力。它可以通過簡潔而富有韻味的詞句,營造出各種意境和氛圍。

《蔔算子·詠梅》•陸遊(宋)

驿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賞析】陸遊一生酷愛梅花,寫有大量歌詠梅花的詩,歌頌梅花傲霜雪,淩寒風,不畏強暴,不羨富貴的高貴品格。詩所塑造的梅花形象中,有詩人自身的影子,正如他的《梅花絕句》裏寫的:“何方可化身千億,一樹梅花一放翁。”這首《蔔算子》,也是明寫梅花,暗寫抱負。其特點是著重寫梅花的精神,而不從外表形態上去描寫。

此詞是一首詠梅詞,上片集中寫了梅花的困難處境,下片寫梅花的靈魂及生死觀。詞人以物喻人,托物言志,他以梅花自況,借詠梅的淒苦來發泄心中的郁憤,感歎人生的失意坎坷;贊梅的精神,同時又表達了青春無悔的信念以及對自己愛國情操和堅貞人格的自許。這首詞真正達到了物我融一的境界,筆致細膩,意味深隽,是詠梅詞中的絕唱。

《蔔算子·黃州定慧院寓居作》•蘇轼(宋)

缺月挂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缥缈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賞析】據史料記載,此詞爲公元1082年(元豐五年)十二月或公元1083年(宋神宗元豐六年)初作于黃州,定慧院在今天的湖北黃岡市東南,又作定惠院,蘇轼另有《遊定惠院記》一文。由此可知這首詞是蘇轼初貶黃州寓居定慧院時所作。

這首詞物我交融,含蘊深廣,風格清奇。全詞境界高妙,前人謂“似非吃煙火食人語”,而這種高曠灑脫、絕去塵俗的境界,得益于詞人高妙的藝術技巧。他“以性靈詠物語”,上阕寫鴻見人,下阕寫人見鴻,取神題外,意中設境,托物寓人,表達了詞人孤高自許、蔑視流俗的心境。在對孤鴻和月夜環境背景的描寫中,詞人選景敘事均簡約凝練,空靈飛動,含蓄蘊藉,生動傳神,具有高度的典型性。

《蔔算子·我住長江頭》•李之儀(宋)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賞析】《蔔算子·我住長江頭》是一首愛情詞。其上片寫相離之遠與相思之切,用江水寫出雙方的空間阻隔和情思聯系,樸實中見深刻;下片寫女子對愛情的執著追求與熱切的期望,用江水之悠悠不斷,喻相思之綿綿不已,最後以己之鍾情期望對方的真摯戀情,傾口而出,情真意切。全詞以長江水爲抒情線索,語言明白如話,句式複疊回環,感情深沉真摯,深得民歌之神情風味,又頗具文人詞的新巧構思,體現出靈秀隽永、玲珑晶瑩的風神。

《蔔算子·送鮑浩然之浙東》•王觀(宋)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欲問行人去那邊?眉眼盈盈處。

才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

【賞析】春末時節,王觀在越州(今浙江紹興)大都督府送別從客途返家(也可能是去探望在浙東的愛姬)的好友鮑浩然。詞人家在如臯(一說高郵),欲歸不得,寫下此詩贈與好友。

這是一首送別詞,爲送別友人之作。上片用“眼波”、“眉峰”比喻浙東山水,表明行人去處是令人向往的山清水秀之地;下片點明送別是在暮春時節,寫離別思緒和對友人的深情祝願,叮囑友人“千萬和春住”。詞人雖寫送別友人,卻不落惜別傷感的窠臼,而是通過描寫別時的景物和離人的行蹤,祝願友人“永葆青春”,表現出兩人之間深長的友情和惜春之意。全詞構思新穎,比喻巧妙,又語帶雙關,含而不露,寫得妙趣橫生,耐人尋味。

《蔔算子·不是愛風塵》•嚴蕊(宋)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賞析】公元1182年(南宋淳熙九年),浙東常平使朱熹巡行台州。由于唐仲友的永康學派反對朱熹的理學,朱熹上疏彈劾唐仲友,其中論及其與詞人嚴蕊的風化之罪,下令黃岩通判抓捕嚴蕊,關押在台州和紹興,嚴刑逼供,詞人甯死不屈。後朱熹改官,嶽霖任提點刑獄,釋放詞人,問其歸宿。詞人于是作下該詞以答之,這首《蔔算子》即寫于這樣的背景中。

嚴蕊的才華敏慧過人,但營妓的身份卻使她只能在歌筵酒席中供士人之欣賞笑樂,這本來已是一種不幸。而這次士大夫之政爭中被無辜牽連,備受苦楚,更是不幸。

此詞上片書寫詞人淪落風塵、俯仰隨人的苦悶,他申訴自己無罪,希望新任官員秉公定奪,予以釋放;下片則承上不能自主命運之意,轉寫其在去住問題上的心情,抒發對幸福自由的無限渴望。全詞筆墨輕靈,一氣渾成,表現出詞人的才氣和個性。

《蔔算子·漫興》•辛棄疾(宋)

