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記事·少年玩事·35·偷吃芝麻·偷吃白菜心兒

文石齋主聊文化 2024-07-01 11:58:52

故鄉記事·少年玩事·35·偷吃芝麻·偷吃白菜心兒

芝麻

夏末秋初,六哥帶著我們幾個小孩子兒上地裏挑菜。

晌豁還熱,六哥領著我們先在粒黍地裏挑個缺苗斷壟的寬綽地方兒幹兒牌,打升級。打夠了,剛要起身去挑菜,有人忽然發現界壁兒棉花地裏有補種的芝麻。

芝麻根根兒獨立,直挺挺地排著,多數兒尖兒上還開著底下靛藍、頂兒上純白的小花兒,當間兒坐的四棱兒、尖兒頂的果兒還綠著,但麻稈兒根兒下的幾個果兒已經變成了褐黃色兒,爆了嘴兒。

六哥說:“先別挑菜,咱們抖落點芝麻吃!”

我們一聽,樂得蹦起來,沖進棉花地,一人拔了一大把芝麻秧子。知不道哪脫了布衫,鋪在地上,六哥接過一把芝麻秧子,攥著根兒,把它腦袋朝下抖落幾下兒,布衫上落了一點兒細白飽實的芝麻粒兒。我們有樣兒學樣兒,也圍著布衫抖落,不會兒,抖落了有一捧芝麻。

我們看著少,還惦著去拔,六哥比我們大幾歲,大概心疼莊稼,說:“中咧,夠吃咧,就整這點兒吧!”然後蹲下身,捧起芝麻,吹掉落在芝麻上的黃葉兒,一人給我們分一點兒,最後留一點兒他己個兒吃。我們仰著巴掌把芝麻接在手心兒,著舌頭一點兒一點兒地舔著吃。

“泡裏”種芝麻,很少成片種,都是在棉花地缺苗的地方兒補種一點兒,産量又低,是稀罕物兒,秋後生産隊分得很少,家裏主要是用來換點兒香油,平時基本吃不著,都是有個來人去客的時候兒炒一點兒,沾在黑瓜子條兒上,當待客的鹽精。這時候兒添在舌頭尖兒上,一點兒一點兒地細嚼,真香,真解饞!

秋天過去,“場了地光”,地裏沒了可吃的東西,我們就可憐了。有一年,我們踩著板兒橋溝裏搭的撚,上北邊兒地裏玩兒,走過隊裏菜園子,發現堆一堆地堆著不少白菜。那時候兒莊裏收白菜,習慣把白菜“砍”了以後先堆上堆兒,“度”幾天,去去白菜上的水分,再給大夥兒分。

我們發現白菜堆,象發現了寶貝:“吃白菜心兒啦!”一群小人兒急慌慌圍上一個白菜堆,扒拉白菜,“哪棵大拿哪棵”,掏出隨時在兜兒裏裝著的鉛筆刀兒,把白菜從當間兒刺開,挖出心兒,大吃大嚼。

那時候兒水果兒少,到了冬天,更沒啥吃的,集上賣的水果兒就是凍酸梨兒、凍柿子,多數兒人家還“格不少的”(方言,舍不得)花錢買,白菜心兒就成了稀罕物兒,人們著白菜包大菜兒餃子、粒黍面兒菜兒饽饽,大人切菜,往往把白菜心兒省下來,給孩子們吃。撂了一冬的白菜,白菜心兒脆、有淡淡的甜味兒,每當這時候兒,孩子們都“歡喜得會啥兒似的”。我二姐夫從年輕的時候兒就會做菜,跟我二姐結婚後,我們哪年都上他家去拜年,二姐夫招待我們,有一道菜就是白菜心兒拌雪梨兒絲,著白糖、醋當佐料兒,吃起來甜酸可口,忒多年上他們家兒去,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吃這個菜!

那年冬天我們偷吃隊裏的白菜心兒,雖然頂著冬風,凍得打顫,糟踐了不少白菜,卻過足了嘴瘾,吃了個夠,留下了深刻印象,加上曆年在家裏、在二姐夫家吃白菜心兒的經曆,我在心裏認定,白菜心兒是好東西。當我成了家有了兒子,哪回吃白菜,都愛把白菜心兒留給兒子,看著他吃。但兒子卻並不以爲意,有時候兒甚至直接拒絕,說不好吃。

他的童年、少年,跟我已經完全不同。

我們的故鄉·我們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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