千古李將軍,奪得胡兒馬。李蔡爲人在下中,卻是封侯者。

芸草去陳根,笕竹添新瓦。萬一朝家舉力田,舍我其誰也。

【賞析】題曰“漫興”,是罷官歸田園居後的自我解嘲之作,看似漫不經心,信手拈來,實則胸中有郁積,腹中有學養,一觸即發,一發便妙,不可以尋常率筆目之。

  詞的上片通過漢代李廣李蔡才幹高下有別然而遭遇卻恰恰相反的強烈對比,借以痛斥南宋當局在人才使用上執行的佞谀升遷、真虎不用的原則。下片借除草、灌溉方面的道理隱喻必須除舊布新,解決積重難返的問題。詞中不論是用典還是設譬,極爲簡潔而洗練,准確而生動,表現了作者語言藝術的功力。

  上阕用典,全從《史記·李將軍列傳》化出,借古人之酒杯,澆自己之塊壘。

《蔔算子·塞草晚才青》•納蘭性德(清)

塞草晚才青,日落箫笳動,戚戚淒淒入夜分,催度星前夢。

小語綠楊煙,怯踏銀河凍,行盡關山到白狼,相見惟珍重。

【賞析】該詞上阕寫催其成夢的塞上情景,下阕寫夢中溫馨睛景。結句語淡而情濃,纏綿委婉之罕,頗含悠然不盡之意。

  上阕寫催其成夢的塞上情景。起二句勾勒了落寞寂寥的大漠風光。天色欲晚,塞草青青,箫笳在落日映照的黃昏裏,悲聲陣陣。笳是邊地獨有,其聲悲切寨苦。箫則不獨于邊地,江南江北皆有,但大漠箫聲更顯沉郁蒼涼,李白《憶秦娥》中有“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謂玉箫的聲音悲涼嗚咽,將秦娥從夢中驚醒。有了淒冷的邊塞氛圍後,當寫特殊氛圍下的個人體驗了。

《蔔算子·雪月最相宜》•張孝祥(宋)

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絕。去歲江南見雪時,月底梅花發。

今歲早梅開,依舊年時月。冷豔孤光照眼明,只欠些兒雪。

【賞析】《蔔算子·雪月最相宜》是一首即景抒懷的詞篇。詞的上片,前兩句直接點出雪月與梅花三者之間的和諧與絕美。後兩句回憶去年在江南見到雪景時,梅花在月光下綻放的情景;下片前兩句將思緒拉回到今年,既表達了時間的流轉,也暗示對過去美好的懷念與不舍。末兩句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梅花在月光下的冷豔與孤傲。整首詞情感貌似沖淡,實則蘊含無限今昔之感,頗能體現詞人的一貫文風。

《蔔算子·片片蝶衣輕》•劉克莊(宋)

片片蝶衣輕,點點猩紅小。道是天公不惜花,百種千般巧。

朝見樹頭繁,暮見枝頭少。道是天公果惜花,雨洗風吹了。

【賞析】劉克莊詞,尤以豪放見長,不寫兒女情長,曉風殘月。但劉克莊也寫婉約詞,而且糅豪放于婉約之中,更見其獨具一格的豪放。這首《蔔算子》即是如此,用比興手法,委婉含蓄地表達了詞人才不見用的淒楚情懷。

這首詞寫惜花而又不止于惜花,具有言外之旨,以婉約之筆隱晦而曲折地表達了詞人懷才不遇、不受重用、屢遭壓抑的淒楚情懷,流露出對當權者壓制、迫害和摧殘人才的不滿。其上片先寫花的可愛;下片寫花被“雨洗風吹了”的惋惜之情。全詞以尋常語入詞,自然有致含蓄深婉;巧妙的語詞重複,反詞作常規,形成一種回環往複的韻味,耐人尋味。

《蔔算子·詠梅》•毛主席

讀陸遊詠梅詞,反其意而用之。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賞析】《蔔算子·詠梅》是一首詠物詞。這首詞上阕著重描繪了梅花傲然挺立、迎寒綻放的美麗身姿,展現出梅花的美麗、積極與堅貞。下阕則深入描繪了梅花的精神內涵,展現其堅強不屈、不畏嚴寒的品質以及謙遜的風格和堅定的信心。全詞用逆向思維展開,巧妙地融合了象征、擬人、襯托、比喻、誇張、對仗、頂真等多種修辭手法,完美達到了托物言志的目的。

  全詞塑造了梅花俊美而堅韌不拔的形象,鼓勵人們要有威武不屈的品質和革命到底的樂觀主義精神。通過對梅花的描繪,詞人贊美了不屈不撓、樂觀向上的精神,激勵人們在面對困難時要堅守信念,永不言敗。

不同的《蔔算子》詞作在情感表達和意境營造上各有特色,展現了豐富的文學魅力。

陸遊的《蔔算子·詠梅》,以梅花自喻,寫梅花的寂寞高潔,孤芳自賞,備受摧殘,卻依然故我,突出了梅花即便遭遇不幸,也絕不媚俗的品格,實際是表達自己雖終生坎坷卻堅貞不屈的意志。

而毛主席的《蔔算子·詠梅》,更是借梅花的美麗、積極、堅貞,贊賞中國共産黨人的品格和精神的象征,同時表達了面對困難,不怕犧牲戰勝困難的革命客觀主義精神。

王觀更是以輕松活潑的筆調,巧妙地將惜春和送人結合起來,表達了對友人的祝福和不舍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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